戚潯怎敢禮,忙上前去扶,傅玦笑道:“初時他便知道你份,只是怕嚇著你,不敢多言。”
二人進院門,陳伯容地道:“如今總算能使冤案昭雪,今日是公子和小姐來此,再過幾日,老奴便能等到表爺和表小姐同來,有生之年得見此景,老奴真是死也瞑目了。”
戚潯心底又泛起熱,“陳伯長命百歲,往后還有許多好景可看呢。”
陳伯連連應是,送他們花廳后便去廚房備菜,戚潯看著這悉的廳堂,不由想起當初在此誤會傅玦之意鬧了大笑話,傅玦也記起,笑道:“當初你疑我,我面上雖未顯,卻也有些自省——”
戚潯揚眉,“王爺自省什麼?”
傅玦笑意更深,“我初見你,只覺是和當年的妹妹重逢,見你吃了許多苦頭,卻心極佳,便只想護你憐惜你,并未生旁的心思,我心底以你兄長自居,亦自覺坦,因此事事周全,但后來想想,那時已有些不同了。”
戚潯聽見他剖白過往,雖覺赧然,卻眼珠兒微轉,大方道:“王爺之行,令大理寺上下都覺古怪,便真是世家的妹妹,也沒有那樣周全的。”
“那是旁人不知我們經歷了什麼。”
傅玦眼瞳深湛,“自我知道你如何長大,我便想,待回京之后定要好好照拂于你,后來心悅與你,這念頭自然有增無減。”
戚潯明白傅玦之意,心底已非單純,而是這份纏繞在他們幾人之間的同命相惜之誼,令慕也變得深切沉重,所幸,如今都熬到頭了。
陳伯將晚膳送上時,傅玦令他同桌落座,陳伯并未筷,只說起當年北上逃亡之行,提起衛澤,陳伯哀嘆連連,“世子太過可惜了,若他還活在世上,必定是與衛侯爺一般文采驚世的大家,若朝為,不知要造福多百姓。”
“知道駙馬認罪,老奴便給老爺夫人們、還有世子燒了祭文,等昭告天下,恢復了公子小姐們的份,再好好祭拜。”
戚潯自是激陳伯周全,待用完了晚膳時辰不早,傅玦便送戚潯歸家,馬車上,傅玦道:“明日圣旨之后,還不至面圣之機,江默那里我也知會了。”
戚潯忙應好,傅玦事事安排周全,無需多思,但想到白日才見過孫律,戚潯忍不住將孫律未能記起舊事道出,傅玦聽完沉思道:“如今的確還缺證據,周蔚既然離京找人,便可先等他消息,至于孫律想的,還無法確定是否與案子有關。”
戚潯嘆了口氣,“無論如何駙馬罪責滔天,的確難已活命,但此番匆忙,總令我想到當年我們三家的案子,那時也是匆忙定案,而今既要翻案,自該查個清楚明白。”
傅玦也如此做想,很快道:“即便駙馬被問斬,也可繼續往下查探,你既提到了絹花與發釵,我命人拜訪當年同往瑤華宮的諸位小姐夫人們,們或許記得一二。”
這線索太過籠統,但傅玦愿意細查,戚潯自也不會攔阻,又得知傅玦是后日監斬之一,戚潯便道:“后日我亦去看秦氏行刑。”
傅玦握的手,沉聲應了。
……
翌日午時,兩道圣旨昭告天下,宛如驚雷般震徹寰宇。
一為當年流河的瑤華之乃是冤案,建章帝下旨為三家平反罪名,又大赦三家孤舊仆,并還賜爵位府邸,不日召見宮。
二是駙馬秦瞻之罪詔,其上細數駙馬罪過,又判連坐誅三族之刑。
至此,世人這才知曉,原來當年謀害趙燁,栽贓衛陸寧三家的罪魁禍首,竟是長公主的駙馬秦瞻,一時間流言漫天。而建章帝大義滅親,肅清朝堂,令塵封了十六年的冤假錯案真相大白之舉,亦令坊間對他贊譽有加。
消息傳大理寺之時,戚潯正在謄抄卷宗,整個大理寺上下雖早知案真相,但如今圣旨下來,又對三家舊人大赦,仍是震人心魄。
眾人議論紛紛,唯獨戚潯出了一會兒神后繼續提筆疾書,宋懷瑾站在邊上,看得奇怪,“這麼大的事,你怎麼毫無反應?”
戚潯頭也不抬地道:“不是早就知道了?”
宋懷瑾輕“嘖”一聲,“平日里是極聽這些定罪消息的,今日倒是平靜,你竟也不為王爺高興?”
