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宋黎談是一件很快樂的事,因為他太知道怎麽哄孩子開心。

  甜言語是毒藥，這點，徐曉芊在他這裏深刻地會到。

  不過,隻當它是慢毒藥吧,不發作,永遠隻能會到他的好。

  學校沒什麽事，徐曉芊便在宋黎這住了好幾天,上午在家裏寫論文,下午就去給菲兒補課,結束後,宋黎來接,兩人一起回家。

  周五那天,宋黎說家裏有事不能來接,徐曉芊讓他自己去忙不用管,打車回了家。

  這天宋黎很晚才回來，神鬱，心很不好的樣子。

  徐曉芊走到他旁邊，問道：“你怎麽了？”

  宋黎把人抱到了上：“家裏一點事，煩。”

  “你爸媽訓你了？”

  宋黎沉默半晌，說：“他們對我就這樣,永遠不夠滿意……沒事，就是公司裏的一點事,不用擔心。”

  徐曉芊嗯了聲：“那你晚上吃了沒有。”

  “被罵了，沒怎麽吃。”

  徐曉芊無奈地笑了下：“真是服了……你等等。”

  說著就要從他上下來,宋黎把人摟了：“寶貝,你去哪,抱抱。”

  徐曉芊了他腦袋：“給你弄點吃的,等會抱。”

  徐曉芊去了廚房，宋黎看著的背影，笑了笑，起跟了過去。

  徐曉芊從冰箱裏拿出了速凍的餃子，想給他簡單做一份夜宵，見宋黎進來黏糊著，把人推了推：“你去外麵啊，別在這礙手礙腳。”

  宋黎不聽，非得粘著：“曉芊，我可太喜歡你了。”

  徐曉芊輕哼了聲：“給你煮個東西你就太喜歡了啊。”

  “嗯……就是喜歡。”

  徐曉芊忍不住角上揚，但還是趕他：“好了你走開，你這樣我可煮不了東西啊。”

  宋黎隻好出了廚房。

  吃了碗餃子後，宋黎胃裏的空虛得到了滿足，心也跟著好了許多。

  他發現，每次和徐曉芊在一起心總能變好，所以他說很喜歡這類話，都不是假的。

  食得到滿足後，兩人很快滾到了床上。

  隔天是周末，於是他們放肆了許多，三更半夜都沒睡著。

  第二天，徐曉芊也是很遲才從床上起來，宋黎睡得更沉，都在外麵寫了好一會東西了，他還醒來的樣子。

  十一點多，肚子有些了，便進房間，想宋黎起床。

  走到床邊的時候，看到他手機亮了下，是兩條微信消息。

  在一起以來，徐曉芊隻看過一次宋黎的手機。

  那一次是宋黎主的，他說他現在隻有，不信自己查。於是那天看了他的微信，也知道了他的碼。

  不過後來並沒有再翻過他的手機，不是因為完全的信任，而是，覺得自己做這些事好像沒有什麽必要。

  微信又閃了幾下，安安靜靜的空間裏，徐曉芊也不知怎麽的，鬼使神差地按了碼。

  看到是他母親發來的消息的瞬間，鬆了一口氣，但看到容後，心又一寸寸涼了下來。

  覺得自己不該看的。

  可又如此慶幸，今天點開了容。

  【後天晚上兩家人見麵，你和清緣就算定下了，你別遲到了】

  【宋黎，我昨晚是認真跟你說的，你和清緣往後，在外麵那些花裏胡哨的人必須結束了】

  【如果你們倆在一起了卻讓陳家人發現你還在來，兩家人會很不好看】

  【兒子，你懂我的心思吧，你那個哥哥還虎視眈眈】

  ——

  徐曉芊從臥室出來了，了外賣，坐在餐桌上，一口一口地吃了進去。

  “中午吃什麽，嗯？的外賣嗎。”宋黎送樓上下來了，睡眼朦朧。

  徐曉芊抬眸看了他一眼：“我等會要走，不能等你一起了。”

  宋黎奇怪道：“走？去哪，今天周六，不是說我們白天在家，晚上一起出去吃好吃的嗎，城南路的那家日料。”

