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去你家。」

我：……

6.

我家住在菜市場的旁邊，小區凌破舊。

昨天下了雨，路面積滿了骯臟的臭水混雜著魚腥味。

我看了一眼他，眉頭擰著。

「回去吧，你穿著皮鞋，前面的路不好走，到時候把你的鞋子弄臟了。」

「沒事。」

樓道里的燈一年前壞了，我打開手機手電筒照著前面。 走得有些快，不小心踩空，差點摔倒。

一雙有力的手扶住了我。

「小心點。」

開了門，屋里有些凌。

沙發上還積了許多的子，子，子。

尷尬得微紅了臉。

我把它們推到一旁，騰出一片空地。

強作鎮定道：「坐吧。」

賀辭眉頭鎖著，環顧了一圈房間，也沒過去坐。

「為什麼住在這里，你在酒吧的一個晚上不是可以賺上好幾千塊錢嗎？」

「房租便宜，住哪不是住啊，我就這麼一個人，就睡一張床，花那麼多錢去租房子不劃算。」

「你不是結婚了嗎？」

「怎麼一個人住？」

「他出差在外地住。」

他冷嗤一聲：「他的心可真大，把你一個人和孩子一個人丟在家里。」

又繼續補充了一句：「不像我的朋友，一天到晚都想和我黏在一起。」

「那你這麼晚了在我家，怎麼還不給你打電話查崗。」

賀辭面無表道：「我電話欠費。」

我扯了扯角，這麼爛的理由只有賀辭才會想到。

「這麼晚了，你確實該回去了。」

他沒有接話，反而問道：「廚房在哪?」

我用眼神朝他示意。

他挽起白襯衫，出一段結實的臂膀，拿起砂鍋淘米切菜，一整套作行云流水。

看著他清癯的背影，恍恍惚惚。

這樣的場景我曾在夢里幻想過無數次，醒來的時候眼淚早已經將打了枕頭。

他突然轉過來，問道：「這兩罐哪個是鹽？」 我眨了眼，慌地轉過頭去。

他勾了勾角，戲謔道：「想看就大大方方地看，我知道自己的魅力無可擋。」

我扯了扯角，有些無語。

熬粥還要等上一段時間。

賀辭坐在沙發上，擺弄著手機。

我看了一眼手機，都快兩點了。

踢了踢他的腳。

「真的很晚了，快點回去。」

「你也太不禮貌了，我還沒喝粥呢。」

「我就是太禮貌了，才會讓你留在我家到這麼晚。」

「你也知道這麼晚了，還趕我回去，現在回去太麻煩了，我就在你這兒住一晚上。」

我嘆了口氣，就沒見過比賀辭臉皮還厚的人。

「現在回去，你未婚妻早就把被窩給你暖好了，直接躺著多好啊。」

他蹙了蹙眉，嚴肅認真說道：「我沒和住在一起，你不要張口毀我清白，我還是子之。」

我：「……」

懶得繼續與他爭辯下去，我進了廚房看了一下粥，還不是特別濃稠。

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我心一沉。

迅速從廚房里出來，拉住那只剛要放在門把手的手。

用眼神悄悄向他示意：不要開門。

靜靜地關了廚房里的燈。

后來敲門的聲音越來越大，覺整個門都承不住了。

黑漆漆的夜里，我臉煞白，額頭上滲出冷汗，繃著，呼吸張。

他那雙眸子格外亮，視線一直盯著我的臉，神復雜。

被他盯得發。

我緩緩出手來，著他冰涼的臉，往旁邊一推。

干脆利落。

隔壁的鄰居被吵醒了，在外面大聲吵吵：「拍什麼拍啊！吵死了，還讓不讓人睡覺啊！」

敲門聲停了。

聽到離開的腳步聲，懸著的一顆心終于落下。

我一副如釋重負的表。

賀辭看著我，仰著下，一副你不給我解釋解釋的表。

我沒理他。

低頭了眉心，刷著租房的信息。

又要換房子了。

他抿著，繃著臉，聲音很冷：「剛剛外面的人是誰？」

「我不知道，哪個陌生人喝醉了酒敲錯了門吧。」

「秦星星，不要給我開玩笑。」

「你要是好奇，自己下去看看，沒準人還在。」

他面難看，打開門就要出去。

「等等——」

我從廚房里拎著一把菜刀出來。

「把這個帶上，安全。」

賀辭氣勢洶洶地拎著菜刀出去，頗有一副九頭牛拉不回來的架勢。

剛關上門，樓道里傳來一陣慘。

我心一沉，迅速跑了出去。

看到他摔倒在地上的場景哭笑不得。

一到晚上，這樓梯黑得手不見五指。

剛剛忘記給他一個手電筒了。

