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施施然地坐下,端起水想喝,“還算滿意。”
小夭端起案上的水壺,把一整壺水潑到臉上,“你個沒長腦子的東西!”
阿念跳了起來,“你、你……我今天不打你個半死,我就不是高辛憶。”揮手,卻發現靈力好似消失了,別說冰子,就是冰渣子都沒出來一個。
小夭向勾勾手,“別說不練!”
阿念隨手拿起一柄玉如意,像揮舞子一般去砸小夭,小夭拿起了的凰琴,和對打起來。玉如意斷了,阿念又抓起半人高的鎏金纏枝蓮花水鏡,朝著小夭狠狠砸去,把自己的凰琴砸了個稀爛。
小夭抓起一堆脂盒,邊砸阿念,邊躲,“你個蠻牛,倒有幾分力氣。”
小夭跳到案上,阿念把幾案砸了個稀爛。
小夭躲到架旁,順手拿了花瓶和書砸阿念,阿念以水鏡橫掃,把整個架子都砸翻了。
小夭退到榻旁,阿念了過來,“我看你還往哪里逃?”
氣怒下阿念已經忘記了輕重,把水鏡狠狠地砸向小夭,只想讓這個人消失在的世界。
小夭像猿猴一般跳起,攀在榻頂,躲開致命的一擊。落下時,用力把整個紗帳扯落,重重疊疊的紗幔落在阿念上。這些紗幔不是水火不侵的鮫綃,就是刀劍都割不斷的盤蛛紗,阿念扯了半天,不但沒有扯開,反倒把自己越纏越。
小夭沖著小腹狠狠踹了一腳,阿念重重摔倒在地上,后腦勺砸在地板上,疼得臉發青。
小夭騎坐到上,“高辛憶,這就是你!失去了靈力,就什麼都做不了!失去了你的份,就什麼都不是!”
阿念的眼淚涌出來,“你以為你比我強嗎?如果你娘不是軒轅的王姬,顓頊會在乎你嗎?如果你不是黃帝的外孫,別人會覺得你比我強嗎?你除了脈比我高貴,還有什麼地方比我強?我至自己辛苦修煉了,靈力比你高強,可你呢?說什麼王母的徒弟,可你連最普通的妖怪也打不過!如果不是你的這些份,父王會為你舉行盛大的拜祭儀式嗎?難道你以為大荒的賓客只是沖著看你來的?我告訴你,不是!他們是因為你爹是俊帝,你娘是軒轅王姬,你外祖父是黃帝,你師父是王母!除去這些份,你其實比我更一無是!”
原來這就是阿念的自卑,小夭沉思了一瞬,說道:“你竟然在怨恨你娘出太微賤了!”
阿念瘋了一樣吼:“我沒有!我才沒有!我娘是世上最好的,不許你這麼說我娘……”
阿念掙扎著想起來,小夭給了鼻子一拳,打得眼淚鼻涕全出來,再掙扎不,小夭著的膛說:“你還不敢承認?你不就是因為你娘而在怨恨嗎?雖然你自己什麼都比我強,可就是因為你娘只是一個份微賤的子,不僅微賤,還又聾又啞,所以你顯得比我差。你是不是想著,如果你是王母的徒弟,你靈力都不知道有多高了?你是不是想著,如果你是黃帝的外孫,你絕不會像我這麼沒用?”
阿念嗚嗚哭泣,小夭拍著的臉頰說:“你敢發毒誓說你真的沒有這麼想過?”
阿念的哭聲越來越大。從不承認怨怪了娘,可是的確有過那些念頭,并不比小夭差,可每個人都更看重小夭,難道不就是因為小夭的娘親嗎?如果小夭的娘不是軒轅王姬,如果小夭的娘是和娘一樣份微賤的子,小夭能讓每個人都待不同嗎?小夭能讓全大荒都震嗎?
阿念驚慌地想,難道我真的在介意娘的份?
不,不會!娘是那麼溫,又是那麼可憐,和父王是娘僅有的一切,絕不會介意娘的份!
小夭喝道:“有本事想,就要有本事承認,除了哭,你還會做什麼?”
阿念依舊放聲大哭,小夭掏出一點藥,撒在紗幔上,幾縷輕煙騰起,水火不侵、刀劍不傷的紗幔竟然被腐蝕出了一個個的小窟窿眼。
小夭拿著藥,對阿念說道:“你再哭,我就輕輕一吹,把這藥吹到你臉上。”小夭說著話,又撒了一點藥到紗幔上,輕煙飄起。
阿念立即地咬著,恐懼地瞪著小夭,眼淚依舊在往外涌,卻不敢再哭出聲音。
小夭收起了藥,“這才方便談話嘛!既然我知道了你的,我也告訴你一個我的。其實你怨怪你娘的份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因為我對我娘的份可是恨。”小夭瞅了阿念一眼,“不相信嗎?看來咱們的父王真是太明厲害了,這麼多年竟然沒有人敢在你面前嚼舌頭!我來告訴你吧!你知道五神山上為什麼沒有人敢提起我娘嗎?因為我娘休了咱們的父王!”
