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京城,還殘留著酷暑的餘熱。
晚上放學,已經上初二的景唯妙和景唯肖從初中部跑到高中部,十三歲的豆蔻,緻的五間洋溢著稚和天真。
「州州哥哥。」景唯妙拉著妹妹從賀池州的教室門口拐了一下,看見賀池州,景唯妙臉上滿是雀躍,「我們一起回家好不好?我讓司機先送你。」
景唯肖安靜地站在一旁,看著姐姐圍著賀池州轉。
兩姐妹雖說是雙胞胎,長相卻大不一樣,姐姐像父親,妹妹像母親,不過姐姐的格可不像父親那麼穩重沉悶,妹妹的格倒是和媽媽一樣恬靜。
「不用了,我們家的司機已經在外面等了。」賀池州微笑,他皮白,模樣俊秀,端的是翩翩年郎。
他一笑,笑得景唯妙臉頰微紅,「州州哥哥,你就跟我們一起走吧,讓你家司機接遠遠回去就好了。」
「不用這樣麻煩。」賀池州笑著拒絕,說話慢聲細語,溫文爾雅。
「姐姐,你就別勉強州州哥哥了,再不走,二哥等會要來捉人了。」景唯肖拉了拉姐姐的手。
景唯妙眼底劃過失,「那好吧……」
……
景握瑜最不待見妹妹垂頭喪氣的樣子,彈了下景唯妙的腦門,「幹什麼唉聲嘆氣?」
景唯妙抱住哥哥的胳膊,噘著不說話。
「是不是因為賀池州那小子?」當哥哥的還是很了解妹妹的。
「二哥,州州哥哥比你大,幹嘛老說人家是那小子。」景唯妙很不滿哥哥對賀池州的態度。
「我他那小子怎麼了?不就是比你二哥我大幾個月?」景握瑜很不滿自家妹妹的喜怒哀樂被一個外人牽,「我瞧他長得也不怎麼樣,還沒你二哥我一半帥。」
「二哥!」景唯妙不高興了。
「好好好,我不說了,不過我不說也不能改變他沒我一半帥的事實。」
景唯妙撇過臉決定不理二哥了。
「真是妹大不中留,才十三歲就留不住了,為了個外人兇我,唉……」
景唯妙:「……」
「大哥呢?」景唯肖發現不見自家大哥。
「喏,回頭看。」景握瑜下朝後面指了指。
景唯肖回頭,果然看見自家大哥,一臉燦然地跟在季念魚後,季念魚背著雙肩包走在前面,他跟在後面也不知道說什麼,自己笑得不行,季念魚卻什麼表都沒有。
景家的兩姐妹長得也非常漂亮,不過到底才十三歲,還沒長開,不比十六歲的季念魚姿容絕。
正在這時,季羨宋從後面跟上來,跟景懷瑾說了一句什麼,景懷瑾臉一變,狠狠瞪了季羨宋一眼,然後跟上自家弟弟妹妹。
「大哥,又被羨羨那小屁孩威脅了?」景握瑜不忘興災樂禍,景懷瑾喜歡季念魚,卻害怕季念魚的老子,每次季羨宋搬出老子,都能嚇退覬覦自己姐姐的傢伙。
景懷瑾正不爽呢,聞言一拳砸在景握瑜肩上,「信不信我揍你?」
「來啊,單挑,誰怕誰。」景握瑜當即回敬一拳。
兄弟倆一路鬧著,景慕葉安靜地走在後面,十五歲的年個子很高,穿著校服,顯得很清瘦,層次分明的碎發在夕下泛著金的細,宋羨魚走在他後面,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踩著他走過的路,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都是那道清瘦又沉著的影。
……
賀池州去初中部找到賀歸遠,兩人一起去校門口。
國家教育部一直提倡給學生減負,已經取消了晚自習,校門口停了不接學生的轎車,其中,就有賀家的車。
「哥哥,我有一道題不會做,你回家教我好不好?」賀池州學習好,賀歸遠一直視他為榜樣。
賀池州低頭看向弟弟,笑了笑說:「一會我先看看題目,如果哥哥會,就教你,如果哥哥不會,等李老師來了,讓李老師教你。」
國家給孩子減負,但是家長卻還是希孩子能多學一點,凡是家庭條件好些的,都給孩子請家教輔導。
「哥哥肯定會,哥哥很厲害。」賀歸遠毫不掩飾對哥哥的崇拜之意。
賀池州眼底浮上暖意,了弟弟的小腦袋。
「遠遠!」沈夢高興的聲音傳遞過來,賀歸遠一看見,撒著兩條就跑過去,撲進懷裏撒,「你什麼時候回來噠?」
沈夢前兩天飛去日本參加一個茶道大師主持的研討會,說白了就是一群茶道好者在一起流心得,今天下午剛回來,就迫不及待來見大孫子了。
已經快七十老婦人,看起來也就五十齣頭,穿著考究得,一點都不顯老態。
看著跟自己一般高的孫子,沈夢笑得眼睛都沒了,「兩天不見,我們家遠遠又長高了。」
「你也更漂亮了。」