  “我想回學校。”

  宋黎：“你老師那邊有事啊。”

  徐曉芊筷子停住了，好一會沒說話。

  宋黎察覺到一點不對勁，坐到邊上：“怎麽了寶貝。”

  徐曉芊轉頭看他：“對，老師那邊有事，周末我沒空，要不就周一吧，周一晚上，我們一起去吃那家日料，怎

  麽樣。”

  宋黎頓了下：“周一麽，周一可能不行，不然周二吧，我去接你。”

  “為什麽不行，周一你有什麽事？”徐曉芊直勾勾地看著他，希冀著，他能說出什麽來。

  可是，並沒有。

  宋黎笑了下，說：“周一晚上約了幾個合作方，不好不去。”

  徐曉芊深吸一口氣，失瞬間湧了上來，伴隨著刀片，割得自己管模糊。

  “合作方……不是新友嗎。”

  宋黎愣住，臉上的笑容頓時沒有了。

  徐曉芊涼涼地笑了聲：“今天早上你媽給你發微信，我看了，你還沒看到吧，你媽媽跟你說，後天見麵不要遲到，也讓你跟外麵那些花裏胡哨的人，哦，就是我，結束幹淨。”

  宋黎皺眉，拉住了的手：“曉芊，我後天去隻是想應付家裏人，我和你還是——”

  “都已經要和別人定下了，還應付？”

  宋黎：“當然是應付。我喜歡的是你，我和有什麽名義上的聯係隻是為了兩家生意，的心思也不在我上，我們本沒有一點關係。”

  “然後呢，喜歡的是我，所以跟別人是男朋友，再訂婚、結婚，是不是等你跟人家孩子都生出來了，我還要聽你說你喜歡的是我啊。”徐曉芊手微微發著，卻極力克製著，保留著的麵，“宋黎，我跟你談也就是圖個開心，我可沒有要當你小三的意思。”

  宋黎道：“我也沒有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啊！”徐曉芊倏地起，一旁放著的水杯被的擺帶過，撒了一桌，淅淅瀝瀝地往地上滴。

  徐曉芊咬牙瞪著宋黎：“如果不是我今天發現，你還打算瞞著我了？一邊有著新友一邊跟我談說，你把我當什麽呢？”

  宋黎解釋道：“曉芊！我說了，那隻是做做表麵功夫。”

  “這個表麵功夫你得做一輩子的宋黎！其實不管怎麽樣你最後都會跟結婚，因為這就是你的命運。”徐曉芊紅了眼眶，“而我們的命運……就是好聚好散。”

  說完後，心口很涼，不過也有一種石頭落地的覺。因為知道這一天總會到來，即便不是今天，也可能是未來的某一天。

  徐曉芊吸了吸鼻子，說：“行吧，我們就此分手，也不用讓你媽催著了。”

  宋黎心口一，猛地攥住了的手：“我不同意！”

  徐曉芊垂著眸：“分手不需要你同意。本來我就不想談那麽複雜的，你開始複雜了，我們就該結束了。”

  宋黎難以置信道：“我們在一起這麽久，你這麽輕易就能說分手？！”

  “也不過一年而已，久嗎。”徐曉芊想了想，嘲諷道，“哦對，對你宋公子來說是算久的了。”

  宋黎：“曉芊——”

  “分了吧，對我們倆都好。”

  ——

  是早就知道的結局，是輕描淡寫地提了分手。

  可回到一個人的時候，還是痛徹心扉的難。

  徐曉芊回了學校，在宿舍裏待了三天，手機關機，沒有和任何人聯係。

  不好意思跟梵梵說，怕過來後看到的狼狽，那麽以前信誓旦旦的言論也就了笑話……

  上了宋黎，克製不住地上了。

  但，這是錯的，得糾正。

  第四天，徐曉芊終於開了機。

  化了個妝，走出寢室，去往補習的家庭。

  不能難過下去了……這樣告訴自己。

  “徐老師！我舅舅來接你啦，你看。”

  書房的房間窗戶對著樓下大門口，菲兒眼尖，拉了拉的服。

  徐曉芊頓了頓，可眼睛都沒往下挪：“仔細做題，別分心。”

