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媽,你真是我親媽。
我在搶過紙條銷毀罪證和當場裝昏迷之中猶豫了片刻,最后決定占據主權:「我媽好,要不我們找個機會,試一試?」
果然,一旦我不要臉起來,衛衡就顯得純了。
他紅著耳朵把東西塞進我懷里,然后站起來:「既然是羅阿姨寄給你的東西,你就自己整理吧。」
就在這時候,門外忽然傳來門鈴聲。
衛衡深吸一口氣,拿過口罩戴好:「我去開門。」
他一轉我就飛快地把東西團一團,揣進懷里,然后探頭朝玄關看。
「唐薇?有事嗎?」
門口傳來一道溫悅耳的聲:「衛衡,我家 wifi 不知道為什麼沒信號了,我繳費了也沒用,你能幫我看看嗎?」
好悉的聲音。
不等我思考,就見一張好看的臉從衛衡側探出來,雪白,五致,還有一頭順的栗長發。
我愣在原地。
所以……那個借睡給衛衡的鄰居,就是他當初準備表白,卻被我搞砸的神?
5
「你試過重啟嗎?」
唐薇無奈地說:「試過了,還是不行。」
的聲音很溫,語氣恬靜,一聽就是自然天生,而不是我這樣努力演出來的。
衛衡側頭看了我一眼,然后收回眼神:「好吧,我幫你看看。」
我眼睜睜看著他走出門去,兩個人并肩往電梯口走去,房門在我面前啪地一聲關上。
一下子,我就想到了大二時的場景。
他們走在一起,天造地設,無比般配,而我像個局外人。
然后我狠狠地 emo 了。
衛衡沒過多久就回來了。
他開門時我正抱著換下來的睡,坐在沙發上思考人生,聽見聲音,順口問了句:「回來了?」
「嗯。」
「你這麼快?」
「……你那腦袋里整天都裝的什麼東西?」
這聲音是在我頭頂響起來的,我仰起臉,看著衛衡居高臨下的目,誠實道:「廢料。」
「……」
他嘆了口氣,在我邊坐下,解釋道:
「的路由端口出了點問題,可能是波比不小心到,調試一下就好了。」
「啥玩意兒?」我沒聽清楚,「多比?養了只家養小靈?」
衛衡顯然被我天馬行空的想象力鎮住了,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波比,是家貓的名字。」
我酸得要命,無理取鬧道:「還說不,連人家的貓什麼都記得這麼清楚。」
衛衡看著我,沒說話。
我拎著睡站起來,邦邦地說:
「洗機借用一下,我把睡洗干凈給還回去,我不習慣穿別人的服。」
說完我就邁開步子準備走,結果衛衡出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手指溫熱,指腹有層薄薄的繭,大概是長年累月寫代碼留下的。
那留在我皮表層,漸漸地有些發熱,連同我的臉頰一起。
「生氣了嗎?」衛衡嗓音低沉,「我不過就是去幫調一下路由,你生什麼氣?」
這聲音狀似平靜,但下面涌的暗流中好像藏著什麼別的緒。
我沒有細想,只是賭氣似地開口:
「我這不是生氣,這為自己的生命安全著想。現在是隔離期間,你隨意和陌生人接,我們又在一個屋檐下,萬一我的行程碼也跟著變紅了怎麼辦?」
衛衡沉默了一下:「你在擔心你的行程碼?」
「對。」
「可是我出門的時候戴著口罩,而且我和你也沒有接過——」
衛衡說著,手上忽然一用力,我猝不及防下直接跌進他懷里,下意識摟住他脖子。
距離過近,呼吸纏,衛衡看了我片刻,湊過來吻住我。
這個吻只持續了短短一秒鐘,卻把我的神思和理智都炸得一片空白。
「好了,你現在真的可以擔心了。」
衛衡微微喑啞的聲音響起,我終于回過神,整個人從他上彈起來,紅著臉語無倫次:「你你你……我我我……」
他就坐在那,神冷靜地看著我:「羅俏俏,
別裝,你不是早就對我有非分之想了嗎?」
好吧我承認,我就是個口嗨王者,有賊心做夢,沒賊膽手的那種。
