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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 第 35 節 湖風吻山茶

哥哥是京圈出了名的浪子。

和我在一起后,開始收心上岸。

所有人都說他我如命。

可他們不知道。

我早就聽到了他和兄弟的對話。

「你對林聽是認真的?」

他笑了聲,語調嘲弄。

「玩玩而已。

「我只是好奇,跟妹妹接吻是什麼滋味?」

1

宋思硯回家時,我眼疾手快地關掉了那封匿名郵件。

穿白襯衫的男人斜倚在玄關,微仰著頭,單手扯松領帶,含糊不清地喊我:

「聽聽。」

我沒理他,假裝專心致志地看漫畫。

下一秒,腰間多出一雙手,將我抱坐在桌子上。

漫畫掉落在地。

悉的冷松木香混著酒氣撲面而來。

「看什麼這麼出神?

「哥哥你都不應。」

我掙扎著想下去,卻被他按住了大

宋思硯撿起漫畫,隨意瞥了一眼,嚨溢出一聲輕笑。

「原來聽聽喜歡這樣……」

炙熱的鼻息過我的耳廓。

我往后躲,吻卻落了下來。

齒廝磨的前一刻,我的腦海中忽然閃出那封郵件的容。

那是一段手機錄音。

有人問宋思硯:

「你對林聽是認真的?」

他笑了聲,語調嘲弄:

「玩玩而已。

「我只是好奇,跟妹妹接吻是什麼滋味?」

說來可笑。

我就是林聽,也是宋思硯的繼妹。

想到這,我猛地推開了他。

宋思硯愣了下,眼底褪去,只余一片清明。

他向來不會對我生氣,俯了下我的腦袋,我早點睡。

門關上的瞬間,我的眼淚不可控制地流了下來。

宋思硯追了我五年,我們在一起兩年。

這七年,他把我寵上了天。

所有人都說他我如命。

可我今天才知道,他對我,只是玩玩而已。

2

我十五歲就認識宋思硯了。

他是家世顯赫的天之驕子,績優異,長相出眾,幾乎沒有哪個孩不喜歡他。

我也一樣。

所以當我媽把我帶進宋家,讓我宋思硯哥哥時,我覺得我的天都塌了。

偏偏眼前的年不知,還溫我妹妹。

宋思硯是個很好的哥哥。

他每天放學會來班里等我,接過我的書包,再遞來一包小零食。

他會幫我排隊打飯,我吃什麼不吃什麼,他記得清清楚楚。

某次測,我跑完一千米難地吐了,本應在上課的他沖到現場,背著我跑去醫務室。

第二天因為逃課被罰寫三千字檢討,他還邀功似的朝我笑。

「聽聽,哥哥對你好不好?」

我沒有回答。

因為我可恥地發現,宋思硯對我越好,我就越喜歡他。

我以為自己把這份心思藏得很好。

直到十七歲那年,我媽發現了我的日記。

怒火攻心,把我關進臥室,直接扇了我一掌。

「林聽,你腦子進水了是不是?

「宋思硯是你名義上的哥哥啊!

「如果被你宋叔叔知道,我們會被趕出去的,難道你還想回去過苦日子嗎?」

我媽揪著我的耳朵,越說越激

我被打蒙了。

好半天沒緩過神。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的,回頭時,正好跟站在門口的宋思硯對上目

「疼嗎?」

年骨節分明的手遞來藥膏。

我下意識捂住臉上的掌印,接過藥膏就想關門。

「等等。」

宋思硯單手抵住門框,整個人順勢了進來。

「剛才,我聽到了。」

腦子轟的一聲。

我漲紅了臉,語無倫次。

「不是,哥,我沒……」

剩下的話還沒說出口,宋思硯突然牽住了我的手。

溫暖干燥的掌心包裹著我的。

子微傾,視線與我齊平。

漆黑的眼睛像一汪深潭,仿佛要將我吸進去。

「別我哥。

「你姓林,我姓宋。

「我們算哪門子兄妹,嗯?」

3

我還是拒絕了宋思硯。

喜歡是一回事,真正在一起又是另一回事。

可能我潛意識里也覺得,兄妹是不被世俗接的。

我沒有勇氣沖破樊籠。

被拒絕后,宋思硯像變了個人。

正值高三的他開始逃課,跟京圈里的其他公子哥們混在一起,點一堆兔郎開派對。

我給他打過很多次電話,都被拒接。

那段時間,宋思硯的名聲很差。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京圈出了名的浪子。

宋叔叔氣得肝疼,又無可奈何,給了我一個地址,讓我勸宋思硯回家。

去之前,我做足了心理準備。

可推開包廂門的那一刻,我還是清楚地聽見了心碎的聲音。

宋思硯躺在沙發上,指尖夾了煙,似乎喝醉了,任由一個人親吻他的角。

我竭力抑制抖的聲線,開口喚他:

「宋思硯。」

音樂太吵了,完全覆蓋掉了我的聲音。

他閉著眼,沒有聽見。

我走過去,直接拔掉了電源頭。

短暫的安靜過后,所有人的視線集中在我上。

「誒,不是,妹妹你誰啊?

