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沉默了很久,房間里寂靜得驚人。
良久,一聲輕笑在屋子里響起。
沈煜懂了。
他抱住我,溫熱的手掌我的后腦勺。
「知道了。
「無論眠眠喜歡什麼,哥哥都會滿足你的。」
10
第二天,我照例去了學校。
進班的時候,傅安安正在和的幾個朋友歡聲笑語地聊天,我一進門,們立刻停了下來。
一個坐在傅安安邊的孩了頭發,大聲道:「某些人一直欺負安安,現在終于吃癟了吧?全家人都去的宴會偏偏不帶,估計是覺得帶去了也丟人。」
「就是,連父母都討厭,這種人能是什麼好人?」
說話的兩個孩,曾經都是我的好朋友。
但傅安安轉來后,輕而易舉地團結了們。
傅安安對們說:「沈眠那種出就是白富的人,是不需要朋友的,只需要能夠捧著做公主的丫鬟。
「沈眠選中你們做的朋友,只是想讓你們襯托罷了,你們以為請你們吃飯、給你們買禮就是對你們好嗎?背地里其實說,那點錢還不夠養兩條狗。
「在家里其實也總針對我,會用各種心機給我使絆子,想方設法地欺負我……但是沒關系,爸媽和哥哥都是鑒茶達人,現在都反而疏遠了,更喜歡我了。」
此刻,孩們故意說著嘲諷我的話,而傅安安就靜靜地坐在原地,帶著笑意向我。
我默默地背著書包經過們,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裝聽不見的樣子。
這顯然沒有滿足到傅安安。
朝教室的角落里使了個眼,于是一個男孩起,坐到了我邊:
「沈眠,這新發型不錯,誰給你剪的?」男孩笑瞇瞇地拿手扯我的頭發:「不過啊,你這種人,什麼發型都顯得丑。」
他秦子深,頂著一頭挑染的頭發,是我們學校有名的校霸。
沒人敢招惹他,連老師都對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原因很簡單——他同時也是秦氏集團老總的獨生子。
在江城,秦家和沈家是并列第一的納稅大戶,秦總和我繼父有著諸多業務往來,秦子深也常常被拿出來和沈煜比較。
在傅安安轉來之前,秦子深和我的關系其實不錯,他甚至在一些場合夸過我文靜又漂亮,跟他的狐朋狗友打賭多久能追到我。
但傅安安出現了。
明明我爸媽給了傅安安足夠的生活費,但偏偏裝沒錢吃飯的樣子,在教室的角落里吃面包和泡面。
明明有足夠的力跑完八百米,但偏偏要在跑到一半時暈倒,再拒絕其他同學要送去醫務室的提議,跌跌撞撞地把后半程跑完。
說:「我和沈眠不一樣,什麼都有,而我什麼都沒有。」
這一切都激起了秦子深的保護,他開始追求傅安安。
面對秦子深的表白,傅安安說:「當你上了某個星球的花,那麼仰星空時就已得到滿足,而不該執著于擁有它。」
這對從小到大都沒在人那里遭到過拒絕的秦子深而言簡直振聾發聵,據說他特意紋了一朵花在自己的口,并告訴別人:「是安安教會了我什麼是真正的。」
沈煜不知道從哪聽到了這件事,他笑了笑:
「我頭一次見到有人把吊著別人說得這麼清新俗。」他淡淡道:「也頭一次見到有人被吊著還這麼欣喜若狂。
「不過好的,秦家的二代是這種腦子,咱家的商業版圖又可以擴一擴了。」
我沒有說話,但在心里默默思索。
在這個故事里,顯然,秦子深的位置是男二。
所以傅安安也順手攻略了他,并一直吊著他。
這是為自己留的備選——有三次換攻略對象的機會,如果沈煜這邊出現了任何差錯,可以讓秦子深這個男二上位,當作自己的保底選項。
此時此刻,秦子深揪著我的頭發,用的力氣比平時都大。
他已經看到了昨晚沈煜和傅安安一起出席晚宴的新聞,估計很有危機,更想在傅安安面前好好表現一番:
「喂!我跟你說話,你跟我裝啞?」秦子深說:「別以為你是沈家的兒我就不敢對你怎麼樣,你本不是老沈親生的,沈煜以后也懶得管你這個便宜妹妹。」
我被他揪得頭皮疼,下意識地朝后躲,秦子深看見了我桌上的作文本:
「喲!還參加征文比賽呢?」秦子深拿過我的作文本:「你是看到安安參加了,才跟著一起報名的吧?然后再砸錢給評委會,定一等獎,回去之后好找你爸媽邀功——我要是能讓你這種心機得逞,老子的姓倒過來寫。」
秦子深一用力,我的作文本被直接撕兩半,他又飛速地扯了幾下,于是我寫了很久的稿子就這樣化了一地碎片。
沒有人為我說話,所有人都在漫不經心地等著看笑話。
我的眼眶紅了。
秦子深笑瞇瞇地看著我:「要哭嗎?你哭起來的樣子丑得像母狗。」
他的笑容惡毒又曖昧,我知道他在暗指什麼——就在半個月前,由于傅安安去找秦子深哭訴,說我欺負,于是秦子深帶著一眾他的兄弟,將我推倒在了育館角落的墊子上。