我虛張聲勢:「你胡說什麼呢?」
然后拽著睡落荒而逃。
等我把睡丟進洗機里,直起,才發現衛衡又站在了我后。
「唐薇是我的同事,在公司的市場部門。」
不等我出聲,他已經先一步開口解釋,「因為是樓上樓下的鄰居,所以偶爾會找我幫個忙。」
「那你們肯定也很,不然你怎麼會找借睡?」
我低下頭,盯著翻轉的滾筒,「我媽給我寄了服,我不穿的睡,等下消毒烘干了就給送上去。」
衛衡嘆氣,手把我的腦袋扶正,低頭注視著我:
「羅俏俏,你想一想,誰會把的睡借給別人,就算是全新?我承認,我騙了你,這本來就不是我借的。」
我愣住了:「那你……還帶過別的孩回家啊?」
衛衡看上去都無語了。
「沒有別的孩,但……我現在不知道怎麼跟你說。」
他說著,耳朵又莫名其妙紅了,「總之,這跟唐薇沒關系,跟別的孩子也沒關系,你安心穿著就是了。」
6
這三年里,我把頭發留長燙卷,學著化妝打扮,并開始習慣穿子和高跟鞋,以至于過年回家,我媽流下了欣的淚水:
「羅俏俏,你活了二十五年,總算有點孩子的樣子了。」
我沒好意思告訴,這一切都是因為當初我把衛衡撲在了蛋糕上,又沒出息地落荒而逃。
后來他給我發了條消息:「羅俏俏,你很討厭我嗎?」
憑衛衡一貫淡漠的格,這已經是難得帶有緒的詰問。
我想到自己確實搞砸了他心布置的表白現場,有些愧疚地道了歉,然后轉了一筆錢過去。
「算了。」衛衡沒收,「這有什麼可道歉的。」
也因為這件事,我在收到的眾多 offer 中選擇了離家最遠的公司,從此對衛衡避而不見。
直到兩個月前我媽生病,做了個小手,我才終于下決心辭職回家。
我把白天發生的事告訴了閨。
「既然他親了你,被你多次調戲也沒什麼強烈的反應,說明你還是有機會的。」
我在的指點下換上那條真睡,準備第二天早上裝做夢游的樣子去客廳找衛衡,現場給他表演一個人春睡圖。
換好睡,噴好香水,甚至連倒進衛衡懷里用什麼姿勢都想好了。
那天晚上,白日里衛衡湊過來親我的畫面在我夢里反復閃回播放,甚至有繼續下去的趨勢。
然而計劃還是半路夭折了。
因為,我的生理期竟然提前一星期來臨。
第二天早上起床,當我發現自己把蹭到了衛衡的床單和被套上時,魂都嚇飛了。
更要命的是,衛衡這時候還在外面敲臥室的門:「羅俏俏,起床吃早飯。」
他昨晚不是還在客廳加班改 bug 嗎?這人怎麼起這麼早??
小腹已經有約冰涼的墜痛,我閉上眼睛,破罐子破摔:「衛衡,我痛經。」
這一次,他是真得去找鄰居借東西了。
衛衡去樓上找唐薇借衛生巾,結果兩分鐘后,把人也一起帶了下來。
我捂著小腹蜷在沙發上,有氣無力地喊:「衛衡,我要先吃止痛藥。」
「你要不要先喝杯紅糖水?」
溫的聲響起,我抬起頭,就看到唐薇站在我面前,戴著口罩,只出一雙水盈盈的眼睛。
「啊,原來是你。」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能明顯察覺到,上那本來松弛的氣氛忽然繃起來。
我吸著氣,從牙里出一句話:「那玩意兒對我來說不管用……」
衛衡抿著,一臉嚴肅:「好像很疼,我記得你是不痛的,還可以跟著通宵加班。」
他竟然還記得唐薇生理期痛不痛?
我在那兒,弱小委屈又無助,眼淚都快掉下來。
「每個生質不同,不能一概而論。」唐薇彎腰抓住我的手,「手這麼涼,最好先喝杯熱水再吃藥。」
的手好好,上還有甜甜的香氣,每一頭發都打理得妥帖,是我努力一輩子也追不上的致。
眼睜睜看著和衛衡一起走進廚房,我強撐著坐起來,探出腦袋往過看。
唐薇正側頭說著些什麼,大概是為了照顧的,衛衡側著低下,認真傾聽,兩個人姿勢無比親昵。
明明我也在房間里,卻好像一個局外人。
心里酸酸的,我躺回沙發上,閉上眼睛。
這世上還有比敵到來更可怕的事嗎?