「存心找不痛快呢。」

有個紅吊兒郎當地問我。

我沒理他,徑直走到宋思硯面前。

「宋思硯,跟我回家。」

我想把他推醒,手腕卻被紅拽住。

「你,等等,我想起來了。

「硯哥后媽帶來的妹妹?」

認出我后,不由分說地把我拉到懷里,一邊吹口哨,一邊讓人給我倒酒。

「妹妹難得來一次,陪哥哥喝兩杯咯。」

辛辣的烈酒遞到我邊。

男人的力氣太大,幾乎是在著我喝。

我嗆得眼淚直流。

后忽然傳來桌子被踹翻的聲音、腳步聲,然后是一句悉的:

「聽聽?」

我淚眼蒙眬地轉過頭。

宋思硯看清我的臉,忽地罵了句臟話,狠狠踹了紅一腳。

你媽的。

「誰讓你用臟手?!」

4

宋思硯發了很大的火,差點把包廂砸了。

跟我回家時,特意離我好幾米遠,我讓他過來,我有話想問他。

他搖頭拒絕:

「不要,我上臭。」

我只好過去,耐心地問他:

「為什麼要這樣?」

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為什麼跟他們廝混。

為什麼讓別人親你。

宋思硯始終低著頭,不敢看我,好半晌才支支吾吾道:

「我跟我爸說,我喜歡你。

「他說他死都不可能答應,我沒辦法,只好演了這出戲。

「你看老頭子急得,都讓你來找我了。」

我盯著他角明顯的口紅印。

心中酸

宋思硯察覺到我的視線,拿手背狠狠瓣,小心翼翼地解釋:

「我剛才喝醉睡著了,不知道有人親我。」

我一言不發。

他急了。

拼命,皮都破了也不停手。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

「好了,先回家,宋叔叔還在等你。」

那天,宋思硯走進書房,直到天黑才出來。

見到我,猛地將我抱在懷里。

他喜極而泣:

「聽聽,我爸同意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當時的心,驚訝欣喜之余,好像又多了幾分煩躁不安。

我不確定。

我是不是在膈應宋思硯被別的人親了。

抑或是擔心他裝墮落裝得那麼像,以后會不會真墮落。

于是,我晾了宋思硯五年。

這期間,他的兄弟都勸我:

「硯哥邊現在連只母蚊子都沒有,整天圍著你打轉。

「如果硯哥對你不是真心,我們就去吃屎。

「林聽,你就當可憐可憐他,答應他吧。」

宋思硯追我那五年,溫,從沒對我發過脾氣。

偶有,他就捧著一束白山茶,等在我宿舍樓下,一站就是一整天。

我跟他說你走開,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他嗯了聲,乖乖挪去我看不見的角落,繼續等,像一條被拋棄的小狗。

宋思硯對我好到,兩年,有時候明明是他錯,我卻舍不得兇他。

我越來越他,也越來越離不開他。

直到那封匿名郵件,給我當頭一棒。

我才明白——

墮落過的人,哪有那麼容易上岸。

5

「聽聽,睡醒了?」

我一夜未眠,睡眼惺忪地起床,聽見宋思硯的聲音。

他等在浴室門口,心地好牙膏,遞給我。

「愣著干嗎?

「要我給你刷啊。」

我扯了扯角,口中的泡沫四散開,鏡中映出宋思硯寵溺的眼神。

「早餐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我安靜地洗漱完,沒有理他。

宋思硯挑了下眉,指節叩過我的鎖骨。

我仰起頭看他。

他被我盯得眸漸深,偏頭吻了下來。

瓣相,呼吸融。

一吻結束。

他饜足地勾了勾

「今天怎麼這麼乖?」

以前氣氛很好或者適合接吻時,我總會推開他。

因為我每次都忍不住想起那個人親他的畫面,心百般抵

這次,我卻沒有躲。

指腹劃過他瀲滟的瓣,我面無表地問:

「跟妹妹接吻是什麼滋味,你會到了嗎?」

空氣一片死寂。

宋思硯愣了幾秒,臉微變。

「聽聽,你……」

我靠在洗手臺邊,平靜地注視著他。

「你在說什麼?」

宋思硯一臉茫然。

我有耐心地掏出手機,點開那段下載好的錄音,放給他聽。

悉的對話再次回在耳邊。

我的心仿佛被一無形的線纏住了,越收越,幾乎不過氣。

等播放完畢,宋思硯才抬眸看我。

他沒有半分慌,反而低笑了一聲。

「這是 AI 合的。

「聽聽,我喜歡你快喜歡得瘋掉了。

「怎麼可能說這種話?」

其實,我不是沒懷疑過這段錄音的真實

可我實在太了解宋思硯,他說話時的語氣、腔調,跟錄音里如出一轍。

而且問他問題的兄弟,我也能聽出來是誰,鬼才信是 AI 合

回手,避開他的,后退了一步。

「宋思硯,我們還是分手吧。」

清晨的悠然落進他的眼底。

他沉默又委屈地著我,好像我欺負了他似的。

「不要。

「因為一段來歷不明的錄音,你要離開我?