他們掉了我的校服,看我穿著,不停地哭求他們。
如果不是當時恰好有校領導來視察,他們恐怕會做出更過分的事。
而當我穿好服狼狽地趕回家時,迎接我的是爸媽失的眼神——傅安安告訴他們,我之所以晚回家,就是在學校和一群男生廝混。
那一晚,傅安安在我的房間里攔住我,笑瞇瞇地拍拍我的臉:「要去跟沈煜告狀嗎?」
我搖搖頭,小聲道:「我不會說的。」
滿意了,笑得愈發肆意:「我就知道你不敢,沈眠,就算你告訴沈煜,我也無所謂——他不會幫你撐腰的。」
在傅安安眼中,我是如此的弱好欺。
此時此刻,在秦子深惡毒的注視下,我依舊維持了這種弱好欺的形象。
咬住,我用盡全力把眼淚忍回去,輕聲開了口:
「秦子深,你對安安真好。」我了通紅的眼眶,像是自言自語:「要是有人這麼我就好了,我一定好好和他在一起,不——我想要立刻嫁給他。」
秦子深愣住了。
傅安安也愣住了。
片刻后,秦子深站起來,匆匆說了聲「你想嫁也沒人想娶」之后,就轉走了。
我知道,那句話刺激到他了。
11
果然,中午午休的時候,我藏在天臺的角落里,聽到了秦子深和傅安安的爭執。
秦子深想讓傅安安答應做他的朋友。
傅安安表示自己要想一想。
「你一直說自己要想一想,我也一直在耐心等著,可安安,你到底還要想多久?」秦子深說:「我爸其實很想送我出國,我是為了你才留在國的,我沒有辦法一直活在無盡的等待里。」
傅安安的聲音沾染上了哭腔:「我不是你遙遠星球的花了嗎?」
「你是,但……」秦子深低聲道:「我不能接我付出一切,卻離這花千里萬里,而有人卻就在這朵花的旁邊,手就能它。」
傅安安的臉變白了。
秦子深指的是沈煜。
沉默了很久,表示自己需要一點時間給秦子深答復。
「明天。」秦子深說出了最后期限:「安安,我你,希你明天可以告訴我,你不我。」
……
當晚,我聽到了傅安安和系統的談。
系統發出提示:【秦子深已經表白,宿主,最后一次更換攻略對象的機會已來臨——你是否選擇更換目標?】
「如果本次你依然選擇沈煜,之后也沒有再更換的機會。」
傅安安垂眸,向窗外。
從的視角,剛好能看到我家的后院,沈煜正坐在湖邊的長椅上讀書,他穿著一白襯衫,松松的領口出分明的鎖骨,高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金邊框的眼鏡,愈發襯出了他的冷白。
像是察覺到了傅安安的目
,沈煜抬起眼睛,對傅安安出了一個微笑。
傅安安的臉又變紅了,垂下眼眸,咬了咬牙,低聲對系統道:「不換。」
傅安安最終還是選了沈煜。
畢竟秦子深除了家境外,無論是外貌、才學還是能力,都無法與沈煜相比。
更不要說秦子深在遇到傅安安之前是個花花大,前友無數,而沈煜潔自好,多年來連緋聞都沒有。
【收到,宿主的最終攻略目標為,沈煜——】
系統的提示音響起,像是最后的宣判。
我蓋好被子,閉上眼睛。
這一晚,我睡得比平時都好。
12
后來,一切都發展得很順利。
就如開頭所講的那樣——在我的生日宴上,傅安安向沈煜求婚了。
沈煜答應了。
對此,即便是一直很寵傅安安的我父母,也頗有微詞:
「不是我們不支持,畢竟兩個孩子雖然兄妹相稱,但也沒有緣關系。
「只是安安年紀還這麼小,就這麼急著結婚了……」
其實傅安安著急的原因很簡單。
的攻略期限就要到了。
雖然現在沒到法定年齡,無法領結婚證,但只要舉辦婚禮,讓大家都知道和沈煜是夫妻,的攻略任務就功了。
但傅安安發現,一切似乎和想的不一樣。
婚禮就要舉行,然而新郎開始頻頻地不見人影。
挑婚紗的時候,沈煜沒有來。
準備請柬的時候,沈煜沒有來。
婚期越來越近,然而傅安安越來越聯系不上沈煜。
沈煜微信不回,電話不接。
但朋友圈里,卻會一組一組更新跟我一起出去玩的九宮格照片。
在照片里,我們一起去看湖邊看落日,一起去廣場喂鴿子,一起在臺上吹風,在沈煜的鏡頭里,我比平時還要漂亮許多許多。
傅安安開始慌了。
直覺有哪里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終于,在一個聯系不上沈煜的日子里,傅安安抓住了剛從學校回來的我:
「你干什麼了?」的指甲幾乎嵌進我的里,聲音尖厲:「你去勾引沈煜了是不是?沈眠,你要不要臉!」
我看著傅安安。
不愧是這個世界的主,傅安安有張很漂亮的臉。
但此刻,那雙大大的眼睛里,瞳孔擴得很大,睫在不停地抖,寫滿了驚懼、恐慌、憤怒、無助。
這個表真是……
讓我到興啊!
