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捧花塞到裴時肆懷里,歡呼雀躍著趴到籃筐旁,仰起臉看著天邊的漸變。
天空與洱海相接。
橘黃的日出像是蛋黃醬,裹著一圈朦朧的霧,讓那朝暉落在了海面上。
“哇……”
黎酒的眼睛幾乎瞬間就亮了。
很喜歡看日出,在土耳其時沒能坐到日出時分的熱氣球是一直以來的憾,卻沒想到實現在了大理。
裴時肆散漫地笑著黎酒的背影。
此時心放松下來,他才注意到穿了他為準備的那條白玫瑰。
特意用卷發棒整理過的發間編著花,和幾顆小珍珠,民宿老板為戴的頭紗,此時也在橘黃的朝暉下閃閃發亮。
裴時肆微抬下頜。
跟欣賞著同一片蛋黃醬般的天空。
黎酒沒忍住拿出手機來拍照,日出的時間其實很短暫,隨著熱氣球升到更高空,看到的日出景致也更加壯麗。
洱海的海面像是披了金的。
海天相接那抹橘黃彩,也逐漸隨著天明,而融了浪漫的藍。
這時。
一顆咸蛋黃般的圓日,忽然從那洱海上躍出,飽和度很濃的深橙芒,瞬間映滿了整個藍白的天空。
“甜甜。”黎酒扭頭看向他。
后是日出的橘,是從海平面下躍上來的太,“你快看,太升起來了。”
裴時肆漫不經心地勾了勾。
他仰起下頜看去,嗓音輕笑著“嗯”了一聲,他好像并不是特意來看日出的,只是為了滿足這個想在熱氣球上看日出的愿。
黎酒收回視線繼續觀賞景。
然而就在這時——
驚鴻一瞥,卻忽見海平面上,有越來越多的熱氣球緩緩升起。
“誒?”黎酒不疑出聲。
趴在籃筐邊緣去看,只見那五六的熱氣球,點燃火焰后向靠近著。
它們好像被指引了方向。
在升空之后,排著隊似的向黎酒的熱氣球飛來。
黎酒的心臟怦然跳了下。
忽有種預,定睛看去,果然發現每個熱氣球上都是印了字的:
“旁人試圖誤我,幸而我沒誤花期。”
“星星在夜里替我告知過的意,這次,我托付日出于黎明時分再次講給你。”
“Selenophile,我將心甘愿并終其一生,做一個迷月亮的人。”
“但我不想只做的Dreamboat,漫漫余生,我想請允許我做的枕邊人。”
“窺見天不是終點,將擁在懷里,才是大夢后真正的得償所愿。”
“……”
“今天也有海風,但今天的海風還沒告訴我,這次,還愿意向我奔赴而來嗎?”
……
黎酒原本以為,他們就只是要做個熱氣球,或許中途裴時肆會向求婚。
但此時此刻才恍然——
原來這揚求婚如此盛大,所有的表白詞與求婚詞,都被升空的熱氣球披著初晨的日,飛奔而來似的贈予。
為了安全,那些熱氣球不能靠得太近。
黎酒手想上面的字,卻只到了落在手背上的暖融融的日。
“黎酒。”
低磁的嗓音在后響起。
黎酒的微僵一瞬,在聽到裴時肆聲音的剎那,的眼淚幾乎快要涌出來。
對自己頗為不滿地癟了癟。
想要將眼淚咽回去,所以遲遲沒轉,反復深呼吸著試圖平復心。
裴時肆站在后看著的背影。
他手里攥著還沒打開的戒指盒,沒等到的轉,他心跳加速,掌心浮出薄汗,就連聲線都變得有些發:
“我曾后悔在大霧四起時沒有點亮一盞燈,讓星星在那天迷了路,使自己錯失月亮九年前唯一贈予的一揚漫天星辰。”
“也曾后悔默默遙人間,分明月亮已經下凡來與我邂逅,我卻也沒抓住機會,讓銀河的星向抖落三分。”
黎酒心臟怦然。
還在努力平復著緒,但好不容易剛憋回去的眼淚,在聽到裴時肆的嗓音在后響起時,又忽然不控地涌了出來。
啊……
救命。
明明今天化了超級漂亮的妝,結果就要被不爭氣的眼淚給沖花了。
黎酒非常懊惱地跺了跺腳。
裴時肆結輕滾,他敏銳地注意到的小作,擔心是不是對求婚有什麼不滿,心依舊在忐忑著。
甚至能覺他的聲線莫名發。
“但我也很慶幸——”
他攥手里的戒指盒,試探著向黎酒走近了兩步,“慶幸月亮同樣也在遙我,才讓我的錯過沒有白白為他人的贈禮。
”
黎酒仰了仰臉。
本就沒聽裴時肆在說什麼,非常努力地眨著眼睛,想讓眼淚倒流回去。
甚至還在手扇著風,試圖用吹干的方式,讓這些討厭的淚水盡快消失得干凈。
啊啊啊……
眼線估計已經要花了QAQ
“黎酒。”他喚著的名字。
“啊……”黎酒憋著哭腔應得敷衍,生怕被后的男人發現自己現在有多丟人。
“你能不能——”裴時肆結輕滾,莫名卑微,“轉過來看我一眼?”