阿念忘記了哭,震驚地看著小夭。這天下,竟然有人敢拋棄俊帝?
小夭說:“我娘休了咱們的父王后,帶著我住在軒轅山的朝云峰,如果這事就這樣,那也罷了,可是居然又為了什麼家國天下的大義,跑去領兵打仗。把我送到玉山王母那里,騙我說讓我在玉山玩,過段日子就來接我,結果……一去不返,戰死了!玉山那個鬼地方,本就不是正常人住的地方。婢都像啞,王母如果一個月說了十句話,那就算非常健談了。我日日盼著來接我,等了七十年,可……”小夭冷笑,“這就是我娘說的過段日子就來接我!”
小夭俯下子,對阿念認真地說:“說老實話,如果老天允許一個人可以選擇娘,我想要你娘。你娘溫弱,老老實實地把父王當的天,一心一意地跟著父王。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弱子,不用承擔任何大義,可以守著兒長大,不管任何時候,只要你想要時,就在那里等著你,全天下的人都背棄你時,依舊守著你。”
阿念怔怔發呆,小夭拍拍的臉頰,“你肯不肯和我換娘?”
阿念立即:“不,絕不!我娘是我的。”就好像小夭真要和搶娘。
小夭從阿念上起來,一邊幫解紗幔,一邊說:“不管你愿不愿意,反正本姑娘就是出現在你的世界了,如今你只有兩條路可以走。”
小夭不敢真松開阿念,只讓的臉了出來。小夭魯地推了阿念一把,讓阿念坐起來,蹲在阿念前,“第一條路就是現在的路,咱倆不好好相,你不停地找我碴,甚至不惜聯合外人來整治我。你有仔細想過這條路的結局是什麼嗎?”
阿念沒有說話,小夭說道:“你會讓父王痛苦,你會失去顓頊。”
阿念瞪著小夭,小夭說:“對父王而言,我和你就像手心手背,手心手背都是,不管是你傷了,還是我傷了,他都會痛。父王如果痛了,你娘的天就變了,你娘也會痛!如果爹娘都痛了,我不相信你這做兒的會覺得愉快!而顓頊,也許你不愿意承認,但我知道你心里明白,所以你才一再要驗證。我不是父王和顓頊,我不拿假話哄你,我和顓頊脈相連,安危相系,是彼此的倚靠,甚至是這世間唯一的倚靠。如果你真傷害了我,顓頊一定不會原諒你!”
小夭頓了頓,繼續說道:“第二條路,卻是和第一條截然不同,我們和平相,你別瞪我!我說的是和平相,沒有說友相!所謂和平相就是井水不犯河水,承恩宮很大,大得即使多了我一個,只要你不想理會,完全可以一年都不見一次。你可以仔細想一下這條路的結局。父王會欣,顓頊依舊寵你護你,你娘也繼續平靜地生活。”
阿念冷哼,“難道只有兩條路?”
小夭笑道:“其實,是有第三條,我們友相,從此你不但有爹爹和哥哥疼,還多了個姐姐寵著你。”
“呸,你做夢!”
小夭攤攤手,無所謂地說:“我知道是做夢,所以兒沒提。”
阿念低著頭,默默沉思,小夭也不說話了。
屋子里安靜下來,外面的聲音變得刺耳起來,侍們邊哭邊:“王姬、王姬,你們別打了!求求你們,別打了……陛下,不是已經派人去稟奏陛下了嗎?為什麼陛下還沒派人來……”
半晌后,小夭看阿念的神已經十分平靜,開始繼續解阿念上的紗幔,剛把阿念的手解出來,阿念就用力甩了小夭一耳,小夭一把把重重掀翻到地上,舉起了拳頭,“你還想打啊?那我們繼續。”
阿念怒道:“你踹了我肚子一腳,打了我臉一拳,我扇你一個耳,就算扯平,從此井水不犯河水!”
小夭想了想,收回拳頭,“好!”
小夭站起,撿起地上的破袍裹到上,剛要拉開門閂,又回頭說道:“你和相柳的事,只有你我知道,我不會告訴顓頊,你自己也把口封死了。”
小夭拉開了門,侍們呆呆地看著。
小夭走回明瑟殿時,侍們也都呆呆地看著,膽子大一些的珊瑚結結地問:“王姬,誰、誰打了你?”
小夭走到水鏡前,左臉上一個鮮明的掌印,小夭想著阿念臉上的青紫,笑道:“這宮里除了另一個王姬,還有誰敢打我?不過,我也沒讓好過,你們如果想看的熱鬧,趕去看。”
侍們依舊呆呆地站著,小夭說:“如果不想去看熱鬧,就幫我準備洗澡水,我上一海腥味,難得很。”
侍們這才回神,趕去準備沐浴用,珊瑚還去找了傷藥。
小夭洗完澡,上好藥,吃了點東西,對侍叮囑:“我睡兩個時辰,記得到時間一定要醒我。”
小夭地睡了一覺,睡起后,讓侍幫準備外出的服。
小夭說道:“要舒服點的。”話剛說完,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道:“也要好看的,既舒服又好看。”
侍們都低頭笑,珊瑚拿起一套梔黃的說道:“這服雖然要束腰,但只要別像穿禮服時束得那麼,其實穿著很舒服的。王姬覺得昨晚的穿著難嗎?”
