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聞歌有些愣住，下上的溫度和輕的力量讓有些不知所措。

尤其，始作俑者還一臉認真的在打量，那眼神，像是要看進的心里。

耳微微有些發燙，不自然地避開他的眼睛。

正想說“看書看得眼睛酸，了眼睛就紅了”，但“沒有”兩個字剛吐出，就是一頓，轉口，聲若蚊蠅地解釋：“嗯……我突然有些想外婆了。”

溫遠沉默一瞬，松開手。

握住的手腕拉住往房間里一退，自己則上前一步。

進屋后，松開的手腕，反手關上門。

這一下，樓下辛姨走的聲音直接被房門隔絕在外。

溫遠看了眼的房間，整理得很整齊，辛姨說幾乎不房里的擺設。

就算是給新添上的，也總是規整地原樣放著。

這樣的小心翼翼，毫未改。

卻難得的，開始對他說實話。

他往床上丟著的語文書看了眼，徑直走到的書桌前坐下，也未開口提來意，先是問：“今天的作業呢？

都拿來給我看看。”

聞歌“哦”了一聲，臉紅紅地了一下被他握過，似乎還殘留著他溫度的手腕，跑過去拉開書包找作業。

一一擺放到他面前了，又從書桌上壘放著的書本里出他布置的“家庭作業”。

做完這些，聞歌往后退一步，筆直地站在書桌旁。

這一套作行云流水般，自己也覺得好笑……怎麼弄得跟辦公室聽訓一樣。

溫遠瞥了一眼，意外地沒讓坐下。

翻了翻的數學作業，那眉頭漸漸攏起。

從筆筒里出只鉛筆，順手挑了幾做錯的地方。

聞歌探過腦袋去看了眼，幸好……錯得不多。

等全部的作業檢查完畢，溫遠合上作業本，這才開口問：“家長會為什麼不說？”

聲音平淡，并沒有蘊含多緒，就像是一杯溫吞的白開水，別說無，還無味。

可偏偏讓聞歌察覺到他語氣里凝結的沉郁。

聞歌心下一“咯噔”，看著他，沒敢回話。

因為不論出發點是什麼，已經做了欺瞞。

這一遲疑，溫遠的目就已經沉下來，神嚴肅，連語氣都冷了幾分：“說話。”

聞歌一凜，下意識地后退一步，臉也微微有些發白：“對不起……”

燈下，他的面容沉靜，就這麼凝視著，耐心地等回答。

聞歌到邊的話莫名就帶上了幾分負氣：“我爸爸媽媽不在邊。”

溫遠想了很多種的回答——比如：“我不想麻煩太爺爺和你”，比如“我覺得小叔已經看到了績，家長會那麼無聊沒必要占用你的時間”……

但沒想到會是那麼直接一句“我爸爸媽媽不在邊”。

“對不起。”

聞歌低頭道歉，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我不需要開家長會。”

小學里的家長會都是外婆去聽，其實對聞歌而言，那些家長會冗長又無聊，對于而言，并沒有什麼實際意義。

在溫家，就更沒有必要了。

溫遠沉默了良久，再開口時，聲音微微有些沙啞：“我明天去你學校見見你的班主任。”

聞歌忍不住抬起頭看他，他是打算把這些不中聽的話反應給班主任，想讓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樣格的人，從而以他們自以為最好的方式來開導？

的表是顯而易見的排斥。

可不料，他接下來的一句話，讓聞歌……

他說：“哪怕你不太喜歡，我明天也得去一趟……因為爺爺幫你撒謊的時候為了表示積極，已經派了我當代表。”

聞歌愣住了，呆呆地看著他，完全忘記反應……

老爺子不止瞞了事實，還幫撒謊了？

剛才還是一副戒備的姿態，這會心神一松，目瞪口呆的驚愕表，便顯得……有些傻。

“聞歌。”

他突然的名字。

“嗯”了一聲，低下頭，自慚形穢地不敢看他。

房間里那盞照明燈燈明亮，線在的發頂打了個圈，像是一個環，籠罩在的頭上。

偏生，這樣的明亮卻模糊了的五，隔著那層朦朧的燈，讓溫遠看不真切。

“我在牽住你手的時候，你也要學著握住我的。”

他停頓了一下，語氣放了些：“不然，總會有牽不住的時候。”

就像是窗外那些細的雨，在這樣的季節，還帶著涼意。

這句話，讓聞歌的心頓時涼到了極點，又緩緩回溫。

他是在告訴，他已經出了手嗎？

還在出神，辛姨來敲門，像是怕打擾他們，輕輕地敲了三下，低聲音說：“糖水蛋已經煮好了，下來吃過再說吧。”

