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上火才流鼻嗎，你冷，怎麼會這樣？

居上安排他躺下，擰了涼手巾，敷在他額頭上。 自己坐在一旁觀察他，邊觀察邊問：” 郎君，你是不是滿腦子污穢不堪，才把自己弄了這樣？ 難怪道家修煉講究清心寡慾，想得太多對不好。 你你，虛火上頭，眼下發青，這是不潔自好的下場啊，你還敢胡思想嗎。

可他卻一把拉住了的手，” 我病了，你還這麼損我，到底有沒有良心！

居上嘖了聲，” 流個鼻，怎麼能算病呢，是氣方剛的緣故，冷敷一會兒就好了。 仔細替他了，了道，” 你瞧，已經不流了。

但他躺著巋然不，” 我不能起，一起又會流，小時候就是這樣。

居上扯起了一邊角，” 小時候是什麼時候？ 你今年貴庚？

反正不管，凌溯覺得自己就是無法起，不躺上一個時辰，斷乎起不來。

居上得穿他的小伎倆，出手在他鼻子上推了兩下。

淩溯警覺地問：「幹什麼？ “

居上道：” 我試試你疼不疼，防止你使苦計，給了自己一拳。

他顯然對這種自傷的做法很不屑，這回是真的天賜良機，沒想到不費吹灰之力又上了的繡床。

四平穩躺在這裡，還是有的地方更溫暖啊，他悵然說：” 東廂冷冷清清的，我睡不慣。 你想讓我睡那裡也行，你也過去，我不你，就說說話，行嗎？

這種話，一般都是鬼話。 居上道：” 你以為我的話本子是白的？ 若是我哪天上你的當，一定是自願的，明白嗎？

“那你現在不能自願嗎？”

居上搖搖頭，” 不行，我還得養傷。

那種傷，是難以言說的傷，連侍醫都不好意思，只有自己熬。

結果這罪魁禍首躺在面前，還在打不可告人的主意，如此險惡用心，就應該攆到門外去挨凍，只是心善，做不出來罷了。

拿手扇一扇，給他的鼻子扇起一點涼風，” 好些沒有啊？

淩溯並不關心自己的鼻子，他只關心的傷，” 你躺下，我替你。

居上紅了臉，” 你還要？ 這種話怎麼說得出口，真是不要臉！

他說：”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想你傷得怎麼樣。

問題是那種地方還能隨便讓他參觀嗎？ 雖然很了，但也沒到不分你我的程度，居上道：” 要不是你流了鼻，我可能會賞你一拳，你會將不便之給別人嗎？

然而他斬釘截鐵，” 你想嗎？ 你想我就讓你。

然後果真招來居上一拳，雖沒砸在臉上，也杵得他抱住了口大聲呼痛。

沒見過你這等厚無恥的人。 推了他兩下，” 躺半日了，可以回去了。

淩溯不不願地撐了撐，很快便又躺倒下來，” 不行，我頭暈。

所以這些男子是當真什麼都做得出來，平時著那麼傻的人，耍起賴來真是半點不含糊。

居上說：” 這樣吧，我讓人把你抬回去。

凌溯說不行，” 我是堂堂太子，丟不起這人。

居上道：” 那你是打算睡在我這兒不走了嗎？

基本是有那個意思，但要是堅決不同意，他也可以退而求其次，” 我坐一夜也行。

居上無可奈何，心道真是個能屈能的人，不知又從誰那裡學來的死皮賴臉的本事，一點不差全用到上來了。

嘆了口氣，說：” 你這樣讓我很難辦，留你住在東廂，已經冒著讓全家人笑話的風險了，你還不知足？ 早知如此，應該讓你睡柴房。

他抬起手臂枕在後脖頸，得意地說：” 我是太子，兩位大人絕不會答應讓我睡柴房的，要是知道你這樣安排，還會賞你一頓臭駡。

這不就是佔了份的嘛，虧他還如此大言不慚。

趕不走，又不能睡下，擔心他又會乘虛而，居上只好繼續在腳踏上坐著，” 你說，雍王和玉的事能嗎？ 聖上會不會又從中作梗？

凌溯道：” 二郎與我不一樣，我在其位，很多事已經做不得了，但他可以。 他脾氣一向很倔，全家都知道，就算上了戰場，他也不服管。 如今說上了誰家郎，阿耶要是不答應，他能堵在門上堵他三天三夜，到時候阿耶只求快些把他打發走，這件事不就辦了嗎。

