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宇極見他這般，心中煩躁卻也沒有刻意為難他的意思。

許老的話令他到頭疼不已。

沈老爺子的況，已經嚴重到了這樣的地步，一旦沈知曉，還不知道會有多傷心。

等兒來了，他要不要告訴呢？

可是自己恐怕也瞞不住吧！

以兒的醫，自然不會看不出，沈老爺子如今已是油盡燈枯。

會如何做呢？

是堅持要帶沈老爺子離開，還是留下來，讓沈老爺子安安穩穩地度過這最后一段短暫的時？

顧宇極自然是希沈能夠留下來的。

不是留在京都，而是留在他能照顧得到的地方。

京都三月必然會，沈老爺子待在這里反而不妥。

只是要沈跟自己走，恐怕也不會輕易答應。

思來想去，顧宇極覺得，眼下最需要解決的，還是和沈之間莫名其妙的誤會。

“你先留下來，在許老邊打打下手，照顧好沈老將軍。”

“有什麼需要，盡管吩咐府中的下人。”

“我去命人調集最好的藥。”

顧宇極叮囑完亭瞳后，這才離開。

又過了兩個時辰，喝了一次藥的沈老爺子緩緩轉醒。

他看到匍匐在床邊圓桌上假寐的亭瞳，悶哼一聲，聲音嘶啞地問道

“我這是在哪兒？”

聽到靜的亭瞳立即驚醒，走到床邊蹲下，輕聲回道。

“老爺子，我們是在恭王府。”

“您在沈府昏倒了，玄六和我就帶您來王府找許神醫診治。”

沈老爺子一聽，許久才輕輕嘆了口氣。

他已經察覺到，自己的子骨已十分的衰敗。

渾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

口好似一個破了的風箱，想要大口的呼吸，卻總是不上來。

到底是習武之人，對自己的況，還是格外清晰的。

所以沈老爺子忍不住問道:“我這子骨，還能撐多久？”

“不要騙我，我一把年紀了，還有什麼不能承的？”

亭瞳聽了，十分難過，猶豫好一會兒才說道。

“三......三個月。”

見老爺子怔住，亭瞳擔心他一時想不開，立即開口勸道。

“老爺子，這也不過那許老的一人之詞而已。”

“等小姐來了，讓再給你好好把把脈，說不得是許老說的太嚴重了。”

“小姐一定有辦法的，您可千萬別太較真。”

“天底下的天才地寶多得很，好藥草也一定不，到時候咱們多找幾樣，也一定能治好您的。”

然而，無論他怎麼勸，沈老爺子還是苦笑著搖搖頭，他虛弱地擺擺手說道。

“你也不必安我，我自己的我清楚。”

“況且活了這麼大歲數了，還有什麼想不開的呢？”

“只除了......”

“哎，早知如此，倒不如和我那幾個兒孫們一起走，也好有個伴兒。”

“只是恐怕，如今再下去，他們一定對我有諸多埋怨。”

“如今沈家落到這樣的地步，都是我的錯，我要如何去見沈家的列祖列宗？”

他越說，表越痛苦。

一直沉浸在自責之中難以自拔。

亭瞳聽著他絮絮叨叨的話，一時也不知怎麼安才好。

對于他來說，沈家還是很陌生的。

除了沈老爺子和沈，他對沈家人并沒有多可言。

但沈老爺子卻不同，沈家是他的，沈家的一切都是那麼的重要。

哪怕子孫再沒出息，再不，沈老爺子也深深地著他們。

只是沈家的變故來得太突然，沈老爺子都沒有能夠做些什麼，沈家就沒了。

自責愧疚，和失去親人的痛苦，將他徹底淹沒，也摧毀了他的神與。

沒有人能夠理解，現在的沈老爺子，究竟有多難過。

所以也沒有人能真正勸得了他。

許久，見沈老爺子早已老淚縱橫，亭瞳擔心他再次暈厥過去，只得嘗試著再次勸道。

“老爺子，我知道您現在很痛苦，但人死不能復生，您還是要向前看。”

“更何況，您還有小姐啊！”

“要是小姐看到您這樣，又該如何難過呢？”

提到沈，沈老將軍渾濁的眼中出一點清明。

他哆嗦著皮子泣聲道。

“丫頭......那孩子......”

“哎，不該救我，不該啊！”

重重捶了一下子自己的口，沈老爺子依舊難以從自責的緒中離出來。

亭瞳無法，生怕他悲傷過度，心脈再損傷，只得出門去找許老，想求個法子。

只是不等他走到院門口，就撞見了回轉而來的顧宇極。

“王爺！”

亭瞳躬行禮。

顧宇極頓住腳步不滿地問道:“你不好好守在這，又是要去哪兒？”

“回稟王爺，老爺子剛剛轉醒，但依舊因為沈家之事自責不已，唯恐他再出什麼事，我想去向許老討個法子。”

顧宇極一聽，揮揮手:“去吧，弄點安神靜心的藥來。”

“再去找管事那些上好的沉香。”

亭瞳忙拱手應諾。

只是見顧宇極側往屋里走，又有些猶豫要不要跟上去，以防出什麼差錯。

他這般躊躇的樣子，落在了顧宇極的眼里，哪里會不知道他的心思。

他沒好氣地擺擺手趕人:“行了，趕去辦事，我要是想對沈老爺子不利，又何必讓許老診治他?”

亭瞳聽了，一時面上尷尬不已。

他也不敢去瞧顧宇極的表，立即匆匆去尋許老。

顧宇極進屋子，還沒到沈老爺子的跟前，就聽他里還在喃喃自語。

他先倒了一盞溫茶，這才走到了沈老爺子的床邊。

“沈老，您剛醒，喝點水潤潤嗓子吧。”

沈老爺子沒料到，來的人是顧宇極，他睜開沉重的眼皮，看了眼遞到邊的茶水。

抿了抿干裂起皮，蒼白沒有的，他終是低頭喝了一口。

放下茶盞，顧宇極轉過頭來，盯著沈老的面容瞧了瞧，這才開口。

“我知道，沈家之事，您心里頭一定很痛苦。”

“也是我的錯，沒能第一時間護住沈家，要不然，沈家人也不至于......”

說到這，顧宇極頓了頓，然后嘆口氣自責道。

“其實您或許對我有所誤會，沈家到底是我的岳家，沈家如果被安上了通敵賣國的罪名，與我而言，也是一番打擊。”

“所以，要說誰最不想見到沈家出事，必定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