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帝和善地命令一個小仙侍接過我手里的槍:「燁兒累了,去歇息吧。」
毫沒有提及葬我母后進天陵的事。
封昀靠在他娘上,看著父帝言又止。
我不過瞥了他一眼,便嚇得到了背后。
先前逞能得很,現在卻又和鵪鶉一樣,真是可笑。
晚上我坐在床上拭母后留給我的玉佩,忽然覺到窗外傳來一微弱的魔氣。
接著窗戶被小心翼翼地打開,一個大黑耗子似的人竄了進來。
魔界一界之主爬我的窗,到底是我眼睛出問題了還是他有病?
倉渺關上窗,神自若地走到我面前坐下。
「你沒什麼對我想說的?」我面無表。
倉渺尷尬:「下次人把你窗戶鋸矮些,太高了不好爬。」
「說好的五天。」
話音剛落,就被倉渺連人帶玉佩地帶進了懷里:「本君只說五天后你不回去我來抓你,可沒說本君不能主來找你。」
他來抓我和他來找我有區別嗎!
我憤怒地一掌拍到了他的膛上。
他抱著我,悶哼一聲沒松手:「本君睚眥必報,你打了本君,本君可是要報仇的。」
說著他把我推倒在了床上,雄壯的軀在我上落下一片影。
「不過念在太子殿下沒給本君造較大傷害的況下,本君可以考慮下手輕點。」
他松開腰帶,慢條斯理地下了黑的外袍。
我憤怒至極:「快從我上起開,你這個瘋子!」
這個瘋子不會不知道,一旦有人發現天宮進了魔族會引起怎樣的。
更不會不清楚,他在我的房間里被人知道后,我會難堪到何種地步!
可他就是這樣做了。
就跟當年西天佛皇講經時,他從人群中走來,當著一眾神魔佛的面吻了我一樣。
誰能想到當年魔界最不被看好的皇子,靠著一瘋勁兒坐穩了魔君的位置。
又有誰能想到,他曾靠著這瘋勁兒,和我糾纏了一千年。
我真想一槍到他腦袋里,看看他腦袋里到底裝的什麼東西!
7
半夜,我是被一陣驚醒的。
倉渺扣著我的腰,平靜而舒緩的呼吸落在我耳后:「別去,陪陪我。」
我了皺的眉心,整個人頭疼不已:「我是太子。」
「天宮離了你又不是轉不了,何必什麼事都往自己上攬?」
我沉默了。
天宮的確沒了我又不是轉不了,可母后既然把整個天界給了我,我理應對得起的那份期待與信任。
片刻后我起穿好了服。
他睜開眼,不明就里地看著我。
我順了順擺,定定地看著他:「我是太子,這是職責所在。」
8
闖進天宮的是只被拔了舌頭的小花妖。
被天兵天將在地上彈不了。
雪姬靠在父帝懷里瑟瑟哭泣。
周圍一群仙侍對指指點點。
「這小妖的膽子可真大,居然敢夜闖鸞殿行刺天后娘娘。」
「呵,給點瞧瞧,好讓知道我天宮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闖進來的。」
「天后娘娘就是太仁慈了,要我說殺了便是。」
我想起我房間里的「阿貓阿狗」。
他不僅闖進了天宮,還......
我背上冒起了一陣熱氣,不自然地輕咳了一聲。
仙侍們下意識地噤了聲,自覺地給我讓出一條路來。
父帝面目威嚴:「燁兒,天宮防這塊由你負責。今日出了如此紕,你責任重大,自己去刑淵領罰吧。」
我沒回,而是把目挪到了小花妖上。
抬起頭看著我,水從角流到了擺上,神悲戚。
我蹲下與平視:「你要刺殺嗎?」
小花妖搖了搖頭,「啊啊」了兩聲。
雪姬帶著我見猶憐的哭腔:「你夜闖本宮殿里,
給本宮仙中下毒,難道是假的不!本宮從未與你結仇,你為何要刺殺本宮!」
「你給下毒了嗎?」我再次問。
小花妖搖了搖頭,在地上寫下一個「香」字。
我招了招手,來一個仙侍:「去把天后殿里的仙全部帶過來。」
雪姬帶上了一慌:「不必了,本宮發現下毒時已命人把仙全部倒掉,換了新的了。」
我轉過去看雪姬。
不自然地移開了眼。
直覺告訴我,這件事沒這麼簡單。
「既然如此,本殿便替父帝理了吧。」
我抬起手,雪姬打斷了我:「不……不用了。一個小妖并沒傷到本宮,想來是人指使,不如暫把收刑淵再做理。陛下覺得如何?」
父帝點點頭,憐地看著:「你啊你,對要殺你的人都如此好,可我如何是好?也罷,暫時收進刑淵吧。」
雪姬破涕為笑,倒在他懷里。
兩人合起來一大把年紀了,真是讓人作嘔。
我冷哼一聲,把小花妖收了起來。
一直忙到后半夜,我才回到寢殿。
倉渺醒了,坐在床上把玩著我的玉佩。
似笑非笑地,心里不知在想什麼。
「舍得回來了啊。」
