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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房寵》 第 22 章

阿梨這天到底是吃上了糍粑,糯香甜,沾了綿的細白糖,咬一口還粘牙,卻吃得頗有胃口。

從前在薛家的時候,逢年過節的日子,會有貨郎挑著擔子挨家挨戶賣,什麼都賣,但屬糍粑之類的吃食賣得最俏。平日里再節儉的婦人,到過年的時候,都會從兜里掏出幾個銅板,買一碗糍粑,讓自家孩子甜甜

薛母也不例外,但買回來了,自是沒的份,怕吃,還要特意鎖進柜子里,等薛蛟回來了,才端進他的屋子里去。

但薛蛟打小不吃甜食,嫌膩歪,總也一口不吃,最后還是便宜了阿梨。

薛母上埋怨,但到底拗不過兒子,邊滿臉不高興遞給阿梨,邊說“早知你不吃便不買了,這都浪費了”,但到底疼兒子,等過了年,見別家孩子都有,怕委屈了兒子,便又去買。

阿梨現在想想,并不怨恨薛母偏心或是其它,倒有點羨慕薛蛟。

這世上無論多刻薄的父母,待自己的親生孩子,都恨不得捧出一顆心來,見不得他比旁人一丁半點。

阿梨吃了糍粑,便有七八分飽了,糍粑不易消化,便在屋里走圈。

正走著的時候,李玄推門進來了,他大概是在正院那里用的晚膳,今日侯府設宴,滿京城的夫人貴來了大半,李元娘也特意回家替自家兄長相看嫂子了。

李玄見在屋里轉圈,愣了一下,才道,“什麼這麼好吃,你都吃積食了。”

阿梨臉上一紅,丟臉的,但李玄坐下后,仍舊看著,似乎等著開口,便也只好老老實實說,“今日膳房做的糍粑,師傅做得極好,糯香甜,我饞,便多吃了些。”

說罷,上前替李玄倒茶,捧了茶盞過去,想李玄忘了這事。

李玄倒是接過了茶,卻沒如所愿忘了這事,喝了一口后,接著的話,笑道,“這樣好吃?正好我方才沒吃幾口,膳房再送一份上來。”

阿梨只好如他的愿,人去膳房傳話,等糍粑上桌后,李玄也只吃了幾口。

他一貫不喜歡吃甜食,今日不過是看阿梨這樣喜歡吃,便賞臉嘗幾口,很快便擱下筷子了。

李玄放下筷子,阿梨便放下打了一半的絡子,人進來收拾碗筷,弄好了,又要繼續方才的活。

李玄卻忽的開口,“今日在屋里做什麼?”

阿梨不解,李玄什麼時候管過在屋里做什麼了,自己不出去給他惹事不就行了,但依舊輕聲答話,“白日里閑著無聊,便把先前在蘇州做到一半的袍子取出來了,不過我繡的慢,只繡好了襟上的云紋,怕是還要不時間,才能做好。”

這袍子還是阿梨答應李玄的,先前在路上,馬車晃晃悠悠,自然不能做針線。如今回了府里,就找不著理由一拖再拖,只好每日取出來做一會兒。

李玄聽罷,眼里溫和了些,抬手握了阿梨的手,看了眼有些發紅的指尖,不經意,溫聲道,“不著急,慢慢做。只當個消遣便是,什麼時候做好了,我再穿就是。”

他倒不缺這一件錦袍,但阿梨頭一回主說要給他做,他便也多了幾分期待,總也惦記著這一件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做好的袍子。

“還做什麼了?”李玄又問。

阿梨溫溫道,“練了會兒字,傍晚膳房送了寒瓜來,我吃了一瓤,清甜多。”

實在扯不出別的了,總不能說自己隔著老遠聽戲班子為李玄未來妻子唱的戲吧?

那……那聽上去也太可憐了些。

阿梨編不出了,反過來問李玄,“世子白日里做了什麼?”

李玄被問得一愣,以為阿梨醋了,但看,并瞧不出旁的緒,心中不知什麼滋味,就道,“白天去了大理寺,回來后,便陪著客看了出戲。沒什麼特別的,喧囂嘈雜得很,不如你這里清靜。”

阿梨心道,自然不清靜。

李玄最怕吵鬧,但那滿院子的夫人貴,個個都把他當金婿,能清靜就怪了。但也不接話,只裝作興趣模樣,問大理寺是不是同刑部一樣。

李玄先前在刑部任職,蘇州案子辦得好,如今便升任了大理寺卿。以他的年紀,任大理寺卿,是極為榮耀面的,足見陛下對他的看重。

為著這事,武安侯都特意去了正院一回,不知說了些什麼,總之再看侯夫人,滿臉的喜意,連柳姨娘故意找事都懶得計較了,真正揚眉吐氣了一回。

“有相似之,都是定案,刑部懸而未決的案子,或是牽涉甚廣的大案,便要移大理寺審。”李玄簡單解釋了一番,另又說了些律法上的規定。

阿梨聽不大懂,只邊聽邊點頭,極給李玄面子。等他說罷了,便笑盈盈著李玄,哄道,“世子是我見過最厲害的人。”