居上訝然，” 你們家也興這套嗎？

凌溯笑了撲-兒文=~學）笑，” 這不是放諸四海而皆準的招數嗎，我家也屢試屢驗。 復沉了下道，” 其實二郎想迎娶誰家郎都由他，用不著帶著聯姻的目的，我手上的兵權已經能夠掌控京畿外了，要是再行擴張，反倒更招人忌憚。

居上問：” 那左僕會不會再找你麻煩？ 這次的事，能讓他閉多久？

凌溯道：” 他這事辦得不好，三郎對他甚是不滿，料想之後行事大概不會再與他商量了。 三郎其人，似很乖順，實則剛愎自用得很。 當初攻至慶州時，因他決策失誤，險些導致全軍覆沒，所幸獨孤儀力挽狂瀾。 事後他將所有罪責推給了副將，那副將被就地正法了，但全軍上下都知道，因此他在軍中也不得人心。

居上道：” 這耗子生的兒子會打” 話還沒說完，忽然意識到不對，尷尬地了他一眼，” 我的意思是，裴貴妃是耗子，他是裴貴妃生的嘛。

凌溯沉默了下，忽然手道：” 上來。

居上護住了，「上來幹嘛？ “

淩溯道：” 你不冷嗎？ 上來，我焐著你。

居上搖搖頭，” 我等你走了再上床，你何時走？

結果他收回手閉上了眼，” 哎喲，我頭暈得厲害。

真是個無恥之徒啊，居上心唾棄了一番。 樣子是真不容易打發，屋裡雖燃著暖爐，但畢竟臘月里的天，涼意還是一陣陣襲來。 最後忍不住了，推了他兩下，” 進去些。 一面又約法三章，” 再許你躺一會兒，一炷香之後就回自己屋子，不許賴在我這裡了，聽見沒有？

淩溯呢，聽見也權當沒聽見，只是往裡讓了讓，容在邊躺下。

牽起被子蓋住，很快靠過來，輕將攬進懷裡，著的長髮說：” 我現在每日滿腦子都是你，今早上朝的時候，他們說些什麼我都沒聽明白，一心只想回行轅，想見到你。

居上聽著，倒有幾分濃意湧上心頭，兩手勾住了他的臂膀，赧然問：” 是因為從我這裏嘗到甜頭了，才變得這樣？

凌溯說不是，” 和那件事無關，其實從你搬進行轅開始，我就每日盼著下值回家，就算和你爭吵兩句，也覺得很有意思。

所以藏在心裡的小，到今日才坦誠說出來啊！

居上問：” 你一早就慕我了，趙王家宴那日說的其實是真心話，對吧？

這回他沒有否認，” 現在回頭，好像確實是這樣。 他輕輕搖了兩下，” 在我如此癡的份上，今晚】撲-兒文=~學！ 容我留宿吧，等四更時候我再回東廂，行嗎？

原來滿甜言語，就是為了達到他的目的。 不過太子殿下確實出息了，膽大包天撒了那麼大的謊，如今為了圓謊還提前過上了夢寐以求的日子，是誰說他一筋的？ 他明明步步為營，算無策。

可是怎麼辦呢，一旦有了，人就變得好說話了。 居上道：” 你想留下，也不是不行，但不能做那事，不能又往我上捅刀子。

他爽快地答應了，甚至發掘出了一點欣喜之，的評價，終於從” 扎” 換了” 捅“。

兩個人膩在一起，是飛狗跳的生活中，難得的溫時刻。

居上安然窩在他懷裡問：” 你將來會不會像陛下一樣，上了點年紀逐漸荒唐起來，把妾室當寶貝一樣抬舉？

淩溯說不會，” 我不納妾室，更不會抬舉別人。 你真以為陛下抬舉貴妃，單單是因為寵嗎？

這話惹人深思，居上道：” 不是因為貴妃向來寵，才令陛下屋及烏，高商王嗎？

淩溯那雙眼向帳頂，目深遠，彷彿過重重阻隔，俯瞰了整個太極宮一般。

陛下的寵，沒有上去那麼簡單。 貴妃有寵是事實，貴妃的那些出格行徑，他也知道，但為什麼一再縱容，無非就是為了平衡。 慢慢細數給聽，” 譬如最初論功行賞，陛下便有意抬高裴氏，前朝有裴家與元家抗衡，後宮之中貴妃與阿娘較著勁，三郎近來又有接掌北衙的打算，在兵力方面，至勉強能牽制東宮十率府，不得不說，用心良苦。

