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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年夏至》 第48章 48

 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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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 三人神清氣爽地離開了漁島。

 聞疏白毫不客氣地讓晏斯時必須買頭等艙的飛機票,否則可沒有下回了。

 夏漓驚訝:“……還有下回?”

 晏斯時保證:“沒有了。”

 飛機上,夏漓拿了本航空雜志, 攤在桌上翻開。

 察覺到坐在旁邊位上的晏斯時一直頻頻看,轉頭去問:“怎麼了?”

 “你今天不困嗎?”

 有點不明所以,“還好啊。”

 晏斯時點點頭。

 覺得他的表甚至有點憾。

 翻著雜志, 夏漓隨意問道:“林清曉和聶楚航婚禮, 你會去嗎?”

 “聶楚航請了我,但我……”

 夏漓聽他語氣幾分猶豫, 轉眼看去,他微微斂著目,似是在斟酌如何解釋。

 “假如有別的安排, 不去也沒什麼的。”

 晏斯時搖頭, 語氣很淡,“我很多年沒回楚城了。有一些不大好的回憶……”

 夏漓心下怔然, 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因為你媽媽?”

 很久, 晏斯時輕“嗯”了一聲。

 夏漓不再追問,因為看出晏斯時眼底有幾分忍的痛

 他們已經有一個很好的開始,不必急于這一時。

 說:“不去也沒關系, 反正是那種吃席的婚禮, 小地方辦的估計也沒什麼特。”

 晏斯時點了點頭, 沒再作聲。

 夏漓走馬觀花般地翻完了手里的雜志,瞥了一眼晏斯時, 忽說:“有件事, 我考慮好了。”

 晏斯時看向:“嗯?”

 眨了眨眼, 微笑說:“今天中午, 你可以請我吃飯。”

 晏斯時輕聲一笑, “好。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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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清曉和聶楚航的婚禮,定在十月四日。

 二號下午,夏漓陪姜虹在天星街逛街做頭發,閑時拿出手機看了看,發現林清曉和聶楚航臨時拉的婚禮賓客群里,突然開始接龍。

 往上一翻,才知是有人提議辦個單派對,正好大家好好聚一聚,不然婚禮當天太匆忙,婚禮過后,大家各有安排,陸陸續續又要離開楚城了。

 接龍的都是要參加的。

 夏漓也就跟著接了一條。

 等過一會兒再看群,場地和分工都已確定,有人準備煙酒,有人負責零食和水果……甚至還有人做了個簡單excel表格記錄,權責清晰明確。

 有人在群里問:七班和十八班一起啊?

 有個十八班的回復:怎麼了,你們七班不愿意跟我們一塊兒玩啊?

 有人起哄:這不好的嗎?七班妹子多,十八班漢子多,今晚大家再相看相看,萬一畢業這麼多年以后,突然又看對眼了呢?

 姜虹做頭發花了一些時間,等弄完以后,夏漓才照著群里分的地址趕過去。

 是棟別墅,不知是哪位同學提供的場地。

 進去以后倒沒有夏漓以為的那樣吵鬧,音響里在放他們讀書那會兒流行的歌,周杰倫林俊杰孫燕姿五月天等。

 桌上堆滿了切好的水果,零食與小食琳瑯滿目,飲料酒水都是自便。

 夏漓先找到林清曉和聶楚航,跟他倆打了聲招呼。

 林清曉頭發前幾天剛染過,漂亮而有澤的棕栗,指甲也是剛做的,淺的貓眼石。

 這晚已經有無數人夸漂亮,還有人放言:想搶親這就是最后的機會了,抓啊。

 聶楚航讓他們別鬧,修正果費了他老大的勁,臨門一腳再被人截胡,他真就命都沒了。

 夏漓再去找徐寧,正拉著一個十八班的在航空航天領域工作的同學聊天,要接一個航天題材的本子,提前采采風。

 夏漓不打擾,走去餐桌那兒拿飲料。

 有人輕輕拍了拍肩膀。

 回頭一看,是歐婧。

 夏漓笑說:“你不是說明天才回來嗎?”

 “想來想去還是提前一天吧。我怕明天趕路休息不好容易水腫,后天化妝不好看。”

 歐婧是林清曉的四個伴娘之一。

 “你男朋友沒跟著過來?”

 歐婧搖頭,“還沒到帶回來見家長的時候。”

 歐婧看,笑說:“那誰呢?他沒來?”

 “聶楚航請過他,不過他說了不來。”

 “你們現在什麼況啊?那次驚七班找人以后沒后續了嗎?”歐婧笑問。

 “這個……有空跟你單獨吃飯的時候再說吧。你也太難約了歐老師。”

 “沒辦法,我們演出彩排太多了,輕易又不能請假。”

 們正聊著天,又有人過來了。

 是肖宇龍,手里還牽了一個孩。

 夏漓打招呼,笑問:“朋友?”

 “未婚妻。”肖宇龍笑得角咧到耳

 “哇!恭喜恭喜!”

