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西往東,景象慢慢從大片的沙石變得越來越郁郁蔥蔥。
許澄寧趴著車窗,深吸一口氣。上回匆忙,沒空欣賞沿路的景致,現在總算久違到東境清新的草木氣息了。
利秋秋很煞風景:“先生別深呼吸,我剛放了個屁。”
“去!”
許澄寧斥了一句,然后看見秦弗策馬過來,問道:“累不累?”
“還好。”
一向報喜不報憂,說還好其實就是真的累了。
于是秦弗出手:“出來騎騎馬?我帶你。”
騎馬呀。
許澄寧有點心。
“好啊。”
鉆出馬車,被秦弗很輕地一攬,就到了馬上。
許澄寧把他當靠背,舒服地窩在了他懷里,耳邊拂過的風都輕極了。
“這要是冬天,你比大棉被都管用。”
頭上傳來秦弗含輕笑的聲音:
“你是想睡覺了吧。”
許澄寧笑道:“對!”說完便打了個哈欠。
“睡吧,到了我再醒你。”
“嗯。”
許澄寧信任地閉眼,沉沉睡去。
一覺睡得黑甜,醒來時人已經在荊州的屋舍里了。
“你醒啦。”
韓清悅走過來,把扶起來。
許澄寧著眼睛,看室燈火通明,外面天都亮了。
“到荊州了嗎?怎麼沒人醒我?”
韓清悅笑道:“你睡得沉,殿下就沒,直接把你抱進房了。”
眼神戲謔,許澄寧嘟囔道:“抱一抱怎麼了嘛。”
“大哥!”
彤星跑進來,撲進許澄寧懷里。
韓清悅把一個小幾挪過來,放上小鍋和碗筷。
“正好你醒了,藥膳冷熱適宜,正好口。”
許澄寧道:“還有碗嗎?我給彤星分一點。”
彤星搖頭:“不,彤星不跟哥哥搶食,殿下哥哥說了,只要我不吃哥哥的飯,就給我糖吃。”
“噢!”許澄寧住彤星的小胖臉,“怪不得最近多了兩顆黑牙齒嚯,原來是吃糖吃多了啊!”
彤星嘿嘿笑跑了。
“先吃吧,你的東西已經搬進來了。”
“謝謝清悅姐姐。”
許澄寧一口一口吃完。行軍艱辛,路上大家吃飯有時很不容易,唯獨的藥膳一天一換,從未斷過。
吃完,又翻起了自己的東西,磨墨開始寫字。
韓清悅過來瞄到一眼,奇道:“這是什麼?你在寫戲?”
“嗯。”
這戲是給寶平縣那幾位世可憐的風塵子寫的,離開前去看過們。們本來也要走,被勸留下了。不太平的年間,待在寶平縣還是比較安全的,所以讓們等不打仗了再搬走。
臨別,們贈給繡帕,許澄寧便回以戲本。
們的過去許澄寧改變不了,能做的只有讓們未來好過些了。
韓清悅慨道:“你做得對。從前,我對煙花子一直是看不起的,現在我才知是我淺薄了。世間有多無奈事,有多人能有選擇呢?貞潔非是品格,以貞潔評判子是好是壞,真是大錯特錯了。”
“我真希,有更多的人能明白這個道理。”
許澄寧道:“以后會的。”
們兩個說著話,從房里走出來,迎面見了高嬋。
高嬋上下打量著許澄寧。
“聽說你敵中了劇毒,差點死了,現在好些了?”
許澄寧點頭:“很好。”
高嬋也點頭:“哦。”
又看了看韓清悅,問:“你們兩個誰大?”
韓清悅溫和道:“我略長寧兒兩月。”
“我猜到了,跟瘦猢猻一樣,你比齊整多了。”
許澄寧翻了個白眼。
高嬋又面淡淡地說:“我長你們四歲,按理,你們都該我姐姐。”
許澄寧道:“我們跟你不。”
“我又沒說你。”
“你明明就說了我。”
“自作多。”
“矢口抵賴。”
“胡攪蠻纏。”
“倒打一耙。”
韓清悅無奈又好笑,連忙當和事佬:“好啦,都說兩句,高小姐是來看我們的嗎?”
高嬋沒什麼表:“這是高家宅邸,我盡地主之誼來看上兩眼,不過聽著這病秧子皮子利索、中氣十足,倒是我多此一舉了。”
許澄寧不客氣地反駁:“你最好多此一舉,不然我有個頭疼腦熱的可以訛死你們高家。”
高嬋也翻了個白眼。
“前堂在議事,去不去?”
“去。”
還沒進門,便聽見關鴻的大嗓門:
“哎喲!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哈哈哈……我就說你爹那混世魔王怎麼可能那麼容易死!”
他大力拍著謝容鈺的肩膀,笑得十分狂放。
“幾年不見,平遠都這麼大了,還沒娶妻生子吧?可惜我沒有兒,不然一定把兒嫁給你……”
關子越道:“爹,你現在生也來得及。”
“滾!”
許澄寧走進去才發現韓策、伍青也在,以及許久不見的陸欽鋒,還有一張舊面孔。
“張叔!”
張乘也是好多年沒見許澄寧了,乍一見了大姑娘,還很是吃驚,絡地寒暄起來。
陸欽鋒漫不經心地嘆:“兜兜轉轉,人是越來越齊了。”
秦弗聽到此言,心里微微一,視線穿過人群去看許澄寧,許澄寧也正好看過來,眼神匯的那一剎那微一愣怔,然后彼此會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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