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程厘一向是行力強,既然人選確定，第二天就帶著人直接去了江馳汽車。

　這是第一次看到江馳的e3車型，之前整車裝好之后,雖然董鑫打電話跟說過，也讓來車廠看看，但是泛海智行連連出事,又經歷收購。

　后期只能讓泛海的其他工程師過來。

　這次，董鑫一看見親自前來,還有些驚訝:“程總,我聽說你現在已經是啟域汽車的技總監了，沒想到居然這次還愿意親自帶隊。”

　本來以為,這次又是跟之前一樣,派幾個工程師過來。

　但沒想到的是，程厘親自來了。

　程厘當然不會把自己的境告訴對方，只笑著說道:“江馳汽車e3，是啟域自駕駛部門第一款正式面向市場的量產車型，公司很重視,所以我親自來了。”

　“是我們的榮幸,”董鑫滿臉堆笑。

　如今他再也不是當初酒桌上,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以前泛海智行跟江馳汽車合作時,泛海是小公司，又是乙方,江馳汽車占據了優勢。但是現在泛海已經被啟域收購，江馳汽車的合作方變了啟域科技。

　即便依舊是甲方，但他們不敢有任何怠慢。

　這次全球智能汽車挑戰大賽,江馳e3作為準量產車型，也到了邀請。

　程厘開門見山:“你們現在已經準備比賽了嗎？”

　“這個陳宇比較懂,讓他來跟你說。”

　董鑫說的陳宇，是江馳汽車的工程師，之前程厘也是跟陳宇在工作上合作比較多。

　“其實我們已經開始進行了試練，車位是參考了去年比賽的車位，斜向停車位和平行停車位，e3表現的都非常棒。但是，”陳宇苦笑，搖了搖頭:“但垂直停車位，就會頻繁到線，表現不佳。”

　旁邊的啟域工程師孔樊奇怪:“為什麼垂直停車位，反而會表現不佳？”

　一般對普通人來說，垂直停車位是最簡單，方便停車的。

　程厘看了一眼孔樊，知道他應該是沒仔細看，自己昨天發給他們的比賽資料。

　直接解釋說:“畢竟這是比賽，大會為了增加比賽難度，水馬隔離墩距離車位會比其他兩個車位的距離要短兩米左右。”

　比賽所說的水馬隔離墩其實就是現實生活的馬路牙子，一般人在倒車時，就需要前面有一定距離。

　一旦距離短了，就容易撞到馬路牙子上。

　造車輛的磕。

　自泊車系統，就是靠著傳單系統對目標進行檢測和識別，而這個就是考察的系統對于距離的識別。

　“而且我們都知道垂直停車位簡單，因此大會不僅用短距離降低難度，而且這個停車位的寬度，只有2.3米，一旦線就要扣分。”

　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參加這個比賽，資料看得還沒有程厘悉。

　本來他們都以為，這不就是手到擒來的比賽。

　但現在發現，比賽的難度比他們想象的還要難，對于自泊車技的要求，更是十分嚴苛。

　這一下，眾人再不敢有怠慢之心。

　之后的半個月，程厘他們開始瘋狂試練，不斷優化和升級系統參數。

　因為長時間不在啟域辦公室，連容祈都察覺出不對勁。

　于是晚上回家，容祈問時，程厘才說出實話:“我帶了一個團隊，正在優化我們的自泊車系統，幫助江馳汽車e3參加比賽。”

　還特地把全球智能汽車挑戰大賽的宣傳片發給容祈，“前年和去年，天馬智航包攬了冠軍，所以業界一直都說天馬智航是國自駕駛領域的領軍。”

　容祈垂眸，看著面前的視頻。

　耳畔，就響起程厘堅定的聲音:“但是今年，我們啟域會參加比賽，我會努力去拿下冠軍，為啟域的自駕駛打響第一炮。”

　之前兩人坐在沙發上，一起聽著外面雨聲喝酒時，程厘說過，要與他同行的話。

　現在，正在朝著這條路，認真走下去。

　容祈緩緩抬起頭，黑眸落在的臉上，就那麼安靜看著，直到他角淺淺勾起:“好，我相信你，我也期待你幫啟域的自駕駛打出名聲。”

　也就是在這時，容祈似乎卸下了所有偽裝。

　他手了眉心:“自從去年宣布造車之后，啟域汽車的進展雖然一直迅速，但是自駕駛技并非一日之功，哪怕收購了泛海，我們想要為國最領先的公司，也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程厘心疼的看著他，其實知道容祈的力很大。

　造車本來就是燒錢的行業，啟域確實有錢，不管是大數據、家電零售還是地圖等部門，都是國最頂尖的存在，但是在宣布造車已經過去了三百多天，啟域汽車還沒有拿出一份中期績單。

