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以后。

這人真是的，說話老是說一半。

宗帶我出去吃了頓烤，大約吃了兩個多小時。

等他把我送到家門口的時候，都快十一點了。

我跟他說了句晚安之后，就直接下了車，多余的一句沒說。

真沒法說！

之前他突如其來的額頭吻，害得我心到現在！

能維持鎮定到下車，已經很不容易了！

「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我一邊走，一邊紅著臉，了宗親過的地方。

心跳更了。

「郁星。」

陸芝芝就站在庭院里，似乎在等我。

我才懶得搭理，低頭玩著手機，準備進屋。

陸芝芝急忙開口：「你拿什麼跟我搶？」

哦，不裝盛世小白蓮了？

「陸芝芝，這一切本來就是我的，你不應該說搶，應該說，還。」

陸芝芝的臉扭曲了一下，月下，我看到了眼底的狠辣。

「憑實力搶的，我為什麼要還？」

「郁星，等著看吧，宗，還有整個陸家，都會是我的，剛出生時我能贏你，現在照樣也能！」

我靜靜地看著：「大好年華，跟了我爸，不委屈？」

陸芝芝立馬攥了拳頭，眼中閃過一厭惡。

但隨即看

著我，冷笑一聲：

「你不用詐我，我什麼都不會說，有能耐，你就去找證據啊。」

「郁星，來日方長，咱們走著瞧！」

陸芝芝回屋了。

我站在院子里，仰頭看了看皎潔的明月，呼了口氣。

不。

陸芝芝。

我們沒有來日方長。

你只有不到六天了。

我不需要找什麼證據，我會讓你們自己狗咬狗。

7.