居上聽了，嘆道：” 無非就是防著你，防你太子做得不耐煩了，想過過當皇帝的癮兒。

凌溯說是啊，” 想起這個我就傷心，為什麼天下大定，父子之間反倒變了這樣。 以前在北地時候，厲兵秣馬風餐宿，阿耶每每怕我吃不好，常將我傳到他帳中，把最好的讓給我。 如今明明可以敞開吃了，卻又小心翼翼把護起來，唯恐我分食，這父子親，就這樣不值一文嗎。

他說得悲戚，低下頭，在頸間蹭了蹭。

居上知道他這是借悲蓋臉懶撲-兒文=/學0，卻也沒有同他計較，搖著手指頭道：” 以前餵飽你，是要你為他打江山。 現在不能讓你吃太飽，是怕你野心膨脹，一口吞下江山。

結果淩溯甕聲道：” 我只吃我那一份也不行嗎？ 況且我又不是那種忤逆不孝的人，保暖至多思罷了娘子，你今日好香。

開了竅的男人，說起麻話來不要錢似的。 居上很好奇，是不是以前他的腦子被蠟封住了，運轉不了。 如今蠟化了，他忽然打通了靈識，為了過上他的好日子，什麼招數都敢用。

厭棄地推了他兩下，” 你好煩，說正事呢，扯什麼香不香，我哪一日不香！

可是閨房之中談正事，太煞風景了，他只說：” 你放心，外面的事我能應對。 原本想著既然懷了孕，可否將婚期提前一些，但太子大婚過於隆重，阿娘說昭告了天下，輕易不便改”

其實關於婚期，居上沒什麼意見，如果晚些親迎，還能在宮外逍遙，隨時能夠回家。 但若是進了東宮，進出就沒有那麼方便了，到時候像關在籠子裡一樣，實在閑得無聊，就果真要去學醫了。

熱烘烘的人纏上來，讓人頭皮發麻。 居上掙扎了下，” 你說話不算話？

他嘟囔著說：” 算話，我先支些利錢。

然後纏綿地吻，把的魂兒都吸出來太子殿下的手段是越來越高明瞭，不愧是率領過千軍萬馬的人，很有攻城掠地的籌謀。 居上覺得自己好像要把持不住了，實在是太子殿下太人，他什麼時候了裳，都不知道，雙手只管在他上一頓。

遙想初行轅頭一天，就對他的垂涎三尺，那時候他還小氣吧啦指責，現在呢，還不是自發寬解帶，讓為所為。

但要辦正事，到底還是發憷。 居上撐住了他的道：” 我負重傷，你節制。

他的臉頰上蒙著一層細汗，聽見這話慢慢躺了回去，赧地笑了撲-兒文=~學）笑，” 我沒有別的意思，娘子不要誤會。

手挽著手，再說上幾句話，得閒了噘親一下，也是很愉快的一種流方式。

漸漸夜深了，相擁睡到後半夜，凌溯對時間一向警敏，說四更醒就是四更醒。 聽見外面巷道裡傳來鑼聲，悄悄起退回了東廂，五更時候穿戴妥當準備上朝，臨行前還來上房了一眼，見睡得正香，示意左右的人不要打攪，自己躡著步子，往前院去了。

辛家的男子，大半在朝為，坊院的門一開，走出去是不小的陣仗。 今日太子也混跡其中，一路上遇見不同僚一一含笑拱手回了禮。 將至含門時，遇見了策馬前來的凌洄，凌洄問：” 阿兄昨夜睡得好不好？

凌溯瞥了他一眼，” 管好你自己。

凌洄也不惱，笑著說：” 今日朝後，我進宮面見阿娘去。 只要阿娘答應，立時就找阿耶將此事定下，免得夜長夢多。

反正回去后思量，覺得那半大孩子有意思，結下過梁子，也算有緣。 有些念頭不能興起，興起便收勢不住，要不是昨天太晚了，他甚至想夜進宮回稟。 好不容易熬到今早，為了拿散朝的時間，強忍著無聊，在朝堂上站了一個時辰。

