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對不起你。」
寇沅盯著點燃的字帖,淚流滿面,「子濃,是沅沅對不起你!是沅沅辜負了子濃!」
「子濃!」
「子濃……」
曾經最大的心愿便是嫁紀子濃為妻,後來最大的安便是紀子濃能夠安好。可是……
所求,終究一場空。
司機說寇沅歸家,坤推掉下午所有會議,心急火燎趕回苑。只是他前腳剛進大門,母親震怒的聲音足以令他皺眉。
「晦氣!」
老太太氣的不輕,甚至都遷怒到坤上。
坤蹙起眉,轉回到樓上臥室,傭人們正在收拾東西,沒有寇沅的影,「呢?」
傭人猶豫了下,如實道:「搬去茶園了。」
聞言,坤臉鐵青下了樓。
後院茶園規劃不錯,這兩年寇沅靜心種植,大片院子都種滿新品種。坤走進茶園,正有傭人往裏面搬東西。
「誰讓你們搬的?」
坤聲音極冷,傭人們嚇得原地不敢。竹屋門輕輕打開,寇沅一素旗袍站在他對面,「是我。」
男人銳利眼眸落在上,目逐漸冷冽。他大步上前,一把扣住寇沅手腕,「你什麼意思?」
「我搬來這裏住。」寇沅語氣極其平靜,「這裏清凈,我很喜歡。」
坤然大怒,盯著旗袍領口別著的那朵小白花,氣的頭疼,「寇沅,我再問你一遍,你究竟想怎麼樣?」
「為子濃守喪。」寇沅的回答不遮不掩。
!
坤抬手打碎一個花盆,怒聲道:「你他媽為什麼給他守喪?他算你什麼人?」
「親人。」寇沅驀然一笑,有淚水含在眼中,「坤,子濃死了,再也沒有了!」
坤深吸口氣,「所以你準備為了一個死人,跟我鬧脾氣?」
猛然回被他握的手,寇沅同樣發了脾氣,「他是我的親人!」
親人?
坤聽的想笑,這他媽算哪門子親人?!
「回去!」
坤怒,扣寇沅要將拖走。他們拉拉扯扯吵架,傭人們都遠遠退開。
「放手!」
「我為什麼放手?」坤瞇了瞇眼,霾的臉駭人,「寇沅,你要搞清楚了我才是你男人,是你丈夫!」
「那是你騙來的。」
心中怒火燃燒,寇沅失言。坤往前的步子瞬間頓住,緩緩轉過頭看向,「你再說一遍?」
垂在側的五指攥,寇沅制住緒,沉聲道:「我們對不起子濃,我只想為他守喪,你懂不懂?」
坤忽然鬆開手,頭也不回走遠。
他不懂。
他他媽的一點也不懂。
見他氣勢洶洶離開的背影,寇沅終於哭出聲。只要想起紀子濃孤單長眠於地下,就無法面對自己的生活。子濃還那樣年輕,他原本應該有好的生活,應該幸福快樂,可是……
他什麼都沒有了。
寇沅心力瘁,心中那種痛苦無訴說。紀子濃死了,憑什麼還能心安理得的幸福生活?
夜晚,苑籠罩在一片哭聲中。兆錫不肯睡,老太太怎麼哄都哄不好。
「兆錫爺是不是了?」舒霞試探的問。
老太太聽著這哭聲,一個勁鬧心,「那個人就是禍害,一回來家裏就飛狗跳!」
「別哭了!」
老太太音量提高,兆錫哭聲更大。
「來人。」
老太太終於投降,吩咐傭人,「把兆錫給寇沅抱過去。」
「是。」
竹屋木桌前,寇沅盯著枱燈發獃。遠遠聽見兒子的哭聲,來不及披上外套,大步奔出院子,「兆錫!」
傭人將孩子給寇沅,說來也奇怪,投媽媽的懷抱,兆錫瞬間止住哭聲。
「呦,小爺這是想了。」傭人站在邊上打趣,寇沅幾天不見兒子,心裏想的厲害。抱著兒子轉回到竹屋,眼眶紅紅的,「想媽媽了嗎?」
剛剛還哭的撕心裂肺的孩子,眼角依舊掛著晶瑩的淚珠,裂開小朝著媽媽微笑。
寇沅心頭狠狠揪了下,將兒子抱在懷中。突然意識到,再也不是當年可以任的寇沅,有了兒子,這是最大的牽掛。
夜,茶園竹屋亮著一盞小燈。寇沅很容易把兒子哄睡,將兒子放在自己邊,幽幽嘆了口氣。
因為紀子濃的死,埋藏在心底的那些抑,一腦都發出來。這幾天翻來覆去都在想,如果當初沒有遇見坤,此刻是不是能夠同子濃幸福?
如果自然是如果,沒有人能夠給答案。
當年坤設下的謀詭計,在心底始終是一刺。只要輕輕上去,必然會痛。
乾娘說子濃鬱鬱寡歡,久病不見好。寇沅知道他心裏恨著什麼?可卻沒有想到,他竟然因此喪命。
如今這一切,究竟應該怪誰?
怨坤心積慮,拆散和紀子濃?
怨紀子濃難以釋懷葬送命?
還是應該怪?
寇沅迷惘,不知道要如何走出心魔。
凌晨兩點鐘,坤推開臥室門,發現一室冷清。他怔了怔,好久才回想起來怎麼回事。
通往茶園的小路坑窪不平,他喝了不酒,腳步虛浮的走來。推開遠門,竹屋前亮著一盞燈。
他站在竹屋外,過虛掩的窗戶,見到躺在床上睡的一大一小。
寇沅離開苑這幾天,兒子每晚鬧覺,鬧的他無計可施。可瞧這小傢伙,此時躺在媽媽邊,竟然乖巧的令人疼惜。
坤沒有推門進去,後退半步,轉坐在竹屋外的臺階上。他出一支煙點上,慢慢將上酒氣散一散。
寇沅離不開兒子。
他也離不開寇沅。
夜中,坤抿坐在竹屋前,黑眸瞇了瞇。這麼淺顯的道理,寇沅難道不明白?
在這個家裏,無論寇沅想做什麼,他都可以允許。也都可以妥協讓步。
唯有一點,他無法忍。
那就是,心裏裝著別的男人。
即使他們已是夫妻,即使為他生下兒子,卻依舊無法上他嗎?
坤掐滅手中的煙,整個人失落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