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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 第 6 節 她和小叔

7

我咬著沒有說話,倔強地看著他。

商陸別過眼,好幾個深呼吸后,才回頭看我,語氣恢復了溫和。

「陳霄太危險了,從今天起,你不要住校了,我會在校外給你租個房子,每天接送你上下學。」

除了溫和,還帶著一不可違抗的威嚴,像極了以前我犯錯時教訓我的樣子。

他還以為我是那個他說什麼都會無條件聽從的小孩嗎?

我一口回絕:「我不需要,陳霄我會理。」

「你怎麼理?如果再出現像今天的事,你怎麼理!

「如果不是我來得及時,你知不知道你……若若,你還小,陳霄這種人不是你能接得來的。」

此刻商陸的語氣像極了父親訓誡兒。

我很討厭。

的反骨一下發:「那小叔倒是說說,哪種人我可以接?你嗎?」

「我……」商陸張了張,卻又很快止住聲音。

路燈的線從前車窗照進來,打在他臉上,將他浮浮沉沉的眼神展示在我面前。

洶涌又克制著。

脖頸青筋鼓

突然,商陸扭頭,眼神變得凜冽,一腳油門到底,車速飆升。

「你干什麼!」

我害怕地攥扶手,心臟跳到了嗓子眼。

這樣的商陸是我沒見過的。

可他不為所

十分鐘后,車停在一公寓前,我心臟飛快跳著,一陣后怕。

商陸打開車門,態度強地要抱我下車。

「我自己會走!」我推開他。

他一言不發,再次上前。

抓住我的手腕,攬住我的腰,直接將我抱起來。

「商陸!你到底想干什麼!」

商陸不為所,大步流星進了公寓。

然后,指了指洗手間。

「去洗個澡,待會兒上藥。」語氣近乎命令。

我肩膀的位置,牙印作痛。

瞪了他一眼,我恨恨走進浴室,泄憤似的將門關得很大聲。

幾下服,我對著鏡子,看著那個猙獰的牙印,心更加煩躁。

垂眼時看到了洗漱臺上的剃刀,閃著銀

我拆下了刀片……

半個小時后,商陸敲了敲浴室的門,語氣不善:

