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大了眼睛。
「我的令牌!」
9
威舉著令牌,雷所過之,只余下陣陣黑煙。他王霸之氣盡顯,風地走位,不一會工夫,就把那些蛇消滅個干凈。
威對著令牌親了一口。
「真是個寶貝啊。」
我氣得要命。
「威,把東西還我!」
威冷哼一聲,把令牌收回口袋里,拍了拍口。
「這是我師父的祖傳寶貝。」
剛才有不人被蛇咬傷了,威帶著手下治傷,打掃戰場收拾殘局,一時間也顧不上我們。
過一會,兩個年輕人過來,把我和江浩言抬進了一個帳篷里。
「行了,今晚就在這老實待著。」
帳篷里鋪著厚實的防墊,比在外頭吹風舒服多了。我剛松一口氣,不一會,那兩人又抬著一個人進來了。
我瞪大眼睛。
「你們不去把尸理掉,把他放這里干啥?」
原來他們抬進來的,是剛才已經被蛇咬死的黃。
「外頭烏漆墨黑,等下又有蛇咋辦?先在帳篷里擱一晚,明天天亮了再去找個地方埋了。」
兩個人拍拍屁,丟下尸就跑,黃仰面躺在地上,卷起一小截,出一段森森的白骨。
我皺著眉頭,只能和江浩言朝里面。
「真是晦氣。」
外頭逐漸安靜下來,說話聲走聲都消失不見,只有凄厲的風聲尖嘯。
我靠在江浩言肩頭,上下眼皮又開始打架。
半夢半醒間,我聽見帳篷里發出了窸窸窣窣的響聲。
今晚的月很亮,帳篷有一塊用明的塑料做了窗戶的形狀,月從窗里灑進,照在黃的尸上。
我看見黃舉起手,在上一陣抓撓,然后慢慢坐了起來。
10
黃傻愣愣地坐著,好一會沒有彈。
我張地吞了口口水,拼命地手摳江浩言掌心。
「江浩言,醒醒。」
江浩言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著坐在帳篷中間的黃,詫異道:「喬墨雨,你怎麼坐那去了?」
話音剛落,黃猛地轉頭看過來。
月下,他的臉慘白,角咧開到最大的弧度,掛著詭異的笑,一張大幾乎占了下半邊臉。
我嚇一跳。
「這人長真大啊。」
黃仍舊笑著,目呆滯,朝我們兩個看了一眼,然后站起,慢吞吞地打開帳篷出去了。
江浩言快嚇傻了。
「喬墨雨,他不是死了嗎,這是什麼東西?」
我安他:「沒事,是個鬼而已,不用怕。」
江浩言松口氣:「鬼啊,那還好——什麼?鬼?」
我瞪他一眼,示意他小聲一點。
黃是被月煞咬死的,尸上沾染了大量氣,很容易被這附近的孤魂上。不過這種探險地的孤魂,大部分不是被人害死的,怨念不強,不怎麼會傷人。
我掙扎著站起。
「我們跟出去看看。」
我和江浩言雙手被綁在后,貓著腰鉆出帳篷,剛探了個頭,就看見前面還燃著一小堆篝火,兩個年輕人坐在那煙聊天。
其中一個剃著寸頭的年輕人嘆了口氣。
「阿寬,我真沒想到黃就這樣走了。」
旁邊那個阿寬的點點頭,把煙灰彈在地上。
「干我們這行的,都是腦袋別腰帶上掙錢。威哥說了,死一個人兩百萬,回去老板就會人給黃家里人送錢,那小子也算值了,干啥能掙兩百萬呢?」
他剛說完,黃慢吞吞地走到兩個人旁邊,站在那不。
11
阿寬抬起頭,朝黃笑了笑。
「兄弟,還早呢,不再睡一會?」
旁邊的寸頭也看了眼黃,忽然眼眶一紅。
「你跟黃還像,都長著一張大。」
「看這眉,
這眼睛,這——我草!黃——黃——黃!」
「鬼啊!」
兩個人連滾帶爬地朝外跑,我忙借機跟了上去,竄到阿寬旁邊。
「快,把我繩子解開,我能收鬼,晚了就來不及了,這鬼厲害得很。」
阿寬想也沒想,從口袋里掏出把短刀,三兩下就把我繩子給割斷了,剛割完,黃已經朝我們的方向追了過來。
「鬼啊,威哥救命——」
阿寬驚慌失措地丟下匕首,朝最右邊的帳篷跑去。
我立刻撿起刀,把江浩言的繩子也割斷了,然后趁找到我的背包,兩個人黑離開了營地。
「喬墨雨,你的令牌還在威那,咱得想辦法拿回來。」
我點點頭。
「現在時機不合適,我知道威他們要去哪,先讓他們去,咱們守株待兔。」
月煞出現在萬人坑里,萬人坑,要麼就是古戰場,要麼就跟祭祀有關。
不管是什麼,這樣險惡的埋尸地,都能從星象上看出一二。
我抬起頭看向遠,天空已經從濃黑褪了灰,黑暗蜷起子,緩緩向西邊移。啟明星將東方起一角帷幕,淡灰逐漸擴散。
馬上要天亮了。