所幸他一般不參與政事，他們說什麼郊祀賞賜，他也只是耐著子旁聽。 終於等到散朝，他退出太極殿，直去了神龍殿，找到皇后把他的想法說了，皇后很吃驚，” 也是辛家的郎？ 是太子妃同父的阿妹？

凌洄說是，” 是庶出，不是正室夫人所生，阿娘會因這個不贊同嗎？

皇后道：” 辛家是大族，兒教養都不錯，就算是庶出，也不比高門大戶的嫡差半分。 我不擔心的出生，只擔心你阿耶不答應。 他如今心裡擰著呢，不能讓你阿兄退親已經很不滿意了，若是你再與辛家聯姻，他豈不是更忌憚了？

凌洄道：” 那我求娶輔國大將軍家的千金，阿耶就歡喜了？

皇后回過味來，慢慢點頭，” 這個主意倒不錯。

既然是孩子自己準的，皇后沒有阻攔的道理，不過正值用膳時間，留凌洄吃過了飯，再一同去見聖上。

母子兩個出了甘門，往南便是兩儀殿，據說今日有進講，因此聖上難得沒回大明宮，留在這裡與學士們探討學問。

本以為午後時，聖上暫且歇下了，沒想到剛到門上，就見貴妃宮裡的在台階前站著。 皇后瞥了一眼，知道貴妃在裡面，那忙要退後傳話，被皇后一個眼神瞪住了。

皇后提邁進門檻，轉過屏風，聽見貴妃正與聖上抱怨：” 天氣嚴寒，臨水太近氣重，陛下總去蓬萊殿，恐怕對龍不好，我還是搬到甘殿來吧，這樣免於陛下兩頭奔波，我每日給皇后殿下請安，也方便些。

凌洄聞言，轉頭了皇后一眼，這裴氏蹬鼻子上臉，竟想搬到甘殿來。 甘殿在神龍殿以西，與兩儀殿同在中軸線上，平常也作聖上寢殿。 歷來皇后隨聖上居住是常事，什麼時候到貴妃與皇后平起平坐了？ 凌洄母親臉沉，就知道這裴氏今日要倒楣了。

聖上含糊應對：” 冬日一過，轉眼開春，蓬萊殿的景致比甘殿好。

貴妃不肯甘休，” 那等開春再搬回去。

聖上這回倒還算明智，” 搬來搬去多麻煩，多一事不如一事吧。

貴妃不太高興，嘟囔了幾句又道：” 三郎昨日說，阿史那謁霸攬著北衙的軍務，到現在都不曾予朝廷”

皇后聽到這裡，覺得不用再聽下去了，揚手打起了垂掛的金簾，厲聲道：” 裴氏，我命你在蓬萊殿足，你竟敢枉顧我的旨意，跑到兩儀殿來。 且我警告過你，後宮不得干政，你在陛下面前吹的這些風，可是三郎教唆你的？

這一聲吼，嚇了聖上一跳，嚇得裴氏蹦起來，避重就輕道：” 不是妾不遵君的令，是陛下陛下的頭風又犯了，妾不放心，就算冒死也要過來探。

皇后狠狠” 呸” 了一聲，” 這兩宮之中的嬪妃娘子都死絕了，只有你能侍奉陛下？ 神龍殿離兩儀殿不過百丈，竟要偏勞你從蓬萊殿趕來，來這大歷後宮無人能出其右，乾脆讓你頂了我，皇后的位置讓你坐罷。

此言一出，裴貴妃慌起來，” 君，妾從來不敢生此非分之想”

你都要住到甘殿來了，世上還有你不敢想的事？ 皇后抬眼直視聖上，” 陛下今日給我一句準話，你可是打算廢後，冊立這賤人？

聖上忙道：” 你在胡說什麼，朕何時有這想法！

好！ 皇后斷喝一聲，” 長進來！ 此賤婢不遵懿旨，衝撞皇后，干涉朝政，當如何置？

長昂著脖子道：” 回殿下，當杖斃階前。

貴妃自然不服，倨傲道：” 我是當朝貴妃，是商王生母，誰敢杖斃我？

聖上見們吵起來，待要來說合，皇后沒有給他的機會，出凌洄別在腰帶上的笏板，一口氣連扇了貴妃五板，打得貴妃口流，直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