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雁北抬頭看:“我也剛到。”
“哦。”沈楠在他對面坐下,“你想吃什麼?”
薑雁北把菜單遞給:“我對這家店不,你點吧。”
沈楠也沒推,接過菜單,朝服務員招招手,隨口問:“你能吃辣吧?”
薑雁北:“……還行。”
“有什麼忌口嗎?”
“沒有。”
沈楠了然地點點頭,一口氣點了幾樣店裡的特采湘菜,然後將菜單還給服務員,這才抬頭看向對面的男人。
他神一如既然地淡然,看不出半點緒。
“那個,這次真的多謝你。”頓了頓,試探道,“我沒想到你會幫這個忙。”
是真的很意外,之前無論是秦觀還是李思睿提這事,他都是乾脆拒絕,不僅不給面子,連帶那兩人面子都不給,而且拒絕李思睿就在前天。可從山裡回來,他就去約瑟夫那裡推薦了匠心,怎麼都想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麼快改變主意?
以兩人的,他確實沒理由幫。
薑雁北看著,輕輕描淡寫道:“這不是什麼大事,畢竟……同學一場。”他頓了下,“而且,你不是說每次遇到我都倒霉麼?我得替自己正個名。”
沈楠:“……”定定對著他那雙黑沉沉的眼睛,想確定他是不是在開玩笑,不料,卻因為這樣的對視,忽然心裡悸了一下。
移開眼睛,佯裝清了下嗓子:“約瑟夫說你整理了匠心的樣片和資料給他……”
薑雁北打斷:“我得對自己做的事負責,在決定推薦之前,肯定得確定你們有這個能力。”
好吧,沈楠心說,這確實符合他一不茍的做事風格。
餐廳上菜速度很快,兩人沒說幾句,服務生就開始陸續上菜。沈楠點的幾樣招牌湘菜,無論是剁椒魚頭,還是乾鍋鱔魚,或者小炒黑山羊,都是辣味十足的菜式,也就一份清炒時蔬是清淡口味。
“吃吧!”為了表達自己對恩人的謝,暫時摒棄心中那點面對他的不自在,殷勤地給他倒好一杯酸梅湯,“我以前上學時很吃這家菜,也不知道現在味道是不是還跟以前一樣好。”
薑雁北拿過杯子,淡聲道了句謝,慢條斯理開吃。
沈楠知道食無言寢勿語的道理,看著他認真吃飯的樣子,也不知道該不該說點什麼,而且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直到發覺薑雁北很快喝完一杯酸梅湯,額頭在冒汗,才忍不住開口問:“很辣嗎?”
薑雁北抬頭,神莫辨地看了一眼:“還行。”
“那好吃嗎?”
薑雁北點頭:“還不錯。”
沈楠心裡舒了口氣,給他又倒了一杯酸梅湯,笑道:“那就好。”說著將最辣的那份小炒黑山羊推到他面前,“我覺得這家店最好吃的就是這道,你多吃點。”
薑雁北看了看那張帶著笑意的臉,目落在那份布滿了紅小米辣的菜上,嚨上下了下,端起酸梅湯喝了一大口,然後用杓子舀起一大杓辣味十足的小炒黑山羊,放進了自己碗裡。
沈楠默默看了看對面認真吃飯的男人,其實想想無論是當年上學,還是重逢後遇到的這幾次,不管他表面多冷淡,但其實都是一次又一次幫助自己。鵬城那兩次就不說了,按著他那正直的格,換做別人,大概也會出手相助。但這回IWF的事,他確實是在幫沈楠,不是別人…
他說是因為同學一場,這就是個笑話。實際上,按著那混蛋的行為,他不落井下石已經足以算得上他心空開闊。大概他是真的是一個心豁達的人,也或者是看在李思睿的面子上。
不管怎樣,沈楠真的是很激,而又不知道到底怎麼謝他,剛剛來的路上,甚至想過是不是到時候拿出獎金的一部分給他。實際上他們這個行業,回扣這種事是大家心照不宣的潛規則。
但他不是他們行業的人,更不是會收回扣的人,要是真這麼做,指不定還會惹他生氣。現在唯一能做的,也只能希這頓飯,他能吃得開心點,看自己點的菜似乎對他胃口,多還是有點欣的。
四菜一湯,兩個人吃得所剩無幾,當然,主要功勞還是在薑雁北。沈楠看著桌上的戰績,滿意地舒了口氣,來服務生結了帳。
直到兩人並肩出門時,才覺察到薑雁北的臉有些不太正常的蒼白。
“你不舒服?”奇怪問。
薑雁北看了眼,搖頭:“有點吃撐了。”
沈楠笑:“這家店很好吃吧?你離得近可以經常過來吃。”
薑雁北抿抿,點頭。
沈楠看了下時間,道:“這次真的謝謝你幫忙。”
薑雁北看向,淡聲問:“你現在回家?”