我辨別了一下方向,帶著江浩言找到了欄目組的營地。
守夜的是探險專家達叔,他正站在帳篷前著懶腰,看見我和江浩言回來,曖昧地朝我們眼睛。
「年輕人嘛,我理解,不過下不為例啊,祝老師都擔心壞了。」
祝譚健他哥哥影響,了解很多考古知識。他家里又是祝由的傳人,對一些奇聞怪談也頗有耳聞。我向他打聽這附近有沒有萬人坑,祝譚健沉默了一會,點了點頭。
「這附近是有一個傳說。」
12
天邊出一魚肚白,過一會,一紅日從地平線上躍出,天徹底亮了。
祝譚健一邊跟著大家一起收拾營地,一邊娓娓講述那段歷史。
涿鹿之戰后,蚩尤的部下向南方流浪,定居在長江一帶,形了三苗部落。
堯帝沒有把帝位傳給長子丹朱,而是禪讓給了平民舜,丹朱就聯合三苗起兵造反。造反失敗,蚩尤族人被押解到敦煌三危山一帶。
三苗人選擇了「危」字當自己部落的姓氏。秦末漢初,危人匈奴威脅,越過河西走廊,流亡到新疆焉耆盆地,在此地建立危須國。
「這是歷史上的記載,不過還有一個版本的野史,說危須人的首領,是當時蚩尤旁邊的大巫。不是流亡來的,而是主選擇了這塊地方。」
「傳說烏爾禾地底下,埋藏著寶石,能通天地。大巫想復活蚩尤,就找到這塊地方,造了個祭壇,用活人獻祭,后來跟周邊的小國家發生了戰爭,被滅國了。」
怎麼又是蚩尤,想到后背那顆五芒星,我心中涌現出不好的預。
「祝老師,這祭壇和蚩尤也有關系?不會又是一個詛咒吧?」
「哈哈哈哈,年輕人,要信科學,這世上哪里來的詛咒?」
陳教授大笑起來。
「我們是解科學欄目組,所有的東西都能用科學解釋,可不要宣傳那些七八糟的。」
「不過祝老師剛才說的那段歷史倒是很有趣,可以拍進去。」
攝像大哥架好機,陳教授對著鏡頭,把危須國那段歷史又復述了一遍,講到興起,忽然一陣大風卷起黃沙,前方朦朧地出現了一個人影。
那人踉踉蹌蹌地朝這里走過來,陳教授朝他招招手,對著鏡頭微笑。
「這附近有許多年輕人,進魔鬼城腹地尋找所謂的食人蛇。這個年輕人孤一人,想必出現了意外,沒有專業的團隊,這種探險行為是不可取的。」
那人越走越近,一頭金燦燦的黃在灰蒙蒙的天氣中格外顯眼。
我心中「咯噔」一下,轉頭看向江浩言。
江浩言瞇著眼睛看了會,朝我點點頭。
「是他。」
13
陳教授正說得來勁。
「大家都知道,蛇牙是沒有咀嚼功能的,只是用來固定食,然后通過左右頜骨錯移,把食吞腹中。」
「像這種能把啃食白骨的蛇,實在是天方夜譚。年輕人,你到魔鬼城,也是來尋找食人蛇的嗎,請問你是怎麼相信這種離譜的謠言的呢?你上過大學沒有?」
陳教授一把扯住黃,黃直愣愣地抬起頭,對著鏡頭出一個詭異的笑。
陳教授嚇一跳。
「嚯,你這年輕人,還真大。」
黃咧笑著,越笑越大,越笑越大,漸漸地,他角兩邊的皮好像支撐不住,朝兩邊裂開了。
「啊——」
攝像大哥嚇得驚連連,黃依舊大笑著,手抓住了陳教授的胳膊。
陳教授整個人都傻了。
「整容后癥?這得
快送出去找醫生啊。」
「你這年輕人,哪有把整那麼大的?這也不好看啊,發之父母——」
陳教授還在滔滔不絕,眼見著黃張開盆大口,要朝陳教授咬過來,千鈞一發之際,我走過去,往他里塞了一枚五帝銅錢。
黃發出一聲嘶吼,里冒出一大團黑煙,然后直直地往后倒去。
陳教授向后一跳。
「喬墨雨,天吶,你給人吃了什麼?」
我不耐煩地瞪他一眼。
「他不是人。」
魂剛復生,意識不強,無頭蒼蠅一樣到轉。可黃牙齒上卻沾了跡,不知道在威他們營地里遭遇了什麼。染上,日后就會開始傷人了。
「他不是人,難道還是個?你傷了人,怎麼還罵人呢?」
陳教授更氣了,板著臉,開始瘋狂說教,我走過去,直接把黃的子了。
黃沙地上,兩截白森森的骨頭暴在空氣中,發出一淡淡的腥臭味。
14
江浩言臉立刻變得很難看,他擰著眉頭看我,言又止。
我捅捅他的胳膊。
「這蛇吃得還真干凈哈,半點沒留下啊。」
江浩言沒好氣道:「你還想留下什麼?你想看什麼?啊?你一個生,能不能不要這樣直接人子!」
不知道發的哪門子脾氣,莫名其妙。
其他人都嚇壞了,陳教授更是倒吸一口冷氣,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蹲下仔細研究黃的骨。
