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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葬場》 第 49 節 裙下婢

6

次日我醒時,還在為昨晚的夢愣神。

臉上一片燥熱,仿佛那是真真實實的。

但后背的膏藥和干凈的裳告訴我,只不過是一場夢。

后背疼得厲害,我從枕頭底下出一個木塊,看了許久才小心翼翼地收懷里。

我被關在這里,除了上藥和吃飯玉落送進來,其余時間都是我一人。

趴在床上也不能,只好托著腮往窗外禿禿的宮墻看。

天氣轉刮起了大風,我窗戶被吹得吱嘎響,我正打算讓玉落進來關窗戶,下一瞬,無數桃花花瓣紛紛揚揚灑落下來,下了一場桃花雨。

心臟突然跳得很快,不知為何想起小時候的長公主來。

八歲的公主極桃樹,宮殿周圍種滿了桃樹,每次風吹桃花便會落得一地都是。

這樣的景象是整個皇宮都看不到的,皇上寵長公主,只長公主獨一份。

后來皇上給長公主打了個秋千,裝公主本就長得,秋千一花瓣撲簌簌落下來,畫面得像仙一樣,讓我們五人目不轉睛盯著看,一飽眼福。

第二天,桃樹下便又多了五個秋千,長公主出來時穿著一與我們相同的宮裝,叉著腰站我們面前:「本宮天生麗質,就連這平平無奇的宮裝都穿得這麼好看,不像你們……」

長公主邊嘖嘖嘖邊一個一個掃過我們,等到我時,長公主停頓下來:「不過沉壺,還是好看的。」

那時候的我小小雀躍了一下,接著,一把刻刀遞在我們手上。

長公主讓我們在秋千上刻下自己的名字,以后就是我們的專屬秋千。

哪怕在皇宮學規矩學了這麼多年,但到底是小孩子,每個人都十分開心地刻上自己的名字。

等我刻完后,長公主使喚我:「本宮手疼,你去刻本宮的。」

六個秋千陪了我們兩年,從八歲到十歲,那兩年是長公主的笑容最多的時候,直到兩年后的一天,皇上讓長公主去用晚膳,那天長公主在皇上那吵了個天翻地覆,大哭著跑出來。

雖然下令不讓我們只能跟著,但我還是跟了上去,跟著長公主跑到桃樹林,長公主一個人坐在桃樹下撕心裂肺地哭,我也躲在后面地哭。

哭著哭著,長公主拔下頭上的簪子在一個又一個秋千上劃。

直到長公主走了,我跑去看,長公主把我們五個人刻在秋千上的名字都劃掉了,我名字刻刀的背面也有劃痕。

我就借著月細細地看,終于看清了字樣——「長平」。

第二天,宮所有桃樹都被砍掉了,一棵都沒留下,我不知道那晚長公主與皇上在爭吵些什麼,但我知道,那獨一份兒的,只屬于長公主的寵終究是隨著桃林不復存在了……

從那以后,長公主也很再笑,時常看見的便是長公主臥在貴妃榻上看著曾經有著一片桃林的地方倦怠閉上眼。

7

兩天過去,我背上的傷開始結痂,玉落給我喂飯時告訴我,下毒的人抓到了。

是皇上前段時間極寵的嬪妃,見長公主如此貌,皇上又頻頻去往長公主那兒,不知道聽信了誰的話,說長公主與皇上有著說不清的恨得眼紅,這才買通端給我糖醋魚的那個宮,讓給長公主下毒。

那個宮倒是與長公主無冤無仇,只是想栽贓我讓我去死。

長公主問為何,恨,恨我擋了的路,嬤嬤告訴,當初分配長公主時被換下來的那個嬰是,如果不是我,現在站在長公主邊無盡寵的就是

后面皇上下旨,謀害皇家,罪不可赦,家中直系斬立決,旁系三代流放邊州。

玉落給我講完后我又問:「你剛剛說長公主最后對那個宮說了句話?說了什麼?」

玉落面無表地看了我一眼,聲音毫無起伏:「皇宮人人皆知長公主好,你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見我呆愣的模樣又補充一句:「長公主說,你與比就是泥點子比白玉,你落哪都臟,可無論在哪,哪怕摔了碎了臟了,本宮都會把拾起修好干凈。你也配與比?」

