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著如珠如月的年整整十八載,見他為主相思疾、如痴如狂。
他們都說崔致瘋了,為了那逃課、打架。
而我想了想,溫地出被年握的手,看他通紅的眼、抖的,而後輕聲道:
「阿致,接下來的路,我不打算陪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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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在烏水鎮這一彎枝柳、兩裡春風中,我靜靜地站在橋下,看著橋上相擁的兩道影。
柳條吹拂而去,繁花墜落地面,而那穿著鵝黃衛的年,就如竹如玉地站在橋上,背對著我,地擁抱著小脆弱的。
我自然知道那是誰——
清冷而脆弱的轉學生、這本系統文的主,雲霓。
在這本小說中,帶著系統穿越而來的主雲霓,以轉學生的份功攻略本文男主崔致,和他一同考頂級學府並走向完結局。
清冷卻脆弱的,天才而艷絕的年,多麼般配的結局。
但中途也必定會有曲折,無非來自學校、朋友、親人……其中可以稱得上惡毒配的,便是男主崔致的青梅竹馬,茴。
表面上笑意盈盈,卻在暗中無數次使計離間男主,其間多曲折波瀾,均是出自茴之手。
而這個茴,就是我。
或者說,是同樣穿越而來的我。
在我來到這個小說世界,第一次睜開眼時,看到的不是這個世界的父母,而是這篇文的男主——
崔致。
一歲多的他睜著琥珀的眼睛,微微垂著睫看我。
安靜的、如白玉般的臉頰,在我睜開眼時,驀然出一抹深深的笑來,而那角便也鮮明地漾起一個梨渦。
他就這樣靜靜地盯著我,而後出手指來。
我並沒有反應過來。
而那手指,卻只輕輕地在了我的臉頰上。
溫熱的,乎乎的。
在我發楞的時候,隨著一道聲音的響起,那手指又緩緩地收了回去。
是道溫的聲——
「阿致,妹妹只能輕輕的哦。」
這有著琥珀眼眸的男孩子,漾著一個梨渦,聲氣地說道:「我沒有妹妹。」
我眨了眨眼,和低下頭的男孩對上眼——
你明明我了。
男孩很無辜地轉過頭去。
「阿致喜歡妹妹嗎?」那道聲溫地笑了。
在我的視線中,這一歲多的男孩子,便微微笑著,聲氣地評價:「妹妹長得好像茴香豆呀。」
雖然我「茴」未必與崔致的這句話有關,但他此後,卻只用著「小茴香豆」我。
而當我知道這小男孩的名字時,我便明白了我穿越到了什麼地方。
在這本主角名為「雲霓」與「崔致」的系統文中,我「茴」便是他們故事中的惡毒配。
於是當我意識到這點之後,我便極力地避免與崔致相——
但等到能夠說話的時候,我便知道這種避讓的行為不過是徒勞。
因為崔、兩家世代好,房子都是挨著起的,所以一天之中,除了我的父母,我見到的最多的人,便是崔致。
正如這本系統文中的描述,崔致模樣雖小,卻眉眼緻,如同瓷娃娃一般,惹人喜,再兼之他甜,父母便更是喜,我就是想躲他,也不知躲到哪裡去。
「小茴香豆,你是不是在躲著我。」
崔致睜著大大的眼睛看我,眼裡有笑意。
我辯解:「沒有。」
「那你最近放學為什麼不和我一起回來?」這樣的冬天裡,小小的崔致穿得厚厚的,比外面的雪人不知道要好看多倍。
雪白的面容,殷紅的瓣,漂亮的小男孩說起甜甜的話,我一時不忍,心地找了個藉口:「因為……因為學校最近要值日。」
聽到這話,小男孩便突然湊上前來,那長長的睫幾乎要撲閃在我的臉頰上。
我對上他琥珀的眼睛,費力地也睜大眼睛。
見我這般模樣,他便笑了,彎下腰笑著:「小茴香豆,你騙我!你們一年級的都不需要值日,你以為我不知道?」
02.
被崔致發現了。
我非常鎮定地說道:「那我可能是記錯了。」
我話還沒說完,就瞧見前那笑彎了腰的男孩子,緩緩直起子來,用那淺淡的琥珀的雙眸瞧著我。
我被他瞧得有些心發慌,於是輕輕咳嗽了一聲,想要說話,但還沒等我開口,崔致便忽然出手指來了我的臉頰。
「小茴香豆,你怎麼老氣橫秋的呀?」他的聲音拖得長長的,且趁我反應過來之前,便慢悠悠地收了手去。
我怒目相視,我又不是真的一年級小學生,我能不「老氣橫秋」麼!