戚潯又低聲道:“那自然是高興的。”
宋懷瑾見實在沒什麼興致,搖了搖頭作罷,又朝外看了一眼天穹,便見天邊云布,似要落雨,“刑部那邊的卷宗不知何時送來,再晚只怕今夜送宮中便來不及了。”
一旁魏文修道:“反正罪責已定,晚些應當也來得及?”
“不合規矩,三法司審定,陛下尚未朱批,人先斬了,何況此番還是誅三族之過,怎麼也要先讓陛下批復。”
宋懷瑾說著,外頭已是狂風大作,不多時一道悶雷轟隆隆滾過天際,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砸了下來,站在外頭的人驚呼著進門,戚潯看著這天道:“這個時辰,周蔚他們應該踏上回程的路了,大雨只怕不好趕路。”
宋懷瑾無奈道:“只怕要明日才能回來了。”
又等了半個時辰,幾個刑部小吏打著油紙傘快步進了衙門,正是來送公主府侍從的證供,公主府上下仆從數十,每個人皆有數頁證詞,加起來便是高高一摞,宋懷瑾召集眾人一同查驗,戚潯寫完了手上的卷宗也來幫忙。
宋懷瑾一邊看一邊道:“和案子有關的人不多,后來審問尋常侍從,所得不過是駙馬習喜好諸事,此前幾個關鍵證人都已經被提審至拱衛司招供了。”
門外雨勢傾盆,屋只有眾人翻看卷宗的聲音,戚潯復核時,專挑了書畫、書琴二人的看,二人雖非幫兇,卻替駙馬瞞了行蹤,也極有可能獲罪,們知道多實決定了罪責輕重,因此戚潯看的格外細致。
可剛看到一半,戚潯便覺得有些不對勁,走到魏文修邊去,“大人,駙馬邊小廝的證供可在?”
魏文修替找來,戚潯打開再做核對,很快,眉尖盡是疑竇,“這不對,為何沒有人提起駙馬嗜睡……”
魏文修不解道:“為何嗜睡?”
戚潯仔細回想寶仁堂老大夫的話,“這治癔癥的藥有些兇險,是有毒的,開方子的大夫加了輔藥,此藥會令人嗜睡,即便駙馬未曾臥床養病,但至會出異樣,外人瞧不出,但他們邊最的小廝侍婢,一定會知曉。”
外頭雨幕簾,天也將晚,戚潯忍不住去喚宋懷瑾,“大人,卑職想走一趟刑部,有一卑職存疑,想去問問書畫和書琴。”
將疑點道來,宋懷瑾也有些詫異,“從未提過?駙馬有癔癥,刑部之人審了多次駙馬的異狀。”
戚潯又去看卷宗,越看越覺得古怪,“許是問了,只能再去審一遍。”
宋懷瑾仔細一想,點頭應下,“那便走一趟。”
刑部衙門并不遠,只因大雨,宋懷瑾和戚潯腳程慢了些,等到了衙門,已經是暮將至,二人進門,通稟一番,徑直由刑部小吏帶著進了大牢。
長公主府的侍從們被關押幾日,各個神頹唐,戚潯見到書琴、書畫二人之時,書畫也再不似那日執拗。
聽戚潯問起駙馬異狀,二人面面相覷,書畫道:“駙馬除了偶爾大變之外,別的也沒什麼,他吃藥一般不被人看見,奴婢們伺候數年,見過的次數一只手都數得過來,至于嗜睡,那更是沒有。臥床養病的話,養病的是公主殿下,駙馬只負責照顧,公主殿下歇著的時候,駙馬大多數時候陪著,也算是歇著吧。”
戚潯擰了眉頭,不知這與老大夫說的臥床養著是否一樣,宋懷瑾聽完,只覺證供無誤,“那便是都歇著了,府中兩個養病的,倒也沒什麼古怪。”
戚潯聞言,忽而問道:“公主殿下調理子用得什麼藥?”
“是治宮寒之癥的湯藥,夏日用得,其他時候公主殿下怕冷便用得頻繁,殿下又喜歡飲宴,了酒對子不好,便也要繼續用藥,不過公主殿下的藥多為溫補,常年服用也無大礙,都是駙馬親自照看公主殿下喝藥。”
書畫仔細說完,戚潯不僅未解開心中疑,心底的古怪之反而越來越強,忍不住道:“你們照顧殿下多年,應當知道用的方子吧?”
