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岑在電話裡語氣很急， 薑雁北本以為是出了什麼大事。但是在走進客廳的剎那， 他就後悔了。

因為薑之明和宋岑，正安然無恙地坐在沙發上喝著茶， 除了臉不好，看不出哪裡有問題。

他眉頭蹙起，走上前問：“怎麼了？”

薑之明鐵青著臉看向他：“你還問怎麼了？我就問你，為什麼佳染找你，你不回復人家？”

薑雁北恍然大悟， 自己被騙回來是為了什麼。

薑之明的事曝出來後， 李佳染確實給他發過信息安他，還約他見面，大概是想幫他， 不過被他婉拒了。

李佳染也許只是出於對一個朋友或者同學的關心， 但薑之明現下的表，讓他明白，這位廳長千金，是薑院長正在盤算的一條自保途徑， 而要用上這條途徑，唯一的方法就是他這個兒子。

在他終究還是不放心自己父母而趕回來時，面對的卻是這個現實。他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他也懶得跟他拐彎抹角，哂笑一聲， 直接道：“怎麼？薑院長這是還想著， 讓我這個兒子犧牲自己， 保全你的地位？”

宋岑趕聲道：“雁北， 你爸不是這個意思。就是覺得佳染這孩子真的是有有義，見你爸爸出事，不僅不落井下石，還讓李廳長幫忙。這麼好的孩子，要是錯過了真的太可惜。”

薑雁北看向自己的母親：“媽，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能說得如此冠冕堂皇，我真得要崇拜你了。而且我由衷佩服你們兩個，醜事都曝，竟然還這麼團結一致。我現在終於覺得你們其實是真了。”

雖然醜聞曝，但薑之明威嚴了一輩子，哪得了兒子這樣的諷刺，將面前的茶杯用力一磕，沉聲道：“你以為你老子倒了，你這個當兒子的能有什麼好日子嗎？這事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哪怕是暫時和佳染在一起，以後再分開，你現在也必須給我去把追到手。”

薑雁北覺得自己一刻都沒法在這裡待下去，他站起，譏誚道：“爸，你覺得我還是那個你讓我寫完半米高的習題，才能從房子裡走出來的小孩子嗎？我已經二十八歲，早不是你隨意控的提線木偶。”

“雁北！”看著他轉要走，宋岑急忙道。

薑雁北表平靜地看向兩人，一字一句道：“你們從小我做一個好孩子，要為你們一樣優秀的人，我也一直在努力。可是有一天，我發覺我的父母，並不是表現出來的那麼完，甚至惡心頂，你們知道我怎麼樣了？我整個人崩潰，一度陷重度抑鬱，差點在國外死掉。而那時候你們在幹什麼？一個忙著跟小姑娘睡覺，一個和妻子患重病的男人，沒有一個人在意過我的狀態。你們現在竟然還這麼理直氣壯讓我和你們同流合汙，甚至不管我是不是有朋友。”

“雁北，你爸爸也不是故意要拆散你和沈小姐，只是現在家裡出這種事。要是你爸真被開除公職，你也不彩對嗎？”

薑雁北道：“網上的照片還不夠讓我不彩嗎？”

宋岑道：“這些風波遲早會過去，只要你爸爸能保住職位就好，這樣你的事業才不會影響。”

薑雁北冷哼了一聲，轉朝外走。

只是還沒走幾步，薑之明猛得站起來，大吼道：“你這個不孝子！你不聽我這個老子的話是嗎？好！那我就讓那姓沈的人不好過。就算是你老子我真的倒了，我也不會讓你和那個人安安穩穩過日子。”

薑雁北怒火中燒轉頭，朝黑著臉的薑之明看去，他幾乎不敢相信這是一個父親會說出的話。也是，在他可以為他們爭面子和榮耀的時候，他才是兒子。在他不掌控時，就什麼都不是。

反正都已經撕破臉了，他也不用再去維持那一及破的關系。

他怒極反笑，說：“爸，你還不知道那些照片是誰曝出去的吧？”

薑之明表愣住。

薑雁北不不慢道：“是我。”

不僅是薑之明，就是宋岑都驚愕地睜大眼睛。

薑雁北說：“因為你們太讓我作嘔了！”

說完便轉一步一步往外走。

“你這個孽子！”

伴隨著薑之明的這聲怒吼，是宋岑刺耳的尖，以及劃過空氣的聲響。

砰地一聲。

紫砂壺狠狠砸在薑雁北的後腦杓，應聲落地。

薑雁北隻覺一陣鈍痛，差點沒站穩。

宋岑嚇不輕，趕起驚慌失措跑過來，扶住他：“雁北，你沒事吧？”

薑雁北手往後了把，到了一點溫熱的意，不過還好，薑之明的準頭一般，那痛是從後脖子傳來的，並沒有完全砸中腦杓。

宋岑檢查了一下，確定只是脖子出，松了口氣，朝還在原地氣得直氣的薑之明嗔道：“你有話不能好好說麼？萬一傷到哪裡怎麼辦？”

薑之明仍舊怒氣衝衝：“我恨不得現在就打死這個孽子。”

宋岑又聲同薑雁北道：“雁北，你爸也是被你氣到了，剛剛那些話怎麼能說呢？咱們一家三口坐下來好好在商量商量，先把難關過了再說。”

薑雁北把的手拂開，心灰意冷道：“我實在沒什麼好說的了。”

說罷，便邁開長，頭也不回離開，隻留下宋岑一疊聲的喚。

被紫砂壺砸傷的後脖頸，到底還是了幾針。趴在醫院的手床時，薑雁北隻覺得非常荒謬，活到二十八歲，他終於挨了一次父親的揍。

這也徹底打斷了他和他們之間的分。

理好傷口，回到車，他將手機打開，調出裡面一個藏的文件夾，隨便點開其中一張照片，上面說薑之明衰老松弛的和年輕的孩纏在一起。

他胃部一陣翻湧，閉上眼睛，歎了口氣，手指點了幾下，將文件夾刪掉。

然後撥了沈楠的電話，這會兒其實有點晚了，但對面還是很快接起，顯然是在等他的電話。

“家裡沒事吧？”

“嗯，沒什麼事。”

“那就好。”

“你怎麼還沒睡？等我電話嗎？”

剛剛才躺在床上的沈楠唉聲歎氣道：“也不全是，沈鈺又咳嗽，剛剛安頓好他，明天得帶他去醫院。”

“嗯，我明過去接你，陪你一塊去醫院。”

“好。”

“你早點睡。”

“你也是。”

掛上電話，薑雁北了額頭，他真得是不是個好男朋友，明知道沈楠如今的安穩生活是好不容易努力得來的，他卻還是把卷進自己那些七八糟的事中。

而這邊的沈楠，在放下手機後，也並沒有睡意。

隔壁的沈鈺還在低低的咳嗽。

而和薑雁北可能很快就要面臨分別。

為什麼才讓嘗到兩分生活的甜，又給了八分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