有,那就是敵在你痛經時親手幫
你煮了一杯姜棗紅糖水,并把止痛藥和衛生巾送到了你面前。
「我先上去了,你休息吧。」唐薇沖我揮揮手,「有什麼事或者不夠用,你就讓衛衡上來喊我。」
我跟道了謝,唐薇莞爾一笑,然后翩然離去。
那一瞬間,我的心忽然被自卑的緒填滿。
我跟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如果衛衡喜歡的人真的是,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
7
我白著臉去衛生間找衛衡,發現他竟然在手洗被我弄臟的床單被套,甚至還有我換下來的睡和……
一瞬間,我臉紅,劈手把衛衡手里那一小團布料奪過來:「這個我自己洗就可以了。」
救命。
不知道是不是生理期帶來的緒波,我站在那,有些害,又有些說不上來的難。
衛衡卻神如常:「你生理期別涼水,我媽和羅阿姨都叮囑過我,讓我好好照顧你。」
他把淋淋的手干凈,在我發頂輕輕拍了拍:「我把床單換好了,你回臥室躺著吧。」
我吸了吸鼻子,小聲問:「你是因為我媽和周阿姨的緣故,才這麼照顧我的嗎?」
衛衡沒有立刻回答,我有點害怕聽到什麼過于殘酷的答案,抬步就往門外走。
剛走了幾步,后的衛衡就開口了。
「羅俏俏。」他說,「我們認識了二十四年,你兒園尿子都是我領你回家換的,你現在跟我說這個?」
「……」
從小窗照進來,落在他一貫冷漠無波的眼睛里,像是散落的碎星。
「我照顧你,是因為你是羅俏俏。」
衛衡太好看了,我簡直被他蠱得神魂顛倒,暈暈乎乎地回到臥室,睡了過去。
睡著后,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里全是我和衛衡從小到大的零碎片段。
兒園,我因為尿子哇哇大哭,他跟老師請了假,領我回去換。
初中,我逃課準備去網吧,結果衛衡就在必經之路的墻頭下面等我,拎著后脖領給我提溜了回去。
大學春運,我為了省錢買綠皮座,他也陪著我,結果我座位被一個大媽占了,我跟理論的時候,人高馬大的兒子站起來想打我,被衛衡一把推了回去。
他冷冷地覷著他:「這麼大個人帶著自己親媽坐綠皮火車,強占小姑娘的座位還要手打人,又窮又懶又無知,我要是你,早就愧下車了,你倒是臉皮厚。」
我這輩子沒聽他說過這麼刻薄的話。
那男人臉上掛不住,扯著大媽罵罵咧咧地下了車。
衛衡沖我微微抬起下:「坐下吧。」
正值春運時期,車廂里人人,得要命,喧囂人聲與古怪氣味一共混雜獨屬于人間的煙火氣氛。
衛衡只是隨意地坐在那里,就仿佛一抹不染塵俗的月落在了人間。
后面的幾個小時旅途,我時不時就用余瞟衛衡。
好像是在那一刻,我才忽然意識到,他其實是個格外好看、格外出眾的男生。
再后來,就是我搞砸了他的表白現場,然后落荒而逃。
細想起來,二十多年來,從有記憶起,我的人生就和衛衡相依相伴。
除了之前三年。
這三年,因為我的刻意躲避,我們倆的集幾乎是一片空白。
「衛衡,其實我們做一輩子朋友也可以的……」
我在夢里含糊不清地低喃,迷迷蒙蒙地睜開眼睛,就看到衛衡拿著水杯和藥站在床前看著我,神有些復雜的晦暗。
「再吃顆止疼藥吧。」他淡淡地說,「還疼嗎?有沒有別的地方不舒服?」
我接過水杯,把膠囊吞下去,點點頭,又搖搖頭。
衛衡離開前,說了句:「你要是一直這麼乖就好了。」
這話聽上去就很意味深長了。
我擁著被子愣在床上,想了想,還是拿過手機,給閨發消息。
說:「從衛衡的表現看,總覺得不像是對你沒有意思。」
但這麼說完,后面幾天,衛衡對我的態度反而冷淡下來。
我很茫然,甚至試圖用撒賣慘博取衛衡的同,他卻只是神淡漠地坐在那里,翻過一頁書,平靜道:「不舒服就繼續躺著吧。」
男人的心思太難猜了,我想到唐薇,心里又難過起來,等生理期結束后,我從冰箱里拿了幾罐啤酒,打算借酒消愁。
結果把自己給灌醉了。
三罐啤酒下去,我暈暈乎乎地跑出去找衛衡,他已經理完工作,正站在臺上煙。
天已暗,月從窗外照進來,把他周的氣質烘托得更加清冷,指間一點猩紅閃爍。
我跑過去,小聲說:「哥哥,別煙了,我。」
「……別鬧。」他轉頭看到我,微微皺了下眉,「怎麼喝酒喝這樣,你肚子不疼了?」
「的事你管。」
我大手一揮,結果直接打在了還燃著的煙頭上,燙得我一個瑟。
「俏俏!」
衛衡有些慌地抓起我的手,看到沒什麼大礙才舒了口氣。
他把煙掐滅,扶著我的肩膀嘆了口氣,「別鬧了,回去休息——」
話還沒說完,就被我踮起腳,一把抱住。
我在他耳畔吹了口氣:「衛衡。」
「……嗯,我在。」
「我想洗澡。」
「……」他嘆了口氣,「別鬧,你都醉這樣了,洗什麼澡?」
「你給我洗。」我把下墊在他肩上,吸了吸鼻子,莫名開始委屈地哭,「因為生理期我都五天沒洗澡了,嗚嗚嗚,我不干凈了……」
大概是不想跟一個耍酒瘋的醉鬼計較,衛衡無奈地答應了我。
他幫我打開熱水,耐心叮囑我:「你自己洗,我就在門口守著,不舒服隨時喊我。」
說完,他轉往外走,半刻也沒停留。
我站在升騰而起的熱霧里,沮喪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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