 那孩笑意溫,“謝謝。”

 肖宇龍本科畢業之后沒考研,選擇了考公回楚城,現在在市政府宣傳部門工作,未婚妻跟他是一個單位的。

 相較于四年前同學聚會時見,覺他略圓潤了幾分,大抵就是所謂的“幸福胖”。

 他未婚妻朝他笑說:“你看吧,都說你胖了。”

 肖宇龍立馬將手里那罐啤酒換了純凈水,“今天就開始減!”

 之后,夏漓又跟七班班長朱璇聊了一會兒。

 沙發附近漸漸聚了些人,不知他們在聊什麼話題,很有些熱火朝天的意思。

 夏漓拿了一罐七喜走過去,沙發上都坐滿了,歐靖讓旁邊的男生往里,給夏漓讓出一點位置。

 “夠不夠?”歐靖問。

 夏漓挨著坐下,“夠的。”

 歐婧摟了摟肩膀,“你好瘦,本不占地方。”

 “歐老師學舞蹈的說這個,你的腰有一尺八嗎?”

 歐婧笑起來。

 聽了會兒,才知大家在聊高中生時誰暗誰的話題。

 有個男生自曝,說那時候暗班一個學畫畫的生,經常屜里塞鈦白料,因為他聽說那個用得快。

 現場懂畫畫的不懂畫畫的都夸,好浪漫,又實用又浪漫。

 也就由這個話題延開去,大家聊起了那時候做過的浪漫又不為人知的事。

 帶牛水果、寫書這些都是基本作。

 有人說為了跟喜歡的人坐同一趟公,謊稱是他隔壁小區的,好名正言順地下晚自習后跟他一塊走。坐到他的小區以后,再轉車,就這樣堅持了一年半。

 有人說班里有次演話劇,喜歡的生特想演二號,為此他請了好多人吃飯,讓們放棄跟那個生競爭。

 有人說喜歡的人生日那天跟父母吵架不高興,他看準時機提前在走廊里扔了五十塊錢,希撿到錢以后能開心點——但生太拾金不昧了,直接到了失招領

 肖宇龍這時候笑瞇瞇說道:“那我也說一個吧。”

 大家都向他。

 他說:“為了能一直跟一起值日,跟勞委員了鐵哥們兒,每學期排值日表的時候,都會賄賂他一頓好吃的。”

 夏漓愣住。

 看向肖宇龍。

 想到了畢業那年在ktv里,肖宇龍似乎唱過一首《知足》,那的深言又止。

 有人起哄:“嫂子知道嗎?”

 肖宇龍摟住未婚妻的肩膀,“知道啊。的事兒我也都知道。”

 說完,肖宇龍瞥了夏漓一眼,眼里帶笑。

 那笑意仿佛在說,過去的事不必在意,誰的青春里沒有一段故事。

 挨個地往后聊,到了夏漓。

 夏漓著七喜的罐子,喝了一口,想了想,說道:“我不是當過廣播臺臺長嗎?他生日那天,我假公濟私,在廣播臺給他放了一下午的歌,都是他喜歡的歌手。”

 有人說了句“臥槽”,說帶了一下自己,聽見廣播里放的每一首都是自己喜歡的,心得開心什麼樣,一定覺得有人跟自己心有靈犀。

 坐在地毯上的幾個七班的同學轉過頭,笑說:“真的看不出來,你那時候給人的覺好文靜好向。你說的人是誰啊?”

 夏漓笑了笑,搖搖頭不肯說。

 那幾個同學就猜起來,問是不是當年班上最帥的——也就是演張學良的那男生。

 夏漓連說不是,有些招架不住,就放了易拉罐,起笑說:“我去下洗手間。”

 別墅的格局很規整,洗手間在走廊的盡頭

 剛走到走廊那兒,左手邊房間門忽的打開,有人走了出來。

 夏漓定睛看去,微怔,繼而驚喜。

 走廊頂上一盞六面玻璃的復古吊燈,燈比月稍稠兩分,將燈下的人也勾勒出幾分暖的調子。

 “晏斯時?你怎麼,你不是說……”

 晏斯時卻瞧著,那目里有種沉淵般的深晦,“原來是你。”

 夏漓一愣。

 晏斯時驟然手,將手腕一帶。

 他很這樣強勢,作里有幾分不由分說的急切。

 門悄無聲息地合上了。

 是間臥室,四壁了米棕豎條紋的墻紙。

 此刻,的后背抵著墻壁,面前站著晏斯時,仍舊扣著的手腕,低沉的聲調又問一遍:“是你是嗎?”

 這房間隔音效果比較一般,夏漓此刻能聽見一墻之隔的客廳里說話的聲音,雖不是那樣明晰,但聽清綽綽有余。尤其那環境下,大家緒興,說話的調門都比平常大。

 “……你聽見了。”

 “嗯。”

 被籠在晏斯時擋住了臥室頂燈落下的影里,扣著手腕的力度一直沒有毫松卸,他不退,就這樣低頭看著

 說毫不驚慌是假的,這一回真像是攜帶小抄被抓包了,耳都燒起來,抬了抬眼,卻不太敢與晏斯時對視,輕聲說:“……我們出去聊?”

