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層百姓其實是很好哄的一類人群。

他們一輩子所求的不過是吃飽穿暖，安穩度日，更多的就是康健，家人平安，年年有餘。

或許他們沒有讀過書，也不懂什麽大道理，更看不懂朝堂格局、風雲變幻，他們隻知道，誰在他們肚子的時候給他一口吃的，他們就聽誰的話。

譬如現在。

王城一邊用刀敲著木頭，一邊喊著，所有的災民都按照要求，三三兩兩站在一起，按順序排著隊，聽話得很，並沒有造任何擁與混。

在被陳序拒之門外好多天之後，這突如其來的恩惠便足以讓他們恩戴德。

兩個人或者三個人一頂帳篷，分好帳篷之後，每個人還能領兩個饅頭和瘦粥，粥熬的很細很稠，很是養胃，這些安排對無家可歸，並且了很久的人災民來說已經很好了。

不出兩個時辰，災民便都安頓好了，王城手中拿著登記的冊子，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讓手下在這邊維持秩序，自己拿著冊子去了縣衙。

接待王城的人是錢明，他看到陌生的錢明，不由得愣了愣，問道:

“這位兄弟，你新來的？怎麽沒見過你？”

“王兄弟進去就知道了。”錢明把王城帶到書房，引他進去，自己則守在書房的門口。

王城不明所以地進去，一抬頭便看到書桌後麵坐著的人，本不是什麽縣令大人，而是一個年輕的姑娘。

“你是誰？”王城震驚，“怎麽會在這裏？陳大人呢？”

“從幾天前開始，這裏坐的人就一直是我。”顧昭雪笑道，“陳大人被我關在縣衙的監獄裏，還有什麽問題呢？”

“你……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囚員，假傳指令！”王城被顧昭雪這理所當然的態度弄的目瞪口呆。

“我要是膽子不這麽大，整個崇安縣恐怕早就了。”顧昭雪說道，“我剛到縣衙的時候，你們的縣令大人裝了滿滿幾車行李，正準備跑路，你以為呢？”

“那你……”

“好了，王城。”顧昭雪打斷了他源源不斷的問題，“今天讓你過來，不是讓你質疑我的，我是想問你，願不願意跟著我做事，做點有用的事。”

王城看著坐在上首的子，腦子裏一片空白，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表來麵對。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顧昭雪等了半晌，沒聽到回答，便開口問著。

“不是，你一個姑娘家，做事這麽大膽……還有，你就這麽讓我跟著你做事，也不怕我把你的說出去？”王城很不理解。

“姑娘家怎麽了？姑娘家就不能做一番事業？姑娘家就不能有濟世安民的心？”顧昭雪反問，“隻要誠心想幫助別人，不管什麽份什麽地位，總能做點有用的事。”

“那為什麽選我？”王城繼續問著。

“我到崇安縣之後，便讓人把該查的事都查的差不多了，對你也有一定的了解。你以前是崇安縣有名的混子，因為唯一對你好的臨死前希你能有出息，所以你痛改前非，進衙門，謀個公差，對不對？”

“是又如何？已經死了，而且我在崇安縣這些年也沒混出什麽名堂，說明我不是個有大出息的人。”提到死去的，王城的神有些黯然。

“那是因為你沒到好的上司。陳序自己就是個沒能力的人，他在任這些年，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剝削百姓，你讓他如何慧眼識珠賞識你？”顧昭雪解釋道，“可我看到了你的優點，也知道你能做好，怎麽樣？願不願意賭一把？”

“我的優點？”

“對，你能因為你的言而痛改前非，說明你本不壞；在陳序手下這些年雖然做過一些仗勢欺人的事，但也沒有及底線，說明你還有良心。你在崇安縣長大，對這裏十分悉；你的份是差，在當地說話也有一定的分量。”顧昭雪說道，“總來說，我想安頓好所有災民，想改善碧江流域災區的狀況，像你這樣的人就必不可。”

顧昭雪一字一句的說著，目灼灼的看著王城，充滿了肯定和信任，這讓從小當混子長大的王城，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覺。

有句話“士為知己者死”，也許說的就是他現在的心了，聽了顧昭雪這番話，他真恨不得肝腦塗地地追隨。

“王城，別忘了你的言，現在有個機會擺在你的麵前。南方大水，員貪腐，朝廷消息不通，沒有作為，這正好給了我們最大限度的自由。更何況，我們做的不是壞事，是利國利民的好事。”最終，顧昭雪放出大招，搬出王城的。

果然，王城立馬點頭同意：“姑娘，雖然我不知道你什麽來曆，但是你說的有道理，利國利民的好事，我願意去做。”

“很好。”顧昭雪點點頭，“你手裏拿的應該是災民登記的冊子吧？”

“正是。”王城決定跟著顧昭雪之後，態度也恭敬了不，“屬下這次過來，就是為了把冊子送給姑娘過目。”

“不用給我看了，我相信你的辦事能力。另外我還有更重要的事給你，你按照冊子上的要求，讓崇安縣的百姓也登記一份。登記好之後，按照老人、孩子、人、青壯年勞力和文人分類，讓青壯年勞力上山去采石砍樹，準備造房；人負責所有人的食以及洗服；讓文人教小孩念書；再幫我把老人們集中起來，他們經驗富，一定有很多關於治水防災的建議。”

聽著顧昭雪這一連串的吩咐，王城這才明白之前自己讓人登記的冊子有什麽作用，他將冊子抱在懷裏：

“姑娘放心，屬下在崇安縣人緣還算不錯，這事兒給我，我保證辦好。”

“去吧，我的事暫時保，還不到揭的時候。”顧昭雪說道。

王城應了聲，便轉離開，按照顧昭雪的要求去登記每個人的信息了。

果然如同他自己說的，他人緣不錯，在這個地方長大，對所有人悉，也知道怎麽投其所好，加上差的份，所以這差事辦起來還算順當。

於是，原本混不安的崇安縣，在顧昭雪這接二連三的指令下，慢慢恢複了昔日的生機，比起最初進城時那種行匆匆的冷漠，況要好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