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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絲》 第 8 節 以殺證道,白日飛升

我與仙尊做了三百年道

可論道大會上,他一心擋在關門弟子面前,替擋劫。

那雷劫卻遮天蔽日劈向我。

從頭到尾,他沒看我一眼。

下一瞬,我一劍破蒼穹,自雷霆萬千中走出。

他大約忘了,三百年前,我殺父、殺兄、殺「夫」,以殺證道,白日飛升。

眼看他瞇起雙眸朝我來,我抬手瞬間扼住他的頸項:

「夫君,我們就此把姻緣斷了吧!」

后來,三界天地都知道他悔了,撕心裂肺地求我再看他一眼。

我莞爾一笑。

憑你,也配?

1

我出生在羅國皇室,父皇昏庸無道、兇狠殘暴。

與魏國大戰潰敗后,為求活命,將我作為禮送給對方。

我的兄長,赫赫有名的太子殿下。

一邊在宴會上諂地向魏國國君跪地臣服,一邊轉頭兇狠地盯著我:

「還不服,好好服侍魏國皇帝陛下!」

看著年紀足以當我爺爺的魏國皇帝,我緩緩垂下眼簾。

頸項纖細,潔白一片。

兩國群臣頃刻間全部盯著我。

魏國眾臣,目鄙夷卻下流,雙眼流連于我的薄紗,仿佛想要穿它看清里。

我朝大臣面難堪,卻紛紛松了一口氣。

只要魏國同意接「進貢」,他們的榮華富貴就還能保住。

寶座上,魏國皇帝呼吸加重,神貪婪地笑了。

下一秒,我前侍衛的刀。

當著文武百的面,掠而過。

七步之遙,我直接割了魏國皇帝、我父皇以及我哥哥的頭。

大好頭顱被我隨手甩在龍椅下。

噴涌的漿濺了一地,順著純金的九龍柱,蜿蜒而下......

當場嚇瘋了不人。

我哂笑一聲,抬頭看向殿外。

白霧繚繞,長虹貫日。

眾目睽睽之下,我殺父、殺兄、殺「夫」,一氣呵

以殺證道、白日飛升。

一刀斬俗緣,自此,我了上界的一名散仙。

舍了原名,我自稱「阿遙」,逍遙自我的「遙」。

2

上界與凡塵的規矩不一樣。

道友們看不上我無門無派、毫無底蘊,我便干脆在昆侖山附近挑了一府,避世獨居、自我修行。

三十余載一閃而過,仙家大會上,我在蓬萊山腳偶遇一位仙君。

對方一,但蒼茫天地間,只一眼,便覺萬華。

他的目從我上一掃而過,良久,淡漠側首:

「倒是劍心獨特。」

我俢的是殺心,以殺止殺、破格之命。

然而,我沒有想到,這位俊至極的仙君,只一眼卻道破了我的劍心。

我更沒有想到的是,半個時辰后,大會道場上,萬千仙友向他鞠躬行禮,滿臉恭敬:

「仙尊。」

他淡淡揮手,目卻再一次落到我的上。

明明高不可攀、目清冷,然而,他卻對我出右手:

「阿遙,你可愿意做我道?」

我心底微微一,不知為何沒有拒絕,將手心遞予他。

在萬眾仙家的見證下,我了陸遠陌的道

這一姻緣,一結便是三百年。

三百年間,陸遠陌目總是靜謐而幽深地著我。

陪我上山攬月、海觀景,形影不離。

然而,這一切,在他收了閉門弟子蓼梓贏之后,一切都不同了。

百年一次的新秀大會上,蓼梓贏突破境界,使出劍宗最絢麗的一招——萬劍歸宗。

頃刻間,力群雄,技驚四座。

人人都道,門十余載,就能進至此,實在天賦異稟,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然而,話音剛落,天雷一道,當場劈下。

所有仙家驚疑仰天,皆以為是蓼梓贏越境,引來的天劫。

陸遠陌亦是如此。

第一反應,就是傾一掠,擋在的面前。

無瑕的面龐猶如高山之巔,蒼茫縹緲,唯單手護著蓼梓贏的姿勢,從容巍然。

所有仙人忍不住欣羨至極。

此景,無人不嘆,仙尊這是準備為蓼梓贏擋劫。

可轉瞬間,風起云涌,八十八道雷劫倏然襲來,遮天蔽日!

道場眾門,無不神魂驚愕。

顯然,這樣大的陣仗不像是一個剛門才十余載的弟子該經歷的。

天雷威勢驚人,瞬間近眼前。

下一瞬,那些雷劫卻并沒有劈在蓼梓贏或陸遠陌上。

而是漫天卷地、驚濤駭浪地沖我襲來!

咫尺之遙,我一直站在陸遠陌邊。

然而,自始至終,他都守在蓼梓贏面前。

從頭到尾,沒有回頭看我一眼。

天雷轟鳴巨響、吞噬萬

直到——我拔劍出鞘,一劍破碎虛!

煙波浩渺間,我自雷霆萬千中走出......

