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三月春江水,只見桃花不見人。
大周二十一年的春天來的比往年要早些。
阿瑯扶在船舷邊,從前跟著父親在外游歷時,也不是沒坐過船,從沒有一次如現在般被得七暈八素。
“哎喲喲,姑娘,找了你好一會,你怎麼到船頭來了?只有那小門小戶的才拋頭面……”
“老夫人最討厭沒規矩的人了……”
阿瑯回頭看著眼前的婦人,瞇起眼。
這個靖安侯府,既不歡迎,那還尋回去干甚!
這位張嬤嬤是侯府老夫人邊得力之人,從前天見到就數落沒有閨秀的風范,又是大家為了找如何如何的辛苦等等。
是啊,這一尋就是十多年,怎麼前腳養父剛去世,他們就來了。
從玉縣到上京,千里路,陸路轉水路,大周第一侯門靖安侯府就派了個婆子來接自己丟失多年的千金。
“……姑娘,回艙房吧,靖安侯府可是將門,沒見過坐個船還暈的……”
“六姑……七姑娘子最是康健,從小可是連個傷風都沒得過,最得老夫人的歡喜。”
張嬤嬤口中的七姑娘,據說就是和阿瑯一母同胞的孿生姐妹,當年遇到匪患,下人把雙胞胎之一的給弄丟了。
見阿瑯不,拔高聲音,“姑娘還是聽我一句勸,會艙房學學怎麼行禮,到時可是要給老夫人請安問好的……”
阿瑯低頭看著撐在船舷上的手腕,那個桃花胎記就是認親的作證,因為太過用力抓著船舷的指節有些發白,收回手,慢慢地轉了下,淡淡地說道,
“就算我學好了禮儀,你們老夫人也不會喜歡我的。”
不是胡攪蠻纏的人,這些年跟著父親,不對,現應養父,一直在外面游歷,每到一,誰人不喜歡?不說好?
去上京,可不是去忍氣吞聲的,大不了繼續回去做孤,除了沒親人,但有大把的家產啊。
“哎喲,姑娘,瞧你這話說的,靖安侯府是你的家,府里的主子就是你親人,莫要這般不遜!到時丟的可是侯府臉面……”
張嬤嬤被氣個仰倒,鄉下人,沒見識,蠢笨,窮酸,沒規矩,手指著阿瑯,痛心疾首。
可惜了,家里的七姑娘,老夫人親自教養,模樣好,好,上京雙姝之一,本來行六,為了這位,生生退了個排行,就連原本的婚事,也要讓給這位。
希這次跑這一趟差事,不會得罪七姑娘。
張嬤嬤忍了這口氣,就算是真千金,回了侯府,那還不是得在老夫人手底下討生活。
接下來幾日,倒和阿瑯相安無事,只等著回侯府丟下這個大包袱。
阿瑯也是樂得清閑,旅途無聊,每到一就用自制的炭筆將沿岸景繪在四尺宣上打發時間,慢慢的,竟裝一本小本子了。
這天夜里,阿瑯剛完百船夜航圖,就見張嬤嬤推門進來,面無表地道:“明日中午就能到通州了。”也就是快到上京了。
阿瑯頷首,隨后目轉向門邊。
張嬤嬤嗤笑聲,“你是顧家姑娘,規矩不能錯,可別怪我沒提醒你。”這是趕走呢!
照例來了一番長篇大論的訓示,說罷,約莫被阿瑯打了臉子的氣終于消了些,轉甩門,揚長而去。
阿瑯看著垂眸斂目,卻沒聽張嬤嬤說什麼,見走了,了個懶腰,明日就到上京了,今日可得睡好,才能看戲呀。
阿瑯躺在船艙中,聽耳邊的風呼嘯而過,江水堆疊時輕輕拍打著船沿的嘩啦聲,然后,覺得水聲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這麼想著時,遠方傳來了一記仿佛從水中來的悶響,猛地睜開眼。
有事發生!
掀開被子起,奔到門邊,停了下,又折回床邊,從枕下出一樣東西塞到懷里。
她與他總是一再錯過,當她帶著少女的執拗對他說,靖軒哥哥,我喜歡你的時候,他冷漠地說,可我不喜歡你!當他深深看著她低低說,我已經是你的丈夫,我會對你好的時候,她嘆了口氣,說:如果你想對我好,就善待我們的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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