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走一步。」
崗亭旁邊就有個公共廁所,只有一個坑位,我當先搶占了廁所,其他人在外頭絕地拍門。
8
這麼一鬧,就耽誤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等大家都重整旗鼓準備出發時,發現方茜不見了。旁邊的保安大叔指著地道口:「方博士等不及先下去了,你們去里頭找就行。」
「胡鬧,這麼急干什麼?」
我拿著某寶買的巨亮手電筒下了地道,地道口走了差不多十幾米,有一扇石門,此時石門朝里打開,門上還能看見一個淺淺的手印。
「方茜應該進去了,我先去看看,你們三個等在外面。」
我當先朝里走,三個人聽話地點點頭,站在石門口等我。等我的影徹底地消失在黑暗中,幾人的后突然傳來一道詫異的響聲。
「你們在這里干什麼?」
江浩言轉過,大吃一驚。
「方博士,你不是早進去了嗎?」
方茜搖搖頭:「這門口旁邊有一條岔道,岔道不深,盡頭擺著一尊雕塑,我是去看那個雕塑了,沒有進石門里邊。」
「糟了,那喬墨雨一個人會不會有危險?」
江浩言著急地要往里沖,剛跑到石門前,卻發現石門居然是關著的。
幾人大驚,而已經深墓室的我,卻對此一無所覺。
我拿著手電筒朝里頭,大約走了幾十米,前方出現了一條岔路。我眼皮跳得更加厲害,只能蹲下,拿著幾枚銅錢往地上一擲。
居然是第六十四卦,天水訟,二人爭路。
我有點兒傻眼,我一個人在這古墓里,誰還能來跟我爭路啊?
下心中的不安,我朝左邊岔路走去,走幾步,前方空間赫然開朗,竟是一間七八平左右的石室。石室中間擺著一個圓臺,圓臺上放了個匣子。
我朝圓臺走去,卻發現西北角,有一道人影一閃而逝。
「誰在那兒?」
9
我舉著手電筒,朝西北角的地方照了照,這一照,就發現了異常。
沒想到這里居然放著一面青銅鏡。
我大為驚訝,拿著手電筒蹲在鏡子前面仔細地研究起來,最早的青銅鏡出土于青海貴南縣尕馬臺,那面鏡子不大,布滿銅銹。
可眼前這面銅鏡,卻完全不同,這鏡子有一人高,和現代的穿鏡差不多。而且鏡面無比,含錫量很高,幾乎能完全看清我的樣子。
鏡子旁邊雕刻了繁復的花紋,最上面頂著一顆五芒星,五芒星的右下角,畫著一個夸張的笑臉。
我手了那顆五芒星,忽然覺有什麼地方怪怪的。
想不起來哪里怪,但是有一種巨大的不和諧。
正站著沉思,遠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喬墨雨,喬墨雨你在哪兒——」
是江浩言的聲音,我轉過把手電筒對準聲音傳來的方向照了照。
「江浩言,我在這兒!」
「喬墨雨——」
江浩言大步地朝我沖過來,將我一把摟進懷里。
我靠在他結實的口,聽見他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得飛快。
哎,白長這麼大個了,路上也不知道遇見啥,瞧把這孩子嚇的。
我安地手拍了拍江浩言的后背,側頭看向石室門口的方向,只見林新和方茜們也拿著手電筒走了進來。
就是這一看,眼角余掃過那面鏡子,我知道剛才巨大的怪異是從哪里來的了。
這個時候我背對著那面鏡子,被江浩言摟在懷里,我快速地轉頭一看,鏡子里的我,卻依然是正面的。就好像剛才,我手去那顆五芒星,鏡子里的我依舊雙手垂在側,一不。
我心頭一驚,立刻松開江浩言的懷抱,正面看著那面鏡子。
鏡子里的我仿佛也察覺到什麼,忽然勾起角,出一個詭異的微笑。
10
這鏡子什麼鬼?太不科學了。
我出手向鏡子里的自己,就在這時候,鏡子里的我也抬起手,忽然握住了我的手。
我用力地往回一,鏡子里被我帶出一截瘦弱的胳膊。那胳膊是淡淡的紅紫,上頭還淅淅瀝瀝地往下滴著濃稠的粘,像是皮蛋流的墨綠蛋黃打翻在上面。
我心頭一凜,明白過來這是什麼東西,立刻手去口袋。這一,我才想起來,我的雷擊木在福生那個老變態手里。
可這玩意兒,只有雷擊木能對付啊。
「你們聽我說,等會兒這里會出現一個剝皮猴子一樣的怪,那東西墓靈,是墓地里特有的邪。它不常攻擊人,但是你們必須裝作沒有看見它,絕不能跟它對視。」
我語氣鎮定,盡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不用怕,沒啥大不了的,要冷靜,趙思思,你絕不能,了你就第一個死。我現在沒雷擊木,收拾不了它。」