當天劫劈開我的,焚燒我的筋骨,鞭笞我的靈臺。

我這才記起。

我不是散仙「阿遙」,而是上神清月。

滄海一粟,時流轉,在多數神祇早已漸漸消亡時,我亦在時間的洪流中忘記了過往,輾轉人世,了凡間公主。

因為無,斬殺父兄,毫無遲疑。

因為無心,絕無羈絆,白日飛升。

直到這三百年來,日夜相守,在陸遠陌上,我終俢出一

只可惜,這......如今,也斷了。

呆滯的眾位仙家回過神,目驚愕地盯著我,當及我蓬復蘇的神力,神一變,紛紛躬,向我覲拜。

眼看陸遠陌瞇起雙眸朝我來,我輕笑一聲。

眾目睽睽之下,我抬手瞬間扼住他的頸項:

「夫君,我們就此把姻緣斷了吧!」

一瞬間,臺上寒風凜冽。如鋼刀割面,刺骨髓。

所有仙家齊齊低頭,面泛白,不敢看陸遠陌一眼。

誰敢相信,上界原本最高不可攀的仙尊,會被我這樣擒住?

誰又敢信,我開口第一句,就是要斷了與他的姻緣?

唯有蓼梓贏,一把沖了過來:

「師母,您誤會了,師尊只是看我......」

我右手輕輕一揮,將「未來前途不可限量」的明日之星一擊甩到瓊山之上。

「什麼時候到你說話?」

我淡淡啟,目冰涼地看向我的道

山崖轟然塌了一角,蓼梓贏昏迷倒地,前一片跡。

所有仙人渾一窒,瑟然戰栗。

誰都不知道,包括陸遠陌。

就在他下意識準備替蓼梓贏擋雷劫的那一刻。

我扛下的那八十八道天雷。

道道是劫......

3

「阿遙,不要胡鬧。」

陸遠陌皺眉,深深看我一眼。

即便被我單手扼住嚨,他依舊榮寵不驚。

然而,不過轉瞬,他的目便不自覺掠向瓊山,在發現蓼梓贏氣息未斷后,眉間不著痕跡地微微一松。

我慢條斯理,嘲諷一笑:

「陸遠陌,你大概忘了,我從不胡鬧。」

隨即左手訣,出姻緣結。

出斷水劍,眾目睽睽之下,親手斬斷姻緣結。

那結如鏡花水月,碎了滿地,隨風而散。

著驟然變的陸遠陌,我側首,漠然彎

「盟約已斷,姻緣已散。自今日起,我和你男婚嫁、各不相干,永生永世、再無干系。」

話音剛落,我松開他的桎梏,轉離去。

「阿遙!」

后,他第一次失了冷靜,然而,還未來得及追上,便聽到一眾弟子的驚呼——

「師尊,師妹氣息不穩,怕是要不行了!」

弟子驚慌失措的聲音讓他的腳步一頓。

我毫不意外。

每次蓼梓贏遇見任何事,陸遠陌都會而去,留給我一道背影。

如今,再不會了。

沒有回頭看他一眼,我縱離境而去。

天劫雖焚燒我的筋骨,鞭笞我的靈臺,但也徹底洗伐髓,讓我重回巔峰。

久違的力量再次流轉在經脈中。

越過重巒疊嶂,立于云海之巔。

著山川湖泊、天地自然,只覺得數百年恍然一瞬。

心境清明,萬皆靜。

彈指間,便從瓊山來到萬里之遙的北冥龍嶺。

這是我當年邁上神之境的地方。

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地底卻是埋著人間龍脈,靈氣四溢,是極貴極寒的修之所。

多年未曾踏,沒想到,今日一來,便有奇遇。

隔著云端,我看著潔白的雪地上,那聲勢浩的隊伍,忍不住挑了挑眉梢,玩味地笑了。

4

「魏禹儀,本宮到底哪里不好,你為什麼不肯多看我一眼!」

華服雪襖,一綺麗紅妝的子睜大雙眸,狠狠盯著對面的男子。

后,是一眼不到邊的金吾衛。馬匹呼出的氣息,噴在空中,連一片。

但偌大的雪嶺間,除了的聲音,竟別無他聲。

我忍不住低笑。

好嚴厲的掌控,好一派皇家威儀。

瞧瞧人家公主當的,縱馬千里,帶

兵追堵心上人。

我當年也是公主,卻是被當個禮,隨手送敵。

果然,人與人之間還是有差別的。

不過,能讓一國公主,不惜千里奔襲,對方到底是個什麼來路?