他收起玉佩靠坐在床邊上,臉上有那麼一丁點兒嘲諷的意思。
「還以為你要把闖進天宮的花妖卸八塊后再回來呢。」
我了拳頭。
他握住我的手腕,一點一點地把我的手指打開。
「不過阿燁想做什麼便做什麼,我等著便是,等多久都可以。」
我的心猛烈地跳了一下。
一低頭,便毫不留神地撞進了一雙深邃的眼眸里。
「阿燁。」
倉渺我的名字時,深又婉轉。
「你已經把你自己換給我了,也復過命了,這些事別管了,跟我回魔界好不好?」
他細細地把玩著我的發梢,偏著頭,像只搖尾乞憐的小狗。
可我知道他不是小狗,而是一匹險狡詐的頭狼。
我忽而笑了。
「好啊,明天就走。」
他忽然抬起頭,眼神亮了起來,呆呆地看著我。
月過窗戶落在臉上,纖長的睫在眼角灑下一片影。
9
第二天清晨,倉渺走了。
滿意地摟著懷里的「我」。
我緩緩地抬起手,手臂上的紅線應聲而碎。
接下來的一年,他會「我」到最深刻,等到一年以后「我」消失的那刻徹底地瘋魔。
我挽起角,頭也不回地去了刑淵。
托封昀的福,我被關在刑淵最底層。
這里滾滾天雷從天而降,永不停歇。
這里曾關押過天界最十惡不赦的叛徒。
是邪神的葬地。
封昀拿了一把鞭子,得意地在結界外笑:「不是厲害得很嗎,怎麼不到我面前狂了?」
我吐了一口鮮,淡淡地啐了他一口。
他怒不可遏,凌空甩了一記鞭子,一記神力把我掀到了天雷中間。
「他的,今天不玩兒死你,我不信封!」
封昀對我釋放了他有史以來最大的惡意。
很快地我躺在地上彈不得了。
守淵的神將于心不忍,抬手阻攔:「二殿下,太子殿下只是來反省,并非罰。您若徇私罰,就別怪本將稟明天帝!」
封昀一鞭甩到他上:「你算什麼東西,也敢來本殿面前吠!」
「本將只是實話實說,還二殿下不要為難本將。」
封昀繞著他走了一圈,心甚好:「嗯,確實,你一個小小神將,本殿為難你做什麼?不過本殿還是好心好意地告訴你,里面這位太子可是犯了私通魔族的大罪!你確定要護著他?」
守淵神將愣在了當場,手僵在半空中:「一派胡言,太子殿下為了天界殫竭慮,怎會和魔界私通?二殿下莫不是喝醉酒了!」
「本殿料你不敢信,所以你只能在這小小的刑淵做永無出頭之日的守淵神將。」封昀拍拍他的臉,「好好地當一條忠心的狗,過幾天看你怎麼笑!」
封昀走后沒再來過。
而十天過后,天宮派來了人。
「來人!把叛之人帶到天宮審判去!」
守淵神將始終不愿相信我會和魔界勾結,卻無法阻攔。
天宮的人把他推倒在地,綁了我。
我看著幽幽白日,思緒不知飄到了哪里。
封昀啊封昀,廢就是廢。
來抓我的人竟然比我想象中的遲了三天。
10
天宮之中,封昀手握留影石猖狂大笑。
「封燁,證據確鑿,你
還有什麼好說的!」
我搖搖頭,神懨懨:「沒什麼好說的。」
父帝偏開了頭,厭惡之溢于言表:「天族的臉都讓你丟盡了!你娘怎麼生出了你這麼個不要臉的禍害!一個天族太子,竟然!竟然和魔君茍合!你!你!」
雪姬替他順氣,語氣道:「陛下息怒啊,燁兒素來聽話,想必是了魔君蠱,才做出這麼糊涂的事。」
父帝痛心疾首:「事到如今,你還替他說話!」
我抬起頭:「我認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我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激怒了父帝。
「好!好得很!你還不知悔改!」父帝指著我,「朕看這太子你也不用做了!昀兒,把他邢淵,一月后上誅神臺!」
在場的神仙們頓時嘩然,無一不為我到惋惜。
雪姬瞥了我一眼,意味不明:「燁兒縱使犯了錯,可他是您和先天后的孩子,不如讓他去邢淵反省一年,若是知錯了便免去他的刑罰,若是仍舊不知悔改,屆時再上誅神臺不遲。陛下看如何?」
11
父帝是個極為懦弱無能,又狂妄自大的人。
當年我母后是金一族的長公主,為了守護天界而嫁給了我父帝。
我母后不像雪姬綿里藏針。
直來直去,從來不懼我父帝的權威,因而在眾神面前駁了他不面子。
我父帝無能又平庸,娶了我母后后害怕掩蓋他的風頭,一直明里暗里地打金一族。
母后懷我那年去清理流羽林的叛軍,我父帝背著和雪族的小妖雪姬在一起了。
后來我母后班師回天宮,我父帝在生下我后找了個由頭把流放到了蠻障古地。
