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餐， 一行人正式出發。他們租了兩部車， 請的向導是一個基諾族小哥，名傑澤。中等個子， 皮黝黑， 看起來很悍。

車子行駛在公路上，在進雨林之前， 前面車子的兩臺攝像機已經架起來，三個孩坐在後車， 再加上開車的向導和副駕駛座的薑雁北。

沿途路過大片的橡膠林， 小葉忍不住驚歎道：“好整齊漂亮的樹林啊！”

同車那位IWF志願者程佳佳不以為然道：“有什麼漂亮的？這裡的橡膠林又雨林沙漠， 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小葉不懂就問：“為什麼啊？”

程佳佳道：“因為橡膠林是八九十年代後，大量人工種植的。而在種植之前，一個重要的程序是，先要把雨林砍伐燒盡，土壤深挖重翻， 將整片大地清除得乾乾淨淨。種上橡膠後，還要使用除草劑除草，隻留取橡膠樹單一種。很多地方會使用草甘膦， 除了野豬和白蟻，大片的橡膠林看不到其他任何。長期下來，雨林面積越來越小，生多樣嚴重被破壞， 造水土流失。你沒發現這些橡膠林， 遠遠看去， 地上就是一片土紅嗎？像不像沙漠？而且你有沒有注意，這邊很多河流的水都是紅的，就是水土流失的原因。”

“是謔！”開車的傑澤笑道，“我們這邊都說是天不飛鷹，地不走蛇。”

小葉驚訝：“這麼誇張！”

“可不是麼？人們為了錢真是什麼後果都不顧。這裡好多橡膠林，都是濫伐盜伐後種下的。”

沈楠聽這麼說，也暗暗驚訝，一路過來看到大片大片整齊的橡膠林，倒沒像小葉那樣覺得這樣的整齊是漂亮的，畢竟有一點生背景，明白若是一塊林地只有一種單一作，並不是什麼好事。不過因為都是經濟林，倒也沒多想。

小葉義憤填膺：“人類可真是太貪婪了。對不對薑老師？”

本來在閉目小憩的薑雁北聽問自己，睜開眼笑著說：“經濟發展肯定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這邊數民族地區不像城市裡，有那麼多產業可以發展，長期於貧困當中。早年橡膠極其昂貴，那些樹皮下的白膠就如同流的黃金，給當地人帶來了巨大財富，人們當然會趨之若鶩。這也不能說貪婪，只能算是為了生活。在溫飽問題都還沒解決的時候，談什麼生態保護都是很不現實的。不過現在整經濟上來了，雨林的保護也早就提上日程，很多地方在退膠還林。”

他語氣娓娓道來，讓沈楠不由自主聽得很認真。

傑澤點頭道：“我們家以前也是種橡膠貧的，不過現在這邊旅遊發展起來了，家裡收就不依靠橡膠林了。”

小葉笑瞇瞇點頭：“跟薑老師一起工作真長知識。”

薑雁北不不慢回頭看了後面一眼——確切的是看了沈楠一眼，好笑道，“我還怕你們覺得我在說教，很無聊呢。”頓了頓，又補充一句，“我上課的時候，有學生從頭睡到尾。”

小葉大驚：“薑老師的課還有人睡覺啊？”

“當然，”薑雁北頓了頓，又笑著道，“我上學那會兒，我們院裡有個課堂總是滿的名師，也有人在他課上睡得昏天黑地。”

沈楠越聽越不對勁，這人不是含沙影在說自己吧？當年他們院裡確實有位德高重十分學生戴的老師，課堂總是滿，只有每次去了就在後面睡覺，為此還引來了那位老師忠實的不滿，現在十分懷疑其中就有薑雁北。

朝他瞪了一眼，他卻似笑非笑地對挑挑眉，轉過頭繼續小憩。

今天還沒有進原始森林，隻拍植園和野象谷，兩個都是熱門景點，相距不近，行程非常趕。也不知是冬天的緣故，還是因為這些遊客絡繹不絕的地方，比較出沒，雖然拍到了野象，但其他的鏡不多。

因為這些是的景點，設施很完備，大多數拍攝在觀景臺完就可以。順利，但也有點索然無味。

因為行程太趕，一整天下來幾乎是馬不停蹄，回到酒店，早已經天黑。大家隨便吃了點東西，就各自回房休息。

洗漱過後，就已經九點，可就算再累，這個時間就睡肯定是不可能的。小葉趴在床上跟父母打電話撒。

家庭健全的年輕孩真是幸福，吃了一點苦也可以堂而皇之的撒，因為父母是們最為牢靠的港灣。

而沈楠只有沈耀這條破船，這幾年來再苦，也沒在他爸面前撒過訴過苦，因為知道除了讓沈耀難，就再沒有任何意義。

看著床上的孩子哼哼唧唧在床上打滾，笑了笑，穿上外套出了門。

小花園裡沒人，沈楠在木長椅上坐下，夜晚十幾度的氣溫，是南方小鎮難得的涼爽天氣，加上草木帶來的潤，讓人心曠神怡。

出手機撥了沈耀的視頻，那頭很快接通，沈鈺的一張圓臉出現在屏幕裡。

“姐姐！”小家夥在電話裡興大。

沈楠笑問：“你還沒有睡覺啊？”

沈鈺道：“沒關系的，現在是寒假，爸爸說睡晚一點也可以。我和爸爸在等姐姐的電話。”