8

玉落走了,我依舊是那個姿勢在床上一

腦海里不斷重復著那句話,我想我是懂長公主的,曾幾何時,夢中驚醒,再看長公主便不一樣了。

那些齷齪的,恥的,在夢里重復千千萬萬遍的,清醒后我刻意制又欺騙自己與奘火們相同的時候,我真的不知道我對長公主的心思麼?

洗浴時的手抖心,貴妃榻上遙遙相的奢,梳發描眉時以目為筆將長公主的臉細細刻畫進夢里的貪……

夢里蒙了霧的臉悄然清晰,原來,皆是長公主……

可……那是長

公主……

房門推開,一道人影站立:「沉壺。」

我嚇了一跳,何時進來的人都不知道。

轉過頭卻發現是秀公公。

他執著拂塵,白面上的黑眉挑起,尖細的嗓音低,「沉壺,你怎還在這兒?」

我疑回問:「秀公公何意?我不在這兒在哪兒?」

「長公主沒和你說?今日申時,長公主便要出宮在長公主府與駙馬爺喝合巹酒了。」

我騰地爬起,后背的疼痛都不到了,急忙問:「不是說立夏才迎娶麼?」

「齊國來犯,長公主為護國星……這……這……這一句兩句說不清,你若是想見長公主就快些吧。」

「長公主現在在哪兒?」

「大明宮……」

我披上宮裝,一邊穿,一邊跑,本沒聽見后面的話。

大明宮……大明宮……

長公主,你等等沉壺。

9

「幾時了?」

「回長公主,還有半盞茶的時間便是吉時。」

長公主額間了花鈿,金箔之上著的是片片桃花瓣,胭脂桃紅眉眼上勾。

青黛點眉眉細長,紅藍花中,眼角兩胭痣,盼君度春宵。

長公主……好……

我扶著門框,長公主環視眾人,懶懶坐在貴妃椅上,金線繡制的擺被緩緩擰起出一雙纖細白的小,再往上,潤的邊若若現。

一眾宮低下頭,長公主輕聲笑了:「誰愿與我一同出嫁?」

門框被我摳下來一塊紅漆,兀地想起玉落那句:「長公主好人人皆知。」

又是另一道恨聲:「如若不是你,長公主邊備的就是我!」

中有人怯地了下

下一瞬,門框邊已沒了我躲藏的影。

著歪斜,底鞋也在我跑的時候丟掉一只,腳底滿是跡,這副姿態實在臟眼,但我依舊跪爬在地,如拜神佛般虔誠往長公主腳邊爬去。

我說:「長公主,沉壺此生皆愿。」

長公主沒說話,待我馨香的邊,長公主才僵著放下擺。

抖開,重重疊疊,我跪在里面,仿佛跪在高堂,層層的紅,猶如房外合上的垂幔。

長公主的嫁本就繁重,擺寬闊,任誰看都不知那擺之下還藏著個人。

花轎一抖,我突地往前倒去,撞在長公主膝上。

長公主繃了一瞬,我抬眼,恰好向那,撐在地上的手不由自己上長公主的腳踝。

哪怕花轎穩穩前行,我依舊那個姿勢沒,悶悶喊了一聲:「長公主……」

長公主面,雙抖栗。

出了行宮,宮外桃花側立兩旁紛紛飛揚,哪怕在轎,在層層疊疊的中,桃花的香氣依舊飄了過來,鉆鼻中。

只是苦了那駙馬郎,被蒙在鼓中甚至不知花轎里的不只有他千求萬求才得娶的長公主,還有一個聞盡桃花香氣的我。

10

大婚當夜,我見到了人人夸贊惋惜的駙馬郎。

聽說他本是皇上的欽點狀元,皇上說他是天下奇才,能文能武,大賞,一問他要什麼,他卻求了公主。

現下看他一拔,也確實有著一副京城貴癡迷的相貌,一整天下來眉眼帶喜角的笑就沒停過。

只是可憐,房之夜,長公主一杯迷酒,一張帕便把他打發過去。

那晚,我為長公主取下繁重簪釵,著鏡中有些疲累的,斟酌開口:「駙馬若半夜醒了……」

一雙點上紅脂氣的眼看向鏡中的我:「沉壺怕了?還是說你想本宮當真與他共度春宵?」

我穩穩回視,臉帶薄紅聲音堅定:「不怕,不想。」

長公主彎彎笑了,臉上的桃一時分不清是酒意還是脂

到了沐浴,長公主將我拉下水中。

通鋪白玉的天浴池泛著粼,天上的月投在水面,長公主從后環抱,聲音滿足又帶著暗傷:

「遠是圓月近是殘,殘月已是意中人,何須求那天上月。」

肩上的小月胎記還有著未消去的牙印,長公主彎彎眼,抓著我的手緩緩與我沉水中。

水里對視良久,兩顆心逐漸同頻,溫溫水熱,心漸沸騰,直到越來越近……。

11

第二日駙馬在偏房醒來,急急忙來找長公主。

門被推開,我正給長公主肩,見駙馬來,長公主也未睜眼:「何事?」

「昨夜……昨夜……」駙馬一張俊臉紅,改口道,「我為何會在偏房?我和……長公主為何沒在一張床上……」

長公主這才睜眼看他,一臉疲乏眼含春意:「本宮只愿一人睡,便起夜走了。怎麼?本宮為長公主,連這點事也要你的同意?」

馬被迷直了眼,以為長公主如此模樣是他昨晚所做,雖記不太清,但也愧疚說道:「是我不好,長公主既不喜歡,我以后就睡那房就好。」

說完,他還想上來替我給長公主按肩,被長公主以習慣了我的力道,以及太過疲乏要休息了為由將駙馬打發走了。

駙馬心甘愿,走的時候還十分愧疚,主關上門不打擾公主休息。

門一關,長公主拉住我的手:「沉壺,你可生氣?」

我搖搖頭,手指細細著:「不生氣。」

當晚,落了一場雷雨,城門外大水如洪,泄流千里。

又過了幾日,長公主頻頻出門,回來時總會帶著一些奇異的玩意兒。

漸漸地,皇城無人不知長公主好

我也想長公主收斂些,總是在廚房著面團,邊吃邊烹飪著,眉尾揚起仰視我:「本宮為何要收斂?」

12

直到半月后我們的生辰。

自長公主出嫁那日就消失的玉落、奘火,們終于出現在長公主府。

皇上也來了,帶著上好的珊瑚玉做生辰禮。

這日,長公主生辰大辦,隆重得快趕上長公主出嫁那日。

只是長公主并沒太開心,直到皇上走后,帶著我們五人換裝出門。

還未到宵時間,因著今日是長公主生辰,京城張燈結彩,好不熱鬧。

除了小時候和長公主跑出宮,往后這些年再沒出過宮,其余幾人皆是如此,看著街上的用噴火藝人眼里驚奇。

護城河邊留出一條小道,小道兩側全是各式各樣的花燈,長公主日日出門,樣貌京城皆知。

商販一看是長公主,主將手里剛做好的花燈遞給:「長公主您試試,都說護城河許愿特別靈呢。」

長公主讓我們一人挑了一個燈,付錢剛準備走,商販的小兒子沖出來跪在地上行了個禮,聲道:「長公主千千萬萬歲。」

他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聽聞長公主喜歡子,是真的嗎?」

長公主沒惱,而是大大方方把在剛退至后的我拉出來,十指相扣:「真的。」

掌心的溫度暖著我有些冰涼的指尖,我側頭看去,長公主的側臉與燈火相映,斑斕眼中皆是認真。

「可我娘說,長公主這樣是離經叛道的,長公主為護國星,心里理應想著大明百姓,而不是一個賤蹄子。」

哪怕聲音小如蚊吶,也還是被我和長公主聽見了,他娘更是臉一白,拖著孩磕頭。

長公主臉上溫褪去,直到地上磚都是,長公主才冷冷出聲:「若不是今日,你們上下九族只會一個不留。」

又哭又鬧,可長公主沒讓他們起來便不能起來。

我們去到護城河時,玉落幾人已放完燈,我看著河上麻麻的花燈閉眼許愿:「一愿長公主此生長樂,二愿長公主老有所依,三愿公主府……」