墓靈是墓中的小鬼,被人特意地養在墓地,專門嚇唬那些盜墓的人。
三四歲的小男孩,被人剝了皮,焚燒灰,和人皮封裝進匣子里,以法祭練七七四十九天。
小男孩的魂魄被永遠地封在墓地中,他們這個年紀,正是貪玩調皮的時候。見到有活人進墓地,會用各種法子去捉弄嚇唬人。
一般人是看不見墓靈的,如果你看見它,驚恐尖,反而會嚇墓靈一跳,讓他回憶起自己被殺的畫面,引起墓靈煞變,那時候就麻煩了。
我們幾個喝過水,短時間能看見各種邪,方茜本就有眼,所以我們都能看見墓靈。
我冷靜地解釋完,又強調等會兒也不能隨意地說話,墓靈被我拽起來以后,都能聽見。
幾個人都淡定地點點頭,他們被江浩言的視線阻擋著,并沒有看見鏡子里的墓靈。
林新甚至翻了個白眼:「喬墨雨,上次的況我都找心理專家咨詢過了。那菌子本有毒能制幻,我們看見的都是幻覺。包括我上這個五芒星,也是一種古老的病毒導致的。
這次我跟你進墓地就是為了捍衛我的科學世界觀,你休想再騙我了。」
趙思思笑了一下,又忙舉起手。
「喬大師,你別小看我們,我們都是專業的演員,等會兒無論看見什麼,我都能裝瞎。」
「何況不就是個小男孩嗎?聽你說的還怪可憐的,沒什麼好怕的。」
11
看他們都那麼淡定,我放心不,把手從鏡子前收了回來。墓靈握著我的手臂,整個從鏡面上被拽了出來。鏡子瞬間變得不再,而是糊滿了銅銹,和青海那面出土的銅鏡一樣。
墓靈掛在我手臂上,它像個剝了皮的猴子,渾紫紅,溜溜的,上不斷地有黏往下滴。臉上沒有其他五,只有一對碩大的眼睛,沒有眼白,黑眼珠比葡萄還大。
江浩言就站在我旁邊,第一個到視覺沖擊。
他倒吸一口冷氣,墓靈的一雙黑眼珠立刻兇狠地瞪向江浩言。
江浩言一愣,抖著握住我的手臂。
「喬墨雨,你手臂好白啊,真好看。」
說完在我手臂上了兩把,墓靈就掛在我小手臂上,江浩言仿佛沒看見它一樣,手掌穿過它的,一直到我手背上。
墓靈歪著腦袋打量江浩言片刻,忽然「嘻嘻」笑了起來,從我手臂上竄起,一躍跳到了江浩言肩頭。
它的整個暴在手電筒的照下,這下到其他人傻眼了。
趙思思立刻捂著,發出一聲嗚咽。
我們所有人一齊轉頭瞪著趙思思,趙思思看著江浩言,害怕得哭了起來,手抹一把眼角。
「嗚嗚,小言,你和喬墨雨終于在一起了,我真替你們啊。」
江浩言:「姐,我謝謝你的祝福。」
說完走過去,準備擁抱趙思思,趙思思臉大變。
「你別過來,喬墨雨要吃醋的。」
我忙幸災樂禍地搖頭。
「說啥呢思思姐?都是一家人,啥醋不醋的。」
江浩言走到趙思思旁邊,作勢要抱,墓靈就蹲在江浩言肩頭,好奇地打量趙思思。趙思思實在忍不住了,忽然深吸一口氣,蹲在地上,把背包打開。
「累死了,我帶了水,你們要喝嗎?」
趙思思剛擰開礦泉水的瓶蓋,旁邊的墓靈就好奇地把手指進去攪了攪,不斷地有綠的黏滴落到瓶子里,趙思思角瘋狂地,把水遞給旁邊的林新。
「林新,給你喝。」
林新接過礦泉水瓶,心里瘋狂地默念,幻覺,都是幻覺。
他努力地克服心中的惡心和恐懼,視死如歸地把瓶口湊到邊。就在這時,墓靈卻突然出了舌頭。它的舌頭和蜥蜴的舌頭相似,又長又尖,前段還是分叉的。
墓靈把舌頭進礦泉水瓶里,了幾圈,林新實在不了,驚一聲,手一抖,瓶子掉在地上,水淌了一地。
墓靈立刻湊到林新面前,滿臉兇橫地盯著他看。
兩人臉對臉,只有一寸的距離。
12
關鍵時刻,林新又驚一聲,手指向石室門口的方向。
「你們聽,墓地里好像還有人。」
我們都豎起耳朵,遠傳來一陣規律的敲擊聲:「咚——咚——咚——」
墓靈明顯地也聽見了,它飛快地竄到石室門口,沖外頭齜牙咧。然后又把頭回來,在幾個人
上看了一圈,跳到江浩言肩上,還把一只手搭在江浩言頭頂。
大攤大攤的墨綠黏順著江浩言的臉掛下來,淌了他半邊臉,所有人瞬間嫌棄得不行。
江浩言朝我湊過來,我立刻加快腳步走出石室。
「去那邊看看。」
墓道是復雜的「回」字形,七彎八拐,明明聽著聲音就在不遠,可拐了幾個彎,卻覺離聲音傳來的方向越來越遠。
繞了兩圈之后,我有點兒不耐煩了。
我從包里拿出尋龍尺,握住把柄長手臂,閉上眼睛,心中清除雜念,默默地墓道里的氣流。
指針水平地轉幾圈之后,朝右側方向停了下來。
我點點頭:「就是這里了。」
