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的路線不同，艾薇和李婉分別從兩個地鐵口走了，溫冉往街邊走，準備打車回家。

好不容易來了一輛出租車，停在溫冉面前，卻被突然冒出來的一對小搶了先。

溫冉拿出手機，打算用手機件車。

因為是周末，又是高峰時段，手機頁面顯示前方排隊還有六十七名，估計需要十五到二十分鐘。

溫冉坐在路邊的排椅上等，順便挑幾張今天在星空藝博館拍的照片發到朋友圈。

剛發布，翟芯頤就點了個贊，消息框也彈出來。

翟芯頤:【你去哪兒瀟灑了？】

溫冉打字:【網紅博館。】

溫冉算了下時差，翟芯頤那邊應該是早晨四點多。

溫冉:【你這個時間不睡覺，在干嘛？】

翟芯頤:【轉機啊，回m國。】

溫冉這才想起，翟芯頤上周好像提過去哪里出差來著，記不清是哪個國家了。

溫冉:【老師最近怎麼樣？】

翟芯頤:【我也不清楚，你不在家，我也沒過去。】

溫冉:【我想找個周末，回去看看老師。】

翟芯頤:【兩天時間？太趕了吧，回來干什麼？】

溫冉纖細的手指握著手機，腦袋里都是這周跌宕起伏的片段。

溫冉:【就是想他了。】

這次翟芯頤沒有立即回復。

溫冉又補了一句:【也想你了。】

過了好一會兒，翟芯頤才發消息過來。

一針見:【你不會被欺負了吧？】

溫冉苦笑，自己覺得，說不上被欺負，就是不高興。

溫冉快速打字:【沒有，就是單純的，想你們了。】

怕翟芯頤追問，溫冉岔開話題:【你知道我剛才和誰一起吃飯嗎？】

翟芯頤:【誰？】

溫冉:【舒。】

翟芯頤是個急子，直接發了條語音過來，語氣激:“你們約會了？”

約會？

溫冉差點翻白眼，按住說話按鈕:“就是到了，是偶遇，不過......”

溫冉想起剛才飯桌上，舒盯著自己的眼神，打字:【芯頤，我今天和我兩個同事一起偶遇他，然后他就請我們吃飯，還有他侄一起，是不是有些奇怪啊？】

想到這里，溫冉在悶熱的大夏天，覺背脊發涼:【他是不是懷疑我什麼了？】

翟芯頤一連串信息砸過來。

翟芯頤:【你別自己疑神疑鬼。】

翟芯頤:【表現自然，淡定，誰管你一個小設計師？】

翟芯頤:【再說了，偶遇吃個飯不是很正常嗎？】

翟芯頤:【我哥要是到下屬，也會這樣幫著結賬的。】

翟芯頤說的倒也沒錯。

翟芯頤:【對了，我哥聯系你了嗎？】

溫冉:【上周打過電話。】

翟芯頤:【我是問這兩天，他不是回國了嗎？】

回國？

師兄回國了？？？

溫冉完全不知道翟程敬回國的事。

溫冉:【師兄沒聯系我，我不知道。】

翟芯頤:【那應該是他行程忙的，所以沒告訴你。】

溫冉:【你這次出差有什麼收獲啊？】

翟芯頤發了好幾條長長的的語音抱怨:“收獲？鳥不拉屎的地方能收獲什麼？都快被曬化了……”

溫冉邊聽邊笑。

晚上八點多，燥熱漸漸褪去，商場外人流比白日更多。

天際像一張漆黑的畫布，畫了幾點星和一彎月牙，不清晰，朦朦朧朧的。

黑鐵藝排椅旁有盞路燈，微黃。

溫冉坐在那兒，水綠的擺遮住腳尖。

子有氣無力的靠右，右手肘搭著鐵藝扶手，肩骨小巧勻稱，鎖骨深陷漂亮。

畫面溫的像是畫一般。

像是在和誰聊天，高興了，眼睛笑月牙狀。

舒的車停在路邊，他眉頭鎖著，剛點了第二只煙。

舒仰頭，凸出的結微，然后緩緩吐出一口煙霧。

當他再看過去時，溫冉旁邊坐了一個男孩，長得白凈，看上去二十來歲，有些學生氣。

那男孩拿著手機，用的目去瞄溫冉，臉紅了一圈，還是沒勇氣搭訕。

青的畫面，兩人看上去還配。

舒摁滅煙頭，踩了一腳油門過去。

車窗降了一半，只出一雙深邃的眉眼:“溫冉。”

溫冉抬頭，不自覺手里的手機。

自若的站起，走過去，微微彎腰:“總。”

舒視線從前略過:“上車，我送你。”

溫冉稍愣，出一個盡量和藹的微笑:“謝謝總，不用麻煩了。”

舒角扯了一下:“不是順路？”

順...順路？

哦，是順路的。

不等溫冉再開口，車窗上升，只留下兩個字:“上車。”

溫冉:“......”