我是在蠻障古地的邊緣長大的。
我問母后如何才能把放出來,母后說唯有我登帝繼承天書。
父帝恨,也不喜我。
我最終沒能等到把母后放出來的那天。
雪姬代替了,正大明地住在了曾經住過的主殿。
父帝的賞賜堆堆地往那里送。
總是靠那弱可欺的外表和一張顛倒黑白的,哄得父帝團團轉。
就如同現在,父帝嘆了口氣,同意了的意見。
「也罷,就聽你的吧。」
其實我又何嘗不知曉,不得我死。
只有我死了,的兒子才能真正地坐穩太子之位。
可在意名聲,為了的兒子,裝也要裝出一副仁慈的樣子。
誰我是先天后的兒子。
12
我被去了刑淵,封昀又跳了出來。
他極盡嘲諷,說我不自量力。
我只是轉過去,不再看他。
他氣得跳腳,天天來這里折磨我。
可我總是沒什麼緒,任由他折磨。
后來他覺得無趣,便不再來了。
我在刑淵待了一整年。
直到那日,刑淵上的白日變了濁日。
廝殺聲在天宮中響起。
算算時間,倉渺邊的「我」應該在五天前消失了。
消失的那刻,倉渺徹底地反映了過來。
所謂的一年不過是我為他編織旖旎謊言。
他要我,那我給他便是了。
所以當謊言破碎的那一刻,他瘋了。
我了解他的格,他一定會窮盡所有來找到我。
當刑淵結界被打開的那刻,我到了久違的魔氣,而我終日繃的神經終于徹底地放了下來。
來人穿著當年那黑長袍,氣勢洶洶。
他魯地走到我面前,卻又小心翼翼地從地上把我抱進懷中。
滾燙的淚水滴在了我臉上。
我虛弱地抬起手,上他的眼角。
「哭什麼呢,我不是還活著嗎?」
他張了張,卻被我捂住了。
所有的質問皆被堵在間。
我輕輕地嘆了口氣:「乖,別說話,讓我睡會兒。」
13
我睡了整整十日才醒。
天宮的天兵天將換了千奇形怪狀的魔兵。
倉渺坐在床頭,用盡畢生力氣,把我進了懷里。
「阿燁,你好狠的心!」他極力地克制,卻仍舊在抖:「你想好怎麼跟我解釋了嗎!」
我吻了吻他的,回抱住了他:「嗯,我知道你會來。」
倉渺松開了我,咬牙切齒:「阿燁,我好恨你!你就是仗著我你,不斷地挑戰我的底線。」
我挑了挑眉:「那你愿意為了我,降低你的底線嗎?」
倉渺撲到了我,把我進的大床里。
他輕聲地開口,帶著劫后余生的慶幸:「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顛覆天界也好,殺了天帝老兒也好,只要你想要我做的事
,我都會毫不猶豫地去做。我只是在生氣,你明明可以直接告訴我,卻欺我瞞我。如果不是我來得及時,你是不是就沒了?阿燁,你是不是不信任我?」
我笑了笑,勾著手指扯下了他的腰封。
黑的長袍應聲落地,接著是中、里。
直到他與我坦誠相見。
我閉上眼睛,承著他這一年里失而復得的滔天怒火。
信任?我想這個問題已經不需要答案了。
14
一切塵埃落定后,我去了趟刑淵。
刑淵最底層關押的人從我變了封昀。
父帝死了,他娘死了,他幾乎抓狂。
可刑淵的結界卻讓他沒有辦法逃離出來。
我問倉渺為什麼還要留著他,他說他本來想直接殺了他,可又覺得直接殺了太過便宜他。
不如就讓他我曾經過的一切。
我剝開結界,走了進去。
封昀見到我,發了瘋似的想撲過來殺我。
可只到距我一掌寬的時候,被我的神力生生地彈了回去。
他口不擇言:「你這個賤人、敗類,魔界的走狗!呸!你不得好死!」
我心甚好,當即封了他的,把他釘死在地上。
「哎!廢就是廢,永遠不知道什麼得勢,什麼失勢。」我蹲下去,坐在他邊。
他眼底恨意漸濃,那樣子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
可我視若無,自顧自地開口:「你說我是天界有狗,這話說得難聽。我是有狗,你又是什麼?有句話德不配位。你做了太子又如何?還不是讓倉渺殺到天宮,而你做了階下囚任我宰割?你整日吃喝玩樂、仗勢欺人,以為得了太子的位置便三界第一,無人可敵。可你忘了,你的一切皆是天族先輩拋頭顱、灑熱,而換來的。你以為你是誰?天界太子很了不起嗎?你守護過天界嗎?上陣殺過魔嗎?你承擔過作為太子的責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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