“除了有點累贅外,倒不難。”小夭笑道:“那就這套了。”
穿好服,小夭在鏡子前看了看自己,哀嘆,有阿念的五指印在,其實是白打扮了!
珊瑚已經給準備好和配套的帷帽,小夭戴起帷帽,乘云輦出了宮。
顓頊說隆明日離開,想來璟也應該是明日清早就會離開。這一別,再見不知道又是何時,所以小夭想在他走前,再見他一面。
到了瀛州山涂山氏住的庭院,守門的仆役說:“璟公子去逛街了,估著是因為明日就要離開,想買些五神山的特產帶回去送人。”
小夭本以為璟會休息,沒想到他竟然和顓頊他們一道出去了,看來他不想有人知道他昨夜一夜沒睡。想起他那兩個怪的狐尾人偶,如果他有心瞞,外人倒的確很難確定他的行蹤。
沒找到人,小夭有些懨懨的,一時又不想回去,只能無聊地去瀛州島上閑逛。
上一次逛瀛州島,還是小時候,和現在很是不同,那時的瀛州島只有一些低等的神族居住,則矣,可是沒什麼生氣。現在卻有不人族,時而還能看到妖族,熙來攘往,很是熱鬧。每個人都生活得平和滿足,所以行為舉止自然而然非常有禮。
小夭不為自己的父王驕傲。回來之后,也許因為長大了,能覺到父王并不快樂,但父王說他用所有換取所要,這大概就是父王想要的吧!
小夭看到一套珊瑚做的妝盒,從小到大約有十二件,小的可以用來裝胭脂黛,大的可以用來裝發簪首飾。小夭想到侍珊瑚的名字,想著如果不太貴的話,把這買去送給珊瑚倒是不錯。走過去,拿起一個看了看,做工的確不錯,問道:“多錢?”
店家還沒回答,旁邊一個子拿起一個妝盒看了一眼,說道:“這我要了,包起來。”
小夭倒不是非要不可,只是覺得旁邊的子未免太霸道,懶得搭理,只對店家說道:“是我先看中的東西,先問的價,如果我沒說不要,應該不能賣給他人。”
店家對那位子抱歉地說:“買賣東西的確是如此。”
子立即說道:“不管出多錢,我再給你兩倍。”
另一個子說道:“做工湊合,但珊瑚不好,妹妹若想要這樣的東西,回頭我命工匠用歸墟的珊瑚專門給你雕刻一套。”
小夭聽們聲音有點悉,這才回頭去看,竟然是馨悅和意映。
隆和顓頊他們正走過來,后跟著幾個提東西的仆役。馨悅對一個仆役說道:“把這套珊瑚妝盒收起來。”又轉頭瞅了一眼小夭,對意映說:“我又不是那沒見過好東西的子,哪里看得上這種玩意兒?不過是看著新奇,買回去賞下人的。”
小夭不擅長用言語制馨悅這種人,此時,小夭真希阿念和海棠在,想起當時海棠問馨悅的婢要一捆扶桑神木的事,小夭不笑起來,對馨悅說:“小姐喜歡,就拿去吧。”
顓頊說:“小夭?竟真是你!你怎麼來逛街了?”
小夭道:“我有些無聊,就隨便來逛逛。”說著話,往璟那邊看了一眼,看到他黑眸中洋溢著喜悅,小夭也不抿著角笑起來。
雖然只是兩句平常的對話,可顓頊和小夭顯得十分親昵,馨悅警惕地盯了一眼小夭,似笑非笑地對顓頊說:“你的紅知己倒真是不,隨便逛逛都能到一個。”
隆和篌都笑起來,顓頊微微咳嗽了一聲,向眾人介紹道:“你們昨晚不都鬧著要見我表妹嗎?這位就是我的表妹。”
隆一下不笑了,眾人也都神鄭重起來。隆和小夭見禮,抬起頭時,仔細看了小夭一眼,可惜面紗遮掩,看不到紗下的容。
小夭向眾人回了一禮,暗暗留意涂山篌。本以為那樣的人縱使五好看,氣質也應該猥瑣,可沒想到他竟然出乎意料的俊朗。他和璟的眉眼有五六分像,不過他的更朗,著幾分桀驁,角有一道淡淡的傷疤,讓他即使笑,也帶著一分凌厲。
馨悅把那套珊瑚妝盒拿給小夭,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因為明日就要走,難得見到一套別致的禮,所以心急了,這套妝盒還請收下,就算作紀念我們不打不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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