「郁星！你就算不是什麼名牌大學，也好歹讀過書吧？」

「這麼基礎的數據都會錯？！」

陸芝芝怒氣沖沖地拿著我剛上的報表，來到我的工位前，把報表摔到了我桌面上。

聲音格外的大。

整個辦公區的人都能聽得到。

這不是陸芝芝第一次朝我發難了。

從那天晚上撕破臉，這幾天來，有事沒事就過來找茬，張口閉口地辱我學歷低，出低，腦子還笨。

公司同事為了結，也都開始孤立我，兌我。

這回看見又來一趟，好幾個人都湊過來，跟著一起數落我。

「郁星，你那倆眼睛是用來出氣的啊？鍵盤不會用嗎？」

「聽說以前窮得要過飯呢，估計真沒見過鍵盤。」

「長得是真好看，只可惜，沒腦子，還沒禮貌，這種花瓶，就是社會的渣滓，早該滾蛋了。」

說話間，一行人浩浩地從門口過來。

我爸走在最前面，皺著眉頭不悅道：「鬧什麼？不用上班嗎？」

同事們紛紛閉，溜回了自己的工位。

陸芝芝則端著一副識大的模樣，走過去對這些人點了點頭：

「各位東不好意思，手底下的人不懂事，惹了些麻煩，現在已經理好了，各位會議室請吧。」

「東大會馬上就到時間了。」

「這不是郁星嗎？」東里有人認出了我，十分驚訝。

我「嗯」了一聲，連頭都沒抬，認真敲著鍵盤工作。

這態度，屬實是不太禮貌。

我爸立馬沉了臉：「郁星！長輩跟你說話，你就這個態度？」

「嗯，就這個態度，陸芝芝故意挑著這個時間找事兒，不就是想讓你們看到我多垃圾嗎？我全。」

今天公司東大會，年度盤點，公司全部的領導都會到場。

我媽和我哥也在。

陸芝芝剛過來找事的時候，我就知道什麼意思了。

「爸，你別生氣，郁星從小流浪，沒過正經教育，脾氣大一些，很正常。」

好一朵大氣乖巧的白蓮花。

東們看了看，又看了看我，紛紛搖頭嘆氣。

「唉，芝芝啊，還是你更懂事。」

「郁星這孩子雖然可憐，但……唉，怎麼能這般不呢。」

議論與鄙夷聲四起。

我媽和我哥臉不好看，但誰也沒有開口。

我倒是無所謂。

這些年我見過的人冷暖，可比這暗多了。

「搞定！」

最后一個文檔點了保存。

我如釋重負地呼了口氣。

然后，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忍了這些天，可算是到了清賬的時候了！

「郁星！你要造反嗎？」我的部門主管瞪起眼來，責罵著我。

我左右活了一下脖子。

「對，老娘不——干——了。」

聽到我這話，在場的人都愣了一下。

陸芝芝得意地笑了笑，接著開始裝好人：

「郁星，別鬧脾氣。」

「本來就是你工作沒做好，挨罵也是正常的。」

「大家都是為了你好才提點你的，學歷低沒關系，但基本的好壞還是要分清的。」

得得得。

好人都讓你做了是吧？

「這福氣給你吧，我可不要，我沒人教養，爹媽都不管，得到你們？」

我爸立馬吼我：「胡說八道！」

我扁了扁，沒搭理他，視線掃過辦公區的同事，優雅地捋了捋頭發。

「各位，相五天，還沒自我介紹過。」

「我郁星，是陸家被抱錯的真千金，你們的董事長陸震華，是我親爹。」

安靜。

辦公區死一般安靜。

短短的十幾秒，我功地在這群人臉上看到了什麼震驚、追悔、恐慌。

五彩紛呈，真彩。

現在他們想起之前對我的兌，估計想死的心都有了吧。

「另外，我還有一個份。」

我扭頭，似笑非笑地看著我爸和陸芝芝：

「我是鄉下來的沒錯，但我學歷并不低。」

「跳級、高考狀元這些虛名，我就不提了，說一下我的工作吧。」

「我呢，也不厲害，平平無奇，一個稅務機關的小小科員罷了。」

如果說剛剛的辦公區是安靜。

那現在就是魚雷海，整個炸開。

我沒心思看他們的反應，眼神靜靜地盯著我爸和陸芝芝。

我爸的臉幾乎是在一瞬間失去了。

不可置信地盯著我：

「你，你說什麼？」

「哎呀爸，你怎麼這麼驚訝呀？我認祖歸宗的時候，你都沒好奇過我這些年經歷了什麼嗎？」

他當然沒看。

連我媽和我哥大費周章地找我，都只是知道我過苦，不知道我考了編。

他忙著跟陸芝芝「父深」呢，更不會知道了。

他從來就沒在意過，這些年我過得怎麼樣。

「郁星，這是好事兒啊，你瞞我們做什麼呀？」陸芝芝倒是鎮定，忍著抖，還在試探我。

「當然是搞你們了。」

我都笑了。

這時候倒是天真起來了？

「這幾天我不做不知道，一做嚇一跳啊，咱們公司的賬目，居然問題這麼大！」

「星星啊，別胡鬧了，」我爸是真慌了，都開始我星星了，「公司也有你的一份，別胡來啊。」

「啊？有我的一份嗎？我怎麼不知道？」

8.