  菲兒：“好，我做題，那你下去跟舅舅打聲招呼吧，我反正還沒得很呢。”

  “不招呼了，我在邊上等你。”

  菲兒意識到了什麽，問道：“老師，你跟我舅舅吵架啦？哎呀，吵架很正常，你們得多多通的，不要誤會對方了。”

  “不是吵架，是分手了。”徐曉芊說，“快寫你的題，別這些心。”

  菲兒微微瞠目，可在徐曉芊嚴肅的視線中也不敢說別的什麽了，低下頭，心不在焉地寫卷子。

  補習在一個半小時後結束了。

  徐曉芊收好東西走出菲兒

  家，無視了宋黎，徑直往外走。

  “曉芊。”

  宋黎追趕了上來，拉著：“你去哪，我送你。”

  徐曉芊麵淡淡：“我們現在不是那種關係，我不用你送。”

  宋黎道：“昨天晚上我沒有去，沒跟他們見麵！”

  徐曉芊眸微微一。

  宋黎說：“所以曉芊，不管那些了，我們就跟以前一樣在一起，好嗎。”

  “跟以前一樣在一起……”徐曉芊笑了笑，說，“我是覺得之前在一起的時候開心的，但現在你家裏已經讓你朋友，預備讓你結婚了，那我們怎麽都沒法跟以前一樣了。”

  “怎麽不能？”宋黎說，“那個生我雖然不，但我們這兩天已經達協議，空頂個名頭而已，互不幹涉對方。”

  “所以呢？”徐曉芊有些心累，因為他，也因為發現自己想要的本不止於此。

  宋黎：“所以，我們之間沒有第三個人。”

  “那你可以跟我結婚嗎。”徐曉芊突然問道。

  宋黎停住了，眉頭皺了下：“你，現在想結婚？”

  徐曉芊道：“我就問你能不能跟我結婚，能不能現在就去告訴你家裏人，你不會去跟其他人相親，就因為你要跟我結婚。”

  宋黎整個人都靜了下來，看著，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痛和……冷漠。

  是專屬於商人的冷漠，需要判斷，需要利益。

  “我們這樣不好嗎，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他說。

  “除了婚姻對吧。”

  宋黎抿著，良久後開了口，說得很慢：“我們之前在一起的時候明明都很開心，這種開心也可以持續下去。”

  對，明明在一起是因為開心而已，談什麽結婚。

  這是在惡意犯規，也是故意出局。

  “好吧，是我不想持續了，也不想卷你們這種……豪門當中。當然，更不想玩了。”徐曉芊攤攤手，“我是個普通人，你知道的，不能玩太久，我也是需要認真談的，以結婚為前提的那種。所以宋黎，還是好聚好散吧。”

  ——

  那天之後，徐曉芊沒有再見過宋黎。

  開始兩點一線，在學校和補習家庭之間遊走，原以為，他們就此不會有任何聯係。

  但沒想到三個月後，接到了宋黎母親的電話。

  養尊優、久居高位的人，開口便帶著冷冰冰的腔調，說：小姑娘，如果我兒子上一分錢都沒有，你還會這麽費心費力地纏住他嗎。他非要退婚非要抗議，我知道是為了你，他現在願意淨出戶去你邊當個沒錢沒勢的廢，你呢，願意收嗎。

  徐曉芊好久沒反應過來，隻聽筒裏的人繼續說：你要什麽我知道，這種結局不是我們所想的。這樣吧，我把錢給你，你讓他乖乖回來。不然，你什麽也沒有。

  ……

  徐曉芊回到學校，在寢室樓下，見到了宋黎。

  時隔三個月，他好像瘦了許多。

  徐曉芊走到了他麵前，說：“跟我來。”

  宋黎沒吭聲，乖乖地跟在了後，兩人走到無人的湖邊，直接打開手機，把不久前銀行的收款記錄放到他麵前。

  好多好多的零，是這輩子銀行卡餘額最好看的時候。

  宋黎抬眸看，問什麽意思。

  徐曉芊說，“你媽媽給我轉的，希我不纏著你讓你乖乖回去結婚，但是你知道的，我們早分手了，我本沒有纏著你。宋黎，你在做什麽？”