書畫頷首,“就是活驅寒湯的方子,不算稀貴……”
書畫道出幾味藥材,戚潯仔細記下,而后便無甚好問,待離開地牢,宋懷瑾便道:“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戚潯秀眉擰,“大人,今夜卑職想在衙門等周蔚回來,不過在此之前,卑職得再去一趟寶仁堂。”
宋懷瑾大為不解,但他知道戚潯心思縝,如此自有緣故,便點頭應了,戚潯撐著傘,趁著夜直奔寶仁堂。
再回到大理寺,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后。
雨勢微歇,夜已深,復驗過的卷宗被送走,只剩下兩個小吏還在忙碌,見戚潯歸來,幾人都是不解,戚潯便道今夜要在值房過夜。
等到子時前后,仍未有周蔚的影,大理寺除了留守差吏,其他人都早已下值歸家,戚潯便值房歇下。
這一夜戚潯輾轉反側良久才睡著,等醒來之時,已是天未明,起來問,得知周蔚并未在夜間趕回,著細雨霏霏的天穹,戚潯心底的不祥之越來越重。
至辰時,大理寺上下皆已到衙門應卯,而今日是駙馬秦瞻與秦氏族人行刑之日,宋懷瑾和魏謙并未來衙門,戚潯心底發,不住地朝正門方向看。
等到了巳時過半,魏文修從外走進來道:“宣武門外的刑場已布置好了,好些衙門的人都去圍看了,百姓也極多,咱們要去的,現在出發都算晚了!”
他如此一言,差吏們皆放下了手頭活計,紛紛要去看著驚天地的駙馬問斬,魏文修一邊撐傘一邊道:“能在宣武門外問斬的皆是重犯,上一次如此行刑,還是十六年前的瑤華之,也不知是否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魏文修都準備走了,卻見戚潯不,便道:“戚潯,你不去嗎?”
戚潯著正門道:“我腳程快,待會兒也來得及,我再等等周蔚——”
魏文修疑不解,但戚潯一直在等周蔚,是他們上下皆知之事,他便不再勸,帶著幾個小吏出了門。
戚潯聽見衙門外腳步聲不絕,但無人進門,皆是附近的衙門差吏往宣武門方向去的,眼看著午時將至,心底仿佛似油煎一般。
此刻的宣武門外,刑臺高佇,劊子手持刀而立,列陣森嚴的軍各個披堅執銳,守護刑場秩序,刑臺對面的宮門方向,則設了傘蓋高座,孫律居中,三法司主居左,傅玦居右,一同監斬秦瞻行刑。
天穹之上黑云頂,冷風裹著雨,斜斜打在眾人肩頭,遠前來圍看的百姓和各差吏們各個撐傘而立,將刑場外圍得水泄不通。
傅玦打量著外圍,人群之中,他依稀看到了江默和玉娘的面孔,再往西側一掃,又瞧見了大理寺的幾個差吏,但一張張臉看過去,竟未發現戚潯的影,他眉頭不由皺起,難道戚潯今日不來看行刑?
“指揮使,午時已到,是否傳犯人?”
高座之下,韓越高聲發問,孫律頷首,“傳——”
韓越朝遠打了個手勢,下一刻,著囚,披頭散發的秦瞻戴著手銬腳銬被押送了出來。
幾日不見,秦瞻再無半分文士風采,又因鐐銬極重,他佝僂著背脊,每一步都走的萬分艱難,從宮門至刑臺短短一段路,他幾乎走了半盞茶的功夫。
看到秦瞻被押出,圍看的人群中出嘈雜的議論,每個人都像看清秦瞻此刻的神,但他頭發雜地擋在額前,將他晦暗地眉眼嚴嚴實實地遮了住。
秦瞻被押上刑臺,重重地跪在了地上,他一不地垂著腦袋,像座石像一般。
午時三刻才是行刑之時,此刻秦瞻任人圍看,不多時,人群中出了喝罵之聲,因他一人之罪過,害死了上百人,這等罄竹難書之罪,平頭百姓們也覺義憤填膺,此刻皆鉚足了勁頭唾罵秦瞻。
傅玦目冰冷地看著秦瞻,有些詫異他如此平靜。
是人都有畏死的本能,再如何接眼下的局面,真的到了臨死之時,人也會下意識的生出恐懼,可秦瞻一不,就像無知無覺,已經被走了三魂七魄。
“這幾日秦瞻都在做什麼?”
傅玦忽然開口,孫律道:“也沒做什麼,關在牢里,日日發怔,若有要問的,事無巨細的答,也從未提過求之語,我看他那樣子,倒像是想早日赴死,前日傳問斬的圣旨之時,他似乎還松了口氣,或許覺得拖著反而是折磨。”
傅玦眼瞳發沉,正要再說什麼,卻見遠的百姓們忽而出一聲驚呼,齊齊看向了他們后的宣武門。
監斬席上的眾人也都回看去,這一看,眾人皆是神微變。
只見宮門大開,灰蒙蒙地雨幕之中,竟走出了一抹艷麗奪目的影。
“長公主?”鄭懷興面微變,“來做什麼?”