「秦星星，你看看你住的這是什麼破地方，樓道里面連燈都沒有，半夜還有人來擾，你真是省錢省瘋了！」

看到他俊臉上的痕。

我深吸一口氣，忍住了他的碎碎念。

他突然拉住我的手。

「星星，背好疼——」

太跳。

「把你的夾子音往里面收一收。」

賀辭：「……」

我從藥箱里面拿出了棉簽，酒，碘酒……

我出手小心翼翼地掀開襯衫，不小心蹭到了他的傷口。

他悶聲不吭。

賀辭的皮本就天生的白皙，正在流的傷口顯得格外猙獰。

我慢慢往上掀起。

看到那顆星星的時候，微微愣了一下。

再往上，肩胛骨，一大片的星星映眼簾。

像一幅畫一樣。

有集恐懼癥的我看了不了，有些犯暈。

「賀辭，你找個時間趕把背上紋的那些七八糟的玩意給消了，以后結婚，你老婆看了會生氣。」

他沒作聲。

我捶了他一下。

只聽見他悶哼一聲。

「我老婆為什麼會生氣？」

「你自己知道為什麼。」

他轉過頭來，微瞇著眼睛，深邃的眸子如深海一般，深不見底，意味不明。

「我未來老婆的名字里面有星字，我把它紋在上有什麼錯，代表刻骨銘心的。」

我扯了扯角，沒有說話。

賀辭傷了，我自然不能趕他走。

家里只有兩間房，一間是墨墨住的兒房，還有一間是主臥。

墨墨的床比較小，子舒展不開來。

他從浴室里出來，上還滴著水，扯了扯上的服：「你這短袖也太小了，都要把我勒死了，我能申請不穿服嗎？」

對于他這樣的沒臉沒皮，我狠狠地瞪了回去。

「不行！家里只有我和墨墨的服，你就將就著穿吧。」

「他的服呢？家里不可能一件關于他的服都沒有吧。」

「你是不是在騙我，你本沒有結婚。」

最后兩個字，賀辭咬得很重。

我一把將他推開。

「別廢話，穿不穿！」

「那我選擇不穿。」

說著，他作勢就要起自己的服。

「不準服！」

「可是星星，這服不氣還，傷口得疼。」

他一副可憐的樣子。

我嘆了口氣。

「隨你便。」

我轉過去到柜子里面去拿新的床單。

轉看到那壯的八塊腹，眼皮子狂跳。

命令道：「你趕躺在床上去，把被子給我蓋好，藏好你的腹。」

見我是真的有些害生氣。

他揚了揚角，沒再說話，乖乖地在床上躺好。

我轉過去。

「砰」的一聲，前額狠狠地撞上了柜子。

眼冒金星。

痛得呲牙。

賀辭立馬從床上跳下來，跑過來捂住我的頭。

我立馬后退幾步，說道：「離我遠一點，趕回床上躺著。」 那八塊腹在我眼前晃得頭暈。

7.

第二天早晨吃飯的時候。

賀辭一個餅啃了都快半個小時，磨磨蹭蹭的。

看到他做作地啃餅的樣子，一煩躁上來了。

「快點吃，吃完趕走。」

他看著我言又止。

「有什麼話快說。」

他吃好。

「你搬出來住吧，我有房子。」

「不搬。」

「昨天晚上發生那樣的事，秦星星你不害怕嗎？」

我口而出：「習慣了。」 他表微怔了怔。

我站起來收了碗，眸平和，淡淡道：「趕走吧，我等下還有事。」

他默不作聲，深的眸子看著我，里面的緒晦難懂。

洗完碗出來，人已經走了。

我躺到沙發上，愣愣地盯了電視半晌。

電視里放著兩對男談，放假了，男孩抱著鮮花坐上火車去看孩，準備給一個驚喜。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個畫面，我卻哭得稀里嘩啦。

忍不住一直輕。

我媽給我打電話了，讓我回來一趟。

我看了一眼手機，今天是我哥嫂的忌日。

握住手機的手不了。

回到家的時候，我媽正彎著腰在廚房里面忙活。

看到滿頭白發，臉上布滿了皺紋，我眼睛泛起了紅。

餐桌上——

「你和那個小賀最近怎麼樣了？」

我放下筷子，微道：「媽，他那麼好，我不值得。」

試探地問道:「唉，算了吧。你嬸嬸前幾天到家里來給你介紹了一個人，我看了一下，人還老實的，離過一次婚，沒孩子，他也知道你的過去，要不你去……」

「媽，我不去。」

假如最后真的跟人在一起了，可能也是害了他。

哽咽道：「星星，媽現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一個人孤獨到老，邊沒有伴陪著，這種覺我不希你再經歷一遍。」