我忍不住去看那被攔住的人。

長袍,恍若與這雪山峻嶺融為一片。

修長,宛若羽。

細看之下,那五無一,渾無一不雅致,宛若朱玉,稀世無瑕。

若說三百年來,我早已被陸遠陌養慣了眼,但看到這人,還是忍不住一愣。

皇家顯貴在他面前,都襯得有些俗不可耐了。

「公主沒有哪里不好,只是臣一心問道,不求世俗,公主請回。」

話畢,垂下眼簾,顯然不再言。

「長生不老、大道無都是無妄傳說!魏禹儀,你本就是騙我!」

氣急之下,連「本宮」二字都丟了。

我忍俊不,笑出了聲。

「誰?是誰在笑?」

冰冷的目環顧四周,公主縱馬、提起馬鞭,顯然要將對方鞭于腳下。

我揮開云層,立于空中,懶懶一笑。

「他既無你便休,小公主,你既從小金尊玉貴,這個道理難道還不懂?」

公主和眾人齊齊仰頭,一瞬間,蒼茫大地,只剩寂靜。

大約做夢也沒料到,上一刻還大言不慚道長生不老、大道無都是瞎話。

這一瞬,真有人騰云駕霧,俯瞰眾生。

原本守在后,威嚴森冷的一眾金吾衛,見狀紛紛下馬,敬畏地匐于雪地。

再兵強馬壯,那也是人間權勢。

在這里,都算不得什麼。

魏禹儀著我。

這一瞬,我在他眼中,看到了凜冽的

就如蒼山之雪,冰雪初融,匯溪流,生生不息......

5

公主和金吾衛如流水一般退去,然而,魏禹儀卻在雪嶺間建了一木屋,留了下來。

朝起聞道,夕至修

他從不主來找我詢求長生不老的修行之法,亦不多言,出沒左右。

只是每日清晨,在山腳下,送上一杯山泉,一盤果子。

不管我取不取用,第二天,雷打不,一切照舊。

若論心智,這人比他外貌還顯得稀奇罕見。

可惜,到底凡胎。

再好的筋骨,也經不起冰雪侵襲。

一個月后,山腳下的山泉和鮮果再沒有更替。

我下山推開木屋的大門,果然,他發著高燒,躺在床榻上,氣息微

袍堆疊在一起,被汗水微微浸,皮出一病態的紅,終于在貴氣之外,染上一凡人的塵俗之息。

我以手支額,在袖手旁觀和出手救人中停頓了一瞬,選擇了后者。

蒼茫時,流逝無

當年與我同歲的上神大抵都隕落消亡,我亦記憶消退,流轉人間。

算起來,都是因為無羈無絆。

北冥龍嶺除了萬生靈,就剩他這麼一個活人,死了未免太可惜。

我帶他去了山腰,溫泉沒過他腰間的時候,他終于醒了過來。

暖意襲,霧氣繚繞。

他臉上的病氣消退稍許。

睜開眼,一雙清冽的眼中,罕見地出一愣怔。

顯然沒反應過來,為什麼會突然此間。

我微微一笑:

「以后不住寒氣,你可以來此。」

北冥龍嶺地下便是龍脈,地勢特殊,許多年前,有了此溫泉。

于修仙而言,這里并無什麼益,但對凡人而言,卻是治病救命的地方。

「謝......」

他開口準備道謝,我擺擺手,已轉離開。

天道因果,萬循環。

我救他,不過是為自己的因果羈絆,留一凡塵之息。

至于他有何反應,那便都是他自己的事了......

6

溫泉療養果然對魏禹儀有益,沒過幾天,他便恢復了作息。

我偶爾吃一顆他送到山腳下的果子,果早已凍,但不得不說,相較于普通水果,別有風味。

我們照舊并無太多往來。

他在木屋知天地、夜觀星象,尋找踏上天道的法則。

我在山頂修、隨心而居,進功法,輕松愜意。

只可惜,好景不長。

這一日,山上來了不速之客。

「阿遙,你出來散心已一月有余,隨我回蓬萊吧。」

陸遠陌著我手中的凍果子,語帶嘆息,似是不贊同我吃這樣的東西,但到底沒阻止,只是起遞來一杯熱茶。

「出來散心?」

我似笑非笑看他一眼,隨即瞥向站在門口的蓼梓贏:

「怎麼,你徒弟現在沒事了,你就選擇失憶了?」

我自己出的手,輕重自知。

那天,他那些弟子震天得那麼大聲,仿佛我一掌直接把蓼梓贏拍死了一般。

也就他關心則,信以為真。

「陸遠陌,」我將他的那杯熱茶拂開,「你不會忘了,我們的姻緣結都碎了,你我早就各不相干?」

「阿遙!」他倏然攥住我的手,俊無瑕的臉上青筋驟起。

「我不同意。你是我明正娶的妻,無論何時何地,我們都會在一起。」

我淡淡看他一眼,隨手揮開他的臂膀。

蓼梓贏顯然滿臉尷尬,大約不敢相信,最高不可攀的師尊竟然有朝一日,對我這般癡纏。

但眼底深,都滲出一縷痛來。

雖然平日掩飾得很好,但不得不說,演技實在有些稚

我實在覺得有點無聊了。

其他不說,陸遠陌都活了多歲了,朝夕相,難道連他這個小徒弟的這點心思都毫無所覺?

不過是故作不知罷了。

若那天,天劫不是朝我而來;

若我不是一修為扛住了八十八道天雷;

這會兒,他該對著一堆灰飛煙滅的空氣賭天發誓。

「師母,您真的誤會了。我和師尊一起來,就是想解釋清楚。」

蓼梓贏張口,艱過來。

然而,恰好此時,魏禹儀登上山頂:

「仙人,雪蓮開了,我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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