走出宮門的,正是趙沅,一襲廣袖紅加,發髻高聳,妝容明艷,若忽略眼底的凄楚之,便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大周長公主。
孤一人前來,宮門里無人追出,亦無人攔阻,一看便得了令,刑臺上秦瞻聽到了百姓們的議論,低垂良久地腦袋忽然抬了起來,待看清來人,他枯井一般的眼瞳微,面上克制地出一不忍之。
趙沅提著宮,腳步匆忙,幾乎是一路奔向了刑臺,到了刑臺之下,執刀的軍下意識上前攔阻,趙沅下頜一揚,“陛下都不攔我,你敢攔我?”
軍侍衛忙去看監斬席上的孫律,孫律擺了擺手,待軍退開,趙沅不容置疑地上了刑臺。
“瀚卿——”
沉喚一聲,幾步至秦瞻前蹲下,秦瞻從發之中看出去,正對上趙沅滿布地雙眸,面上施了厚厚的脂,饒是如此,也掩不住連日來備煎熬的憔悴,雙手抖地從廣袖中出,一點點將他額前的發拂了開。
“瀚卿,為何走到這一步?”
“你我夫妻一場,我求了陛下,來送你最后一程。”
秦瞻眼底的克制一碎裂,又去看斷掉的指甲,他眼底閃過一抹憐惜,忽然彎著子,巍巍地在袖中索著什麼。
遠監斬席上,傅玦看到了秦瞻肩上雜且長短不一的頭發,他蹙眉道:“他被斷發了?”
拱衛司折磨人的法子千變萬化,孫律聞言卻有些愕然,他看向韓越,韓越上前道:“不是我們做的,獄卒說,是他自己用牢房一角的瓦片割的,說他得知自己即將問斬之后,大抵了無生趣,在用自己的頭發編什麼東西——”
傅玦眉頭頓皺,而此時,他看到秦瞻從袖中出一截用斷發編的流蘇穗子,巍巍地放在了趙沅手中,他一個字也未說,可這剎那,趙沅卻哽咽出聲。
傅玦心底重重地一沉。
孫律著刑臺上生離死別之狀,蹙眉道:“時辰快到了,去請長公主離開,即刻行刑——”
韓越應聲走上刑臺,“公主殿下,時辰到了,請您離開。”
趙沅握著那一截斷發,眼眶緋紅,淚在眼底聚集,卻著秦瞻無論如何不愿起,韓越有些無措,待去看孫律,孫律點了點頭。
韓越面一肅,道了聲“得罪”,握住趙沅的臂彎便將往下拉,趙沅縱然不愿,卻知道事已經無法挽回,不得不狠下心腸離開。
秦瞻看也不看趙沅,仍佝著背脊,這時,孫律將刑名牌子一扔,“忠信伯之子秦瞻,謀害謹親王趙燁在先,栽贓長肅侯、安國大將軍、永信侯三府謀反在后,又謀害齊氏與呂氏二,更對大殿下謀殺未遂,數罪并罰,定斬刑。”
他了一眼黑沉沉的天,“午時三刻已到,行刑——”
孫律擲地有聲,將秦瞻所犯之罪說的清清楚楚,此令一下,刑臺一角執刀的劊子手立刻上前來行刑,就在寒簇閃的刀鋒揚起的那刻,刑場外圍的人群之中卻忽然發出一聲高喝。
“且慢——”
清亮的子之聲力呼喊,又見人群被撥開一道,一個纖瘦的碧青影艱難地了出來,監斬席上的傅玦驟然揚眉。
來的是戚潯,不僅來晚了,還要阻止行刑?!
軍封鎖刑場,戚潯剛走到近前便被攔下,一臉焦急地看向監斬席方向,孫律還未開口,傅玦出聲道:“放進來!”
軍退開,戚潯快步跑到監斬席前,語速極快地道:“指揮使,王爺,當年謀害謹親王的不是駙馬,定罪有誤,不能草草將駙馬問斬!”
戚潯之語猶如驚雷,孫律更是面不快,圣旨已下,刑場齊備,眼看著駙馬即將行刑,戚潯竟在此時出來阻止?
孫律冷聲道:“你有何證據?事已至此,不斬便是違抗圣令!”
一旁的魏謙和宋懷瑾也驚震無比,宋懷瑾更是道:“戚潯,馬上就要行刑了,你莫要胡鬧!”
戚潯滿眸焦急,這時孫律又問:“謀害趙燁的若非駙馬,那又是誰?”
戚潯極快地掃了一眼四周,面對眾人的視,面上顧忌之十分明顯,就在猶豫要不要直說之時,傅玦忽然站了起來,“駙馬確不能斬!”
他的態度比戚潯所言更令人意外,外圍人群里也轟然議論起來,便是刑臺之上,始終未的秦瞻都忍不住抬了頭。
孫律見傅玦如此,只當他偏信戚潯,“你也拿圣令當兒戲不?!”
“不是拿圣令當兒戲,而是他騙了所有人!”
傅玦匪夷所思地看著秦瞻,“他本未得癔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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