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佳期

兩人第一次如此相見，皇帝就知道了，哼了兩聲，卻也沒反對。

就這樣，每過一兩日，閆默便蹲在牆頭上等褚清輝。

二人相見，也沒做別的什麼，有時隻單單說幾句話，就能褚清輝心愉悅一整天。

轉眼端佳節，宮中設宴款待百及其家眷。

以往這種場合，閆默並沒有興趣，這一次，卻帶了師弟出席。

他的席位並不靠前，前頭是皇族宗親的位置，但也不算靠後，憑他的眼力，坐在位置上，能把上首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馮重青坐在一旁，眼下的場合，他竟也不覺得拘謹。子雖坐在位置上，一顆腦袋卻到轉，恨不得把這皇宮，把這百都看眼中。

他看得最多的，自然是上首之人，特別是褚清輝，瞧了好幾眼，才遲疑著問閆默：「大師兄，那是不是嫂子？」

難怪他有此疑問，兩人只見過一面，那時候褚清輝做男子打扮，還大大咧咧地與他一同坐在地上。而眼下，一宮裝，面上塗了薄薄脂，上帶著繁複的首飾，端坐在皇后邊，角帶著淺淡合宜的笑意，看起來既尊貴，又疏離，與當日的形象相差太多。

「是。」閆默極見如此隆重端莊，不由多看兩眼。

恰好褚清輝也看過來，角的笑加深了些，雙眼也微微彎起，遙遙舉起酒杯，朝這邊示意了一下。

閆默還沒做什麼，馮重青忙不迭舉起桌上的雄黃酒，與敬了一杯，還喜滋滋的對閆默說道：「大師兄你瞧，嫂子記得我，跟我敬酒呢。嗝……宮裡的酒好，就是有點淡。」

閆默可不會認為團是在敬師弟，定是給他的，卻被師弟劫了去，他端著慢人一步的酒杯，在指頭上緩緩轉，沒說話。

馮重青正樂顛顛地品嘗桌上的菜肴，忽然抖了一下，脖子，著後頸嘟囔道：「怎麼突然有點冷……多喝點酒吧。」

上頭，皇后見褚清輝敬酒，也往這邊瞅了一眼，問道：「閆將軍邊那位年，便是他的師弟？」

褚清輝點了點頭，「不錯，他是先生的小師弟，名馮重青。」說到這個名字時，又想起青青，聲音裡含了幾分笑意。

「瞧他年紀不大，卻有如此本事，果然英雄出年。」皇后贊道。

褚清輝聽了，便又舉起酒杯往那邊敬去，先前第一杯，確實是要敬閆默的，如今第二杯，才是正經敬馮重青。反正手中只是果酒，每次又淺酌一小口，並不擔心醉酒。

正好閆默邊一名武將與他搭話，分了神，沒注意到，又被師弟搶先。

馮重青喝完酒，呲了一聲，回味，「師兄你看，嫂子又敬我呢，皇宮的酒果然不錯，就是好奇怪，怎麼越喝越冷？」

他撓撓腦袋，想不通便不想，又灌下一杯。

褚清輝敬完兩次，索又一一與諸位堂表兄弟姐妹也喝了酒。

皇后見狀，道：「雖然是果酒，卻也有些後勁，你一下子喝下許多，過後要頭痛的，不能再喝了。」說完，命宮人端上解酒湯。

褚清輝已經敬完同輩分的人，便乖乖點頭，安心去看臺下的表演。

那酒果真有些勁頭，沒過多久，褚清輝覺得困了，掩悄悄打了個哈欠，輕聲對皇后道：「母后，我想回去了。」

筵席已經進尾聲，此時退席，並不算失禮，皇后點了點頭，跟紫蘇待幾句，命好好伺候，便讓褚清輝下去休息。

褚清輝維持著儀態，與帝後行過禮，方才退下。

出了設宴的宮殿，困意更甚，有些撐不住，半靠在紫蘇上。

紫蘇扶著走了一段，忽然看見前頭立著個拔的影。

閆默走近幾步，聞見一帶著香甜氣息的酒味。剛才宴上，他並未喝酒，這味道，自然是從面前的團上散出來的。

酒意上湧，褚清輝臉上帶著兩抹紅霞，意識雖然還算清醒，上卻困乏無力，靠在紫蘇手上，地朝閆默笑了笑，「先生怎麼也出來了？」

閆默看了一會兒，出手，將人扶來自己小臂上靠著。

紫蘇被搶了活，也不敢多說什麼，暗裡瞧了瞧四周，除了伺候的宮人，並未看見別的，便退後幾步。

褚清輝環住閆默的手臂，大半個的重量轉移到他上，「還是先生力氣大，扶得穩，不怕摔倒。」

「不會摔。」閆默道。

褚清輝腦袋慢慢有點暈，皺起翹的鼻頭，在閆默上嗅了嗅，「先生今天沒喝酒嗎？母后說，端午節要喝雄黃酒，這樣才吉利。我之前第一杯，是想要敬先生的，結果被師弟喝去了。後來第二杯，先生又沒喝到，作可真慢。」

是真的困了，一邊說，眼皮子一邊往下耷拉。

閆默了的額頭，又刮刮紅彤彤的臉蛋，道：「頭疼麼？」

褚清輝撐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遲鈍地搖搖頭，聲音幾乎是含在裡，「不疼，母后給我喝瞭解酒湯，就是困……」

「睡吧。」閆默道。

褚清輝艱難地搖了搖頭，「不能睡，睡著了，紫蘇就扶不我了。」

「有我。」

褚清輝迷糊了一會兒，有那麼一兩息，幾乎已經睡著了，才又聽遲鈍咕噥：「……可是先生又不能扶我後宮……」

因這個理由清醒了一下，勉強從閆默手邊掙扎開，對紫蘇招了招手。

紫蘇忙小跑上前扶住。

褚清輝靠在上，竭力睜開眼睛看向閆默，聲音，「先生回去吧，明天記得來找我。」

閆默沒再堅持，看幾名宮小心翼翼的簇擁著離去。

團早晚是他的，但如今卻還不是，況且又不在他的地盤上，便不得不有諸多拘束。

八月初八。

他在心中默念這個日子。

那是公主下降的佳期。

他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見褚清輝的影，才回到設宴的宮殿，帶著酒勁上來、半醉的師弟出宮。

第二天，馮重青醒來，剛了個懶腰，便因渾酸痛慘出聲。

待他在鏡子前看清自己鼻青臉腫的模樣，又是一陣鬼哭狼嚎，「大師兄大師兄，我這是怎麼了？！」

閆默聞言頭也不回，「喝多了，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