  宋黎沒說話，抱住了，那一刻，所有的失落和空虛都得到了填充。

  這段時間下來，他覺得自己好像瘋了。

  腦子裏利益來回拉扯，最後隻變，他不想失去徐曉芊。

  “既然給你打電話了，那你就知道我做什麽了。你不是說想跟我結婚嗎，我想好了，我同意。”宋黎說，“我們可以馬上去領證。”

  闊別已久的擁抱，讓人悉到想哭。

  可眼睛卻是幹的，將他輕輕推開，問道：“無分文地跟我領證麽。”

  宋黎頓住。

  徐曉芊抬眸看他：“你有沒有問過我，我願不願意。”

  “……”

  “宋黎，我之前跟你提結婚的時候你是宋家的宋黎。那你現在跟我提結婚，你是誰？”

  宋黎心跳空了一拍，眼眶有些紅了。

  徐曉芊卻是角勾了勾，頗無奈的樣子：

  “而且我跟什麽都沒有的你結婚，你媽媽連轉給我的這些錢也要要回去了。那我跟你結婚到底得到什麽了，以後日子又怎麽過，你想過沒有。”

  “所以……你不願意。”

  “我為什麽要願意，你真覺得我已經你到那種程度了，你在拍偶像劇嗎？”徐曉芊好笑道，“回去吧宋黎，當你的宋爺，沒錢的日子你過不來的，不過多久你就會後悔。我們都現實點，好嗎。”

  徐曉芊從湖邊回到寢室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手在抖，抖著抖著，就哭了。

  寢室裏沒有人，三個月刻意的麻木，這一刻終於崩盤，哭到發。

  這算什麽呢。

  寧願故事就終結在宋黎的權衡中，終結在他放棄的那一刻。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攪地像最惡俗的電影結局。

  ——

  後來，畢業的第一年，徐曉芊去了南方。

  這座城市很陌生，但跟帝都一樣花團錦簇。

  漸漸穩定下來，開始著手紮。

  次年春天，周梵梵因為籌備新劇的緣故來了這座城市。

  們見了一麵，就在新租的房子裏。

  房子不算大，但地段很不錯，花了二分之一的工資。但因為還做一些兼職，總收不錯，足以支撐在這的生活。

  “梵梵，宋黎上周結婚了吧。”聊到末尾，徐曉芊才狀似不經意地提了一。

  周梵梵愣了愣，點頭。

  他們的事，已經全部知道，但做為旁觀者，知曉自己沒有手的權利。

  徐曉芊道：“好，我就是想起那天看到一個生的朋友圈，祝賀宋黎結婚……那生是我之前跟宋黎一起出去玩的時候認識的，是他朋友，我一直也忘了刪。”

  說完看周梵梵表有些擔憂的樣子，笑了笑說，“哎呀都這麽久了，沒事的，我就隨便那麽一問。”

  周梵梵悶悶地點了下頭，又說：“曉芊，你早把他媽給你的那些錢還回去了，這事你應該告訴宋黎的……不然，都讓別人誤會你了。”

  “誤會我又不會塊，無所謂。”徐曉芊拿起杯子抿了口酒，歎息道，“不過啊，轉回去後我其實後悔的，那些錢都能在這買個房了，哎，我那會剛什麽剛啊，真是。”

  周梵梵知道徐曉芊的子，隻是上這麽說罷了。

  看著這樣，有些難過：“那你對宋黎呢，有後悔過嗎。”

  徐曉芊搖頭：“從來沒有。”

  “他那時候跟家裏反抗都是認真的……”

  “我知道，但我不後悔拒絕。”徐曉芊說，“因為如果那時我們繼續走下去，未來的路會很難很難，我們之間的和甜也會在極度的平凡中消磨幹淨。梵梵，宋黎那種人，怎麽能忍柴米油鹽的平凡呢。”

  就算他真的能，也不想。

  沒有把一個富家公子哥拉下來然後好好相的把握。

  怕愧疚、怕後悔，也怕最後互相埋怨的狼狽。

  所以，到此結束吧。

  他們的人生，各有各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