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卻不知道,因為系統,我的生死卻全在蔣堃一念之間。
一個月前,我獨自安葬了我的爸爸。
蔣堃作為唯一的婿,并沒有出現。
已經沉寂三年的系統突然提示我,蔣堃正在機場接他的白月沈盈盈:
「系統檢測到主重新回到男主邊,宿主攻略任務重新開始。」
4.
這個夢被護士醒了:
「一床,跟我去做心臟檢查。」
明明夢里我還覺得一切正常,可是醒來后,我只覺前一陣憋悶,不過氣。
想來在我睡覺的過程中,蔣堃與沈盈盈的大概又突飛猛進了吧。
許是我的表太過痛苦,護士推來一個椅。
將我安頓好后,護士才小心地推我向電梯口走去。
我心中有些過意不去,特意向護士道謝,護士卻一本正經:「坐穩扶好。昨天半夜,你心臟都驟停了,所以醫生才特意給你約了檢查。你還這麼年輕,一定要好好惜你的。」
我訥訥著點頭,就這樣被護士推著,來到電梯門口。
電梯門打開,走出來的人,居然是蔣堃和沈盈盈。
沈盈盈一邊念叨著「只是小冒,我沒事」,一邊把手搭在蔣堃的肘彎。
初春的天氣,蔣堃只穿了一件純白襯衫。
而他的外套,正披在沈盈盈肩頭。
可笑的是,不管是外套還是襯衫,都是我為他置辦的。
自蔣堃進生意場,他的每一套行頭便是我為他量打造的。
曾經我非常這種做他的賢助的覺,總是盡我所能地,讓他的生活面、舒適。
此刻披在沈盈盈肩頭的那件外套便是我特地在米蘭定制的,為了這件服,我等了兩個月。
蔣堃第一次將它穿在上的時候,我爸爸還吃醋了。
說我生外向,對他這個爸爸上心的程度不及蔣堃的一半。
如今我爸爸已經長眠地下,而蔣堃卻將這件服披在了他白月的上。
此此景,只讓我覺得諷刺。
見著我,沈盈盈角牽起一譏諷:「天呢,何大小姐你這是怎麼了?酒過敏都需要坐椅了?您可真是貴。」
蔣堃皺眉著我,語氣不耐地問護士:「怎麼了?」
護士很警惕,問他:「你是誰?是病人的家屬嗎?」
「是。」
「不是。」
蔣堃跟我幾乎同時出聲。
蔣堃的眼神如利箭一般向我,出言諷刺:「何云舒,你忘了昨天晚上,是誰在求我不要跟你離婚?」
我著他的眼睛,并沒有避讓:「可是,你也沒有答應,不是嗎?」
我已經要死了,實在不想再在他跟前虛與委蛇。
護士幾乎是秒懂我們三人間的關系,對蔣堃沒好氣:「如果您是病人的老公,就陪去做個心臟彩超。如果不是,就不要妨礙病人做檢查,也不要在這里刺激病人。昨天夜里,病人已經心臟驟停過一次,不得刺激!」
我示意護士不要再說了,我并不想讓蔣堃知道我的病。
沒想到,蔣堃卻仿佛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何云舒,這就是你的新手段?
「為了不跟我離婚,你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現在連裝病都用上了?」
蔣堃傾下看我,漆黑的眼睛里冰冷一片:「何云舒,不要自取其辱了,你這套對我沒有用,我不會上你當了。」
眼前之人,分明還有著我年時最的眉眼。
但是,我的那個年,又怎麼會說出這樣禽不如的話。
我幾乎笑出了眼淚:「蔣總提醒得是,是我自取其辱了,我忘了,生病只會讓在乎我的人心痛,不在乎我的人,只會覺得我惡心,污了你和你朋友的眼,對不起。」
明明不應該心痛的
,但我竟然還會覺得難過。
我還記得高三那年,我在晨跑八百米的時候假裝暈倒。
蔣堃那麼瘦,卻一口氣抱著我跑了大半個校園送醫。
當時同學們都說,蔣堃看上去像瘋了一樣。
我睜開眼,便看見他紅著眼眶。
我因為騙了他而疚,他卻只顧著抱我:「嚇死我了,你沒事就好。」
我的那個年,到底去哪了呢?
你們把他還給我好不好?
