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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滿》 第 35 節 章家玉白

我勸阻不要與侍衛私通。

畢竟我母親為相看的是即將參加科考的舉子。

猶豫不決。

后來侍衛盜財,畏罪潛逃。

舉子中了二甲進士。

我送出嫁。

知道世以后,幫認祖歸宗。

昔日的婢一躍了尊貴的公主。

而我們章家卻因為待公主,欺辱皇家。

男做奴,為娼。

我更是被關在公主府里,以極刑。

東廠的那些駭人聽聞的罰,被一一用在我的上。

重來一世。

滿含期待,雙頰緋紅:「小姐,陳郎說了等我為他生了兒子,他就娶我。」

我莞爾一笑,贊許地點點頭:

「你加油生,多生幾個。」

1

我的竟然是皇家流落民間的公主。

得知此事以后,父親便立刻上報府,稟明真相。

府衙幾經調查,皇宮認親。

千真萬確。

周圍的鄰居聽聞此言,紛紛前來慶賀。

父親也十分高興,想來這就是好人有好報。

那年寒冬,母親在路邊人牙子手里買下了即將病死的

誰承想,十多年后,未知的世被揭曉。

「那可是金尊玉貴的公主啊,你們章家這回可是立了大功。」

「等著皇上封賞吧。」

「幸好你們一向寬容待下,想必公主心里對你們充滿了激。」

「是啊,章夫人念,將認作義,和玉白以姐妹相稱。半年前更是送公主風出嫁,七十二擔嫁妝,便是比小家的兒出嫁還要矚目呢!」

清脆爽朗的笑聲此起彼伏。

大家喜氣洋洋。

母親一邊笑著應和,一邊招呼大家留下吃飯。

我卻注意到父親微微皺著的眉頭下,有些許不安。

為盛朝的子民,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不敢乞求天家恩賜。」

我的耳邊又響起了前幾天父親的叮囑。

他面容嚴肅,告誡我絕不可恃恩圖報,也永遠不要再提曉晗的過去。

「玉白你記住,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曉晗了,只有永安公主。」

尚未開宴,一伙兵卻沖了進來。

個個都佩著刀,來勢洶洶。

鄰居們見此形,都被嚇得呆在原地。

「章氏夫婦及其兒,常年辱公主,蔑視皇家。」

為首的員仰著頭,面沉,高高在上。

他看我們的眼神十分冰冷,仿佛在看死人。

「按罪當誅,但公主仁慈善良,免了你們死罪。」

周圍人立刻做鳥狀散了。

我不可置信,沖上去便要同他理論:

「你胡說!我們章家一向寬容待下,無人不知!」

但最終我在父母絕慘敗的眼神中,看見了我們的結局。

我記不得這是我被困在公主府的第多天了。

「曾經風無限的章小姐,如今怎麼這麼落魄呀?」

悉的聲音響起,我努力歪頭,試著聽清的話。

因為另外一只耳朵被滾水澆灌,已經徹底壞死。

片刻以后,我終于聽清楚了。

多日以來,我每每聽見的聲音,就意味著又有了新的辦法來折磨我。

止不住地抖,我將自己蜷一團。

「嗚嗚,嗚嗚嗚。」

求你,殺了我。

曉晗,不,如今的名字蕭懷

蕭懷對著我沒壞的另外一只耳朵重重地說道:

「問你話呢,你都不回本宮,真是沒有禮貌!」

分明早就拔下了我的舌頭!

我極力反抗,狠狠搖著頭。

明明眼珠早已經被挖掉,我卻能夠覺到臉上的意。

這樣的舉似乎取悅到了

哈哈大笑,聲音愉悅聽。

接著,似乎說了什麼。

我被人死死摁住,他們抓起我的手,將我的手指放進拶夾,然后兩邊的人用力一拉。

「嗚!!!!!嗚嗚嗚!!!!」

鉆心的痛苦瞬間向我襲來,手指猶如被烈火焚燒,慘痛無比。

的掙扎反而讓行刑的人更加賣力。

不知過去了多久,我的手原本已經痛到麻木了。

正當我以為痛苦已經結束,我的鼻子卻聞到了濃濃的辣味。

是辣椒油!

我想要把手指藏起來,但為時已晚。

一盆滾燙的辣椒油全部被澆到了我的雙手上。

我痛苦地嘶吼著,卻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嗞嗞聲響起。

那是皮被燙傷的聲音。

「我突然有點后悔剜去了你的眼珠子,否則你將會看到自己的雙手究竟是什麼樣子。」

「青蔥一般的纖纖玉指,如今全變了爛,我好心疼你啊。」

惡魔的低在耳邊響起。

我卻不敢再恨了。

原本一傲骨的章玉白在累累折磨之下,已經只剩下對死亡的向往了。

「玉白,你的母親昨日死了。」

太不中用了,不過只在軍營待了二十天,就不了了。」

「你知道那些將士是怎麼夸贊你母親的麼?」

一把揪住我的頭發,頭皮撕裂的痛苦讓我面容扭曲。

「章夫人,合該是天生的子。」

母親,我的母親。

都是我害了

是多麼善良的一個人,卻被我連累至此。

我低下頭無聲地嘶吼著。

而又崩潰。

我想到了我的父親,還有章家的忠仆。

他們活著,卻生不如死。

剛開始我還不解,蕭懷為何對我們極盡報復。

直到一個仆婦見我可憐,才三言兩語把真相告知于我:

「公主殿前哭訴,說只不過是你們籠絡員的棋子。」

胡說,胡說!