「顧若若。」

我手撐在洗漱臺上,滿頭大汗,半邊肩膀被染紅,疼得我一句話都說不出。

聽到聲音,我回頭看了一眼,吃力地將刀片收好。

見我許久沒回應,商陸聲音染上了幾分著急:「若若,你怎麼了?」

我扯過浴巾,每一下肩膀就痛一分。

急促的拍門聲響起:「若若,若若!」

「你再不出聲我進來了。」

門鎖扭著。

我一慌,腳下一,跌在地上,剛收好的刀片也被撞掉下來。

下一

秒,商陸推門進來。

我驚慌失措地看著他,急忙手捂住肩膀。

商陸形猛地頓住,瞳孔微睜,好似連呼吸都輕了。

他眼眶漸漸變紅,朝我過來的手劇烈抖著。

「若若……」他一開口,聲音啞得不樣子,「你在干什麼啊?」

我下意識將刀片藏起來,厲聲喝道:「出去!」

商陸卻向我走近,蹲下,抖著手不敢我的樣子,就好像我是什麼易碎品一般。

抖的手指到我的手腕,強地將我的手拿下來,那猙獰丑陋的傷口一下暴在空氣中。

覺到商陸呼吸停了一下,眼里又是心疼又是無奈。

「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不想讓陳霄如愿,不想讓他看到這個牙印,不想讓他誤會。

可話到了邊,卻了:「跟你有關系嗎?」

空氣安靜了一瞬。

商陸緩緩垂下眼:「若若,五年沒見,我們非得這樣嗎?」

我輕笑:「小叔,你不會覺得我還像五年前那樣,喜歡你吧?」

商陸驟然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8

我承認,有那麼一刻,我心里到很爽。

憑什麼拒絕我的是他,一走了之的是他,消失又突然回來擾我心緒的還是他。

商陸狼狽得垂下眼,躲避著我的目

他將我抱出浴室,放在沙發上,仔細檢查了我的肩膀,確定傷口不深之后,沒有去醫院,而是自己給我上藥包扎。

偌大的客廳里,我坐在沙發上,商陸搬了凳子坐我前面,小心翼翼地給我上藥。

生怕我痛般,時不時給我吹一下。

那微涼的氣吹在我的皮上,激起陣陣戰栗,讓我攥了手。

纏繃帶時,他的長臂近乎將我整個人罩進懷里,卻又克制著沒我分毫。

剛剛還僵的氣氛一下變得有些旖旎,惹得我面紅耳赤。

打了個結后,商陸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我的腦袋。

「以后別這樣傷害自己,我會心疼。」

他的一句話,讓我平靜的心湖泛起陣陣漣漪。

可他卻像個沒事人一樣收拾藥品,看都不看我一眼。

收拾干凈后,商陸拿來拖鞋,蹲下給我穿上。

心緒雜,我本能地不想接他的示好,直接將拖鞋踢開,赤著腳進了臥室。

一整夜,輾轉反側。

我索爬起來,查之前罵我那些人的份。

等我弄好的時候,已經是七點。

出來時商陸已經不在公寓里,給我留了早餐。

我沒,直接去了學校。

到學校后我聽到大家都在議論陳霄,說是他昨晚被警察帶走了。

我一下想到了昨晚他給我下藥的事。

想來是商陸報的警。

正好,我拿著收集的證據去找了導師,在的陪同下報了警。

很快,我手機里收到了那些人的求饒,還有室友的認錯。

可是,晚了。

做好這些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宿沒睡,我現在困死了,只想回宿舍補個覺。

可沒想到剛進宿舍就被同系的余眠拉著往外走。

「快快快,要趕不上了。」

「什麼?」

「哲學課啊,我聽說新來了一位老師,可帥了!」

我忘了,今天下午有哲學課。

被拉到教室的時候,我覺得我的靈魂已經死了。

余眠在我旁邊嘰嘰喳喳:

「你昨晚人去了?這一副被吸盡氣的樣子。

「你聽說了嗎,陳霄被警察帶走了,聽說是給人下藥,太卑鄙了!

「若若,不是我說,你就該離陳霄遠點,別喜歡他了。三條的蛤蟆不好找,兩條的男人不滿大街都是。

「昨晚你沒回來,怕不是一直和陳霄在一起?哎快說說,怎麼回事,他給誰下藥了?」

一臉八卦地看著我。

我搖頭:「不清楚。」

余眠一臉失:「好吧。」

不是我不告訴,只是現在太累了,沒心思應付那麼多。

室友會被警察帶走,這件事遲早要鬧得沸沸揚揚,到時候再和解釋吧。

「老師來了!」

余眠激地指著門口。

我撐著腦袋看過去,視線中緩緩走進一個穿著黑西裝,戴著金眼鏡的男人。

鏡片后的眼掃了一圈,最后停在我上,定住。

余眠激地抱著我的手臂:

「哇真的好帥啊啊啊啊!

「我聽說他也是這所學校畢業的,當時也是風云人

啥來著?」

我開口:「商陸。」

與此同時,講臺上

的商陸微笑開口:「大家好,我商陸。」

9

我看著臺上人,心緒一下飛到以前。

以前,商陸也喜歡戴金眼鏡。

喜歡和我一起坐在花園的秋千上,陪我看書,和我講他在大學遇到的趣事。

可自從我夸過他那樣子很讓人心的時候,他就再沒有陪我看過書,沒有戴過眼鏡。

表白失敗后,我報考了他讀過的大學,回憶著他和我說過的話,一遍遍重復他走過的地方。

直到某天下午,我低頭走在鵝卵石路上,腦子里全是他。

一抬頭,我看到了逆著向我走來的陳霄。

那一刻,我以為是他回來了。

差點激到控制不住自己,沖上去抱住他。

可陳霄旁邊的人喊了一聲他的名字,我才驚覺,這不是他。

陳霄從我側走過,手肘到了我的袖子。

我看著他張揚的臉,久久沒有移開。

邊的人調笑:「程哥魅力真大,又迷倒一個哈哈哈哈。」

他側目看了我一眼,桀驁不馴的眼里帶著兩分譏誚,而后扭過頭。

那之后,我便一直打聽陳霄,甚至跟蹤他。

可我的跟蹤太拙劣,被他發現了。

他將我堵在墻角,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喜歡我?」

我只是看著他,沒有回答。

他勾笑了笑,說:「準你跟著我。」

此后,我便一直跟在他邊。

外人傳言我喜歡他,是他的狗,我也不反駁,只一心接近他,企圖將他變得更像商陸。

我相思之苦。

只是我沒想到,商陸會突然回來,他們會突然撞上。

「這位同學,想什麼呢,這麼神?」

側陡然響起商陸的聲音,我抬頭。

他站在我旁,低眉看著我,臉上帶著恰到好的笑,讓人覺得很容易親近。

就好像,和我是陌生人一樣。

我苦地垂下眼:「對不起老師,我走神了。」

「沒關系,好好聽課,下次記得睡早點。」

商陸繼續講課,我卻什麼都聽不進去。

一是心,二是疲憊。

每次我要打盹兒的時候,商陸總會來到我側,低沉的聲音又將我的思緒拉回來。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我行尸走般回到宿舍,沾床就睡,勢必要睡他個天昏地暗。