我的眼淚撲簌簌掉下來,淚眼模糊中,我仿佛看見,蔣堃著我的神中有一怔忡。
而沈盈盈則對護士笑起來:「您這位病人啊,不當演員,真是可惜了。」
不等我再說什麼,護士就把椅向前一推:「讓開,晦氣。」
因為椅占地面積不小,蔣堃和沈盈盈不得不分開。
我就這樣被護士推進了電梯,電梯門關上的時候,我從反的鏡面里看到,沈盈盈將頭靠在蔣堃的肩膀上,而蔣堃則手抱了的腰。
我的心,再次疼痛起來,蜷在椅上直不起。
一寸一寸失去意識的覺,真的太糟了。
我知道,這是系統在給我提示,我真的快要死了。
護士大驚失,飛奔著推我進了彩超檢查室。
做完檢查,醫生說:「很奇怪,你明明才二十幾歲,可是你的心衰程度,已經像個五六十歲的老人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
只覺,活著連呼吸都是如此艱難。
我沖醫生笑:「可能我這輩子經歷的事太多了,所以老得也比其他人快。」
剛才推我進來的護士言又止:「你要是為了剛才那兩個渣男賤,真的大可不必。」
是啊,事到如今,我才知道。
活著的一切都讓人留。
世間的一切都如此可。
早知道攻略到最后,依舊是眼下這個結果,便不該將半生的生命浪費在別人上。
我也本該可以鮮怒馬地活著的呀……
然后我就在檢查室門口,看見了沈盈盈。
顯然,是專門在這里等我的。
護士原本想直接推著我離開。
但沈盈盈卻擋在我跟前,不讓走:「何小姐,你不至于這麼輸不起吧,連跟我說句話都不敢?」
我呵呵冷笑:「我只是,不想跟不相干的人浪費生命。」
我都快死了,求求你們放過我吧。
但沈盈盈卻然變:「何云舒,你有什麼了不起的?你爸爸已經死了,失去阿堃,你什麼都不是!」
「是啊,我什麼都不是,那你跑到我面前狗什麼?」
沈盈盈氣結,突然就詭異地笑了。
湊近我,用只有我能聽到的聲音說:「你猜,昨天晚上阿堃跟我說什麼?」
雖然搞不清會說什麼惡毒的話,但本能讓我想要躲開。
而卻拉住我不放,故意調高了聲音:
「他說,以前每次跟你做那件事,他腦子里想的都是我。
「他還說,你很喜歡纏著他,以至于,他都不怎麼敢回家住。
「還有哦,他說,和你做那種事,對他來說簡直是煎熬。
「何云舒,男人連跟你睡覺都嫌惡心,你還死皮賴臉想要拖到什麼時候?離婚吧,不要自取其辱了。」
剛剛恢復正常的心臟,登時又開始擰,但我還是拼盡全力,扇了沈盈盈一個。
沈盈盈白皙的臉上,立刻多了一個紅紅的掌印。
可等我再想扇第二個的時候,我的手被人鉗住了。
是蔣堃。
他臉鐵青地盯著我,目像是淬了毒的箭:「何云舒,你夠了!你以為你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何家大小姐嗎?你敢盈盈一手指,我讓你死無葬之地。」
我著蔣堃,了:「垃圾。」
原本,我還想扇他耳,想用更惡毒的語言咒罵他。
但我已經沒有機會了。
我的視線開始模糊,意識失去了對的控制權,整個人不可控制地向后倒去。
系統在提示我:檢測到男主對主的意達到百分之九十九,宿主生命值衰減百分之九十九……
徹底失去意識前,我只恨自己手頭沒有一把匕首,不能將利刃進眼前這個狗男人的心臟。
早知道這麼快就死,死之前怎麼也要跟他們同歸于盡的。
靈魂剝離的過程,痛苦又漫長……
但可恨的是,因為蔣堃對沈盈盈的意始終沒有達到百分之百。
所以我并沒有死。
我的靈魂被分了兩部分。
一部分沉睡在我瀕臨死亡的中。
一部分則剝離出了,飄在了空中。
我看見蔣堃
在我暈過去之后,短暫地慌之后,很快對我的發出冷笑:
「何云舒,你別想在我面前搞把戲。」
沈盈盈捂著被打的臉泣不聲:「阿堃,我只是想關心一下何姐姐是不是真的生病了,沒想到不由分說,上來就打我。」
我后的護士姐姐推著我撞開眼前這對渣男賤:「要出人命了還 TM 演,趕給我讓開。」
蔣堃被氣得要死,拉住護士姐姐要跟理論。
護士姐姐幾乎是在嘶吼:「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得了心衰,再不送去搶救,人就沒了!你阻攔搶救,是在犯罪!」
「還有你,」護士姐姐轉向沈盈盈:「你剛才刺激病人的話我都聽清楚了,病人要有個三長兩短,我給作證,是被你刺激發病的,一個侮辱罪跑不了你的!」
護士姐姐的表太過駭人,徹底震懾住了蔣堃和沈盈盈,兩人訥訥地留在原地,看著護士姐姐推著我跑遠。
很快,急救大夫也趕來,倆人合力將我推了搶救室。
蔣堃擰著眉頭看著這一切,似乎在判斷我到底是真病還是假病。
眼前這一幕,讓我五味雜陳。
蔣堃,這個我曾經逾生命的枕邊人甚至不如護士姐姐這個剛認識一天的陌生人對我更有義。
沈盈盈咬了咬,將手攀上蔣堃的胳膊:「何家都破產了,何云舒竟然還有能力讓醫院配合演戲,也不知道給醫生灌了什麼迷魂藥。」
蔣堃卻像如夢初醒一樣,喃喃道:「你說得對,家都破產了……哪還有什麼能力……,這次應該是真病了。」
說罷,他便甩掉沈盈盈的手,向搶救室門口跑去。
沈盈盈不可置信地著蔣堃,走上前來拉他:
「阿堃,你干什麼去?