「哈哈……」就算知道孫子是在哄自己開心,沈夢還是笑得開懷,好像自己真的更年輕漂亮了,颳了下孫子的鼻尖,「調皮,就會哄開心。」
「我說的是真的,要不然陸爺爺怎麼會被迷得團團轉?」
這麼多年,陸嚴律蜂圍著花朵似的圍著沈夢轉,在賀歸遠和賀池州跟前總是以爺爺自稱,就連十三歲的賀歸遠都知道陸爺爺喜歡自家。
十三歲的年,已經懂得很多東西,賀歸遠知道爺爺已經不是夫妻,也知道陸爺爺追求是合合理的。
從小陸嚴律就在他面前晃悠,他對親爺爺和陸爺爺的差不多,倒也不排斥陸爺爺撬自家親爺爺的牆角。
「你這孩子!沒大沒小!」沈夢推了下孫子的腦門,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哎呀,好疼。」賀歸遠誇張地捂著腦袋。
沈夢一聽他喊疼,頓時心疼了,趕給他了。
賀池州始終安靜地站在一旁,角噙著似有若無的笑意。
回到家。
一進玄關,賀池州就聽見娃娃的哭聲。
竇薇兒半個月前給賀家添了個兒,因為是老來,賀際帆恨不得將兒寵上天。
此時,竇薇兒坐在沙發里吃著燕窩粥,賀際帆抱著兒餵,為了哄孩子高興,他在頭上戴了兔耳朵的發箍,搖頭晃腦的試圖用茸茸的兔耳朵哄得兒眉開眼笑。
豈知,半個月大的嬰兒本看不清眼前的事。
「你這樣不對,我來。」沈夢被孫哭得一顆心都揪起來了,直接上手自己哄。
姜還是老的辣,娃娃到懷裏很快止住了哭聲。
賀際帆鬆口氣,又湊過來抱兒,「不哭了我來抱吧,媽你剛回來也累了,去吃點東西早些休息。」
沈夢腦袋也確實有些昏,便聽從了兒子的建議。
賀歸遠和賀池州跟沈夢一起吃晚飯,吃完了正好兩人的家教老師過來了,跟著老師補了會兒課,等老師走了,兩人又寫了會作業,才洗澡上床睡覺。
賀池州躺在床上,有些睡不著,拉開床頭櫃取出一部手機,手機是他今年生日竇薇兒送的,賀歸遠也有,竇薇兒給他們規定了每天玩手機的時間,賀歸遠自制力差,玩起來就沒完沒了,手機一直由竇薇兒保管。
賀池州自制力不錯,竇薇兒就讓他自己保管。
開機,通知欄有不信息,有妙妙給他QQ信息,有幾條沒用的推送信息,還有一通未接來電提示短訊。
看到上面的號碼,賀池州眼神一暗。
是八九年前告訴他世的那個陌生人,這些年來,又陸續找過他幾回,說一些有的沒的,後來不知道怎麼知道他的手機號,隔三差五會給他打電話,有時候關心他的生活,有時候總說些他聽不太懂的話。
雖然聽不懂,他卻本能地不喜歡那個人說的那些,每次聽后,他都會變得煩躁易怒。
賀池州只當沒看見,打開QQ,回了妙妙的信息。
南山墅。
景唯妙手機響了一下,看到賀池州回去的一個字『嗯』,開心得跳起來。
正在寫作業的景唯肖被嚇了一跳,「姐,你幹嘛呢?」
「州州哥哥回我信息了!」景唯妙把手機屏送到景唯肖眼皮底下,「你看你看!」
瞧見屏幕上賀池州回復的一個『嗯』字,景唯肖無語,「姐,你是徹底中了州州哥哥的毒了,就一個字,至於高興這樣?」
景唯妙自顧自地低頭敲字,「你不懂。」
「我有什麼不懂,我姐姐是竇初開了。」
景唯妙臉紅,回復完賀池州的信息,等了好一會兒,那邊不再有信息過來。
滿心的期待轉瞬空,把手機一扔,直倒在床上嘆氣,「州州哥哥總笑瞇瞇的,看著很好說話,其實很冷漠,我邀他一塊回家他都不答應。」
「姐,你別忘了,他算起來還是我們表哥呢,我們和他爺爺是兄妹哦,你還是不要喜歡他了吧。」景唯肖難得話多,語氣里都是對親姐的關心。
「才不是,你還記得有次我們聽到媽媽和竇姨說的話?州州不是竇姨和表叔生的呢,那他就不是賀家的人了。」景唯妙下意識為自己懵懂的辯護。
「可名義上他和我們還是表兄妹。」景唯肖比景唯妙要稍顯,商也高一點。
景唯妙嘟著,「我才不管那些,除非州州哥哥不喜歡我。」說到『不喜歡』三個字,小姑娘眼神黯淡了幾分,「州州哥哥不會真的不喜歡我吧?為什麼都不跟我一起回家?」
「他對誰不都這個樣子?好像對誰都很和善,其實對誰都很冷,姐你別難過。」
景唯肖的安,沒能讓景唯妙開心起來,想做州州哥哥的例外,不想做萬千人中的一個。
此時的賀池州,拿著手機在耳邊,和的臉部線條繃,似乎下一瞬就要發怒。
手機里,那個陌生人的聲音喋喋不休:「你還看不出來?他們心裏本沒有你,以前沒有,現在又添了個兒,心裏就更不會有你了,你難道想長大后就只能在公司里當個小職員,一輩子聽你弟弟妹妹的差遣?」