 兩人是從后門走的,沒有引起任何的注意。

 外頭起了風,帶著秋日的與涼。

 夏漓捋了一下頭發,看了看并肩而走的晏斯時,“……你不是說了不來參加。”

 晏斯時說:“臨時改了主意。”

 “什麼時候到的?”

 “下午。”

 “我來的時候沒看見你。”

 “我在臥室睡覺。”

 夏漓有了一個猜想:“……你就住在這兒?”

 晏斯時“嗯”了一聲。

 他明顯有些心不在焉,因為急于確認更重要的事。

 走出小區門,外面不遠是一條河。

 晏斯時在橋上停下,夏漓跟著頓住腳步。

 晏斯時一只手臂撐在石橋的欄桿上,稍稍斜側,看向

 他并不出聲,好像是將這場談的主權全部都,說與不說,都由自己決定。

 夏漓往欄桿上一趴,著黑沉的河水經過腳下,兩岸的燈火映在水中,星星點點又沉沉浮浮,像此刻的心

 “……該從哪里開始說呢。”夏漓轉頭,看一眼晏斯時,撞見他深海一樣的目,又倏然地移開。

 覺得此刻還有一個十六歲的靈魂住在里,才讓矛盾又糾結,心臟像皺的信紙,寫滿了無人閱讀的心事。

 最終,開口,聲音里染著一點,“……15年冬天,有個同學去北城出差——他是從我們七班轉到你們國際班的。我請他吃飯,順便打聽你的下落,他跟我說,聽說你在加州理工大學讀書。16年3月,我趁出差去了趟杉磯。行程很趕,我只能出一天的時間。那一整天,從早到晚,我都待在來往人流最多的那條路上,遠每出現一個男生,我都會想,那會不會是你……”

 晏斯時愣住。

 他終于明白,重逢那天,他提到自己在mit時,那悵然若失的一聲輕嘆是為什麼。

 “當然結果可想而知。你在麻省理工,不在加州理工。杉磯和波士頓,一西一東,橫整個洲大陸。”

 至今還記得當時的心,坐在返程飛機上,耳機里放著《暗航空》,“你沒有下凡,我沒有翼”。

 多里數也湊不夠積分,換取一次偶遇。

 “你還記得,高二下學期我過生日,你送我一張明信片嗎?”

 晏斯時心口泛起一種冰雪灼燒的鈍痛,他點點頭。

 “新加坡海底世界2016年6月結業了,我還沒來得及親自去一趟……”

 好像就是在得知結業的消息時生出了放下的念頭。

 再怎麼努力追趕,追不上廣闊世界,人世如。走散的人永遠走散,所有繁華到最后都有盡頭。

 夏漓轉過頭,隔著眼里泛起的茫茫大霧去看他,“是的,晏斯時,我是喜歡過你好多年,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你能想到的很多次偶遇,都是我心積慮的結果,包括那天你過生日。我們去圖書館那天我就記下了你的生日,后來我又看了你的歌單……那天為你放歌,我計劃了好久。我也猜到了你可能會在鐘樓的教室……”

 所以,記得他的生日,記得他不能吃辣,看他給別人推薦的書……

 那本雜志,他現在確定,那也一定是送的。

 什麼都能串聯起來了。

 他知道自己并非遲鈍,只是下意識回避將那些蛛馬跡往這方面去猜測——他消失那樣久,杳無音信。

 如果喜歡他,他就是這個世界上最薄、最混蛋的人。

 心里翻起沸騰般的痛楚,不單單是因為此刻霧氣氤氳的眼睛,還因為他意識到,世事無常,將他困在局中。

 他錯過太久、太久了。

 他再次回頭去翻點那些往事,那雙看著他時,總有些脈脈的眼睛;洗干凈再還給他的運服;與他共基地;執意要請他的那頓中飯……

 所有吹過他們的風,所有如風一樣沉默的瞬間……

 原來,都藏著晦、珍貴的心事。

 這次沒有問“可不可以”,即便答案為否。

 他手,抓住撐在欄桿上的手臂,一把拽過來,懷中。

 額頭輕輕撞上膛時,那種痛楚之分毫沒有消退,反而因為如此真實存在的呼吸與眼淚,而加倍翻涌。

 “……對不起。是我后知后覺。”他覺得呼吸都在撕扯心臟。

 在他懷里搖了搖頭。

 襯衫心口那一片被浸得溫熱,像一枚灼燙的印記烙在皮之上。

 他聽見的聲音輕聲說道:“……我會選擇全部都告訴你,是因為這些過期的喜歡已經沒有實際意義。當下和以后,才有意義……”

 “你的當下和以后,能不能有我的一席之地?”

 “我……”

 晏斯時手掌按著的后背,他害怕說出拒絕的話,是以立即說道:“我知道。我知道你需要考慮。你可以慢慢考慮,不管多久……”

 夏漓心里得一塌糊涂,像梅雨季來不及摘下,淹在雨水中的青果,放久了,一片塌的酸

 世界的一切都在風聲中變得模糊,耳畔只有他沉沉的聲音——

 “這次,我來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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