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氏終是怕齊老太太的，這幾年一直短了屋裏的用度，終於肯送回來了，若是把前幾年短了的都要回來，自己可就大發了。

“拿五兩出來換碎銀子，我有用。”葉昕眉道，手裏有錢好辦事。

梅香也知道關勝的事，笑道：“行，我給你絞銀角兒。”

兩人便坐在窗臺下一個繡花一個絞銀角兒，顧媽媽回來時，看著鼻子就泛酸，以前梅香從來沒跟大小姐這般親近過，梅香這丫頭看著長大的，厚道實誠，也不多，以前大小姐卻不怎麽看重，虧得是自己霸蠻才沒讓小王氏把屋裏的大丫頭給換的人。

“咦，這是給三老太太做的壽禮麽？”見葉昕眉手裏繡著團花福子花邊，顧媽媽詫異道。

“不是，給三的禮我已經備好了。”前世三老太太是心絞痛死的，有心疾，娘陪嫁的東西裏，還有一兩斤箱底的蟲草，稱二兩過去算是心意，比起字啊畫呀更實在，也不醒目，不喜歡在兄弟姐妹跟前出頭。

“那這是給誰做的？”料子雖然好，卻不是頂頂好的，齊老太太一般不會穿這麽素。

“給你的，再過一個月，就是你的五十了，我的繡功不好，你不要嫌棄才是。”葉昕眉道。

顧媽媽和梅香兩個同時怔住，愕然地看著葉昕眉，先前就聽說要把齊老太太賞的那匹布給裁了，讓們兩個做兩，兩人堅辭，葉昕眉沒有再提，便以為這事做罷了，沒想到，不但給們做服，還親手裁，親自。

顧媽媽眼圈立即紅了，哽聲道：“我有服，就算要做，也有梅香替我做，怎好讓你親自手。”

娘娘，吃過的，就是半個娘，娘親死得早，顧媽媽忠心忠義地護著，照顧著，就跟親娘一樣，前世不知道跟前人的好，一味隻活在自己的世界裏，跟前人一個人遭了毒手都不知道，難得再活一回，就一定要珍惜邊對自己好的人。

“對哦，梅香，這個給你自個，我還要給三老太太抹額呢。”葉昕眉沒看顧媽媽的眼睛，怕自己控製不住，會抱著顧媽媽哭一場，嚇到這兩個人。

直起腰來，從多寶格裏翻出裁好的料子。

“這是……你準備給我的？”梅香一臉驚喜與。

“你的紅比我好，顧媽媽的我就親自手了，你的還要勞煩你自個……”葉昕眉略帶歉意地說道。

梅香的鼻頭都紅了，仔細地著湖綢麵料，眼淚答。

顧媽媽回過神來，拉著一起就要磕頭。

葉昕眉一下從榻上跳下來，一隻手一個扯住：“做什麽？做什麽？你們平素真心真意地服侍我，不過給你們做件服，就要跟我死磕，是說我以前對你們不好麽？”

顧媽媽和梅香這才沒有堅持，抹著眼角道：“……小姐以前就好，隻是……也不能怪您，太太去得早，若不是……算了，小姐如今懂事了，我這死了，也有臉見太太了。”

清玉了簾子進來，一見屋裏三個都紅著眼，一時間不知是進還是退好，顧媽媽道：“什麽事？”

清玉是二等丫頭，等閑不進裏屋。

“是關勝，說是有事稟報大小姐。”

顧媽媽把清玉支開，梅香陪著葉昕眉去了後院。

“……秦大山，以前是在馬廄裏做事，轉門給侯爺喂馬的，因為喜歡喝酒賭錢，在府外頭結識了些走販馬卒，學了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前陣子不知為何，沒了差事，就在府裏閑逛，結識了韜大爺院裏的茗香，常拉著他一起去小軒廳喝酒賭錢，茗香輸了不，還拿了韜大爺屋裏的東西出去當，後來又不知道茗香怎麽又有錢了，聽說還給他娘老子買了個銀簪子……”

果然是與茗香有關。

府裏頭規矩森嚴，族學裏管更得嚴，隻有爺們和小姐跟前服侍的人才能跟著進族學，就怕雜七雜八的人影響了爺小姐們的學業，秦大山不是哪個爺跟前的長隨小廝，自是進不了族學的，那條蛇便是茗香帶進去的！

葉昕眉氣得心頭直痛，賞了關勝一個銀角子，關勝卻不肯收：“小姐才給了賞錢，就一個差事，不用再給。”

家裏還等著他賺錢送回去，錢卻不貪。

葉昕眉越發喜歡這個小廝，將來嫁了，也要帶著關勝一起作陪房。

自後院回來，葉昕眉來顧媽媽：“茗香的老子娘在哪裏？”

顧媽媽怔了怔道：“那孩子他……”

答非所問！

葉昕眉就靜靜地看著顧媽媽。

顧媽媽臉上出一尷尬：“那孩子的娘早死了，他娘是我表妹，如今老子也病了，家裏還有個六歲的妹妹需要人照顧。”

爹病了，妹妹還小，家裏需要照顧就可以出賣出禍害主子？

家境這麽差，還有錢賭博，還有膽好！

若是換在以前，顧媽媽這樣一說，葉昕眉就心了。

但這件事太嚴重了，茗香從頭到尾都在陷害葉定韜，他可是跟隨了葉定韜五年的人，怎麽說也該出了吧，為了錢可以不顧多年的主仆義，這樣的人，再可憐也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