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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謀卿心》 第233章 終章:商人重諾,我必踐諾

他只覺得頭痛裂,頭昏腦漲。

洪若谷見他如此,馬上給他施針,這才讓他緩緩恢復過來。

洪若谷勸他,“殿下節哀,接下來的路并不好走,還需要打起神才是。”

拓跋辰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但涌上心頭的悲哀卻無法抑制。

洪若谷見狀,只能讓偏殿的所有人都出去,讓他獨自和這個并沒見過多面,便要相隔的父親,做一個告別。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從殿中走了出來,吩咐著一旁守候的宮人說,“該怎麼做,就按規矩做吧。”

當日,茲國國君薨逝的消息傳遍了整個皇宮。

剛掛上去的紅綢,馬上被盡數扯下,換了雪白如霜的喪幔。

明明是春三月,鶯飛草長的季節,但整個茲國皇宮卻如了嚴冬十月一般,舉目去,盡是雪一樣的潔白。

李珺喬的箭傷在洪若谷的診治下,只休養了半個月,便大好了。

看著外面懸掛的白布幔,一次又一次等著拓跋辰前來探視,如此便能與他一一訴說他們之間的過往。

然而,這半個月來,他一次都沒有出現。

李珺喬的心一點一點地冷卻下來。

如今的份,不過是一個連茲國都不要的棄婦,即使僥幸回到涼凌國,也會如同污泥一般,終生無法洗白。

而他,則如冉冉升起的新星一般,芒燦爛,即使想要及,卻只有徒勞。

而且,看出了拓跋辰對的疏遠和提防,大概他也早就認定這個和親公主,就是涼凌國國君派來刺探茲國況的細。

如今正好以國喪不能親為由,把李珺喬退回涼凌國便顯得合合理了。

眼見他果真全然不記得了,心中悲痛,邊卻連一個可以傾訴的人都沒有。

這段時間,洪若谷隔天便來看傷口的況,也能從他口中得知微乎其微有關拓跋辰的況。

即使只是一點細末之事,李珺喬都聽得異常認真,因為,那已經是離開茲國之前,唯一能離他如此近的日子了。

洪若谷把的癡看在眼中,心中有世間多之人總被無惱,慶幸自己此生未曾有過這般牽腸掛肚的時候。

因為在他看來,他當天沒有任何有關拓跋辰的消息可以告知李珺喬時,看起來比死去還要難

不知道的是,就在臥床休養的期間,拓跋辰的夢魘卻越發頻

他幾乎每天都在做同一個夢。

夢中一個五六歲的男孩在滿是淤泥的藕塘中拼命掙扎,他都能到淤泥涌鼻腔帶來的窒息和絕

然而,夢中出現了一個和那個男孩差不多年齡的孩,向那個男孩出了木,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拖到了岸邊。

那男孩滿泥污,正在嚎啕大哭。

那個孩指著被他濺了一聲污泥的,仿佛在說什麼。

每次那個夢到了這里就輒然而止,好幾次他想聽清楚那孩所說的話到底是什麼,卻一個字都聽不到。

他不知道他為何會夜夜做這樣奇怪的夢。

可惜天師已經死了,宮中再無人可以為拓跋辰占卜,這夢中到底是何含義,這讓他十分不安。

拓跋辰尚未想到夢中孩到底是誰,李珺喬回涼凌國之日卻到了。

由于尚在國喪之期,李珺喬把所有釵環盡數卸下,穿一襲月白的海棠長,披著同的羽紗帛斗篷,緩緩地走出住了將近一個月的寢殿。

最后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眼中萬分不舍。

知道,他是不會來相送的了。

因為洪若谷跟說了,國喪之事甚為繁瑣,而且拓跋辰才剛攝政,正是千頭萬緒之時,每日都恨不得一個人掰兩個人來用,自然是不得的。

苦笑了一聲,登上了回去的馬車。

馬車緩緩地走在宮道上,先是經過了拓跋思齊所在的天宇宮,又經過了旭日宮。

然而所有的宮人就像對的馬車渾然不見一樣,仿佛如此浩浩的一群人馬,全了空氣一般。

自覺自己就像一只從天空飛過的雁一樣,在這茲國了無痕跡。

旭日宮中,拓跋辰提筆在紙上描下了夢中那個孩把男孩救出藕塘的景,尤自出神。

突然,他聽到了一聲杯碟碎裂之聲。

他抬眸便看見一個捧著托盤的宮,正在慌忙收拾地上碎掉的點心碟子。

站在門外的侍衛好心想去替收拾,卻不小心割破了手。

那個侍衛也是氣,看到手指上正留著,便直接撇下了仍在跪在地上收拾的侍,只顧著捧著他那只指頭大呼小

那侍眉頭皺,“你堂堂一介男兒,為何這般弱?!”