　眼看著年底就到了集團之前預定的上市時間，可是技問題依舊還在優化解決，至今還沒有整車試車，所有人心底都明白，這會是一場艱苦卓絕的一場仗。

　如今很多造車公司，采用的都是組裝方案，也就是智能座艙以及智能駕駛系統，都是采用供應商的方案。

　這樣做，好就是可以盡快使得新車上市量產，而缺點就是汽車缺乏獨特的核心競爭力。

　這些供應商能賣給你，也能賣給他。

　到時候大家都是一樣的系統，消費者為什麼要選擇你呢。

　程厘眼看著他的眉頭，越蹙越，立即手，將手掌在他的臉上，使命的，帶著笑意慢悠悠說:“這還是那個無所不能的容祈嗎？”

　容祈被的臉頰都泛紅。

　“來，跟我說，”程厘勾著容祈的脖子:“這個世界上，就沒有我容祈不會的事。”

　還刻意學了容祈，平時偶爾那種又拽又欠的口吻。

　聽著這話，容祈忍不住輕嗤了聲。

　于是，他靠在沙發上，側頭看著，刻意拖著腔調慢騰騰說道:“容祈的人生，就沒有不行這兩個字。”

　臥槽。

　這句話好像比那句更拽。

　“突然參加比賽，張嗎？”容祈問道。

　程厘依舊雙手勾著他的脖子，點頭表示:“會，怕自己賽前說的豪言壯語，賽后都會啪啪打臉。”

　可是賽前不都這樣，是團隊領導，不就是要說些振人心的話，凝聚大家，讓所有人跟著一起燃起斗志。

　話音剛落，眼前男人的五就被驟然拉近，隨即額頭上落了一個清晰的吻。

　溫暖而輕。

　勾著他脖子的手臂，不自覺落了下來，容祈手了的頭發。

　“剛才你得到了一個來自兩屆acm全球總決賽冠軍，全球編程挑戰賽冠軍，世界編程大賽冠軍的幸運之吻。”

　見還愣愣的，容祈干脆低頭湊近耳畔:“有了冠軍的吻，你也一定是冠軍。”

　程厘覺得，這輩子聽到最bking的話，一定是剛才那句。

　但這也是，這輩子聽過最帥的一句話。

　*

　二月下旬。

　全球智能汽車挑戰大賽，正式在海南舉行。

　因為海南溫度很高，不像上海現在這個季節依舊還穿著大，于是程厘只帶了一個行李箱，就趕赴海南。

　臨行前，容祈一直抱著，惹得程厘無奈低笑:“這是我第一次出差，你之前出差那麼多次，我也沒有這樣。”

　剛說完，立即就收到容祈投過來的不滿視線。

　瞬間，程厘閉上了。

　好像說錯話了。

　事實證明，男人黏人的時候，貓都得甘拜下風。

　第二天，程厘帶著技團隊就直奔海南，同行的還有江馳汽車的工程師。到了海南，大會專門派了車來接他們。

　住的酒店是當地的一家四星級酒店。

　很多人都是第一次來海南，當晚大家就在外面吃了頓飯。

　程厘就很快回房間，為第二天做準備。

　因為是團隊里唯一的，因此單獨住一個房間。

　酒店離海邊很近，程厘獨自在房間時，原本還打開電腦工作，可是沒一會兒就聽著外面的海浪，忍不住給容祈打了個電話。

　哪怕只離開他不到一天，心底的思念已經開始蔓延。

　容祈很快就接到，他早就知道程厘到海南，直接問:“現在回房間休息了嗎？”

　“嗯，早就回來了，”程厘趴在房間的臺上，將手機對準大海的方向，問道:“你聽到海浪的聲音了嗎？”

　“聽到了，”容祈淡聲說道。

　程厘惋惜:“可惜現在是晚上，不能給你拍酒店的樹木，全都是那種熱帶樹種，又高又大，連葉子都特別寬大。跟上海真的完全不一樣。”

　這也是第一次來海南。

　夜晚的海風，著一清爽，空氣里都帶著那種微咸的味道。

　“你明天拍給我看也不遲。”容祈安。

　說的也是。

　程厘又跟他說了許久，這才依依不舍的掛了電話。

　第二天，程厘起床就先跑到臺，看著外面高大茂的樹木，忍不住拍了好幾張，直接全都發給了容祈。

　想著他這個點應該也醒了，直接用微信發了一條語音:“起床啦，起床啦，這里是來自海南的早起醒服務。”

　誰知剛發出去，沒一會，容祈就回復了。

　程厘點開語音。

　“知道了，老婆。”

　他還帶著一點起床時微啞的聲音，在耳畔低低響起。

　瞬間，心底如同被羽拂過，難耐。

　是真的想的容妃了。

　上午是大賽的正式開幕，開幕式格外盛大，所有的參賽團隊，都在這一刻齊聚一堂，一共有19個國家144支參賽團隊。

　會場上外國面孔比比皆是。

　相比傳統汽車，中國的智能汽車早已經確立了全世界的領先優勢，因此在國舉辦的大賽，很多國家都會積極參與，包括一些外企。

　這次還有網上虛擬比賽，這些基本都是一些大學生團隊。

　因此賽場里，也有很多青春洋溢的面孔。

　程厘他們所參加的adas輔助駕駛系統挑戰賽，則是全部是量產級以及準量產車型，都是國外一流汽車廠商，跟虛擬比賽不一樣，拼的就是實力。

　這個輔助駕駛系統挑戰賽，同時也是整個汽車挑戰賽最看點和人氣的比賽項目。

　因為賽事簡單易懂，即便是對車子不怎麼悉的人，都能看懂。

　就跟那些汽車競速比賽一樣，那個比的是看誰跑的快，而他們比的是看誰停車停的好。

　所有會開車的人，也都會停車。

　因此他們的比賽被安排在了大賽的最后一天，也提高整個比賽的人氣度。

　到了比賽當天，24支參賽車隊，齊聚一堂。

　首先就是簽，據簽決定出賽順序，程厘被選中去簽。

　當完簽遞給賽事委員會負責人時，對方清楚的報了一個數字:“24號。”