「有有有！當然有！份歸還書我早就做好了！芝芝，快，趕去我辦公室拿過來簽字，把你名下的份還給星星。」

「爸！」

陸芝芝不愿地看著我爸，但在他嚴厲的注視下，到底是沒說什麼。

快速回了辦公室拿了份簽了字的文件，遞給了我。

「已經簽好了。」

「哇哦，10% 的份呢，」我把文件仔細收好，抬頭沖他們笑了笑，「孩子死了你來了？晚嘍！」

我剛說完，門外進來一群人。

宗走在最前面，邁著筆直修長的，步步踩在我的心上。

太帥了媽媽耶！

「宗？你帶這麼多人，是來做什麼嗎？」我爸看著宗，態度不是一般的好。

「陸先生您好，我們接到郁星士的實名舉報，貴公司在稅務方面存在違規況。」

「現在，我部門要對貴公司的資產進行清查，請配合。」

沒想到吧。

我就能做這麼絕。

「郁星，你瘋了嗎？！」

不僅我爸和陸芝芝震驚，連東都開始責問我。

我擺出了我爸年三十倒農藥的混不吝態度，晃了晃腦袋：

「可不是，我瘋起來，連我自己家公司都能舉報。」

「不過大家別慌，我心里有數，沒什麼大事，就是逃了三千萬的稅，補上就行。」

說完，我狗子似的對宗嘿嘿一笑。

「領導您只管去忙，這邊有我呢，我提前把清查結果告訴他們就完啦。」

宗走過來了下我的腦門，薄勾起一個帥瞎我的弧度。

帥氣地帶著同事們去清查了。

我則是歪了歪頭，看著我面前已經炸鍋了的這群人。

「陸震華，這就是你養的好閨？自家人捅自家刀子？」

「老陸啊，公司避稅，我們能理解，但咱不能對外捅啊，你家這辦的啥事兒啊！」

「好在三千萬不多，補上就行，本來也是咱應該的，幸虧啊，沒什麼大問題。」

東們七八舌，雖然埋怨居多，但誰也沒把這筆稅放在心上。

都沒發現，我爸和陸芝芝滿臉慘白。

陸芝芝更是直接躲到了我爸后。

東們說了半天，終于發現了我爸一直沒說話，頓時意識到了什麼。

「不是吧老陸？公司賬上現在難道連三千萬都拿不出來？！」

當然拿不出來。

這避稅的三千萬，可都進了我爸的私人腰包，本不在公司賬上。

再加上陸芝芝了假千金，實在是太害怕失去現在的富貴生活。

就利用職務便利，攛掇著我爸投資了許多泡沫項目，從中拿了非常高額的回扣利潤。

給自己留的后路可真是足足的。

但這就導致公司現行的賬目，本拿不出多余的錢來。

「這……」我爸額頭上的冷汗都冒出來了，「我想辦法，這就想辦法……」

「爸，不用想啦，你和芝芝賬戶上，都有錢！」

作為我爸的小棉襖，我趕舉手，出謀劃策。

「我算過了！芝芝在這些項目里的灰盈利，起碼有一千萬呢！」

「再加上你暗箱作攢下來的幾千萬，綽綽有余！」

再次慨一下。

我家是真有錢啊！

「

什麼？好啊陸震華，你們父可真是公司的大功臣啊！」

「你這種蠹蟲還做什麼總裁！趕帶著你的好兒，滾蛋！」

「臨走前，必須把錢吐出來！」

東們一擁而上，唾沫星子橫飛。

我爸卻沒顧上，只瞪著腥紅的眼睛，像要殺人一樣地看著陸芝芝。

「老子對你這麼好，你背著老子搞錢？」

陸芝芝嚇得脖子都了起來，眼淚汪汪地還想賣慘：

「不是的爸爸，我只是想給你留條后路……」

「呸！去你的后路！你要這麼替我著想，怎麼我現在反倒一無所有了？」

我一聽這話，跟我哥和我媽對視了一眼。

哎呦喂。

可算反應過來了啊我的爸爸哎！

陸芝芝那套話一套套的，句句都是為了我爸好。

但只要我爸一盤就能發現，他其實什麼都沒撈到，反倒是陸芝芝啥都有了。

遠的不說，就說現在。

我爸讓攛掇著投了那麼多項目，他自己沒錢了，陸芝芝倒是有錢了。

這不是顯而易見嗎？

「賤人！老子打死你！」

我爸是真的氣瘋了，這麼混的場面里，居然還能準地揪住陸芝芝的頭發，開始廝打。

東們也紛紛上前聲討，場面別提多了。

我哥帶著我媽繞過人群，站到了我的邊。