溫遠看了一眼，起，一直到走到門口，握上了門把，發現沒跟上來時，語氣一轉，又恢復了平時的清冷嗓音：“吃完夜宵上來，把數學作業做錯的地方都改好再睡。”

聞歌“哦”了一聲，看著他出去了，又急急地問道：“小叔你今晚不住在這里嗎？”

“不了，等會回酒店。”

說完這句話，他的腳步再未停留，直接下樓了。

———

自打昨晚溫遠說今天要來學校一趟后，聞歌就顯得有些不安。

還上著課，就會走神看向門口，生怕下一秒，他就會出現在門口。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下午倒數第三節課上課前，班主任笑意盈盈地朝招招手，示意來辦公室。

因為還是下課，辦公室里都是老師。

在這種老師占大多數的地方，溫遠的出現無疑是個……紅的炸彈。

他高長，慵懶地倚在辦公桌旁，長微。

明明只是個隨意的作，由他做來，莫名就多了幾分隨和約的魅。

大概是剛從哪個正式的場合出來，西裝筆，熨襯妥當。

就算此刻手里正翻著聞歌的作業本，也毫沒有一點違和。

聞歌一進辦公室看到他這樣，頭皮就是一麻。

班主任很熱，讓溫遠坐下后，又倒了杯熱水放到他的前。

后的飲水機還發出“咕咚咕咚”像是吞咽的聲音，聞歌看著眼前冒著熱氣的水杯，不聲地往自己這里移了移……

溫遠從來不喝飲水機里的水。

班主任是剛結束實習走馬上任，新來的就是熱比較大，還特別天真，只要是職責以的事便都要管一管，抓一抓。

但比較好的地方，大概就是還不會威懾學生，總是綿綿的嗓音，哪怕氣急了，也只是用力拍一下桌子，揚高聲音而已。

先是看了眼聞歌，輕問道：“聞歌，這位是你的小叔？”

聞歌點頭，把紙杯又往自己面前移了移。

班主任笑瞇瞇地打量了一眼年輕帥氣的小叔，終于開始。

簡單的開場白之后，又簡地讓溫遠了解了一下聞歌的學習績，和在學校的學習狀態。

溫遠安靜聽著，時不時點一下頭，表示自己雖然不出聲，但是帶著耳朵……

沒有不耐煩，是真的很認真的在聽說聞歌的任何方面，哪怕是細微之。

直到班主任喝了口水，看見溫遠側目看向聞歌那似笑非笑的表后，眼保健結束，上課鈴聲響起。

班主任看向聞歌：“聞歌先去上課吧。”

聞歌磨蹭著不愿意離開。

溫遠看了眼被移開的紙杯，忽地笑了笑：“讓留下來，聽老師說完吧，有些問題當面通的效果更好。”

家長都沒意見，班主任自然無話可說。

擺在溫遠面前的，還是昨晚電訪時和老爺子說的“不合群”的問題。

“兩次考試換座位，聞歌都是生隊伍里落單的那個。

上課不發言，不喜歡集活，很多老師和學生對聞歌的名字幾乎都有些陌生，第一印象也是向，沉默寡言。

這也許并不是很嚴重的問題，但長期以往，漸漸就會被排斥……”班主任的話音一頓，瞥了眼聞歌，見安安靜靜地垂著眼，委婉地表示：“我帶的是英語課，小組活課后代下去的作文題目是——‘我的好同學’，要求寫同班同學，并選取一件真實的事。

聞歌……是唯一了白卷的。”

溫遠微抿了抿，并未在班主任面前對說什麼，只是很有禮貌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謝你的留心。

等回去之后，我會和聞歌好好聊聊。”

話落，側目看向聞歌，問道：“這兩節什麼課？”

“勞課和課。”

聞歌吶吶地回答，不知道他要干什麼。

他站起，顯然是想結束這次的談：“那我替聞歌請一下假吧，先帶回去了。”

班主任有些……暈乎地點了一下頭，也站起來。

“這是我的名片。”

溫遠遞了一張名片過去，“聞歌的父母是軍人，職業比較特殊，聞歌一直都由我監護，有問題麻煩老師您多留意。

聞歌對學習也有很大的熱，希您能耐心地引導，多照顧一些。”

他的聲音溫，并未刻意，像是春三月河堤岸上的楊柳，和又清明。

班主任低頭看了眼名片，看到上面的名字“溫遠”時，微微愣了一下，口而出道：“咦，你不是姓聞啊？”

溫遠笑意微斂，目沉靜地看了一眼，很輕很緩地問道：“有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