我怒火中燒,可是那時我早就口不能言了。

了拶刑以后,我又被折磨了很久。

才終于死在甕中。

2

蒼天有眼,我重生了。

「陳郎說只要我能為他生下兒子,他就娶我。」

面前的曉晗,一臉青的笑意,雙頰緋紅一片。

我靜靜地看著,心下無比慶幸。

謝天謝地,此刻的還不是公主。

也許是我久未應答的話,看向我的目里有些懷疑。

似乎是害怕我阻撓的好事。

因為這個陳侍衛,我苦口婆心勸了好幾次。

一同長大,我自然明白的意思。

我對莞爾一笑,鼓勵著

「那你可得多生幾個,讓他的香火得以傳承。」

這會兒,那個陳朗已經把這個蠢貨哄得團團轉了。

上輩子我知道陳朗不懷好意,心不正。

便十分著急,生怕圈套。

我跟分析利弊,對好言相勸。

換來的卻是熱淚盈眶,一臉委屈。

跪在地上哭訴:

「我與陳郎兩相悅,此生非他不嫁。」

而后更是絕食以明心意,甚至意圖自盡。

可謂是轟轟烈烈。

如今我舉雙手贊他們在一起。

曉晗卻有些猶豫。

扭扭,看了我半天才終于開口。

聲音有些吞吞吐吐的:

「我與陳郎的事,還請小姐先不要告訴夫人。」

「等事穩定下來再說吧。」

是想生米煮飯,板上釘釘了再說?

我挑了挑眉,不自覺出笑意。

好啊。

我求之不得。

可看著那雙眼珠子滴溜溜地轉,恐怕事沒有這麼簡單。

「小姐,也不知那個舉人今年會不會考上。」

裝作無意地問我,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我。

我幾乎立刻就明白了的意思。

我之前一直反對和陳朗的事,也是因為母親為相看了一個舉人。

「也就是家世差了一些,但人品貴重,學問也很好,今年若是中了進士,前途自然不可限量。」

母親看人一向很準,都說好了,那自然就是極好的。

以前我說起那舉人,曉晗只會仰著頭顱,臉上滿滿都是不屑:

「窮酸書生罷了,我不嫁!」

「陳郎說了,將來他參軍了,做了大將軍,我就是將軍夫人!」

如今看來,是開始長腦子了?

知道蛋不能只放在一個籃子里面。

一場賭局,兩邊都要下賭注。

思及此,我不啞然失笑:

「若你有意,我也可以讓母親安排。」

「我對陳郎一心一意,絕不會多看別的男人一眼!」

曉晗聲音急切地打斷了我。

似乎是怕我不信,還了幾手指對天立誓。

但是冒著賊的眼睛卻暴的心事。

「不過,畢竟是夫人一番好心,我自然不能駁了的面子。」

我心中冷笑,也是為了向陳朗證明自己有多麼歡迎吧。

前世我極力阻攔,把我的勸誡當作獻寶一樣說給陳朗聽。

以至于他一直恨

我,后來報復我們。

如今沒了我的阻攔,順風順水的怎會甘心呢?

我裝作為難,思考半天,眼看著忍不住了。

這才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曉晗高興地一把摟住我:

「玉白你真好!」

說完,就雀躍著往屋外跑。

但我卻愣在原地,微微戰栗著。

衫覆蓋住的地方,汗陡然豎起。

那是上輩子的恐懼,重又蔓延開來了。

已經半個多月了。

那些痛楚如同附骨之疽,時刻警示著我:

滅家之仇,不共戴天。

「文清。」

我穩住形,將丫鬟喚來。

「曉晗的賣契,在你爹那里吧。」

文清是家生子,父親是章府的管家。

聽聞此話,瞪大了眼睛,當即就要下跪求饒。

我卻手攔住了

「把賣契要來,不要驚他人,務必小心。」

見我如此慎重,文清的目也從一開始的疑變為堅定。

點點頭,立刻離開了房間。

我記得,母親逛街的時候,見寒冬臘月里,曉晗著單薄,一臉蒼白,便將買了下來。

雖有經了府認定的賣契,但母親吩咐管家將賣契拿往府銷毀。

管家做事十分謹慎小心,認為將賣契牢牢握在手里,才好讓這些外來的人有所忌憚。

上輩子,也是在母親確定了曉晗的婚事后,管家這才帶著賣契去府為籍。

良民的份。

這輩子,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3

「打!給我狠狠地打!」

話音未落,就聽見啪啪啪的幾聲。

聲音很大,可見下手的人是用了狠勁的。

我停下腳步,此假石遮掩,剛好不被們發現,又能讓我看得清清楚楚。

不遠的湖邊。

幾個兇神惡煞的小丫鬟圍在一人旁邊。

時不時地這個踢兩腳,那個打兩下。

中間被圍毆的小丫頭被打得站不住,只能蜷在地上,雙手抱頭,不敢吭聲。

已經被打得頭破流,白的臉蛋上盡是掌印,紅腫不堪。

上的服也變得破爛臟污。

周圍的人見此形,仿佛早就習以為常。

們的眼里盡是諷刺和快意。

仿佛這里是無邊地獄,們終于可以出自己的真實面目。

肆無忌憚地釋放著自己的惡意與狠毒。

這和平日在我面前溫順天真的樣子截然相反。

重來一世,章家有太多的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若若。」

文清在一旁向我介紹。

這我倒是有點印象。

曉晗經常在我跟前說起這個若若:

是最懶的一個人,三天兩頭看不見。」

「之前還有人說看見地從庫房出來,也不知道是干什麼去了。」

「若若家境不好,但是自從掌管庫房鑰匙以后,花錢就大手大腳的。」

語氣曖昧,我便自然而然地覺得這個若若手腳不干凈。

但是后來我提出讓文清掌管庫房鑰匙的時候,曉晗卻立馬又改口:

「小丫頭嘛,年紀小犯了點事兒,我出面教訓一下就好了。」

我想也是,底下的人難免一時糊涂,給一個機會也好。

哪承想,話鋒一轉,有些試探地說:

「唉,哪里用這麼麻煩呢,我幫你管著也是一樣的嘛。」

「難道你還不放心我呀?」

那個時候,已經有自己獨立的小院子可以住了。

合府也沒誰再拿當個丫鬟。

我只當是妹妹,怎麼可能還像從前那樣使喚呢?

4

不遠的曉晗雙手叉腰,冷笑不止。

手惡狠狠地著若若的額頭,臉上盡是冷:

「敬酒不吃吃罰酒!」

「玉白的私庫里面有那麼多寶貝,就算了一點,也不會察覺。」

「蠢貨,得罪了玉白,興許你還有條活路。」

「可你若得罪我,我有的是法子磋磨你。」

「把鑰匙出來!」

「告訴你,擋了大家的財路,姑我就讓你看看這個院子誰做主!」

「給我搜!」

「今日就算一層皮,也要找到庫房的鑰匙。」

大手一揮,幾個丫頭就立馬沖上前。

手間就要撕扯服。

若若死死地抱住自己,偶爾有一哭腔泄出來。

我心里的火騰一下就起來了。

好些個惡膽仆!

上前呵斥,卻見母親帶了邊的秀姑一塊兒來了。

母親菩薩心腸,一向寬厚待下。

猶記得從前母親逛街時,遇見屠夫正在磨刀,一旁被捆住的小牛無力掙扎,竟流下兩行清淚。

母親眼眶微紅,不忍直視,連忙偏過頭快步離開。

上直呼阿彌陀佛。

此刻撞見這一幕,定不會輕饒這些人的。

「這是怎麼回事?」

母親蹙著眉,面容十分嚴肅。

「干娘,這個若若盜小姐的財,被我們抓了個現行。」

曉晗卻一點也不害怕,忙上前,親熱地挽著母親的手臂。

這會兒說話都是輕聲細語,還帶著些俏。

這個借口未免太拙劣了一些。

連個證都沒有。

空口白牙就在這里誣陷別人。

真是拿母親當傻子糊弄呢。

何況便是若若真的盜了,又何至于將人打這副樣子?

「再敢有下次,將你逐出府去。」

母親聲音冷冽,卻不是對那一眾奴婢說的。

站在不遠,俯視著奄奄一息的若若。

什麼?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夫人,我……我沒有。」

若若聲音虛弱,臉上的虛汗滴落下來。

本就了毒打,此刻渾疼痛,說話也有氣無力。

艱難地向前爬行,手抓住了母親的擺。

「算了,念在你尚且年,本夫人不與你計較。」

母親嘆了口氣,有些不忍地擺擺手。

「整日里見不到你,今日你可得陪我一起吃飯。」

「玉白的庫房還是讓你來管吧,回頭我和說。」

母親正和曉晗說話,見若若昏迷。

又于心不忍,人給送兩瓶金瘡藥。

隨后就和曉晗一起回了院子。

那些奴婢也跟著離開了。

只剩下滿臉污、不省人事的若若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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