舒的車有淡淡的雪松味。

車子緩緩穿過一條老街，車窗外，有搖著扇的老年人在散步，也有年輕男依偎著打罵俏。

溫冉瞥了眼空調出風口，不自覺環了一下手臂。

舒喜歡25c的溫。

他什麼都沒說，手指按了兩下，把溫度調到了27c。

溫冉拘謹的說了句:“謝謝。”

車子在斑馬線前穩，舒側頭看了眼溫冉，見把臉頰的發別到耳后，出小巧的耳廓，他笑了笑:“不是要離開‘卡萊爾’嗎？”

！！！

話題這麼突兀的嗎？

溫冉想把話題盡快翻過去:“哦，就是突然想明白了。”

然后配上禮貌的一笑:“呵呵。”

等人群過了，舒輕踩油門，語氣松散:“明白什麼了？”

“......”溫冉逃不過去，只好了，平白直述，“‘卡萊爾’是一家非常優秀的公司，我相信在‘卡萊爾’，在您的帶領下，我會收獲很多，我相信這些經歷會為我平凡的人生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我向您保證，以后再也不會發生那天下午那樣莽撞的行為，我一定好好做人，好好做事！”

“優秀的公司？”舒抓住這段稽的話的重點，回道，“不是破公司嗎？”

溫冉被這話堵的大大的吸了口氣。

不扭頭去看他，路燈過老街的榕樹，綽綽，他角是彎著的。

溫冉知道他在逗自己，只是不懂他為什麼這樣。

放低語調:“我還小，請您原諒我的不懂事。”

聲音弱弱的，聲線細細的，跟小貓求饒似的。

舒覺心口被抓了一道。

下一秒，他收斂神，連語氣也認真:“溫冉，你為什麼來‘卡萊爾’？”

“啊？”

車子匯主街，堵在十字路口。

他側頭看著，直勾勾的目，已經沒有剛才的松散姿態。

溫冉心虛的撇開視線，不敢跟他對視。

前方有車想加塞進轉彎車道，被人按了好幾道笛聲。

溫冉覺得氣氛瞬間就張起來。

想，舒為什麼要這樣問，莫不是真知道點什麼？

這麼一想，溫冉就覺得今天舒和一起吃飯，送回家都不合理。

甚至想，難不也不是偶遇？

下一秒，又覺得自己想法太離譜。

舒把的不自然，的慌張，的無所適從...盡收眼底。

這模樣，倒像是欺負了似的。

舒無奈搖頭，這副相貌，倒是占盡了優勢。

前方道路疏通，舒略狠的踩了一腳油門，語氣放輕:“溫冉，你現在最想要什麼？”

他瞥了一眼:“實話。”

這兩個字，莫名的錘溫冉的心。

思了好一會兒:“想贏得‘阿波羅珠寶設計’比賽。”

舒跟著問:“然后呢？做獨立設計師？”

“是。”

溫冉著心應答舒的問題，可他卻在這個問題后，沒聲了。

溫冉覺得車憋得慌，只能裝作玩手機。

玩著玩著，手機頂部閃出一條消息，是翟程敬發來的。

溫冉已經有預，點開后果然是他明天要來滬城，約見一面。

明天是周天，時間還行。

溫冉回復:【好的，師兄。】

翟程敬:【我明天中午到滬城，你把你酒店地址告訴我。】

溫冉哪有酒店地址，打字回復:【師兄，我來找你。】

翟程敬:【行。】

翟程敬:【給你帶了點東西，想不想要？】

溫冉自覺是禮:【想[乖巧]】

好幾分鐘，都沒等到翟程敬回復消息。

車輛緩緩停在‘藍嶼風’小區門口。

溫冉看了一眼，解開安全帶:“謝謝總。”

還沒推開車門，舒沉著聲音:“溫冉。”

“嗯？”

“‘阿波羅’比賽公平公正。”

公平公正，說明機會很大。

溫冉莞爾:“是。”

“你還太年輕，沒有任何資歷。”

“？”溫冉頓了一下，乖巧點頭，“是。”

“獨立設計師，你還需要時間。”

“？？”溫冉再次點頭，“是。”

舒手指抵著邊，沉了口氣:“你整理一個作品集，星期一到我辦公室，我先看看。”

“？？？”溫冉不太明白他為什麼突然這麼重視自己的作品，不過依舊乖順的點頭，“是。”

他看著，又不說話了。

溫冉被盯得心虛得慌，猶豫好半天才開口:“總，那我先回去了，你開車小心。”

說完，溫冉抬手推開車門，擺被起，腳尖豎著點在地面上，出的小纖細秀長。

“溫冉。”

溫冉回頭，舒沒看自己。

他仰靠著椅背，手臂搭在中央扶手上，現的青筋和管延到手背，微微凸起。

他手指敲了敲:“你上次說，想去我家？”

？？？

溫冉用兩秒時間想起那時的話。

——我想去你家，看你的收藏可以嗎？

舒側頭，淡的瞳孔微斂，拋出橄欖枝:“現在，去嗎？”

“去。”溫冉沒有毫猶豫。

收回腳，利落的把擺拉了一下，疊在上，關上車門。

舒笑了一聲:“安全帶。”

溫冉乖乖系上安全帶。

安全帶“嗒”的一聲，格外清脆。

舒沒立即開車，他著前方的夜，在思忖，自己沒了分寸。

他轉頭看，像是要尋答案。

看見輕咬著下也止不住上翹的角，還有滿眼的星河璀璨。

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前方。

似乎在催促:還不開車？

舒有自己的自信，他閉了閉眼，罷了，什麼后果他都能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