這句話如同一聲驚雷打在拓跋辰心頭。

他突然記得,他原本并不拓跋辰。

他的本名乃是李景煥,他爹李承恩是一個醫極高的郎中,時常懸壺濟世,不收分文。

他也記得了那日掉落藕塘,被藕枝所傷的人,正在他自己!

他還記得當時一臉稚氣的李珺喬看著他在那里嚎啕大哭,頗為生氣地怒嚎了一句,“你堂堂一介男兒,為何這般弱!”

他記起來了,他全都記起來了。

他猛然從座上站了起來,直把侍奉筆墨的宮人下了一跳。

“殿下,你怎麼了?”

拓跋辰猛然轉問了句,“李珺喬現在在哪里!”

那個宮人半天才反應過來拓跋辰口中所指的那人,正是涼凌國的和親公主,便回答說,“殿下讓今日出宮返回涼凌國的啊,殿下不記得了嗎?看著時辰,大概已經出發了。”

那個宮人的話還沒說完,拓跋辰已經像瘋了一般飛奔出去。

“殿下!殿下!”殿的人俱驚,連忙追了上去。

只見拓跋辰沿著出宮的路一路尋找,都沒能找到李珺喬的影,他急之下捉住所遇到的宮人來問,但得到的答案均是公主已經出宮了。

他心急如焚,因為他知道,只要李珺喬離開了茲國國土,回到涼凌國,只怕再想要尋回,就難了。

再說了,涼凌國是絕不會把一個曾被茲國退回的和親公主從新送回茲國的,這對于涼凌國而言,無疑是莫大的恥辱。

所以,要是他這次失去,便真的失去了。

他一邊漫無目的地在宮中尋覓,一邊想起當日,在眾人面前呼喚他做“阿煥”,但他當時卻沒有認出來。

甚至,在中箭傷的時候,也只是任由躺在他人的懷中,而他只顧著旭日宮尋找那份至關重要的詔書。

甚至,在留在茲國皇宮休養的期間,他一次都沒有過去看過

他不知道是以怎樣的心態度過這半個月。

此刻,他只恨自己為何如此不爭氣,不能早早記起

眼中的悲痛、不甘、委屈,流淌在臉龐的淚,無一不在刺痛他的心,他只覺得整個人馬上就要昏厥一樣。

就在此時,他遠遠看到了他的母妃,正牽著一匹黑馬往他這般走來。

這個飽半生折磨的子,在經過半個月的調養后,子已經大好,容雖不復從前那般,骨也不如從前聽罷,但的眼睛卻從未被利所蒙蔽。

看出了李珺喬對拓跋辰的重要,于是把那匹馬的韁繩,到了拓跋辰手上。

“我兒啊,一生所難求,你就用這匹馬去把追回來吧!”

拓跋辰手中拽住那條韁繩,“但是,如今是國喪期,我不能離宮。”

他的母妃卻是個通達理的子,笑著推了他一把,“這里還有我呢,去吧!”

拓跋辰因母妃的這句話而生出勇氣來,一躍上馬,頭也不回地往宮外追了出去。

所遇到的宮人紛紛給他讓開了路。

甚至在宮門之前,他也無需減速,直接越了過去。

他從未試過像此刻那般心中沒底,他此刻要尋回之,可是比江山還要重要得多。

他的馬上功夫很好,即使穿行在人來人往的鬧市,也如無人之地。

也不知道跑了多路,他依然一無所獲。

就在他調轉馬頭的時候,他赫然看見送親的人馬就停在了一家客棧旁邊。

他欣喜若狂地跳下了馬,此刻也顧不上什麼統禮儀,他迫切地想要把懷中。

然而等他掀開馬車的簾子時,卻發現李珺喬并不在里面。

他急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馬上問及旁邊的侍,“你家公主呢!”

那個侍不明所以,見拓跋辰如此焦急,便指了指客棧里面。

拓跋辰馬上丟下這些人,往客棧飛奔而去,險些還絆倒了腳。

他已經顧不腳上的疼痛,正抬眸時看到李珺喬指著陳列在食櫥的點心,讓掌柜都給每樣包上三四件。

他看著就像寶貝一樣把這些包好的點心抱在懷中,還不忘念念有詞地說,“把這些茲國點心帶回去江南,大概今夕便會原諒我了吧?”

