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倒是把坤問住了,他挑食嗎?以前茶淡飯他不是沒有吃過,現在山珍海味天天吃,多了也膩歪。
「不挑。」
他如此回答,寇沅立刻笑了笑,繼續低頭做飯。
沉沉的烏雲不散,寇沅角那抹笑只讓坤愣神,瞬間忘記剛剛問的是什麼。
午飯很快準備好,當坤拿起筷子欣喜低頭時,心中咯噔一下。就算他不挑食,可一碗白花花的麵條也太簡單了吧?
「我們就吃這個?」坤問。
寇沅咬了口面,後知後覺想起來應該給客人碗裏加個蛋,「對呀,今天我爸媽不回來吃,我又要趕著去上課,煮麵最快了。」
坤皺眉,這是待客之道嗎?
好吧,寇沅意識到自己行為有些過分,起從廚房端出來一碗蘿蔔乾放在中間,笑道:「搭配這個一起吃吧,我乾媽腌的鹹菜,好吃!」
坤:「……」
前後幾分鐘,寇沅把碗裏的麵條都吃完,坤跟速度差不多,同樣也把面吃完。
原本以為他吃不慣,卻沒想到他吃的比自己還快。
「沅沅!」
後有腳步聲,寇沅驚喜站起,拉住走來的男子,「子濃,你怎麼回來了?」
「今天茶園沒什麼事,媽讓我回來休息養足神,明天開始就要忙了。」
「那你回家吧。」
「我不累,陪你去學堂?」
「好啊,邱先生昨天還念叨你。」
那邊兩人一言一語親熱的說話,忘記坤就站在他們對面。
收拾好碗筷,寇沅拿著書本和傘跟紀子濃出門。紀子濃牽著寇沅的手,小聲問,「那個男人就是村裏新來的客人?」
「嗯。」寇沅點頭,忽然想起什麼忙把手裏東西塞給子濃,自己匆匆跑回家。
風一樣鑽進廚房,用手帕兜著什麼走到站在院前吸煙的坤面前,攤開手裏的東西,「這個給你,趁熱吃吧。」
坤低下頭,寇沅用手帕兜著兩個煮的蛋,「給我的?」
「我知道你沒吃飽。」寇沅把蛋塞給他,笑道:「你要是想去轉轉把門關上就行,不用鎖,晚飯等我娘回來煮。」
叮囑完以後,寇沅轉跑走。
坤好久才回過神,手了留下的煮蛋,很燙,燙的他心尖發。
趕去學堂的路上,寇沅拉住子濃的手,笑了笑。怎麼說人家都算客人,若是太過分,父母面子上也掛不住。
那天午後,皖城又下起小雨。坤坐在簡陋的小院裏,愣是對著兩個煮蛋琢磨一下午。
到底吃還是不吃?
往年梅雨時節,都是皖城茶農採茶制茶的日子。寇沅放下手裏的筆,終於將邱先生需要的一副字帖寫好。這些年邱先生年紀大了,不喜歡執筆,很多時候有人來求字,他都讓寇沅代筆。
著酸疼的脖子,寇沅審視著墨跡未乾的字帖,滿意的笑了笑。村子裏最有學問的人就是邱先生,因著父親跟他不錯,出生后的名字便是邱先生給取得,後來又讓去學堂讀書。能夠讀書學知識的孩子在皖城很,分外激父母的這份寵。
輕輕推開窗,外面雨水未歇。寇沅下樓幫忙,父親彎著腰,站在爐前炒茶。這是門手藝,寇廣歲技藝出眾,周圍村民都知道他炒制出來的茶葉濃香久遠。
母親想要幫忙,都被父親支開。尖上那片葉子最,寇廣歲絕不會加以他人之手,每年都是他親自炒制。
衛茹只好去忙別的,寇沅留下幫父親的忙。側面房間的門打開,坤顯然也出來看熱鬧,平時喝茶居多,炒茶他還是第一次看到。
「這樣的茶,你們賣多錢?」坤拿過一張木凳坐在寇沅邊。
對於賣茶價格寇沅並不清楚,平時也不怎麼關心這些。但知道,去年茶葉價格大漲,茶農都賺到錢,很多人又借錢新添置了地,增加茶園面積,父親也是其中之一。
坤瞥了眼茶的,心中大概能猜到一些價格。因為經商的關係,他平時看到什麼都喜歡在腦子裏琢磨,下意識會去問價格。
嘩嘩嘩——
寇廣歲雙手靈活的翻炒茶葉,綠子芽漸漸發黃,水分一點點蒸發掉。
寇沅嗅著院子裏濃濃的茶香,安心笑起來。這幾天村子裏到都是這個味道,家家都在忙著炒茶。子濃也留在家裏幫忙,他們都沒時間見面。紀家只有子濃一個兒子,他自然不能分心。
坤坐在邊上,盯著寇沅神的變化,黑眸沉了沉。年紀小,藏不住心事,喜怒哀樂都表現在臉上。
哪怕生著一張冷冰冰的絕容,偶爾出的一顰一笑依舊能夠人心弦。
只可惜,坤知道的笑容並不是為他。
三日以後,皖城雨水並沒消減,反而越來越大。吧嗒吧嗒雨滴墜下,深深扣在茶農們的心上,寇沅坐在窗邊,眼見父親從早上開始就坐在迴廊發獃。
茶葉都已備好,可連日來的大雨,村中竟無一個茶商出現。大雨阻隔通,茶商不來,皖城茶農們新收的茶葉可要怎麼辦?