林新「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喬墨雨,你在開什麼玩笑?這是一面墻壁。」
我睜開眼睛,用手電筒朝面前的石壁照了幾下,然后手朝其中一塊磚頭按下去。
果然,一扇石門被我緩緩地推開了。
這石門砌得和周圍墻壁融為一,天無,不仔細看本發現不了。
眾人傻眼,江浩言得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喬大師,你可太厲害了。」
墓靈蹲在他肩頭,我們兩個肩并肩,墓靈的黏把我半邊服都染了,我立刻向外跳了一大步。
「拍那麼用力干什麼!分手!」
江浩言:……
13
走進石門,能明顯地覺到這間石室比之前那間大很多。差不多有正常的一個客廳那麼大,可中間空的,并沒有擺放棺槨,也不知是什麼用途。
我舉著手電筒四照了一下,驀然發現西北角的墻壁上畫著一幅巨大的壁畫。
石室地有氣流,空氣是流的,可壁畫卻依舊彩艷麗,并沒有被氧化。我拿著電筒,從左側一點一點地開始照。
最左邊,是兩群人隔著河岸對峙,手里拿著長槍長劍,好像在打仗。很快地,一方打敗了,眾人帶著他們首領的尸向南退去。
首領的被畫得特別大,頭上長了兩只牛角,特征非常明顯。
趙思思好奇道:「咦,這畫的是什麼,牛魔王大戰孫悟空?」
江浩言:「沒文化真可怕,這三四千年的古墓壁畫能有牛魔王?要我說,這是牛頭馬面!你看那個馬臉。」
我翻個白眼:「別說,這是黃帝大戰蚩尤,長了牛角的是蚩尤。」
《太白經》記載:「伏羲以木為兵,神農以石為兵,蚩尤以金為兵,是兵起于太昊,蚩尤始以金為之。」
大家還在玩石的時候,蚩尤已經開始用先進的青銅裝備軍隊了。他戰斗力卓絕,帶著九黎部落東征西討,跟炎黃集團發生了歷史上著名的「涿鹿之戰」。
傳說中,軒轅黃帝九天玄幫助,用應龍擒殺蚩尤。九黎族也因此四分五裂,一部分南遷長江流域,為現在苗、土家族這些湘西黔東數民族的祖先。
很多人猜測三星堆和蚩尤部落有關,看來,專家這次倒沒猜錯。
壁畫后邊,是各種各樣的祭祀活。
祭祀的圓臺上,刻著悉的五芒星,五個人被在圓臺的五個角落,他們的鮮逐漸地往圓臺中心匯合。
看著看著,我覺到了不對勁。
14
我手指著五個人中的一個,問方茜:「你看看,他這服是不是中山裝啊?」
「旁邊那的穿的,是旗袍?」
其實從左到右,祭祀的人穿的服一直都是有變化的。但是前面那些古裝,我沒研究,看起來都大同小異。
直到出現民國的服飾,我才認了出來,趙思思也大呼小地指著前面一個人頭頂的發型:「這是清代的辮子頭啊。」
方茜舉高了手電筒,從最左邊一點一點地開始看,越看眉頭皺得越。
「奇怪,這里每一個朝代都有,可這個墓確實是和三星堆同一時期的。剛開始發現的時候老師用碳 14 測年法測過的,絕不會錯!」
「難道這壁畫是后面的人補上的?」
我滿腦袋問號,舉著手電筒,繼續朝右邊看,壁畫的最后面,依舊是五個人的祭祀圖。這張圖畫得也格外大,五個人圍著圓臺,其中四個人的背上畫著一顆五芒星,頭頂畫了幾條波浪線。
唯一沒有畫五芒星的那個人,手里舉著一把刀,臉上掛著詭異的笑,把其余四個人都殺了,然后將刀對準了自己的眼睛。
壁畫到這里戛然而止,我心里卻仿佛被一只大手揪住,頭皮發麻,不上氣。
壁畫上五個人,兩男三,其中一個,手里握著把尋龍尺。殺人的那個人,一頭短發,整個臉上只畫了一對碩大的眼睛。
這畫的分明就是我們啊!
趙思思手指著畫上的人對方茜笑道:「這個人好像你啊,也是短頭發,形好像,咦,這個像
小言啊,你看這個寸頭。」
笑著笑著,趙思思慢慢地不說話了。
我們四個人逐漸地后退著靠攏,跟方茜保持距離。方茜看了一眼壁畫,又看我們,搖頭苦笑。
「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是我絕不會傷害你們,這畫上的東西不是真的。」
15
方茜一個人舉著手電筒,繼續在石室的四個墻壁上仔細地查看,時不時地還敲敲打打一番。就在這時,面前的墻壁后頭,忽然又發出了規律的「咚——咚——」的敲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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