「何云舒這個人一貫擅長偽裝,你不要中了的圈套。
「阿堃,你不會還吧?你忘了嗎?當年是怎麼對你的?」
蔣堃的腳步驟然停下。
沈盈盈得逞一樣笑了,走上前來,拉住蔣堃的手:「阿堃,何云舒是個瘋子,為了綁住你,做了那麼多下作的事,你被害得還不夠苦嗎?你可千萬不要被蠱了!」
蔣堃茫然地低頭看向沈盈盈。
顯然,他又一次被說服了,不準備再去理會已經瀕死的我。
很奇怪,這一次,我的心毫無波瀾。
即使從二人的談話中,我約能猜到,蔣堃定然是聽信了沈盈盈的讒言,誤會了我什麼,所以才導致他現在如此對我。
但我已經不關心了。
我只是很憾,在我死之前,沒有讓蔣堃付出應有的代價。
如果重來一世,我想我會早在綁定系統之初,就一刀解決了這個狗男人。
我寧愿同他一道毀滅,也不想再跟他沾染上半點關系。
沒得惡心。
沈盈盈已經小鳥依人一般依偎在蔣堃前:「咱們不要再管的事了好不好?憑是生是死,又跟咱們有什麼關系?」
蔣堃一個「好」字還沒有說出口。
就聽見急救室門口有大夫在喊:「何云舒家屬,何云舒家屬在不在?!」
蔣堃再不遲疑,他推開沈盈盈向大夫走去:「我!我是何云舒的丈夫。」
大夫告訴蔣堃,我已經是心力衰竭末期。
他們會盡全力搶救我,但能不能救回來,只能看天意。
最后,大夫請他在手知同意書上簽字。
蔣堃簽字的時候,手都是抖的。
他帶著哭腔,求大夫一定要救救我。
大夫走后,他整個人便癱在手室門口。
仿佛,他還關心我的。
我簡直要笑出眼淚。
蔣堃,我都要死了,你做出這副模樣又給誰看?
沈盈盈過來拉他。
他卻沖沈盈盈大吼:「你沒聽到嗎?馬上就要死了,這次是真的要死了!」
他的眼淚掉下來,甚至也神經質地痙攣起來。
這還是他小時候的病。
他特別傷心、難過、激的時候,整個人就會神經質地痙攣。
后來,每逢他這樣的時候,我都會把他抱在懷里。
一遍一遍地告訴他,沒事,他還有我,我會永遠陪著他。
后來,他的這個病便慢慢好了。
現在,我要死了,他又犯了病。
或許這就是報應不爽吧。
我毫無波瀾地看著他痛苦地蜷在手室門口。
聽他一遍一遍呢喃:「何云舒,你怎麼能死呢?
「你還沒有得到過我的心,怎麼能死呢?
「你不是說,這一生便是要互相折磨,也要跟我在一起嗎?」
這好像是我當年要跟他結婚的時候,說的話。
當時,他創業缺一筆
啟資金。
我委托一個信得過的長輩,給他投了一筆錢。
起初,我的本意并不是要以此要挾他結婚,我只是不想看他為難,不愿他到求人。
但后來,他不知道怎麼得知這筆錢是我給的,仿佛了奇恥大辱。
他跑到我跟前問我:「何云舒,你到底想怎麼樣?把我的自尊踐踏在你腳底就這麼好玩嗎?你到底要怎樣才能放過我?!」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想我。
我明明是出于他,才做的這一切。
而在他眼中,仿佛我做什麼都是錯的。
再加上,我們當時因為沈盈盈的事鬧得不可開。
系統每天都在提示我,蔣堃與沈盈盈的進展。
它一遍一遍告訴我,如果蔣堃選擇跟沈盈盈在一起,我就會被抹殺掉。
多重力之下,我懶得再跟蔣堃解釋什麼,而是直接跟他說:「跟我結婚,把你的心給我,我就放過你。
「這一生,縱使要互相折磨,你也只能跟我一起。」
蔣堃無比失地看著我,但最終還是同意娶我。
現在想來,當時的我,應該是因為系統綁定,腦子瓦特了,才會跟他說這樣腦的話。
好像除了他,我這一生便再沒有什麼值得去做的事。
可是,蔣堃啊,我不愿意再做一個只會你的傀儡。
這一次,我寧愿死,也不想再跟你糾纏了。
很快,我被推出了搶救室,轉了 ICU。
大夫告訴蔣堃,現在的我,失去了全部的意識,很有可能會變植人。
蔣堃一直說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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