李玄再沉穩,也是男子,哪有不喜歡被喜之人敬仰贊揚的,聞言邊噙了點淡淡的笑,一時倒把先前的不快忘得一干二凈。上卻還謙虛道,“我這算不得什麼。如今的首輔蘇閣老,當年而立之年便閣,同他相比,我還遠不足。”

蘇這個姓氏,莫名有那麼點耳。阿梨想到先前在蘇州遇到的那位將軍,后來李玄告訴,那位將軍也姓蘇。

不過朝堂那麼大,兩人未必是一家人,說不定只是巧而已,而且李玄大概也不喜歡提起外男,阿梨索便不去問了。

只輕輕笑著道,“在我心里,自然還是世子厲害。”

李玄說沒見識,可邊的笑意,卻暴他的真實緒。

阿梨見他心不錯,又道,“我還有件事想求世子。若是方便的話,我想出府回家一趟。”

通房哪有回家的道理,即便是妾室,出府都得主子同意。但這等小事,李玄自然不會不點頭,道,“行,明日管事替你備禮,難得回家,小住幾日也無妨。”

“我回家多不合規矩,還是一日便夠了,省得惹人非議。”阿梨忙婉拒,又不是真的要去薛家。再者,若是去幾日,李玄定然會帶上侍衛,更加麻煩。

李玄聞言,只覺得阿梨細致,守著府里的規矩,心底有些心疼,卻也點了頭,上淡道。

“也好。日后會有機會的。”

他想,阿梨如今的份到底名不正言不順,倒不如日后做了側室,自己陪風風回鄉探親的好。

二人說罷話,便上了榻,靜靜歇下。

第二日章嬤嬤沒送避子湯來,大抵是李玄同特意吩咐過了。

阿梨最怕吃藥,尤其從蘇州回來后,避子湯似是換了個方子,也不從正院賞了,都是章嬤嬤親自熬了端來,但味道卻比原先還苦些,阿梨實在有些怕,能喝一回,也是好的。

用了早膳,阿梨便帶著香婉出門了,因為要去辦事,所以帶了子穩妥的香婉,留了云潤在府里。

坐上了馬車,馬車從后門出來,離了侯府,一路不不慢地走,很快到了薛家所在的村落外。

香婉掀了簾子出去,對車夫道,“馬車不用進村了,就在這里下。”

馬車停下,兩人下了車,又同車夫約好了時間來接,車夫就趕著馬車走了。

等馬車沒了影子,阿梨卻沒朝村里走。今日不是來薛家探親的,為的是替付鶯娘完愿。

付鶯娘既然信得過,無論如何,也不能了去。

按著付鶯娘信上所給的地址,阿梨帶著香婉來到了京郊一巷子外,巷子頗深,好在一邊一戶,問起來也方便,沒一會兒便找到了地方。

甜水巷三十二戶。

宅子看上去很舊,整條巷子都在京郊,住的也都不是什麼富裕的人家,但面前的這扇門,顯然比旁人家的更破些,人有些懷疑,這種一推就開的門,究竟能不能防賊。

不過,這種地方,未必有小賊肯來顧。

阿梨上前,輕輕敲了敲門,老舊的門咯吱一聲,便自己敞開了大半。

香婉抬著聲問,“有人在嗎?”

好一會兒,才有個瘦弱佝僂的老人家,巍巍走出來。老人家雖然瘦,看上去子骨倒還好,只是走路慢了些。

老人瞇著眼看們,阿梨便主,“老人家,您認識付鶯娘嗎?”

出乎的意料,這老人家聽到這名字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一臉的茫然。

這時,旁邊鄰里警惕探出個腦袋,揚聲道,“姑娘找誰啊?老人家糊涂了,你同說不清的。”

阿梨忙同打聽消息,“那這家可還有別人?”

鄰居大娘瞧了瞧阿梨兩人,弱弱、漂漂亮亮的,看著并不似壞人,才道,“兒子去得早,就還剩一個兒媳婦了,這會兒在外頭給人洗裳吧,估計快回來了。老人家糊涂,兒媳得回來給做飯。”

阿梨謝過大娘,在屋外等了會兒,老人家似乎真的糊涂得厲害,任由門大開著,自顧自坐院里曬太

不多時,老人家的兒媳便回來了,阿梨一眼便猜出了份。

婦人同付鶯娘生得極為相似,尤其下,更是一個模板刻出來般,只付鶯娘一向笑盈盈的,角是上翹的。婦人則一臉苦相,角是向下的。

這婦人應當是付鶯娘的阿娘。

阿梨看著上穿著的,洗得發白,打著補丁,人也面黃瘦、瘦削得厲害,猜想付家的日子應當過得不大好。

阿梨主,“嬸子,我人所托,有一樣東西要給你。”說罷,從袖子里取出荷包來,遞了過去。

婦人怔怔接過去,臉上神木訥,似是還反應不過來,直到低頭看了眼青荷包,忽的渾,沖了上來,抓住阿梨的手,不住的問,“是青青嗎?青青,你都長這麼大了?你肯原諒娘了?”