「沉壺,你花燈呢?」長公主的臉放大在我眼前。

我心一揪卻笑了出來:「扔了。」

長公主愣了一下也隨我笑,皎皎如月:「我也扔了。」

長公主閉上眼開始許愿,我掃過的眉的眼,私心使然默默道:「三愿公主府再無新人。」

13

八月十五,齊國攻下三城,以火燒燎原之勢再度來襲。

我國毫無辦法,原本驍勇善戰的大將軍不久前因胞妹冒犯長公主被誅九族。一國無將,士兵無首,對上齊國毫無抵抗之力。

一時間,皇城哀聲四起,說要不是長公主,怎會害得我國無將,以至于落到今日地步。

而后開始傳出長公主冷,毫無憐憫,孩一句無意之話便讓母子磕頭至死,染護城河。

公主府門外是聲討的百姓,公主府是銷魂至極魅妖窟。

長公主腳背弓起,趾如珍珠,沉香墨發鋪散在塌垂至地面。

的手勾著我頭上的簪,稍稍用力,纖長手指便穿在我垂落的發間。

我屈膝,聲音含糊酸:「長公主。」

「長平,沉壺,喚我長平吧。」

指間纏繞著我的發,我聽話道:「長平……」

「你哭了?」長公主捧起我的臉,眉眼心疼帶著怒氣,「你哭什麼?」

我搖搖頭,淚珠滾到公主指尖,撒了一個謊:「只是聽著他們這樣說長公主,沉壺心疼……」

,又勾起角:「他們罵他們的,與你何干?」

我的頭被抬起與對視,長公主看著我一字一句:「你記住,你就是我,你心疼我才心疼,你難我才難,你的喜怒哀樂皆代表我。

「你想我開心還是難過?

「你若是想我開心,你記住以后無論遇到何事都不可再流一滴淚,只要你是開心的,我就開心。」

……

圓月,長公主睡得很,哪怕今天對我說那些

話裝作不在意的模樣,我也知道長公主并不是不難過。

長公主,沉壺與你一樣的,你能察覺到我的,我何嘗不是也能知道你的。

這些天,長公主臉并不好看,眼角青黑,可為了讓我安心,晨起上妝皆是讓奘火來。

晚上也借著自己不舒服與我各睡一房……

「沉壺,皇上那還等著你呢。」

尖細嗓音從門外傳,我指尖抖抹去落在長公主臉上的淚,將長公主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緩緩站起給長公主掖好被角,出了門坐上宮轎。

14

宮轎上,秀公公坐在我對面,嘆了口氣:「放心吧,只要你去了,皇上不會舍得把長公主如何的。」

我點點頭:「沉壺知道。」

齊國來襲,我國有沉船之險,但也有一個辦法讓我國渡過此險。

那就是護國星,護國星以命換國,可得百年安穩。

長公主誕生那日,天呈彩云,彩鳥鳴啼不假,護國星降至我國也不假。

作假的是,長公主并不是護國星,而是太白金星。

皇上本想把當日所有嬰都收宮,國師卻阻止了,他說只要有公主這個太白金星在,護國星一定會在公主邊。

故而只是下旨以五十兩白銀換嬰。

國師將我換為,也只是因為看見我肩上的小月胎記。

將護國星養在公主邊,皇上眼下才能更好把控我,哪怕是知道公主對我的,皇上也無于衷甚至覺得作起來更加容易。

秀公公是在我生辰那日找到我與我說了這一切,包括齊國不久來襲。

我也曾問過如果我不愿怎麼辦?