「這難道是上行軍蟻了?可行軍蟻只活在亞馬孫流域一帶啊,奇怪,真是奇怪,這得好好研究研究。」
「骨被啃食了,到底是什麼毅力支撐著年輕人走到這里來呢?人類的求生意志,真是可歌可泣啊!」
陳教授慨萬分,大家商量過后,決定報警,把坐標告訴當地警方,讓他們來這里理尸。
欄目組留下兩個人看著尸,其他人繼續往腹地進發。
今天天氣很好,風比昨天小了很多,欄目組走了一整天,路上都沒有遇見其他人。到晚上扎營時,我站在篝火旁邊,夜觀星象。
「那是北斗七星嗎,好亮。」
江浩言手指向北方,我搖搖頭,指給他看旁邊兩顆更小的星星。
「道教里一直是北斗九星,除了七星之外,還有輔星、弼星。九星是九黎部落的天文學知識,后來涿鹿之戰,蚩尤失敗了,所以九星改為七星。」
我出手,在右弼星和左輔星之間劃了條線,跟北斗七星相的位置,就是大祭壇所在的地方。
只不過沙漠曠大,那位置也只是一個模糊的方向,要找到的坐標,還得費一番工夫。
第二天一早,我們就向著那個方向出發。
欄目組走了很久很久,沙漠中茫茫的一片,除了偶爾聳立的奇形怪狀的山丘,找不到半點祭壇的標記。
陳教授開始生氣。
「我就說喬墨雨不靠譜,這能找出個什麼?」
「先停一下,吃頓午飯吧,再走大家都挨不住了。」
單調的景總是讓人覺格外疲憊,祝譚健了眼睛,跳下駱駝,讓人簡單收拾營地,開始準備做飯。
我們選的一山丘后頭,剛好是個避風口的位置,陳教授點上一支煙,繞到山丘后去煙。
過一會,他一臉驚喜地沖了出來。
「我找到了!」
「找到祭壇了?」
我和江浩言立刻站起,滿臉期待地看著他。
「找到其他探險隊了!」
陳教授揮揮手,威邪笑著從山丘后走了出來。
「這麼巧啊,喬墨雨。」
15
威搭著陳教授的肩膀,給他遞了一支煙,陳教授詫異道:「你們認識?」
我點點頭,走過去,朝威肚子用力打了一拳。
「哈哈哈,威哥,你也在這里啊!」
「你他媽的——咳咳,喬墨雨,呵呵,真巧啊。」
「對呀,好巧哦。」
我一邊說,一邊直接去掏威的子口袋,三兩下,就把雷擊木令牌掏了出來。
「哎呀,你看你,來都來了,還帶什麼東西,那我就不客氣了。」
我把令牌往懷里一踹,威惱了,撲過來搶。
「還給我!」
江浩言立刻沖過去攔住他,兩個人扭打在一起。
欄目組的人看著不對勁,紛紛圍了上來。
「這是怎麼了?這個人是誰啊?」
欄目組里,有攝像大哥,幾個教授,也有當地的領隊向導和專門戶外探險的專家,都年輕力壯,威忌憚地看了他們一眼,反應過來,咬牙切齒地拍了拍江浩言的背。
「我們都朋友,哈哈,年輕人,鬧著玩,每次見面都來那麼一下。」
「是不是啊,小江?」
威把畢生力氣都用了出來,把江浩言拍得快吐,江浩言勉強扯了扯角,回一拳搗在他小腹上。
「對對對!」
「啊——」
威慘一聲,臉鐵青,陳教授看得直搖頭。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魯。」
說完幾個人繼續扎營,也不管我們,我和江浩言對視一眼,立馬沖過去,對著威一頓拳打腳踢。
威扭頭就朝山丘后面跑,我和江浩言追了幾步,迎面正撞上他們的大部隊。
我立刻一個急剎車,又轉往回跑。
威大喊:「他媽的,抓住他們兩個!」
16
江浩言是校籃球隊的,素質倍好,擺著手臂跑得飛快,我也不遑多讓。
威手下轟轟烈烈地追在我們屁后面,沖到營地里,那個阿寬的年輕人做出一個飛撲的姿勢,威立馬甩了他一掌。
「都他媽冷靜點,看見小江至于這麼激嗎?」
阿寬被打懵了,捂著臉呆呆地站在原地,其他人看見威瘋狂使眼,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
「喬墨雨,這些人都是誰?究竟是怎麼回事?」
祝譚健皺著眉頭走過來,一臉嚴肅。
他是個很古板的人,威手下這幫人,又是文又是打耳釘什麼的,有男有,服飾夸張,祝譚健看了一眼就心生警惕。
「那個,祝老師,那個小雅,是搞直播的,他們進營地也是為了找食人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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