我心一酸，想要拒絕，但看見期盼的眼神，終究沒有開口。

輕「嗯」了一聲，低頭繼續吃飯。

……

我按照約定的時間到了咖啡館，對面的人早已經到了。

他講話很幽默，幾句就惹得人哈哈大笑。

本來心還有沉悶，但一下子煙消云散。

我正笑得眼淚要冒出來的時候，轉過頭，看到那張悉的臉。

愣了愣。

賀辭站在外面，劍眉鎖得地看著我。

我轉過頭來，假裝沒有看見他。

玻璃窗上傳來一陣拍打聲。

約約能夠聽見：「媽咪……你在吃什麼好吃的？」

外面。

賀辭抱著秦墨墨小朋友，一字一句地教道：「你應該說媽咪，快出來！」

秦墨墨現在眼里只有盤子里的那塊草莓蛋糕，和旁邊叔叔盤子里的提拉米蘇。

小手拍打著玻璃，聲氣地大聲喊道：「媽咪，你在吃什麼好吃的，墨墨也好想吃啊！」

說著說著，眼淚不爭氣地從角流下。

賀辭有些恨鐵不鋼。

一邊著墨水的口水，一遍又一遍地教道：「你說媽咪，快出來。」

「等下，爸爸獎勵你蛋糕吃。」

咖啡館里面。

外面一大一小在那里作妖，心思早已經不在相親上面了。

我跟對方說了一句抱歉，打包好了一份小蛋糕。

出來，一大一小像門神一樣在外面等著我。

大的黑沉著一個臉，小的眼地看著我手里的蛋糕。

「你在相親？」

賀辭說話的語氣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我面無表道：「沒有，就是見朋友而已。」

他咬牙切齒道：「秦星星，你本就沒有結婚，剛剛你就是在相親。」

我沒打算繼續裝。

當初說「結婚了」也是一時沖。

「為什麼要相親？」

我下心里的煩躁，啞著嗓子問道：「賀辭，你現在是以什麼立場來問我？我不想回答你的問題。」

他張口就來：「孩子他爸。」

我了眉心，將他拉到一邊：「賀辭，墨墨不是你的孩子，當初我就是帶娃帶累了，騙你把他帶回去，幫我養幾天的。」

賀辭這麼明的人，從他帶墨墨回家的第一天也就知道他不是自己的兒子。

他攥著我的手腕，認真道：「墨墨就是我的兒子，不信你看。」

賀辭：「兒子。」

秦墨墨：「爸爸——」

賀辭：「乖兒子，爸爸等下給你買奧特曼。」

他轉過頭來，一本正經地看著我：「墨墨我爸爸了，他就是我的兒子。」

我：「……」

不想與他再繼續爭辯下去了。

我牽著墨墨準備要走。

下一秒，天轉地覆，被他扛上了肩。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賀辭已經打開了車門，將我塞進了副駕駛。

賀辭：「墨墨，別蛋糕了，快上車。」

「砰」的一聲。

他將車門鎖住。

車的氣氛降到了冰點。

賀辭的車開得很快，卻也很穩。

我冷聲道：「你要帶我去哪兒？」

「回別墅。」

「賀辭，你開門，讓我下去。」

他薄抿一條直線，冷著臉，一言不發。

8.

我被賀辭關在了別墅里。

「我晚上還要上班。」

他淡淡道：「我給你錢，你只需要好好地待在這里。」

「每天都會有人來別墅里面做飯，我就住在隔壁，有事來找我。」

我深思慮了一會兒，竟然還有這樣的好事。

「好，我答應你。」

賀辭眉挑了挑，有些出乎意料。

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快答應。

我本來就是一個極度睡覺的人，在酒吧里面工作有時候要通宵，睡不飽是經常的事。

但除了那里的老板，沒有一個人敢要我。

在監獄里面待了四年，早已經被磨平了棱角，見好就收。

在別墅里面待了一個星期，上長了好幾兩。

賀辭掐了一把我的腰，角微微上揚：「胖了？」

「啪！」聲音清脆。

「把你的蹄髈從我腰上拿開。」

秦墨墨：「媽咪，爸爸等下要教我游泳，你要不要也來玩啊。」

我揮了揮手，想要拒絕。

但看到墨水期待的眼神，拒絕的話還是吞了回去。

我和墨墨相的時間并不多，他幾乎是我媽一手帶大的，總是一個人跟一個人玩。

出獄回家的那一天，他正在被別的小朋友欺負，別人朝他扔石頭子，嘲笑他沒爸沒媽。

清瘦的小臉一臉倔強，攥住小拳頭。

心口牽起一陣陣疼。

我牽著他回了家，家里唯一的玩就是我媽收破爛撿回來的一個——斷了的奧特曼玩。

我放下了雜志。

輕輕了一下他的小臉，笑道：「好，等我換個泳。」

賀辭勾了勾角，早就將游泳準備好。

游泳的款式不算是很保守，但是該遮住的地方都遮住了。

就是后背了一大片的。

看著后背上那一條條猙獰的疤痕，目驚心。

我皺了皺眉，又有些不想出去了。

浴室外響起了敲門聲。

「媽咪，你換好服了嗎？」

「啊……等一下，媽媽一點防曬。」

來之前賀辭就已經準備好了全套化妝品和護品，全都是從國外帶回來的。

我找出一支遮瑕膏，均勻地涂抹在后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