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哥舒阿依倒是并未直接出府,而是去了府里的馬廄,挑了一匹上好的馬。
全程大大方方,沒有半點。
也知道定是有人會去稟報陳鴻熙的。
可,一匹馬而已,想來陳鴻熙還沒小氣到那副樣子,而且他們的易已經結束了,陳鴻熙也不會攔。
果然,去稟報的小廝又匆匆回了來,站在馬廄旁不說話。
哥舒阿依將馬喂飽了,這才看向那小廝微微一笑,而后翻上馬,揚長而去。
出了三皇子府,沿著大街一路往南,行過最繁華的那條街,又轉了兩個彎,這才到了城門口。
城門排著長長的隊伍。
自陳琮發了瘋病之后,京城便戒嚴了起來,任何出者都需要驗明份,更不可帶兵城。
哥舒阿依跟在一輛拉貨的馬車后頭,離出城門還有十幾個人的樣子。
他看著那些人在守衛的盤問下一個一個地出了城,或是往東,或是往西,每個人都有各自的方向,腳步沒有半秒的猶豫。
那呢?
要去哪兒?
突厥?
父汗留下了二十多個子嗣,這個公主對于突厥而言可有可無,最重要的是,阿娘并不想見。
大棠?
如此明顯的異族面孔在大棠只怕是討不得任何好。
留在陳國?
可陳國如此之大,去哪兒?
找阿萱?
不行,萬一陳鴻熙還怕熱跟著,豈不就等于害了阿萱?
想著想著,哥舒阿依忍不住低低地笑了一聲。
只覺得這天下之大,竟沒有的容之。
自嘲間,隊伍已是往前了好幾米。
前頭的馬車也緩緩上前而去,搖晃間,一滴從馬車的箱子里滴落下來,恰好就被哥舒阿依看見了。
一下子就警覺了起來。
這馬車上放著好幾個箱子,箱子上所寫的乃是城中一間鋪子的商號,箱子里裝的應該是布匹,如何會有?
不聲,卻是額外上了心思。
眼見著隊伍越來越往前,終于也到了那輛馬車,侍衛循例盤問,便要逐個開箱檢查。
可在查了幾個箱子之后,車夫不知對著守衛說了些什麼,一邊說著,手上還有往守衛懷里塞銀子的作。
于是,那領頭的守衛居然大手一揮,“放行!”
哥舒阿依眉頭一沉,果然這樣貪財的敗類不管什麼地方都有!
當下便是一聲厲喝,“不能放!”
聽到這句話,那守衛一下就不高興了,怒沖沖地看向隊伍,“誰在搗!”
“我!”哥舒阿依大聲應道,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那守衛也看向了哥舒阿依,卻好似沒看清便厲喝道,“你是什麼人!居然敢再次搗!”
哥舒阿依冷哼一聲,“你看我是什麼人?”
這張異族的面孔,難不還不夠明顯?
那守衛一愣,終于反應過來了,“你,你是三皇子府里的……”
果然,陳鴻熙的名號還是響的。
敬畏二字擔不上,但那一個畏字卻是實打實的。
畢竟,得罪了陳鴻熙,就等于領著一家老小自尋死路。
眼見著那守衛出了懼意,哥舒阿依便是微微揚起了下,只覺得自己有幾分狗仗人……啊呸,狐假虎威的氣勢。
雖然都不是什麼好詞兒,但不管了,總歸眼下就是得依仗陳鴻熙的勢。
當下便是手指向前頭馬車上那幾個未被檢查的箱子,道,“那幾個箱子,為何不查?”
聞言,守衛一愣,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卻聽前頭馬車的車夫道,“姑娘有所不知,我這箱子里頭都是上好的布料,若遇暴曬,會壞了花。”
方才車夫就是用這個理由,外加一錠銀子說服守衛的。
守衛也連連點頭,陪笑著說是。
哥舒阿依卻忍不住大笑了起來,沖著城門口這些南來北往的人喊道,“來來來,諸位都留步瞧一瞧啊!可得認準了這家商戶了,他家的料子曬不得太,往后做了穿裳要麼待在屋里別出門,要麼就趁天黑夜行!”
此話一出,那守衛方才好似反應過來那車夫的理由有多荒唐。
卻是還來不及說話,便又聽哥舒阿依道,“再者,我倒是好奇是什麼樣的布料曬不得太,卻一直往外冒呢?”
聽到這話,守衛大驚,立刻朝著那幾個箱子看去。
果然發現其中一個箱子的右下角滲出了鮮。
只是在角落,若不細看本不會被察覺。
守衛已是心知不妙,當即一聲厲喝,“來人,把他抓起來!”
車夫很快就被拿下,守衛又招呼了人前來打開箱子。
箱子里是好幾匹錦緞。
守衛也不管那錦緞值多錢,便是統統抬起扔在了地上。
扔掉了幾匹之后,便聽得一聲驚呼,“有人!”
而哥舒阿依也一眼就認出了那木箱子里藏著的人。
正是那日在太子府所見之人!
太子的親爹!
只是此刻,他早已沒有在太子府時的意氣風發,而是臉蒼白,渾是傷。
見到自己的行蹤敗,那人還出了一副絕的神。
而就在這時,四周忽然響起破風之聲,一陣箭雨襲來。
哥舒阿依幾乎沒有多想便一躍而起,跳至馬車上,隨手抄起一匹布擋在前抵擋箭雨,順道將木箱子蓋上。
卻也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
就在這時,又有一行人不知從何沖了出來,揮劍抵擋開了箭雨。
哥舒阿依蜷在木箱與布匹的遮掩之下,忽然就覺得眼前的線一暗。
詫異抬眸,竟是陳鴻熙。
他怎麼會來?
視線,緩緩下落,看著他滲出了幾的口,心頭不一跳。
想到昨日府醫說,若是陳鴻熙的傷口再這樣撕裂下去,很可能就會傷到心脈,心口便不自覺地擰了起來。
視線再往下,哥舒阿依便再也忍不住了,猛地站起,一把扶住了陳鴻熙,而后失聲大,“快來人!殿下中箭了!”
那瞬間的擔憂與熱淚,都被陳鴻熙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他想,哪怕一開始接近他的目的是為了殺他,他也不與計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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