我欣賞了很久,才將自己的胳膊從手中出來,弱地說:「安安姐,你在瞎說什麼呀?
「我哥哥那麼你,怎麼會不理你呢?」
人在極度沒有安全的時刻,會想盡一切辦法自我欺騙。
就比如此刻,我聲音中其實已經有了顯而易見的嘲諷,但傅安安已經聽不出來了。
抓住那句「我哥哥那麼你」,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對,沈煜是我的……你這種綠茶,本無法從我這搶走他。」
傅安安拿出手機,再一次給沈煜撥打電話。
就像是上天垂憐一般,這一次,電話通了。
沈煜清冷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我在出差,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哥哥!」傅安安的眼淚差點直接掉下來:「明天就是婚禮了!」
「啊!我差點忘了呢。」沈煜平靜而又緩慢地說:「這可怎麼辦,我這邊的客戶也很重要,要不我們的婚禮推遲一天吧?」
傅安安快要瘋了:
「婚禮這樣的大事怎麼能改時間!」
「可是……」
「我不管!哥哥,求你一定要趕回來,如果沒有按時婚禮的話,我會死的!」
沈煜沉默兩秒,輕輕地問:「眠眠呢?」
傅安安愣住了,不明白為什麼沈煜要突然問起我。
沈煜聽不到回答,重復了一遍:「眠眠呢?」
我打開擴音鍵,站在一旁,聲道:「哥哥,我在呢。」
沈煜的聲音瞬間變得溫:
「你明天也會去參加婚禮,對嗎?」
「當然。」我和地說:「我會給安安姐當伴娘,見證明天發生的一切。」
沈煜沉默兩秒,低聲道:「知道了,我會讓書給我訂最近的機票,按時趕回去的——明天大概會很累,你今天一定早點休息。」
「知道啦,晚安哥哥。」
「晚安!眠眠。」
電話掛斷了。
傅安安呆呆地站在一旁。
的目的其實達到了,沈煜答應會回來,按時參加婚禮。
但很奇怪。
說不出哪里奇怪。
剛剛的電話里,似乎只存
在于我和沈煜之間,我們二人的世界和外面隔著一層厚厚的壁壘,站在這層壁壘之外,是個徹底無法參與的外人。
……
凌晨兩點,傅安安本無法睡,在房間里不停地徘徊。
思考著每一個細節,試圖驗證沈煜對自己的。
沒有錯的,不該有錯。
沈煜,對百依百順。
沈眠只是和他一起長大,所以顯得更親一些罷了,本比不過自己,一個披著一層綠茶皮的圣母白蓮花,被欺負了只會哭,沈煜本沒有喜歡的理由。
傅安安一遍一遍地自我安著,漸漸平和了很多。
就是這樣,明天的婚禮一定會順利,到時候就是沈家的兒媳,眾人艷羨的豪門。
到時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辦法讓沈眠徹底離開這個家。
可惜上次秦子深帶著他的兄弟們,沒來得及在育館里毀掉……
心緒一個接一個冒出來,傅安安反正也睡不著,開始在房間里東西,收拾東西。
在傅安安搬進沈家之前,這個位置最好的房間一直是屬于沈眠的,傅安安進來之后一通撒,把這個房間搶了過來。
立柜里有很多沈眠留下的東西,小時候的課本、玩、相冊,傅安安對這些東西不興趣,從來沒翻過。
但此時,由于心中的煩,下意識地開始拿這些東西撒氣。
玩被扔到地上,課本被拂落,相冊被撕開。
突然,一個文件袋掉了出來。
傅安安撿起那個文件袋,打開。
里面是一份診斷書,白紙黑字目驚心——
「反社會人格」。
傅安安掃視了一下那幾個大字,并沒有太驚訝。
之前系統就提醒過,沈煜的很多細節都顯示著他或許是個反社會人格的人,對此傅安安早有心理準備,甚至覺得與全世界為敵但專寵主的病男主十分帶。
傅安安決定將這份診斷書放回原位。
但下一秒,突然覺到,這份報告似乎哪里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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