　所有人齊刷刷將目投向。

　這種打分類比賽，最前面和最后面都不是很好。

　但程厘卻覺得無所謂，因為比賽打分雖然是裁判打的，但是卻有嚴格的執行標準，不害怕會出現什麼偏頗。

　走到場外，正準備去告訴團隊，這個簽結果。誰知，迎頭就看見一個人。

　“程厘，”余脖子上掛著參賽團隊的藍工作牌，在看見的那一刻，有些皮笑不笑的打了招呼。

　程厘客氣回道:“余總，好久不見。”

　余讓邊的同事先離開，看著程厘說:“泛海不是被啟域收購了？我以為你這種人會在啟域混的如魚得水，怎麼，現在在啟域坐冷板凳坐到帶隊來參加這種比賽了？”

　程厘:“余總，您也不必這麼妄自菲薄，您不是也一樣來了這里。”

　自從余離職之后，程厘就沒關注他的向。

　但昨天簽到時，正好就在天馬智航的團隊名單里，看見了他的名字。

　這才知道，原來他離職之后，就去了天馬智航。

　“我可跟你不一樣，我是大會邀請來的，”余不屑說道，似乎不滿程厘將他們相提并論。

　剛說完，他轉頭看向不遠的賽場，輕笑道:“你是不是覺得拿了冠軍，就能重新回啟域拿到話語權，只可惜，你們遇到的天馬智航。”

　程厘看著他篤信的模樣，沉默了會。

　“看來我找的資料沒錯，你跟秦為延之前真的認識，而且你們關系一定很親吧，要不然你也不會對我目前在啟域的境一清二楚，”程厘語氣并無驚訝。

　一開始也以為秦為延只是單純的對有偏見，或者是對為工程師的不信任，但是后來才明白，對方并不僅僅是這樣。

　程厘思想來去，除了現在還在接調查的高志鶴之外，就只有一個人。

　余，泛海的前任首席架構師。

　他似乎一直認為，自己被架空是跟程厘有關系，是因為任匡偏程厘。

　直到搜索兩人的從業經歷，發現他們都曾在國外一家知名科技公司共職，而且余當年就是秦為延的領路人。

　余嘲諷道:“這件事需要我挑撥離間嗎？我任匡他們邀請回國創業，結果不到一年，他們就讓你這個什麼都不是的人頂替我的職務，你的資歷、技能力，管理能力有哪一樣是比得上我的？如果不是你刻意討好任匡，你憑什麼能取代我？”

　程厘這才徹底明白，秦為延大概是看到余的下場，就覺得是那種靠關系上位，會搞辦公室政治的人。

　但秦為延不知道，余之所以離開，是因為他不滿意泛海智行當時的自駕駛研發方向，他的離開完全是他自己造的。

　他不滿的大概就是，任匡在他離開之后，迅速提拔了程厘。

　或許余確實沒說太多，但哪怕他態度模糊，也會讓秦為延產生誤會。

　余見不說話，又譏笑道:“現在沒了任匡，我倒要看看你在啟域能翻出什麼風浪？

　”

　“哦，對了，我差點忘記，你似乎好像跟啟域的容總也認識，”余倒是想起來，之前自己跟程厘爭執，被容祈撞到，對方還出聲幫了程厘。

　程厘微瞇了瞇眼，只安靜著他，想看看他到底還能吐出些什麼。

　“不過這次在你和秦為延之間，你覺得誰會啟域重視，”余好笑的看著:“啟域高層會偏袒誰？當初啟域可是花了大代價邀請秦為延職，甚至給了他自主選擇上司的權利。潘恒就是秦為延自己選的，要不然你以為他怎麼會在部門里有這麼大權利。”

　程厘這才真正有些震驚，難怪潘恒對部門里發生的事毫無反應，就說作為部長，對方不可能沒有察覺部門里發生的事。

　而秦為延這個人，程厘知道他對研發看的很重，所以他為了防止自己為下一個余，干脆先下手為強，直接把程厘邊緣化。

　真夠可笑的。

　其實這種公司斗爭，并不罕見，有些公司甚至能斗到把創始人都排出公司。

　程厘既然已經聽到最想知道的事，也懶得再跟對方廢話。

　“那我們就不用廢話了，”程厘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是無用的，直接邊說:“賽場上見真章。”

　余正要譏諷。

　就見神冷漠淡然，眼睛直勾勾盯著他:“我會讓你看著，我為什麼可以取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