新茶的保質期不長,況且又是這樣的天氣。茶葉上市原本就按節令,如果錯過這段日子,再好的茶也都變陳茶,本賣不出價錢。
「爹。」
寇沅拿起一件外套披在父親上,小聲道:「別急,再等等看。」
掐滅手裏的香煙,寇廣歲站起,提著把雨傘出了門。怎麼可能不急?眼見三天過去,一個茶商都沒來過,這不是急死人嗎?
「馬上吃飯了,你要去哪?」衛茹眼見丈夫急匆匆出門,忙追問道。
「村口。」寇廣歲邊走邊回了聲。
寇沅暗暗嘆了口氣,父親一定跑到村口去茶商的影子。可天氣這樣,路上通都不通,他哪裏能夠盼到人呢?
客房的門開著,坤雙手兜站在門前。寇沅明亮黑眸著幾黯淡,神蔫蔫自坤邊走過,沒有說話,秀氣的眉頭始終鎖。
天氣不好,沒有茶商來皖城收茶。錯過這個季節,再好的茶葉也不值錢!
坤劍眉輕蹙,家生意這些年在他手裏業務擴展很大,但從沒經營過茶葉。安城可以賺錢的項目太多,像是茶葉這種收益不算大的小生意,他沒興趣。
從學堂回來的路上,家家戶戶都敞開大門,全家老小坐在門前瞅著天。雨水淅淅瀝瀝的下,就是不肯停歇。
寇沅撐傘回家,每走一步心中的擔憂便更深一分。經過紀家時,子濃也站在迴廊下發獃,「子濃。」
「沅沅。」
眼見走過來,紀子濃才回過神,快步跑來。
寇沅舉起傘遮在他們兩人頭頂,問道:「紀叔叔呢?」
「喝酒。」
大家心都不好吧,父親在村口站了大半天,也是無打採回到家。寇沅握住紀子濃的手,盡量勸他,「我想,明天就能晴天吧。」
紀子濃仰頭朝遠看過去,角的笑容有些僵,「沅沅,這雨停不了。」
寇沅心瞬間跌倒谷底。
掌燈時分,紀才回家。白娟看到婆婆回來,急得快步上前,「娘啊,這麼大雨天,您跑去哪裏?」
拿著一條幹巾,忙給婆婆乾頭髮。
紀瞥了眼屋子裏,問道:「子濃呢?」
「子濃跟沅沅出去了。」
聞言,紀臉沉下來。拉著兒媳婦往屋裏走,兒子正坐在桌前喝酒,「娘,您去哪裏了?」
「我去鎮上了。」紀拉開椅子坐下。
白娟給婆婆倒了杯茶,起要去端晚飯,卻被一把拉住,「你們聽我說,我今天去找鎮上的人算了算。」
「算什麼?」
「原本想算算這天氣什麼時候能好轉,可最後竟然算到我們子濃上。」
聽到兒子,白娟立刻皺眉,「娘,您又相信這些?」
「怎麼不信?」紀嘆了氣,指著外面道:「看這天氣,這是不給我們活路。」
提起天氣,大家都一陣緘默。紀想起重點,忙又道:「我把寇沅和子濃的八字都給先生看過了,人家說若是求親,這門親事就是大兇。」
「什麼意思?」白娟蹙起眉。
紀從懷裏掏出一張黃宣紙,打開後放在桌上,道:「人家說了,寇沅的八字太,命格不好。」
白娟瞬間變了臉,「娘,這種話不能信。」
「聽娘把話說完。」紀忠放下酒杯。
眼見兒子支持,紀更加有了底氣,「先生說的頭頭是道,回來的路上我也想了,當年寇沅活了,咱們的小弟卻沒了。」
聽到婆婆提起當年失去的小兒子,白娟心裏一陣難過。
「這些年子濃為寇沅沒傷吧,年前子濃把摔了,前幾天又差點被狗咬了,這些事你們都沒忘記吧。」
紀忠聽著母親的話,眼底的神瞬間沉下去。
「娘,這些都是巧合,怎麼能算在沅沅上。」白娟出言總是護著寇沅。
紀不高興的沉下臉,道:「我只有子濃一個孫子,他的婚事我來做主,寇家這門親不能結!」
話落,紀沉著臉回屋。
「娘!」
白娟起勸,卻被丈夫拉住,「娘說的話有道理。」
「有什麼道理?」白娟差點翻臉,兩個孩子從小一起長大,寇沅是早就認定的兒媳婦。難道就因為這幾句莫須有的話,推翻不?!
「紀大叔!」
院門外有人跑進來,上都被雨水打,「你家子濃出事了!」
「什麼?!」
白娟驚愕的瞪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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