秀公公憐憫看了我一眼:「你可知,公主的為何有五個,又為何各自取那樣的名字。」

「你若不愿,長公主與那四個宮和國師駙馬皆會代你死去。」

玉落,冰仁,奘火,沉壺。

牢獄,疫病,人禍,葬火,沉湖。

原來……竟是這個意思嗎?

我想起十歲那年,長公主跑到桃林將秋千上的名字劃掉,長公主是不是從那時就知道了。

怪不得總是想給我們五人改名字……

了宮,我掀開簾子,皇宮廣闊卻極為干凈,地面上連草都沒見,深夜寂靜下外面除了兵也再無一人。

抬轎子的宮人被跘了下,我看向那塊翹起的地磚道:「那里該修繕了。」

長公主出嫁那日,我跪在中,路過那時那轎子將我跘進了長公主懷里。

宮門依舊,磚石有痕,只是那桃花香氣,再吹不過來了。

15

轎子停了,月皎皎,面前的宮殿偏了道斜斜的影子。

我下了轎,后是一排宮兵,秀公公彎下走到皇上邊:「沉壺到了。」

皇上只是看了我一眼,那排宮兵便把手搭在腰間。

另一個俊秀的男子一,秀公公他「國師」。

為國舍命這種事必須要本人心甘愿,否則只會加快國家滅亡速度。

國師問我是否自愿捐軀為國,我點點頭,皇上似是不信,我只好重復一遍:「我是心甘愿的。」

國師將一個香囊遞在我手里,不出片刻視野模糊起來,宮兵撤了,皇上也好像走了。

吱呀一聲,我回頭,看見一道影推開宮殿的門走了進去。

莫名地,我跟了上去。

……

「玉落姐姐,你待會兒可輕點,服好像粘在上了。」

「玉落,你今日怎這麼溫?」

遠遠地, 我聽見這句,腳步未停, 我走到門口停住了。

我看見了長公主,我的長平……

長平坐在床邊, 挖出一團藥膏往我模糊的背上涂去。

指尖抖, 側頭時還看見紅了一圈的眼眶。

「長平……」

我喚沒理我, 只見淚珠滾滾, 蹲在我前聲聲落:「沉壺,沉壺……阿壺……」

床上的我沒靜, 憋著聲越哭越兇,我看得心絞, 想說:「長平, 阿壺不是不理你, 阿壺只是疼暈過去了。」

「阿壺知道十歲那年, 你與皇上爭吵是為了我, 你扇我掌是為了我,你提前大婚是為了我……」

「玉落已經告訴我了, 你大婚那日將給了們,連同我的也在里面,你讓們帶我出宮, 讓我們再也別回來。」

「長平,你大婚那天本就準備飲酒自盡的是嗎?」

「你騙我袖里藏的是糖丸,可我了一顆喂貓兒,貓死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國將盡……」

日出了,長平給我換好服走了。

橘紅的日從窗口灑,我慢慢走去。

窗外的桃樹長得好高,大風刮來桃花紛落

,花香飄過, 我又想起那日。

我們跑出宮,街上的商販挑著擔子路過。

我盯著竹筐不,你跑過來抓住我的手, 順著我的視線看去,聲音糯:「阿壺喜歡那個嗎?」

「桃花簪?」

曬人, 眼前盡是煙霧,卷起,我好像隔著霧看見了長平。

桃花雨下, 秋千上的偏頭朝蹲在一旁的我笑:「沉壺, 你刻好本宮的名字沒?」

刻好啦,刻好啦,我的公主,我的長平……

我將手心握的木塊展開, 橘紅的從下往上卷起, 啪嗒一聲,木塊落地。

逐漸焦黑前,依稀能看見木塊上刻好的字。

一面是被劃掉的「沉壺」,一面是娟秀有力的「長平」。

那個有著明亮月的夜晚, 十歲的沉壺在秋千邊,一點一點將刻了字的地方挖了下來。

把木塊抱在懷里。

「皎皎月,皆因長平。」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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