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霾布,我站在城墻上遠眺,折損的利劍與長矛被半掩在暗紅的沙土之中,在昏暗的天下閃著暗紅的芒。
伴隨著戰爭的硝煙,后曾經繁榮昌盛的京城,只剩下滿目的瘡痍,和毫無生氣的哀號。
一直以來,我步步為營,迷皇帝,借刀殺人,支撐我前進的只有殺夫滅國的恨意,心中想的只是復我大梁。
可看著如今原本太平安寧的京城,到都是殘垣斷壁般的支離破碎,百姓流離失所。
我鼻子泛酸,心中涌起一濃濃的悲愴。
我想,走到今天我不再僅僅為了最初的恨意,而是為百姓能永居安定之鄉。
犯我國土者,雖遠必誅!
戰雖息,但眾大臣中開始有不平之聲。
「若不是你這妖妃從中作梗,就不會有,敵國就沒機會進犯,更不會出現國力大傷,百姓流離失所的局面。」
「一介子竟參與奪權,簡直荒唐!」
「你攪朝廷,為了復國的一己私害了全城的百姓!」
「……」
口口聲聲,句句不離國與百姓。
但他們可曾知曉,表面強大的國庫,實際上就是巨空殼子,里早已被臣搬一空,連戰后及時補給都做不到。
軍隊懈怠,本來固若金湯的京城,竟輕易讓敵軍了城,就算沒有,將來的某一天,國土也將會被人從里蠶食殆盡。
我早知老東西昏庸,可卻未曾想他無能到此種地步。
那些一字一句對我口誅筆伐的忠臣,卻是益最大者,他們戰戰兢兢,生怕自己攢的利益損。
「王大人一口一個子,按你的意思,人哪里來這種大力量,興亡的責任都該男的負!我看,像你這種將敗亡大罪推在人上的,真才是一錢不值的爛人!」
「柳太尉拿著軍餉,幫親戚朋友養老,可還順利?」
「李大人為朝廷可貢獻了不,都將國庫搬到自家后院保管了,您說是吧?」
「……」
每詞每句,皆中痛,直到無人再敢多言。
14
一切暫且安定過后,我去了詔獄,老東西一臟污,蜷在墻角。
見我來了,他昂起頭來朝我喊:
「你這是謀朝篡位,將會永世被后人唾棄。」
「謀朝篡位?」
我輕哂一聲。
「陛下說的什麼話?自古以來就是王敗寇,此乃天命,眾所歸,你說后人?后人只會認為陛下暴戾無道,病膏肓,而我是替天行道,建千秋功績。
「況且你忘了,謀朝篡位,臣賊子說的是你才對。十多年來你看看國家被你敗什麼樣?軍隊散漫,國庫空虛!
「既是臣賊子,當人人得而誅之。」
老東西氣得發抖,胡子都在發,像下一秒就能一口氣撅過去。
「好了,陛下,您該上路了。」
我朝他粲然一笑,用帕子凈了手,拿過刀子蹲下來。
緩緩劃開皮,親手將皇帝的骨頭一徒手拔出,上頭還連著些猩紅的。
先從腳骨,然后是脛骨,骨,骨……
腰腹最好理,畢竟被蛆蟲蠶食過,皮潰爛,好刮得很。
骨分離的咔嚓聲伴隨著他的哀號,像是世上最聽的曲子。
指尖上沾染了腥臭的鮮,難看極了,我嫌惡地將拭在他臉上。
這一,是為當年宮變,為我死去的夫君。
這一,是為他的
不作為,為戰死的將士。
這一,是為了無辜的百姓。
……
從正午到午夜,整整六個時辰,一千八百八十四刀,刀刀見。
直到臟腑分離,這才堪堪斷了氣。
我一遍一遍清洗著雙手,臟了就不好看了,夫君會不喜歡的。
「夫君,你看,阿瑤這雙手,也不只會繡花彈琴。」
盆中微紅的水映出我癲狂的臉,一滴淚落盆中,濺起一朵花。
阿煜,我為你報仇了,你開不開心?
側有人慢慢走近。
「璟兒,你大了,木偶人和不倒翁不好玩,娘換了個玩法。
「你父皇會不會覺得娘是個狠毒的人啊?」
一年多未見,十七歲的年個頭好像突然躥了上來,褪去致的裝后,眉眼凌厲,約有著那人的影子。
「不會,他會為您自豪。」
15
三月后, 璟兒正式登基,恢復大梁國號。
除佞,抬賢臣。百姓生民, 休養生息。
并改國制,特許太后參政。
此后,天下太平,萬民朝服。
隋遠幫襯著理了些朝中的難纏舊事。
本該為他加晉爵的, 但他堅持要回到邊境,繼續守護那一方國土。
除此之外,他還帶走了一個人——曾經的四皇子。
「……虞娘娘安好。」
十歲的孩眨著大眼睛,猶豫著在師父的示意下朝我行禮。
眼中沒有喪父喪母的仇恨,純澈得一眼能到底。
隋遠拍拍他的頭,「善生乖, 該太后娘娘。」
他不安地揪著角, 眸中出些無措與惶恐。
「太后娘——」
我打斷了他的話。
「車夫到了, 天已晚, 你們早日歸家。」
隋遠拉著他給我行禮, 隨后兩人坐上馬車,車骨碌碌, 在宮道上慢慢行遠。
我抬頭看著發暗的天空,灰蒙蒙中約亮著幾顆星。
即使黑暗, 但仍有星星亮著啊。
又是一年上元夜, 華燈溢彩,圓月似盤, 梅花綻放。
我一便裝在街中閑逛, 街巷彩燈映十里,都氤氳著人間煙火氣。
恍然如夢, 燈火闌珊,依稀見君來。
山河猶在, 國泰民安。
這盛世,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