再次從兜里掏出一把瓜子給我。

我們三個直接明正大地一邊看，一邊嗑了起來。

我：「這一出鬧完，爸的總裁位置是保不住了，哥，你上位之后，可得穩住啊！」

我哥：「放心吧，我本本分分掙錢，不搞那些七七八八。」

我：「媽，離婚手續可以提上日程了，等辦完離婚，咱出去旅游去唄？」

我媽：「必須的，我得帶我的星星過好日子去。」

一只指節分明的手突然從我背后出來，抓走了我手心里的一點瓜子。

我們三個同時偏頭。

就看到宗慵懶地靠在我旁邊的墻上，角帶著笑意：

「再加一個婿，不介意吧？」

我的臉，瞬間紅。

那天回家之后，我查過了宗那句話。

「如果小王子在一顆星星上面，對于我來說，滿天的星星我都看不見了，只有這一顆星星是有意義的，因為我深的人在這顆星星上面。」

狗領導。

工作上榨我不夠。

現在還榨到生活上了。

切。

9.

我媽最后順利地跟我爸離了婚，拿走了大部分的財產。

陸芝芝被趕出了公司，不知去向。

我爸悔得腸子都青了，天天跪在我家門口，想求一個原諒。

「星星，我知道我做錯了，是爸爸眼瞎，分不清魚目和珍珠。」

「但我到底是你爸爸啊，你別這麼狠心行嗎？」

「給爸爸一個機會，爸爸會好好疼你，彌補你缺失的父，爸爸真的知道錯了。」

我們其實一直沒有搭理過我爸。

但這天，他說的最后這句話，讓我停下了腳步。

我回過頭來，靜靜地看著他：

「爸，其實回家之前，我期待過父的。」

「我子是隨冷漠，但我也羨慕過那些被爸爸媽媽捧在手心里的孩子。」

「我也曾奢，我回到的是一個溫馨的家，憧憬過幸福的未來。」

「可是從你年三十，說出帶著全家一起死的那句話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不是個好丈夫，更不是個好爸爸。」

「你本也沒那麼寵陸芝芝，你最的，只有你自己。」

我爸被我說得臉上臊紅，但還是搖著頭，繼續辯解：

「不，我只是……只是被陸芝芝迷了……我養了二十多年，這種很容易被利用……」

看吧。

他到現在還覺得都是別人的錯。

院子里剛好有園丁在給花圃除蟲，我直接走過去，拿起了他放在旁邊的農藥。

擰開了蓋子，遞給我爸：

「爸，那天你為了證明自己不偏心，證明自己的清白，不是親口說了嗎？大不了咱們全家一起死。」

「來吧，財產什麼的我不要了，我就要你的父。」

「我陪你一起，咱們下輩子再做父，如何？」

農藥擺在面前，我爸變了臉。

看我像看怪似的，連連向后退了幾步。

里念叨著「瘋子，瘋子！」，快步離開了。

他的影消失的瞬間，我的眼淚到底是砸了下來。

看吧。

有些東西，得不到就是得不到。

「小哭包。」

宗懟了我的腦門

一下，心疼地把我抱進懷里。

「他不心疼，我心疼。」

「以后不許再哭了，知道嗎？工作上哭唧唧的，就夠了。」

我頓時被他氣笑了：「那你就不能榨我一點嗎？狗領導？」

「領導都狗，改不了。」

我哥拎著行李箱出來，朝我倆翻了個白眼：

「你倆膩歪死得了！還去不去三亞了！飛機趕不上了！」

我媽則戴著沙灘防曬帽，抿直笑。

「去去去！這就走！」

我握了宗的手，破涕為笑。

去機場的路上，車子路過一個廣場。

有人在打架。

一個胖乎乎的悍婦廝打著一個人的頭發，里罵罵咧咧的，似乎是在罵「小三」。

被打的那人出了臉。

是陸芝芝。

我驚了一下，但也不意外。

宗握了握我的手，我收回視線看他，問了一個問題：

「領導，你什麼時候看上我的？」

「一邊哭一邊做報表，還罵我有值沒人的時候。」

？

那不是我剛職的時候嗎？

「宗，你居然那麼早就喜歡我啦？」

「嗯。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