「這對我不公平。」

我看了他很久,企圖從他的神中找出一破綻,可是沒有。

好像錄音里說只是玩玩我的人,不是他。

好像他真的清清白白。

「你是不是覺得我好騙的,哥?

「覺得哄我幾句,我就會相信,對嗎?」

時隔七年,我第一次沒有他的名字。

而是他哥哥。

宋思硯抱我抱得很,幾乎想把我進骨子里。

「不是這樣的,聽聽。」

他的呼吸噴灑在我的鎖骨,繾綣地纏上我的脖頸。

「你總得給我時間,讓我證明。」

我不想讓他蹭,著他的后頸,把他的腦袋提起來。

他乖乖站好,音帶啞。

「我現在真的很你。」

語氣很真誠。

但我不信。

6

我坐在宋思硯的車上,整個人有點混

明明剛才拒絕他送我上班,他卻像沒聽見似的,直接抱起我塞進副駕。

抵達畫室樓下,他扣住我的腰肢,把我在座椅上親了很久。

我掙不開他的桎梏,只能嗚嗚地抬腳踹他。

「放開……」

急之下,我咬了他一口。

宋思硯吃痛松開了我,毫不在意地挑

「嘶,這麼兇啊。

「開始討厭哥哥了?」

我抬眼瞪他。

他低笑一聲,我的腦袋。

「乖,晚上我來接你。

「到時給你一個代。」

他口中的代,大概是指查清那封匿名郵件是誰發的。

車門解鎖。

我立刻跳了下去,頭也不回地沖進畫室的專屬電梯。

調整好急促的呼吸。

電梯門緩緩闔上。

突然,一雙锃亮的皮鞋出現在視野里。

「勞駕。」

清冷的男聲。

是沈煜風。

這家畫室的主理人,也是我的大學老師。

我按住開門鍵,等沈煜風走進電梯,禮貌地跟他打招呼。

「沈教授。」

沈煜風穿著煙灰襯衫,薄薄的雙,眸很淺,冷淡的線。

他微微頷首,偏頭看了我一眼。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那道視線掠過我的時,好像停頓了一兩秒。

空氣有片刻的安靜。

我后背莫名發涼。

「叮!」

電梯門開了。

沈煜風收回

視線,徑直走進畫室,只朝我撂下四個字。

「口紅花了。」

語氣極淡,我卻聽出了咬牙的意味。

我沒多想,去洗手間補了個妝。

出來時,看見沈煜風站在我的畫前仔細端詳。

片的白山茶只勾了形,還未上

「這里。」

沈煜風修長的指尖點了點某

「畫得太死板。」

我拉開木凳,用夾著畫板,拿起炭條,剛想按照他的建議修改細節。

手腕被輕輕覆住。

沈煜風幾乎把我半圈在懷里,引著我的手重新起稿。

我抬頭看他,可他沒看我,專注地看畫。

「這樣是不是好多了?」

我順著他的目看向畫卷,紙上的山茶似被湖風吻過,綻放出鮮活的生命力。

確實技法高超。

我由衷贊嘆,又不免心中疑

「沈教授也喜歡白山茶?」

如果不是認真觀察過的人,是無法描摹出細節的。

沈煜風沒有立即回答。

短暫的沉默后,他撤了手,后退一步,與我保持正常的社距離。

「不喜歡。」

我哦了聲,識趣地沒再多問。

本以為對話就此結束,卻在幾秒后忽然聽見下一句:

「但有人喜歡。」

他面上不顯山水,耳尖卻紅了。

我的好奇心開始作祟:

「嗯?這麼說,我有師母了?」

沈煜風避而不答。

指骨叩了叩我面前的畫板,淡聲開口:

「林聽。

「我已經不是你的老師了。

我的名字。」

我一時怔住。

這話題似乎跳躍得過快了。

但我還是很聽話,試探著他:

「沈煜風?」

他嗯了一聲。

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午后的線很好,我坐在窗邊,心無旁騖地畫畫。

傍晚時分,突然響起一聲驚雷。

幾道閃電劃過天際,畫室的電閘跳掉,視線落黑暗,我什麼都看不見了。

暴雨。

黑暗。

恐懼。

總會勾起一些不好的回憶。

我想起十五歲那年,最疼我的爸爸倒在老舊的筒子樓門口,手里攥著鑰匙。

地上滾落的是我吃的芋泥麻薯,和媽媽早上叮囑他買的菜。

他是那麼想給我們提供更好的生活,不分晝夜地工作,卻最終猝死在電閃雷鳴的傍晚。

從那之后,我開始害怕雷聲。

害怕每一道閃電劃亮我的視線,害怕它們無比殘忍地提醒我——

我是在那天,失去爸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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