再醒來的時候,是凌晨。

肚子得咕咕,寢室空無一人。

我打開手機,陳霄買通我的室友給我下藥一事已經傳開,他們都被警察帶走了,無數人關心我有沒有事。

我一一回復后,爬起來準備找東西吃。

可我沒有囤零食的習慣,眼下又是凌晨三四點,整個宿舍,一點吃的都沒有。

【醒了?】

商陸的信息突然闖進來。

我猶豫著,最終沒有回復。

他的信息接踵而至:【了吧,來后門。】

他……

心里的不愿最終抵不過肚子的抗議,我悄下樓去了后門。

后門也是鎖著的,但門上有一個小窗口。

我剛到,門后就響起商陸的聲音。

「來了?」

「嗯。」

他從小窗口遞進來一個袋子。

我打開飯盒,里面是我吃的餛飩。

「在這吃吧,飯盒我明早還要用。」

我抬起的腳一頓,又放了回去。

「謝謝。」

找了塊紙板墊在地上,我坐下,打開飯盒。

商陸說:「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醒,熱了好幾次,也不知道還好不好吃。」

我微愣。

他的意思是,他怕我,一直在等我醒來給我送吃的嗎?

門后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商陸也坐了下來。

他的聲音隔著門板傳進來:「若若,對不起。」

「對于我的不告而別,我應該向你道歉。」

著餛飩,眼眶發熱,卻道:「無所謂。」

商陸苦笑了一聲,繼續說:「當年你才十六歲,你太小了,我怕你只是一時頭腦發熱,也怕我控制不住自己,慌之下選擇了一種最傷人的方式,離開。」

我嚼著餛飩,食不知味。

「若若,這五年,我很想你。」

我眼淚大顆大顆掉進餛飩湯里。

「若若。」

他喊我名字,卻久久沒有說話。

直到我吃完餛飩,準備將飯盒還給他的時候,他出聲了。

「若若,我喜歡你。」嗓音低沉繾綣,抑著濃厚的意。

「這次,換我來喜歡你。」

我渾一僵,手里的飯盒掉

在地上,聲音清脆突兀。

我后退,轉,落荒而逃。

10

跑回宿舍里,我腔的跳仍鼓跳如雷,隨之蔓延開來的,是喜悅,興,激

商陸說喜歡我。

他說他喜歡我!

盡管我五年前就知道,可聽他親口說出來,竟是這樣的……驚喜。

這五年的等待和煎熬,在此刻被這一句喜歡徹底消磨,不復存在。

但,太容易得到的東西,不會被珍惜。

加上我之前……

我很期待商陸接下來的表現。

笑僵的角,我回到床上,腦海里不停重復那句話。

帶著歡喜,再次睡。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是被吵醒的。

門口聚集了一堆人,嘰嘰喳喳,為首的便是余眠。

我聽了一會兒,好像是我又攤上什麼事了……

我爬起來換了服,扎了頭發,才打開門。

余眠一把拉住我的手:「若若你沒事吧,我擔心死了!」

我笑著回:「我沒事,放心。」

聽余眠說我才知道,有人帶頭傳播我被陳霄下藥強的流言,現在恐怕整個學校都知道了。

們怕我想不開,所以一大早就來守著我。

「謝謝你們,但放心,我沒事。」

余眠氣憤:「別讓我知道是誰傳出去的流言!」

我知道是誰。

錢歡。

只不過我還沒去找錢歡,就已經有人替我出頭了。

不過半天,校園墻上就多了個認錯視頻。

錢歡一五一十地解釋了為什麼造我謠。

說,嫉妒我,因為陳霄喜歡我,所以才想這樣毀了我。

我看得直皺眉,前面我都認同,可唯獨陳霄喜歡我這一點,我不認同。

錢歡因為造謠被警察帶走,剛掀起的風波一下就結束了。

我做完筆錄回來,在校門口看到了商陸。

他就站在那里,來來往往的人群中,我一眼就看到了他。

就一下,心有點好。

但我繃著臉,假裝沒看到他,徑直往里走。

商陸扭頭跟上:「不說句謝謝嗎?」

我知道是他替我解決了這件事,心里歡喜,但面上不顯。

「謝謝。」

「那是不是該請我吃頓飯?」

角的笑差點繃不住,急忙轉:「好。」

我原本訂好了飯店,訂好了商陸吃的菜。

可他一通電話,把我去了他的公寓。

彼時已經是下午。

商陸說:「謝要有誠意,我想吃你親手做的。」

然后,幫我系上了圍

可他知道,我廚藝很差,以前和他學,差點把廚房燒了。

商陸低頭,朝我出一個好看的笑:「我會教你,別擔心。」

他拉著我的手來到廚房。

我低頭看著自己被拉起的手腕,腦子已經飄飄然。

在商陸松開的時候,不由一陣失落。

他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我想吃清蒸鱸魚,白灼菜心,冬瓜排骨湯和芹菜炒香干。」

「原材料我已經買好了,第一步就是,洗菜。」

我拿著蔬菜放進洗水池,剛開水龍頭,后突然覆上一溫熱的軀

「會洗嗎?」

商陸從后環住我,從我手里走蔬菜,說話時微微側頭,熱氣噴灑在我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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