黎酒:“……”
太已經徹底升了起來。
低著頭,金落在的發頂,但溫暖沒能將的眼淚給烘干。
黎酒用指尖輕輕摳著籃筐邊緣,另一只手抹著眼尾的潤,抹完后還取下來看一眼,幸而沒看到眼線的痕跡。
說不定也許還沒花……
黎酒小作窸窣,“那你等等。”
裴時肆:“……”
他神復雜地看著聽說求婚告白詞的人,見好像拿出手機,將臉湊近,非常仔細地在檢查些什麼。
好半晌后才終于收起手機轉過,著睫抬眸看他,用手指絞著角,“你、你現在可以繼續說了……”
裴時肆的結又滾了一下。
他已經快張到瘋了,甚至覺得心臟下一秒就會剖膛跳出來。
裴時肆很細致微的觀察著黎酒,發現眼圈有點發紅,于是輕蹙著眉梢湊近了過去,手捧起的臉蛋。
“怎麼了?”他嗓音很是低啞。
黎酒難為地咬了咬瓣,別過頭去。
剛才特意用手機檢查了下妝容,妝倒是沒花,眼淚也很努力地憋了回去,但眼圈泛出來的紅卻沒有辦法。
黎酒,“……沒事。”
“是我準備的求婚,讓小酒兒不滿意了嗎?”裴時肆躬低眸地看著。
他小心翼翼地捧著的臉,指尖蹭過眼周的那圈紅時,黎酒才察覺到他的手溫。
手握住裴時肆的手,“甜甜。”
“嗯。”
“你手怎麼這麼涼啊?”因為平時真的很覺得他的會涼。
裴時肆佯裝輕松地笑了聲,“張。”
黎酒眨了下眼睛。
突然好像覺沒那麼想哭了,的緒一哄而散,“……我還以為你不管做什麼事都會很運籌帷幄呢。”
居然也會有張的時候。
那……
差點被到哭得眼睛紅紅,是不是好像就能跟他的張扯平了?
“那怎麼辦啊?”
裴時肆托著懶音輕笑,每小細節都藏著他張的緒,“我在認真求婚,結果我朋友看都不看我一眼——”
他躬湊近,桃花眼尾微耷,“我怎麼知道是不是準備拒絕我?”
黎酒:“……”才不會。
剛才只是覺得眼淚稀里嘩啦太丟人,要面子才不肯轉過來的。
裴時肆低嘆,“要拒絕我?”
“啊?”黎酒茫然地抬起眼眸,不敢相信裴時肆居然對自己這麼沒信心。
微張瓣正想說什麼。
但裴時肆卻將手指抵在的上,“就算要拒絕我,也讓我說完好不好?”
總得給他點兒機會。
就算拒絕了,大不了重新準備一揚求婚再來一次,但總不能連求都不讓他求。
黎酒:“……”
心里嘟囔著,心想才沒打算拒絕,但家甜甜看起來好像很沒安全的樣子。
于是抬起眼眸看著他,不再躲避他的眼神,“那、那你繼續說吧,我會酌考慮一下,說不定就答應你了呢。”
裴時肆無奈地斂眸輕笑了聲。
但方才醞釀了很久的表白緒被打斷,他現在一時有些被哽住了。
他像是心甘愿地要敗給,妥協著后退,“要不然小酒兒教教我?怎麼告白才能讓小酒兒答應求婚,我重新組織一下?”
黎酒:“……”
嫌棄地掀起眼皮看他一眼,“你求婚就沒準備個草稿嗎?”
“準備了。”裴時肆低眸看著,“練了好多遍,背得滾瓜爛——現在忘了。”
因為好像并不怎麼想聽。
他太張了。
生怕是自己之前準備的那段不夠好,于是潛意識將它們都拋到九霄云外,就當那些背得滾瓜爛的東西從沒存在過。
黎酒:“……”
抬了抬臉蛋無奈地看著他,“甜甜,我從來沒見過你這
麼呆。”
在求婚這件事上,原來他居然比還丟人,這麼想來,剛剛掉得眼淚好像也不算什麼……
“嗯。”裴時肆低嘆著應,“是有點,那怎麼辦?還能不能娶到朋友啊?”
黎酒看著他,“你試試?”
總不能讓現在把求婚戒指搶過來,然后單膝跪在他面前求婚吧!
“行。”裴時肆倒是答應得爽快。
黎酒本以為他會先重新組織點語言,結果卻沒想到見他直起來,忽然向后一退,就捧著戒指盒單膝跪在了地上。
黎酒:???
