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妃眼神閃爍, 心虛難以掩飾。
確實,無論怎麼解釋也好,說是紫嫣的也好, 說是別人拿的也罷, 這料子落在紫嫣手上,這事就很難解釋。
司空霖又看向還沒回過神來的聶青青, “聶人小人所害, 朕有意彌補, 晉為充媛, 另賞金二百。”
如果說對麗妃的責罰, 還有人心里好, 比如白婕妤、林妃。
對聶青青的晉升, 眾人心里就只有罵娘的,尤其是白婕妤們,原先聶青青是在們下面, 見了都要行禮,現在們見了反而要給聶青青行禮。
“皇上!這恐怕不妥吧?”
林妃掃了聶青青一眼, 眼神里的嫉妒如毒蛇的舌信。
司空霖一揚手:“沒什麼不妥, 聶人懷的是朕的第一個孩子, 若是能生下來, 便是要當貴妃, 朕又怎會不允?”
司空霖的這句話眾人都不側目。
眾人這時候不知道該高興聶青青小產的好,還是該高興皇上只封了為充媛。
司空霖主意拿定, 誰也改變不了。
于是, 聶青青就這麼了充媛,充媛是九嬪之一,足可以自己住一宮, 名下還能有一個管事姑姑、管領太監。
但聶青青這會子要養,司空霖的意思是等在梅香閣養好了再說移宮的事也不遲。
……
“聽說了嗎?”
小茶館,一個才從外面回來的行商一臉神兮兮地對掌柜說道,“宮里頭出大事了。”
掌柜一聽,連忙沖他擺擺手,從柜臺探頭出去瞧了瞧,見外面沒什麼人,這才敢開口:“哎呦喂,老鄭,誰不知道這事啊。今兒個都傳遍了。”
“嗨,我是今早剛從外面回來,一進城就聽人說起這事。那聶人真小產了?”
老鄭八卦地問道。
事關皇家的小道消息,素來是傳得最快,何況還是這些皇帝后宮起火的八卦。
“人家現在是充媛了。”
小二手一甩,將抹布打在肩膀上,“這聶充媛也算是因禍得福。”
“因禍得福什麼啊。”掌柜嗤笑一聲,嫌棄地看了小二一眼,“你個沒見識的,要是聶充媛不小產,生了個皇子,以后保不齊就是皇后了!”
小二這才反應過來,倒吸一口涼氣,“這麼說,這皇后位置沒了?”
“可不沒了?蔣家那位能容生?”
掌柜低聲音,老鄭跟小二都湊了過來,“我三叔家二堂弟他表哥的三姐夫的鄰居就在宮里當差,據說,聶充媛那孩子,是麗妃給弄掉的!”
老鄭跟小二兩人頓時臉上出驚訝神,既覺得刺激,又覺得麗妃這人太可惡了。
居然弄掉龍種!
老鄭道:“蔣家那位就這麼霸道?皇上也沒罰?”
掌柜嘆氣:“罰,怎麼罰?大將軍才被封為安國公,皇上呢,也沒實在證據,就算人人都知道是麗妃干的,又能怎麼著?麗妃也不過是被降為昭容,如今還是九嬪呢。只怕過些日子,還得升回來。”
老鄭等人是既替皇帝生氣,又覺得蔣家實在跋扈,不厚道。
皇上前不久才嘉封了蔣將軍,這麗妃論理怎麼也該謝皇恩,卻出手謀害皇家子嗣,這種人,實在歹毒,更有人直接想到,蔣家莫非是不愿意見到皇上有子嗣,想謀朝篡位?
市井上議論紛紛。
有儒生仗義執言:“蔣家勢大,欺辱皇上至此,實在可恨,可恨!”
當日,以林丞相為首的文臣們更是聯手上折子,彈劾麗昭容蠻橫歹毒,彈劾安國公蔣長勝教無方,禍害皇家子嗣,挾權自重!!
折子如雪花般送到了順心殿。
司空霖一個個打開折子。
曾青道:“皇上看這些做什麼?左右都不過是一樣的。”
司空霖微微笑道:“朕自然是要看
看到底有多人跟蔣家有仇,誰又是趁機渾水魚的。”
別看林丞相那邊好似鐵桶一般,實際上真有不人背地里投靠了蔣家。
比如說,司空霖手上這一本徐史的折子,看似是在指責蔣長勝教無方,實際上卻是在替蔣長勝開,說他十年來一直戍守邊疆,難免疏忽子嗣教養,若要罰,當罰蔣夫人。
這罰丈夫跟罰夫人可是兩碼子事了。
前者會威脅到蔣長勝的地位,后者簡直就是輕飄飄一掌,畢竟蔣夫人能怎麼罰?總不能殺了吧?了不起就是褫奪了夫人份罷了。
可只要蔣長勝手握兵權,依舊是安國公,這夫人不夫人,重要嗎?