他等著,便能看到了他。

然而,只是把點心拿好了,便往客棧出口的方向走去,明明就在拓跋辰邊走過,但的目卻未曾在他上停留,反而徑直走上了馬車。

眼看馬車即將開,拓跋辰忍不住口而出喊了一句,“啊喬!”

然而馬車上的人卻毫無反應,馬車依舊緩緩地往前開

拓跋辰以為沒聽到,連忙讓送親的隊伍停下來。

沒想到那麼多隨從之人,沒有一個愿意聽他的。

甚至有一個膽大的侍更是明言,“殿下,我們公主是被你們退回去的,如今你讓我們走就走,讓我們停車就停車,豈不是把我們涼凌國的面放在泥土中反復踐踏?!”

拓跋辰自知自己做錯,便對著那輛馬車說,“啊喬,要是我愿意以半壁江山為聘,娶你作我獨一無一的正妻?”

“你若愿意,你馬上便了獨一無一的太子妃,不久等到我登基,你就是獨一無二的皇后!”

“我知道我傷了你的心,你這般難,但如今我全部都記起來了,我便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你離開我!”

眼看那輛馬車非但沒有停下來,反而開得更快了,這無疑讓拓跋辰更加焦躁。

他自覺把所有的好話都說盡,奈何李珺喬依舊不打算原諒他,這讓他頗有些手足無措。

當時他知道,要是讓走了,那再多的悔疚的話,也就只能對著空氣說了。

于是,拓跋辰干脆奪了邊行人的馬,騎著馬追了上去,待到越到了李珺喬的馬車后,橫在馬車前面,試圖截停了

然而由于慣,李珺喬的馬車一時剎不住馬,竟徑直往拓跋辰的馬撞了上去。

隨著一聲馬的低鳴聲,李珺喬的馬車這才停了下來。

駕車的馬夫見拓跋辰躺在地上一,心中怕得要死,連忙驚一聲,“公主,我們的馬車撞到他了!他就這樣沖出來,不要命那樣,我也拉不住馬.......”

馬車的李珺喬到馬車急停已覺不妥,如今聽到馬夫所言,更是急得不行。

也顧不上責備馬夫,連忙躍出馬車,奔到了拓跋辰旁。

只見拓跋辰雙目閉,平躺在地上,那匹被馬車撞翻了的馬正吐著沫,看起來命不久矣。

李珺喬急得淚都出來了,抱著拓跋辰對著后的送親隊伍大,“還愣在那里干什麼!快來救他!”

然而,隨從的人卻偏偏沒有會醫的,所以大家只是面面相覷,卻不敢上前。

李珺喬抱著毫無反應的拓跋辰,悲痛大呼,“不是說讓我做太子妃嗎?你這般弱,被馬車撞了一下便重傷如此,如何能讓我不久便皇后?”

“啊煥,你醒醒!不要再嚇我了好不好!”

“我們不玩了,你快點睜眼吧!”

李珺喬一聲聲地呼喊,直到聲嘶力竭。

良久,到懷中的人深深呼了一口氣,竟像緩過來了一樣。

聽到他對低低地說了句,“要是不這般弱,如何能套得住妻?”

李珺喬這才意識到他并未傷,剛才這般全是做戲。

覺得拓跋辰在戲弄,生氣地把他放開,不管不顧地拋下他往馬車上走。

拓跋辰卻一把拉過了,不顧眾目睽睽,直接吻上了

李珺喬只覺得愧難當,下意識想推開他,卻沒想到自己的反抗卻更激起拓跋辰更深的錮。

他徑直把攔腰抱起,往皇宮的方向走去。

他對李珺喬的啃咬腳踢毫不在乎,反而饒有意味地對說,“從前你不是嘲笑我弱嘛,如今我就會讓你見識一下,當日弱的男孩,如今變怎樣的模樣。”

李珺喬忍不住臉上一紅,手上輕輕撓了他一下,“天化日之下,我竟不知道你了會說出這番狼虎之詞的流氓!”

拓跋辰脖上微微吃痛,但他生怕不安生的李珺喬會從懷中跌落,便又把往懷里摟了些。

“如今才發現我是流氓?未免太晚了些。”

李珺喬見眼前人竟變得無賴起來,干脆沉默不言,以免助長了他的火焰。

拓跋辰見沒有回應,故意說,“不過,我們茲的人向來不做勉強之事,要是啊喬不愿意,也還是可以回涼凌國去的。”

李珺喬一下子怒了,“李家可為太子妃,你既剛才許諾了,天下人皆知,那就斷然不能反悔了。”

拓跋辰低頭親吻,“我定然踐諾,甘之如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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