阿梨被抓的手腕生疼,卻沒推開發瘋似的婦人,只輕聲道,“您認錯人了,我不是青青。”

婦人見不肯承認,急得滿臉通紅,一疊聲道,“青青,娘知道你還怨娘,你不肯認我沒關系,回家吧。你之前給你看病的銀子,沒花完,娘都給你攢著呢,你一個兒家,要嫁人的,娘攢了給你當嫁妝。娘跟不用你養,娘自己能干,娘去給人洗做飯,養得活自己……真的,娘不拖累你,你回家,找個好人家嫁了好不好?”

阿梨搖頭,“您真的認錯人了,我不是青青。”

婦人怔忪著,慢慢松開手,再看了看阿梨的臉,也意識到自己大概真的認錯人了。

阿梨輕聲道,“那荷包和里面的東西,是付——是青青給你的,您收好,別丟了。那我這就走了。”

阿梨要走,婦人愣了一下,追上來了,哀求著道,“姑娘,替我跟青青說一聲,回來,哪怕只讓我看一眼也好。當初家里過不下去了,爹躺在床上,病得要死了,我是真的沒辦法,才讓人帶走的。怨我,恨我,我都活該著,但至回來讓我看一眼吧。”

說著,眼淚就涌上來了,哽咽著道,“我十月懷胎生的兒,一口一口喂大的孩子,十幾年了,我連長什麼樣都不知道,過得好不好也不知道。我還有幾年能活啊,讓我看一眼也好啊,這孩子怎麼會這麼心狠啊……”

阿梨只聽著的哭訴,沒回頭,徑直走了出去。

付鶯娘不肯同婦人相認,連見一面都不肯,那便不會違背付鶯娘的愿,一丁半點都不會

只是,“投井自盡”、枉死于深宅大院的付鶯娘,和一輩子都活在愧疚之中、只有死的那一刻才能解的婦人,到底哪個更可憐些?

阿梨說不上來,但并不覺得付鶯娘心狠。

有些事本來就是不能輕易原諒的。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走出甜水巷時,剛過中午,阿梨打起神,深吸一口氣,將心里那些消極的緒發泄出去,對一臉難過的香婉笑道,“尋個地方用午膳吧。難得出府一回,想吃什麼,今日你主子我請客。”

兩人尋了個京中有名的館子,用了頓午膳,回了和車夫約好的地方,沒等片刻,馬車便來了。

阿梨帶著香婉上了馬車,便一路順利無事,回了武安侯府。

.

同一日,薛母在衙署監牢外焦灼來回踱著步,隔一會兒便朝閉著的大門看一眼,神張,中不住念念有詞著。

終于,閉著的監牢大門猛地打開了,日穿過監牢大門的隙,照進黑黢黢的監牢,照在污濁不堪的地面上,一腐爛沉的味道,仿佛從里面緩緩淌了出來。

一個男人從門里走了出來。

那是個形高大的男人,骨勻稱,年男子的模樣,穿著算得上整潔的囚服。黑發垂散在肩背,比尋常子更為白皙,毫無的冷白面頰上,五俊朗,卻不是尋常意義上的那種端正君子的俊朗,帶著幾分邪氣。

男人走出來,看見守在門外的薛母,眸子里波瀾不驚,他勾起,肆意出一個張揚的笑容,含著笑,朝薛母低聲道,“娘。”

薛母怔愣片刻,撲上去,抱住兒子結實的子,嚎啕大哭,涕泗橫流。

“蛟兒……娘的兒子啊……”

獄卒早見慣了這種場面,換做平日,興許還會不冷不熱說上幾句,“出去了便好好改過自新之類”的話,但不知為何,獄卒見了薛蛟,竟有幾分忌憚。

獄卒只瞧了眼,便關上了監牢大門,隨著監牢大門關上,那一抹也被牢牢擋在門外,監牢又重新恢復了平日里的死氣沉沉。

薛母沒哭太久,不多時,便止住了眼淚,取出帶來的包袱,拆開,取出干凈清爽的裳,遞給兒子,“快穿上。娘也不知道你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只能想著你的模樣做,試試合不合。這囚服晦氣得很,快丟了它!”

薛蛟一笑,渾不在意了囚服,理勻稱的上,穿上薛母遞過來的裳。

薛母替兒子理了理襟,眼里含著淚道,“袖口短了些,等回家了,娘再給你改一改。”

薛蛟道好,擁住薛母瘦削的子,笑著道,“娘,別哭了,兒子出來了,就不會你們吃苦了。到時候也富貴人家的清福”

薛母聽得,要領他回家。

薛蛟任由薛母牢牢拽著他的手,母子二人上了驢車,一路回了薛家。

薛蛟進門,緩緩環視整個院落,似是有些懷念,可到底沒看到自己心心念念了數年的人,心底有些失落,問薛母,“娘,阿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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