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集市是突厥與隋的界,臨到黃昏,天突變,飛砂走石,昏昏漠漠。
一聲巨大的雷鳴,電火霍霍,撕裂天際,俄爾豆大的雨點劈裏啪啦地紛紛而落。
站在屋簷下,著淋漓而下的雨簾,蘇朗道:“隻能歇在客棧裏麵了。”
晚飯時,雨還沒有停,青石鋪就的大街上雨水匯小溪。
蘇朗通知商隊今晚在此歇息,明天看況趕路。
吃過飯後,夏正要休息,門被推開,蘇朗推門進來,手裏拿著棋盤:“妹夫你會下棋吧?”
夏點頭,前兩天閱讀提取到珍瓏棋局的擺法,正想試試看有沒有人能解開這個棋局。
相對坐下後,夏主提出:“大舅哥,要不我先手?”
下棋的規矩在隋末是先擲骰子,誰的點數大,誰先手。
不過夏主提出來,蘇朗就隨他了。
執白子點在邊角位,夏先手落子。
蘇朗眉頭一剔,先手之人占中間天元位,從來沒有聽說過占邊角位的。他是個棋癡,閑暇下來喜歡對弈,奈何商隊都是漢,於弈棋不通。
僥是其中有幾個會下棋的,也不過三角貓功夫,與之對弈索然無味。
在市集中看到夏先是給了賈老六十兩紋銀,這樣對方即便發現病馬神俊,也不好意思開口討回,他斷定夏心智非常人能及。
凡是智力超人之輩,大多喜歡弈棋,蘇朗本以為夏會是一個難得的對手,如今見到他先占邊角,不大為失,雖然上不說,眼皮卻耷拉著,無打彩,閑閑地舉著一枚黑子占據天元位。
得中原者得天下,這是弈棋當中的一句俗語。
兩人下子對弈,不加思索,落子極快。
過了盞茶功夫,蘇朗的角噙出一微笑,夏雖然落子極怪,卻能出奇不意,使得他落子限,略微悟到下棋的快。
接下來,蘇朗眉頭由微皺變為皺,落子的速度越來越慢,反觀夏閑閑地用一枚白子敲著棋盤,不假思索,大有竹在的模樣。
“大哥,妹夫,你們兩個在下棋呢。”蘇健推門進來,將燙好的一壺酒分別注兩人麵前的酒杯裏。
蘇朗蘊怒地看了一眼蘇健,蘇健小聲道:“怪我勒,生不來兒還冤炕了?”他端坐在那裏,完全不懂弈棋的規矩。
棋盤之上,夏於劣勢,蘇朗廢盡心神,隻是勉強維持著五個棋子的優勢。
又一子落下,夏玩味地問道:“大舅哥,你真得要落在這個位置嗎?”
借著微弱的燭火看去,蘇健能看到蘇朗的額頭浸下細的汗珠:“大哥,你流汗了?”
蘇朗強行解釋道:“這不是汗,剛洗臉沒幹淨。”
我去,夏心道還是第一次看到蘇朗如此可的模樣,他淡定地將棋子落到左上角的飛星位。
這可是珍瓏棋局,段延慶叔侄、慕容複三個弈棋高手毆心瀝也不能破解的棋局。
夏又落一子,棋盤上形一條直搗天元位的大龍,強弱之勢已然逆轉。
蘇朗一隻手舉著黑子,一隻手暗中將流下的汗水去,突然嘿嘿笑道:“妹夫,剛才我讓你先手,你看我能不能悔上一子?”
“可以。”
珍瓏棋局已,勝敗已定數,它的強大之就是在於不管對弈者下在哪個方位,都阻擋不了長驅直之勢。
蘇朗接連想辦法悔了數次棋,結果仍然不能挽回頹勢,棄子認輸。
蘇健拍著大道:“我沒見過妹夫下棋,想不到棋藝如此了得。”
“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
不願意接自己失敗的蘇朗教訓蘇健。
蘇健低下頭,暗裏像夏吐吐舌頭。
驀地蘇朗想到一個問題,他離開蘇府時,夏就像一個廢,怎麽這才三個月不到的時間,他不管在各方麵都表現出遠超同輩的能力。他試探著問道:“妹夫我記得你以前好像從來沒有下過棋。”
夏何等聰明,明白蘇朗對他起了疑心,淡然道:“弈棋不過是奇匸技,不屑為之罷了。”
這在蘇朗聽來萬分不是滋味,他窮盡心思研究棋藝,結果還比不上人家一個玩票。老天要不要這麽不公平。
就好比一個歌手,苦下十幾年功夫,結果某天突然遇到一個比他唱得還好的歌手,對方說他就是隨便開口唱唱。
蘇朗的注意力被瞬間轉移,不服氣地道:“我們再來一局!”
兩人再次對弈,蘇朗吵嚷著要先手。
一旦蘇朗先手,夏就不知道如何應對了,堅決不同意。
沒辦法,兩人隻能通過擲骰子決定。
夏有軒轅三的賭在,蘇朗擲骰子輸了一次,又吵嚷著三局兩勝,結果夏每次擲出來的都是豹子。
蘇健在一旁活靈活現地講述夏如何贏得宋小手不敢揭起竹筒。
蘇朗失態道:“你說夏贏了宋小手?”
“怎麽了?”蘇健無心道:“他不就是一個賭徒嗎?”
“他有另外一個份是袁天罡的親傳大弟子。”
蘇健手裏的酒蠱差點掉地:“你說得是那個給夏批過命的袁天罡?”
蘇朗鄭重點頭。
袁天罡其人不過二十二歲,比之夏還要小上一歲,但是他在十六歲已經名滿天下,笑傲江湖,相傳諸般雜藝無一不無一不曉,萬以玄學命數著稱。
他的弟子會差嗎?絕對不會!
兩人睜著牛鈴一般的大眼睛看向夏,夏撇撇:“不就是袁天罡嗎?值得你們驚訝這樣。”
蘇氏哥倆同時吐出一口涼氣,敢夏還不把袁天罡放在眼裏?!
夏打了個嗬欠:“大舅哥,你說我下棋的樣子像不像偏居在西北方向的李家?”
“這怎麽像李家?夏你說話能不能別雲裏來霧裏去的。”蘇健本不明白夏所說的話。
這是夏的一句試探之意,意思是李家必然將隋取而代之。
蘇朗會心一笑,流出快活的神,兩人於心有戚戚然。夏的棋藝真得是高,還能借助棋來向蘇朗說明天下大事,蘇朗對這個妹夫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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