但我必須得反駁道:「你才老氣橫秋呢,只有老氣橫秋的人才會用老氣橫秋這個語!」
聽到這話,長相漂亮得宛如玉人的男孩子愣了愣,半晌才反應過來我說了什麼。
他那長長的睫微微了,然後抿開一抹笑來,使得瓣旁邊的那一朵小小的梨渦,便輕輕顯出來。
「小茴香豆,你生氣了嗎?」
男孩子的聲音的,沒有經歷青春期的變聲之前,崔致若是這樣低聲音說話,便溫得如同雲朵。
而我也當然不會同小學二年級的崔致計較。
他似乎是在打量著我的神,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從校服的口袋中掏出一樣東西來——
那白淨的手掌中,靜靜地躺著一個紅絨的小盒子。
有點眼。
我眨了眨眼睛,看著那小盒子。
「小茴香豆,這個給你,你別生氣了。」崔致的語氣中難免顯出幾分驕傲神氣出來,彷彿這小盒子裡裝的是什麼絕頂的好東西。
於是我沒忍住地過去,打開一看——
我:「……」
我在男孩子驕傲的視線中沉默片刻,而後緩緩道:「阿致,這是崔阿姨的結婚戒指,對不對?」
其實我本不想他「阿致」,但無奈崔致總因此纏著我,若不「阿致」,那便只能「崔哥哥」……
於是我選擇「阿致」。
他隨著我的視線一同看下去。
定在那閃亮的大鑽戒上。
而後崔致彎了彎,笑:「不是,這是的訂婚戒指。」
我:「……?」
故事的結局以崔叔叔過來作為結束。
崔致倒是沒有被打,他仗著模樣緻漂亮,獨得鄰里街坊的喜,崔叔叔只能退而求其次,罰他背書。
他坐在自家的院子裡,坐了半天,便又抓著書爬上兩家之間的牆上。
「小茴香豆!」
在那有著爬牆虎的牆壁上,明,小小的紅齒白的男孩子,生得如琉璃一般,此刻便高高揚著手上的書,趴在矮矮的牆上,含著笑向我。
而就在這耀眼的下,在這男孩子的注視下,我知道我遠離男主的計劃,已經徹底失敗了。
因此,「小茴香豆」和「阿致」,在這風平浪靜的烏水鎮,便平平淡淡地度過了十二年。
等到崔致初二的時候,我剛好上初一,他雖然年紀還小,但畢竟已接近青春期,條的個子與展開的容貌,更曉得其清艷人。
與同年紀的男生不同,崔致頗有些「潔癖」,他上總常帶著一方帕子,人也乾乾淨淨,兼之長相出眾,引得不同齡生芳心暗許。
或許也不僅只有同齡的……
我看了眼前稚臉龐的同學,認真地說道:「你如果喜歡崔致,你就自己給他,我不會幫你轉的。」
同學的臉一下子紅了,收起書,想說什麼,又沒說,跺了下腳,轉跑了。
我便低下頭繼續收拾書包。
而這時悉的聲音響起來——
「好慢,小茴香豆。」
含著笑意的,有些懶洋洋的,聽聲音便知道是誰。
一片影遮蓋下來,我微微抬頭,那年便支著胳膊撐在窗子上,彎著笑眼看過來。
而就在我看向他的時候,年的瓣,漾起淺淺的梨渦。
03.