「州州,你很聰明,也很努力,比賀歸遠不知道優秀多倍,將來你爸爸的公司應該給你。」
「你到底是誰?」賀池州沒有接電話里那陌生人的話,而是再次拋出一直以來都想知道的問題。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幫你。」陌生人回答和以前一個字都不差。
又是這樣,賀池州面發冷,眼睛裏燃燒著火焰,「別拿我當三歲小孩哄,幫我?連名字都不敢說出來,我憑什麼信你?你不怕我告訴我爸,讓他查出你的份,他會讓你好看!」
「呵。」陌生人輕笑,「你不會。」語氣十分篤定。
「我會!」賀池州加重音量。
「你不會,州州,因為你也不甘心這麼生活在賀歸遠的環之下,否則,早在我第一次找你,你就會把我說的話告訴你養父母,可是你沒有。」
賀池州抿著。
「不早了,你也早點睡,好好想想我的提議,我不會害你,我只是想幫你得到整個賀家,讓你永遠站在賀歸遠的頭上。」
「我不需要!」賀歸遠握著拳。
「晚安,我會再聯繫你。」陌生人說完,徑直掛了電話。
「我說了不需要!」賀池州猛地摔了手機,嚨抑地溢出一句話,像困一般。
不公平的對待,已經讓他小的心靈到傷害,那個人給他灌輸的思想,猶如毒藥,一點點腐蝕他的心,天的善良在與之對抗,賀池州像溺水的人,不知道該怎麼自救,也沒人教他應該怎麼做。
竇薇兒聽到靜過來敲門,得到賀池州一聲『進來』,推門而進的瞬間,只看見大兒子端坐在書桌前看書的一幕。
「我聽到什麼東西砸牆上的聲音,怎麼了?」
「沒事的媽媽,我剛看見一隻蚊子,拍死了。」賀池州笑容毫無攻擊,符合了一個不諳世事的十六歲男的份。
「沒事就好,已經很晚了,快點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去學校呢。」竇薇兒沒說什麼,叮囑了一句,帶上門出去。
賀池州等門合上,放下書,臉上的笑容也跟著消失。
……
「我覺得州州最近有些奇怪。」葉傾心來探坐月子的竇薇兒,竇薇兒向說出自己的疑。
葉傾心抿了口茶,「有什麼奇怪?」
「不知道,就是覺,總覺得小傢伙心裏悶著事。」竇薇兒道。
「孩子大了,進青春期有正常。」葉傾心倒不認為孩子有心事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家裏的那幾個小的,經常躲在房間里嘰嘰咕咕的,還不讓大人聽見。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旁敲側擊看看是哪方面的心事,如果不是大人非知道不可的事,我們當大人的也不必要把孩子了解得一點沒有。」
竇薇兒皺著眉若有所思,昨晚聽到州州房裏有靜,明明是什麼東西砸在牆上的聲音,他卻說是打蚊子。
「我今晚試著敲敲看。」
晚上。
吃了晚飯,竇薇兒隨便找了個借口把賀池州瑜伽室。
竇薇兒注重材,生了孩子沒幾天就開始練習產後瑜伽,材恢復得比尋常人快很多。
「今晚爸爸和都不在,都沒人陪媽媽聊天,州州跟媽媽說會兒話好不好?」
賀池州點點頭。
竇薇兒笑:「跟媽媽說說學校里有沒有發生什麼好玩的事吧,媽媽整天悶在家裏,都快長霉了。」
賀池州說了幾件學校里的趣事,竇薇兒也說了些當年在學校發生的事,兜了一圈,回到正題:「瞧你最近都瘦了,是不是學習力太大了?」
高二了,學習力肯定是有的。
賀池州搖搖頭。
不是學業上的,竇薇兒換了個瑜伽姿勢,「我們州州學習好長得又帥,學校里喜歡你的小生不吧?」
賀池州一愣,繼而臉頰有些紅,「沒有……」
這麼容易害,估計也弄不出早的事,竇薇兒又問了一些問題,都被一一排除了。
竇薇兒不聲地觀察大兒子的表變化,十幾歲的年,眼神清澈,似乎並沒有藏什麼心事。
「你作業寫好了嗎?」
「還有一張數學卷子沒寫。」
「去寫吧,媽媽一會也結束了。」
「那媽媽晚安。」
說完,賀池州起要走。
「州州,你在爸爸媽媽心裏,和遠遠一樣重要,如果遇到什麼不開心的,可以跟媽媽說,不要憋在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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