司空霖這人奪筍。
他隔日上朝的時候,旁人的折子都不帶,就只帶了那徐史的折子。
所有人都錯愕地看著司空霖。
徐史更是滿臉惶恐地聽著司空霖夸贊自己:“昨兒個所有的折子里就屬徐史的折子,最合朕的心意。聶充媛小產之事已定居,再來責怪誰都沒必要了,況且,徐史的折子也說得對,安國公十年來一直為國盡忠,不在汴京,教養子的事是蔣夫人在負責。要怪也應該是怪蔣夫人。”
蔣長勝臉上出些許笑意。
若是罰夫人,他可不在乎。
司空霖道:“但朕又何嘗忍心去責怪蔣夫人一介婦孺,故而,此事就此作罷,勿要再說。”
司空霖的聲音哽咽,眼眶泛紅,一顆眼淚順著臉頰落。
林丞相等人先前還沒明白,以為司空霖真是骨頭,此刻瞧見司空霖這副模樣,哪里還不懂。
林丞相率先跪下,“皇上節哀啊皇上!”
林丞相一,文臣這邊也跟著跪下,勸說皇上莫要哀損。
這文臣都跪了,還站著的武將就顯得很突兀了。
蔣長勝臉變了又變,十分彩。
曹將軍等人都看向他,蔣長勝不想跪也得跪了,于是乎,早朝上,所有人呼啦啦跪了一地,就剩下司空霖站著。
司空霖嘆了口氣:“眾卿都平吧,朕不過是一時難自已。”
下了早朝。
蔣長勝臉都快氣綠了。
他錘了下車廂,對曹將軍道:“那徐史不是咱們的人嗎?他怎麼上這樣的折子?!”
曹將軍滿頭冷汗,“這、這誰也不知道那小皇帝會來這招!”
可不是。
蔣長勝最頭疼的莫過于就是小皇帝今日這招苦計。
那起居郎就在早朝上,這一筆不得要記錄下來,他日修史書,他蔣長勝豈不是臭萬年!
蔣長勝的惱怒才剛剛開始。
他剛回到蔣家,就瞧見他兒子蔣志遠渾狼狽地被小廝、長隨們簇擁著進府。
“這是怎麼了?你一大早去哪里胡鬧了!”
蔣長勝心本就不好,看兒子這麼不像話,越發氣不打一來,出聲就喝罵道。
蔣志遠滿臉委屈,“爹,我哪里是出去胡鬧,兒子這是遭了池魚之殃,托了您跟妹妹的福!”
“什麼話?你跟老子說清楚!”
蔣長勝怒發須張地喝問道。
蔣志遠哪里有這膽子,一下就嚇白了臉。
他那小廝還算膽子大,鼓起勇氣道:“老爺,現在外面都在說咱們家大小姐害了皇上的孩子,皇上卻還不得不忍。大公子出去后,人家瞧見是蔣家的馬車,就丟了臭蛋!”
“是啊,還有人要拿石頭砸我呢!”
蔣志遠又委屈又憤怒,“那些個賤民,也敢對我下手!爹,您可得給兒子討回公道,快拿帖子讓順天府尹的人把那些個暴民抓起來下獄。我要他們家破人亡!”
蔣長勝眉頭皺,見蔣志遠這麼沒出息,呵斥道:你鬧什麼,今日你爹跟你妹妹被人彈劾,你還要讓人去抓那些老百姓,你是生怕旁人抓不住咱們家的小辮子
是吧?”
蔣志遠被罵的臊眉耷眼,都不敢嘀咕了。
蔣長勝喝了茶,臉這才好些。
他看蔣志遠呆呆地站在那里,臉拉下來,小廝忙把蔣志遠帶下去洗漱,換了裳,這才重新過來。
蔣志遠這會子也冷靜多了。
他給蔣長勝行了禮,“爹,兒子看這回咱們怕不是被人坑了吧。這事真是妹妹干的嗎?”
蔣長勝見他說到關鍵,臉這才好些,畢竟也就這麼一個嫡子,“那宮的確是咱們的人,可你妹妹讓人帶話給家里了,說那毒藥不是讓下的。”
這才是關鍵所在。
那毒藥到底是哪里來的?!
蔣志遠腦子一轉,眼睛咕嚕嚕一轉,一個主意便冒出來了,“爹,我想到一個人。”
“誰?”
蔣長勝看向他,這個紈绔兒子難道有靈的時候?
蔣志遠看了下周圍的管家跟家丁們,蔣長勝沒好氣,還是揮揮手,讓他們都下去了。
管家心里腹誹,爺這腦子,還怕讓人聽見?
但面上他還是做出恭敬模樣,退到大廳外面。
“爹,要我說,那宮肯定忠心,但是不但可以忠于咱們妹妹,還可以忠于太后啊!”
蔣志遠拍著大,一副自己聰明絕頂的樣子,“您想想,這回所有人都懷疑到妹妹上,有人懷疑太后嗎?!”
蔣長勝愣了愣,起初他覺得荒謬可笑,太后這麼做對有什麼好。
可話還沒說出口,蔣長勝就有些遲疑了,這麼做對太后還真是好不小,麗妃就算被罰,對太后來說其實也沒什麼影響,但太后卻讓聶充媛小產,沒了孩子。
太后要保證的無非是下一個皇子從蔣家人下生出來,至于是不是麗妃,不重要!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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