盈盈風中,不知是春意人,還是年更為人心弦。
意氣眉間,殷紅,那回眸流轉中,只倒印出我一個人的影。
我見這眸中的影,一時間宛若被火燙著,竟不知為何心虛地別開眼去,緩緩吐出一個名字來:
「阿致。」
年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又支著窗台往裡看,懶洋洋地抱怨:「怎麼這麼多東西,還沒收拾好。」
我把最後一本書塞進書包,嘆一口氣道:「所以你也不用來等我。」
他於是收回胳膊,在窗子後面負著手,眼中滿是笑意地看向我:「小茴香豆,你也忒過河拆橋。」
正在說話間,有經過的同學,笑著與他打招呼:「崔致,又來接你妹妹了?」
聽到這個稱呼,我正在整理書本的手微微一頓,耳邊傳來自然的、輕鬆的聲音:「是啊,我家小茴香豆不認識回家的路。」
是啊。
我心裡有個模模糊糊的聲音,也這麼回答。
是妹妹。
我抬起頭來,隔著窗子把書包塞進還沒反應過來的年的懷中。
這如同畫一般的年,懷中突然被塞進了一個鼓鼓囊囊的書包,一時間有些怔忪,只側過頭來,微微瞪大了那漂亮的眼睛。
見此,我不知為何鬱結的心,突然便愉快起來,我看著他,笑了笑:「走啊,哥哥。」
崔致:「……?」
他看著我,眼睛一眨不眨。而後在這風中,他笑起來:「小茴香豆,回家。」
崔致這幾日心不太好,我是知道的。
初二這年,崔阿姨突然生了重病,躺在床上,幾乎不能起。
我與崔致一同回去,見這薔薇環繞的小院中,靜靜坐著一道瘦弱的影。
「媽。」
「阿姨。」
那道影聞聲轉過頭來,姿優雅,五艷麗,只是那蒼白的病容,也幾乎毫無遮掩。在這樣溫暖的春日中,也披著厚厚的外套,微微笑著看向我與崔致。
崔致提著我的書包跑過去,緻的年在的前微微蹲下,認真地訓道:「媽,子不好就不要多起,在床上休息休息。」
我也跟過去,同意地點一點頭。
崔阿姨的視線,從崔致的上,又落到我的上,的笑容蒼白而溫:「沒事,我覺得好多了。」突然向我的方向出手來。
我忙握住的手。
很瘦。
很冰。
我幾乎是下意識地看向旁的崔致。
崔致沒有看我,他的眼睫抖著,眼眸中有什麼亮晶晶的東西。
「小茴,謝謝你陪著阿致。」
那道聲音,輕輕地響起。
我對上崔阿姨的眼睛,心底的一切慌似乎都畢無疑。
「媽——」崔致了瓣,喊了一聲。
聲音中有即使遮掩也流出的濃濃的悲傷。
我的心狠狠跳著。
我知道的,雖然文中沒有說,只一筆帶過,但就是在男主崔致初中的時候,他的母親去世了。
而就在現實裡,這一場大病也幾乎毫無徵兆地席捲向這個溫的人。
在文中之後的描述中,失去母親的男主崔致於是心門漸閉,雖有青梅茴陪伴旁,仍舊無法釋懷——
直到主的到來。
04.
我穿越到這本小說中,已十多年過去了。雖然我盡力留存著從前的記憶,但在日復一日的消磨中,似乎也所剩無幾。
在初三那年的暑假,崔致中考完後便跟隨父母出門了一趟,並休了半學期的學。
為的是什麼,我自然知道。
但加上初二一年,遍尋名醫數年之後,崔阿姨終於還是在崔致高一寒假的時候撒手人寰了。
送走崔阿姨後,烏水鎮落了一場大雪。
江南的小鎮,已經許多年沒有見雪。我於清晨醒來,怔怔地站在模糊的窗前發呆,眼前茫茫一片。
是下雪了。
快要過年了。
窗子突然被敲響。
我用手背拭去窗面的水霧,然後便看見一張放大的悉的臉——
崔致的鼻子在冰涼的窗子上,睫也幾乎要上來,只認真地看著我的方向。
我又將他瓣位置的水霧輕輕拭去,便出那櫻紅的瓣來。
他張了張,我仔細地看著,口型是「下雪了」。
我突然也上臉去。
年彷彿被我這作嚇了一跳,琥珀的眼睛如湖水一般,起漣漪來。
「笨。」
我的上下瓣相互了,吐出一個口型來。
崔致應該是看出來了,因為那面頰上的梨渦,此刻又顯現出來。
他只有一個梨渦。
但也漂亮得令人心。
隔著一面窗子,這年提了提手上的一袋子東西,又指了指後,示意我出去。
我點一點頭。
等到出了門,我才發現,崔致穿著一件的襖子,襯得本來就白的,更如眼前的景像一般,雪白無暇。
他把穿得很好看。
順的黑髮,琥珀的眼眸,這穿著襖子的年,輕盈地站在我的前,出那一個梨渦出來。
「千樹萬樹梨花開。」
我心中突然冒出這一句詩來。
那復雜的、無法形容的緒,在年將手上紅格的圍巾輕地套在我的脖子上時,一齊湧上心頭。
「小茴香豆,你冷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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