沈楠失笑：“今天你在家裡都幹什麼了啊？”

沈鈺道：“有讀書認字，還照顧了爸爸。”

“怎麼照顧爸爸的？”

“給爸爸端茶倒水，還洗水果給他吃。”

“什麼水果？”

“是張姨買的小西紅柿，可甜了。”沈鈺又說，“我給你留了放在冰箱裡，等你回來吃。”

“你自己吃，水果放久了容易壞，等我回來再去買。”

“好吧。”沈鈺嘟了嘟：“那姐姐什麼時候回來？我想姐姐了。”

沈楠：“過兩天就回來了。”

沈楠哦了一聲，將電話給沈耀，看到那張蒼老的臉出現在視頻，沈楠說：“爸，家裡還好吧？”

沈耀道：“好的。我看網上說，雨林裡很多危險，什麼野象野牛蟒蛇毒蟲子到都是，你一定要小心點。”

沈楠笑：“哪有那麼誇張？”

沈耀：“反正你自己小心點，鞋子服都穿嚴實點。”

“我知道，我們有當地向導，還有生專家，對這些很悉的，你就不用擔心了。”

沈耀點頭：“那你每天晚上記得發視頻報個平安，不然我和沈鈺都不放心。”

“知道了，你讓沈鈺早點睡吧，小孩子睡太晚長不高。”

話音剛落，便聽到沈鈺在那邊道：“姐姐，我已經躺在床上了，馬上就睡著了。”

沈楠失笑：“行，爸我掛了。”

“嗯。”

掛了視頻，幽幽歎了口氣。

後悔選擇這種生活嗎？也許一開始確實很掙扎很痛苦，但慢慢的，好像也就沒那麼難了。

曾經對爸恨之骨，但除了出軌這件事，沈耀對自己這個兒，確實疼有加。在大學那幾年叛逆荒唐的日子，屢屢被氣得跳腳，無數次對揚起掌，卻始終沒有落下來。唯一一次真的手，是他告訴自己陳芹懷孕，準備娶。聽到消息暴跳如雷，當著他的面去踹了一腳小三的肚子，造那人先兆流產。雖然孩子是保住了，到底還是讓沈耀氣得扇了一耳。

饒是這樣，待氣衝衝離家後，沈耀還是主打電話，好聲好氣哄。

甚至在沈鈺出生後，沈耀為了安的緒，將手中百分之八十的份轉讓在了的名下。只不過沈耀這個從商近二十的男人，做夢都沒想到，融風暴一來，公司的資金鏈出了問題，整個沈氏很快如同摧枯拉朽一般，不到一年就破產，再多的份也化為了灰燼。

沈楠後來想，陳芹之所以在沈家出事後，離開的那麼決絕，大概也是忍辱負重多年的發，畢竟沈楠這個兒對沈耀來說，不僅排在這個年輕妻子前面，甚至連為他剩下的兒子都比不上。

正出神著，忽然傳來兩聲清咳。

沈楠轉頭一看，便見夜燈下穿著家居服的薑雁北，他清完嗓子走過來，問：“怎麼還沒休息？”

沈楠說：“怕睡早了明早醒得早，白天犯困。”

薑雁北在長椅旁邊坐下，兩個人之間隔了一個人，是很有分寸的距離。

“今天應該走了幾萬步，還吃得消嗎？”

沈楠輕笑：“確實酸疼的。”

薑雁北：“想不到你還厲害的。”說完又加了一句，“你們幾個孩子都能吃苦的，一句抱怨都沒有。”

沈楠道：“總不能拖團隊後退吧。”

薑雁北默了片刻，道：“明天我們要深原始深林，路不會像今天這麼好走，肯定會遇到一些危險的，而且晚上夜拍還得營。”

“我知道，我們裝備已經準備好了，急救常識也已經學過。”

薑雁北看了看：“其實你們幾個孩兒不直接負責拍攝，明天可以不用跟著進山，在酒店休息也行。”

沈楠睜大眼睛，好笑道；“那怎麼行？我和小葉肯定是要跟著的，幾個攝像師還得我們打下手做支持呢。再說了，我們我是我們團隊的領隊，沒有不進山的道理。”

薑雁北默了片刻，忽然又輕笑出聲：“也是。”說罷，站起從兜裡掏出一個小瓶子遞給，“這個藥你拿去和小葉按一下上的，有效果的，不然明天恐怕你們的會酸痛得很厲害。”

沈楠接過小瓶，笑：“你直接送去我們房間就行了，小葉在呢。”

薑雁北說：“我怕晚上敲孩子們不是太方便，看到你在這裡，就直接給你了。”

沈楠對他這種見的正派也不知道該佩服，還是覺得好笑，將瓶子握在手中：“謝謝。”

薑雁北：“不客氣，我上樓了，你也早點休息。”

沈楠：“晚安。”

薑雁北點點頭，轉走了幾步，忽然又停下腳步轉過頭看向。

“怎麼？還有事？”

薑雁北搖頭：“沒事，就是看一下。”

“看我？”

“嗯。”頓了頓，薑雁北又輕描淡寫道，“你好看的。”

沈楠：“……”

看著已經轉離去的高大背影，沈楠半晌才回過神。

這是被調戲了嗎？

一不茍的正派大學老師竟然也調戲人？

然而沈楠這個經百戰的老油條，卻還是不住有點面紅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