被裴時肆的作弄得猝不及防,有些慌地向后一跌,熱氣球的籃筐。
“你、你……”
黎酒好像明顯就慌了。
剛剛從他的張中找回來的一點面子,在這個瞬間又煙消云散。
“小酒兒說讓我試試,那我得試試。”
裴時肆緩緩地打開絨戒指盒,一枚閃耀至極的求婚戒指赫然躺在里面。
黎酒低眸去。
只覺得裴時肆像是昨晚,去夜空里摘了一月牙,雕鉆石藏進了他的戒指盒里,只待此時此刻被捧出來。
還、還好看……
是月亮形狀的,輔鉆又是星星。
嗚……
憋回去的眼淚好像又要出來了。
“黎酒。”裴時肆微微抬起下頜。
方才還西裝革履、姿筆的男人,只因一句試試,就毫不猶豫地單膝跪在了面前,“雖然這揚求婚好像不太完。”
黎酒:“……”
嗚,徹底憋不住了,再憋憋。
“但我還是想借蒼山洱海的日出,請月亮收下銀河遲了九年的回信。”
裴時肆看著他,將了日出的、最溫深的目都盡數落在上:
“銀河看過宇宙,下過凡間,但往后余生,縱再有千顆星萬盞燈,他也只想擁有那一黎酒的月亮。”
黎酒的眼淚徹底決了堤。
癟了癟小,一邊著眼淚,一邊看著單膝跪在自己面前的裴時肆。
“黎酒。”他很正式地喚著的名字。
磁的嗓音比任何一刻都要低啞,悅耳的聲線比過去的每一秒就要張。
他問,“你愿意嫁給我嗎?”
黎酒的眼淚像被碎的星星,本不控制地掉下來。
沉默著哽咽了許久。
等待的過程中,裴時肆也張得渾繃,并在思索著要不要再說些什麼。
好半晌。
才聽黎酒聲如蚊蠅地嘟囔了一句,“你煩死了……”
裴時肆的結滾了滾,言又止。
“我剛才背對著你都不敢轉,好不容易才把眼淚憋回去,你又給我弄出來。”
裴時肆:“……”
他的眼睫輕輕地了兩下,“所以你剛才是在——憋眼淚?”
黎酒委屈又幽怨地看著他。
所以不是不想聽,也不是想拒絕,只是他差點把傲的波斯貓弄哭了,以至于要面子地在抹眼淚。
裴時肆張的心終于得以平復。
他散漫地輕笑一聲,“所以,我在這兒跪了這麼久,小酒兒要不要嫁給我啊?”
黎酒不說話。
含著淚仰起臉,一邊試著將眼淚憋回去,一邊沉默又沒作了好久,才好似勉強地將手向裴時肆了過去。
“你把戒指戴上我看看。”
還是那麼傲,“好看的話,我就考慮答應你一下。”
裴時肆本沒有半秒的猶豫,因為他不想給黎酒留半秒后悔的機會。
他幾乎是立刻就將戒指取了出來,套在黎酒的左手無名指上,然后才牽著的手站起,“戒指戴上就不能退貨了。”
裴時肆將攏進懷里。
他一點兒也不嫌棄哭得稀里嘩啦,反而還親手幫著落下來的眼淚。
還反復地問:
“黎酒,你愿不愿意嫁給我?”
“不是都戴戒指了麼。”
“要聽你說。”
“……”
“黎酒。”
就算已經戴上戒指,裴時肆還是執著地抬起的臉蛋,用那雙勾得人本沒法拒絕的桃花眸看著反復確認:
“你愿不愿意,嫁給我?”
黎酒的眼睫輕輕了一下。
避不開裴時肆的目,沉淪似的溺進那雙桃花眸的深里。
心臟跳的聲音在耳邊無限放大。
洱海之上,熱氣球還在飄,那些寫著求婚話的熱氣球也不斷環繞。
寂靜的天空中,好像能聽見回響。
的心跳和他的心跳纏著,一起鼓著,彼此在腔中悸地回響。
黎酒認真地跟
他對視著。
知道,不能再傲回避了,要直面自己的心意告訴他:
“我愿意。”
黎酒手摟住裴時肆的脖頸,俏著湊近,“裴時肆,我愿意。”
裴時肆淺褐的眼瞳怔了一下。
為戴上戒指是一碼事,親耳聽到說愿意,卻是另一種讓他心臟震的緒。
他看著近在懷中的黎酒。
忽然住的下,將的臉抬起,低首就覆在了香的瓣上。
突如其來的吻,可又好像水到渠。
黎酒仰起臉主回應著他。
兩道影織在晨暉與浪漫飛升的熱氣球間,浪漫地擁吻著。
這是只有裴時肆知道的。
今天蒼山洱海的日出里,藏著一只屬于他的,且永懸不落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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