“嗯。”沈楠點頭。
薑雁北指了指不遠的一輛車:“我正好沒事,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
“就當吃多了開車消消食。”說著也不等再拒絕,已經直接朝車子走去。
沈楠猶豫了片刻,還是跟了上。
薑雁北的車是一輛中規中矩的中檔車,打開副駕駛門坐進去時,恰好看到已經坐在駕駛座的男人,手拿了個小藥瓶,倒出兩粒藥,就著純淨水吞了進去。
沈楠皺眉問:“你不舒服嗎?”
“消食片。”薑雁北淡聲回,將藥瓶放進手套箱,在看清楚藥瓶之前,已經將手套箱關上。
沈楠點頭,想著剛剛他確實吃得多的。看著他有些發白的臉,想再問點什麼,但見他神淡淡,終究還是沒多問。
薑雁北開車很專心,沈楠好幾次想開口找點話題,但看他目視前方的嚴肅神,打了個各種各樣的腹稿,最後一句話都沒說出來。好在跟他這種人在一起,不說話也不覺得怎麼尷尬。
還是在一個紅燈路口時,薑雁北轉頭看了一眼,輕描淡寫開了口:“你和李思睿……”
“啊?”沈楠轉頭看向他,不明所以。
薑雁北說:“你和李思睿很悉嗎?”
沈楠笑了笑,道:“小時候經常住在他家,算是一起長大的吧,不過之前快十年沒見面,現在要說多悉其實也算不上。怎麼了?你忽然問到他?是有什麼事找他需要我傳達嗎?”
薑雁北:“我有事找他會直接找,用不上你幫忙。”
沈楠一愣:“那你問他做什麼?”
薑雁北:“隨便問問。”
沈楠:“……”從前就覺得他捉不,沒想到過了這些年,更加讓看不太懂。
前方的綠燈亮起,薑雁北轉頭看向路況,啟車子,片刻之後又道:“我和李思睿算不上悉,不過也聽說過他的一些事。”
“嗯?”沈楠沒想他又繼續這個話題,奇怪地看向他。
薑雁北嚅囁了下,道:“他這個人在男關系上,有點問題。”
沈楠微微一愣,然後笑了:“你說這個啊,他在國外這些年我不是很清楚,不過當年上高中大學的時候,他換朋友就換得很勤,我都經常笑他花花公子一個。”
說完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心虛地看了旁邊的男人一眼。有什麼好笑李思睿的,荒唐的那幾天,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質還很惡劣。
薑雁北皺眉斜一眼:“你知道他這樣還……”
沈楠說:“還什麼?”
薑雁北搖搖頭:“沒什麼。”頓了頓,又道,“你現在這況,在男關系上要注意點,別隨便相信男人,不然吃虧的是自己。”
沈楠不懂他怎麼又教訓上自己了,而且還是在這方面,本來是覺得有點好笑,但看他神嚴肅,又實在笑不出來。而且想到他說的那句“你現在這種況”,就更加笑不出來了。
是啊,現在這種況,哪裡可能隨便談?誰有願意和真實意的談?誰能想到,活到這把年紀,其實從來都沒真正和誰真實意地談過一場呢!之所以會這樣,無非是當年中二般的荒唐。
而旁邊的男人正是荒唐歲月的見證者,也或者是害者。
薑雁北余覺察副駕駛座的人,神顯然暗淡下去,放低語氣道:“我的意思是,不要相信男人的花言巧語。”
沈楠愣了下:“我知道。”
“知道就好。”
這個話題開始的有點詭異,在這句之後也就戛然而止。兩個人都沒再說話。
一直到了小區門口,車子停下來,解開了安全帶,沈楠才抬頭看他,嚅囁了半晌,才道:“薑雁北!”
這似乎是重逢後,第一次他的名字。
薑雁北轉頭認真看向。
沈楠對上他那雙漆黑如墨的眸子,有點心虛地垂下眼睛。自從再見面後,一直在跟自己那點別扭多鬥爭,刻意忽視當年兩人之間發生過的那段往事。
那或許並不是什麼大事,但確確實實真實存在過。而一直忽視,只不過是因為不想再回憶當年的荒唐,以及第一次面對的挫敗。然而再如何想刻意避開,也不能掩蓋,那是人生中做過的一件壞事,犯過的一個錯誤。
無論有多挫敗,也跟薑雁北無關,從頭到尾他其實都是無辜的。他唯一的錯誤,大概就是被自己這種人纏上。
“你要說什麼?”薑雁北見言又止的樣子,先開了口。
沈楠深呼吸了一口氣,抬頭對上他的眼睛:“對不起。”
“嗯?”薑雁北皺眉,不明所以。
沈楠道:“我為當年的行為,給你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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