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到了小區地下車庫，沈廷也不下車，而是反鎖了車門，轉頭看著我。

「你有什麼想說的？」

我板起臉，直視他的眼睛。

「什麼意思？」

沈廷一頓，黑眸中冒出怒火。

「今晚的況，你沒有想說的？」

我更火。

「你想我說什麼？」

沈廷冷笑一聲，轉鑰匙把車子熄火，然后看著前方，只留給我一個冷峻的側臉。

「林欣，不說清楚你今天別回家了。」

我火氣噌一下就上來了，辛辛苦苦工作兩天，我累得都不行了，他半夜三更跑來接其他人，還要我解釋？

我手去他手里搶鑰匙。

「沈廷，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

我平常很發火，也不會跟人吵架。可今天實在太累，沈廷又那麼莫名其妙，和平常翩翩君子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我一搶鑰匙，他就把手舉高，我去掰他的手，沈廷居然側過來把我在椅子上，然后把我的雙手舉高在頭頂，一只手輕松就制住了我。

「你再不松開我真的生氣了！」

我咬牙切齒地瞪著沈廷，腔起伏，完全失去了理智。

就在這時，手機發出「叮」的一聲，腦子里也有系統機械的提示聲響起。

我看著沈廷，所有的怒火化了迷茫。

為什麼現在會收到十萬獎勵？

下一秒，沈廷俯湊了過來。

10

沈廷親我了。

我們很有這麼親的舉止，我呆在原地，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車廂里空間狹窄，又關著窗，我覺腦子有些缺氧，幾乎沒辦法思考，從一開始的反抗，到遵循著本能配合他的作。

很快，車窗上彌漫起一層水霧，霧氣漸濃，逐漸凝結小水珠，從窗上滴落。

「疼嗎？」

沈廷問我，刀削般的下頜線繃，憋著一勁。

我搖頭，奇怪，這次好像不疼。等等，這不是重點吧，重點難道不是我們在吵架嗎？

我的理智剛回歸，又被沖得支離破碎。

一切都平息之后，我掩好服，幾乎是逃一般下了車。外面的空氣冰冷又清新，我缺氧的腦子瞬間清醒過來。

沈廷也下了車，白皙的臉上帶著不自然的紅。

我們對視一眼，我低下頭轉就跑。

事的走向屬實有點離譜，我們第一次吵架，不知道為什麼居然是以這樣的結局收場。我心頭那怒火早就泄了，只剩下尷尬。

回到家，我躲進主臥，第二天又故意磨磨蹭蹭，聽見沈廷離開，客廳大門關上的聲音，我才松口氣，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間門，探出頭來。

餐桌上留著沈廷做好的早餐，三明治，煎蛋，一杯牛。

他上班比我早，總是習慣會給我留一份早飯，放在保溫餐墊上。

我上班匆忙，基本都會端過牛一飲而盡，然后隨手拿上三明治，從來不那個煎蛋。可是沈廷每天依舊會做。

我刷完牙，坐到餐桌前，盯著那個金黃的煎蛋，忽然覺自己其實一點都不了解沈廷。

11

我和沈廷結婚的時候，趙依然參加婚禮，給的紅包特別大。

當時我還有點意外。

我把那兩萬現金翻來覆去數了兩遍，驚訝道：「沈廷，你和趙依然關系很好嗎？」

沈廷一愣，點了點頭。

「嗯，收著吧。」

現在想來，他和趙依然應該不止關系好那麼簡單。

我嘆口氣，喝完牛，第一次把那個煎蛋給吃了。

開車回公司上班，趙依然已經坐在工位上了。

今天穿了一件黑的連，戴著夸張的金耳環，趙依然是很明的長相，一頭致的短發，干練又大氣。

小謝里叼著一杯豆漿，湊在趙依然旁邊聊天。

「趙姐，你這每天三明治，吃不膩啊？」

趙依然抿著笑了一下，舉起手里的三明治。

「你懂什麼，我這心牌早餐，吃那麼多年，習慣了。」

小謝一拍手。

「懂了，男朋友做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看向手里的三明治，趙依然也看見了我，沖我揮了揮手，神自然。

「林欣來了。」

自顧自地吃早餐，神自若地和我聊天，討論這個周末做的方案，仿佛昨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如果你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我第一次在趙依然上會到了這句話的意義。

心里憋著一火，無發泄。

晚上回去，依舊超過了十二點，我和沈廷一天也沒能說上一句話。

第二天再出門上班時，沈廷做的早餐，我一口都沒有。

12

公司的效率一向很高，周一早上才的報告，第二天已經有了回音。

小謝興得嗷嗷，在辦公室里竄。

「大客戶通過那個方案了，季度目標完，老徐大發慈悲，說要團建。」

「團建有什麼好玩的？」

我埋著頭繼續整理文件，頭也不抬。

小謝跑到我旁邊，「啪」一下，把我手里的紙張拍在桌上。

「欣姐，你這可就不懂了吧？這次團建，老徐說了，純玩，去厘島，還能帶家屬呢！」

趙依然看了我一眼。

「林欣，你帶家屬嗎？」

我一愣，正想說沈廷應該沒空，趙依然接下來的話把我堵死了。

「你要是不帶，我可帶了。」

沖我示威似的一挑眉，我氣得口悶。

這是什麼意思，我不帶帶，指的是沈廷嗎？沈廷怎麼可能跟去啊！

小謝不明所以，撓了撓后腦勺。

「趙姐，你沒明白吧，不是只能帶一個，所有人都可以帶家屬的。你和欣姐都帶上啊，人多熱鬧。」

林欣笑了笑。

「我知道啊，不過我和，只能帶一個。」

小謝更懵了，我實在忍不了，黑下臉看著趙依然。

「你帶不帶和我無關。」

我不能只憑想象去罵人，何況都在上班，我也不習慣把私事帶到公司理。接下去，我一整天都沒有怎麼搭理趙依然。

到下午的時候，趙依然當著我的面打了個電話。

「下周有空嗎，周三開始，15 號到 19 號，五天。」

「嗯，陪我去度假啊，吃住全包。」

「行，那就這麼說定啦，東西我來準備。」

掛完電話，趙依然沖我揚了揚手機。

「搞定，下班啰。」

13

我氣壞了，但還沒喪失理智。沈廷一個有婦之夫，不可能答應跟其他人出去旅游的。

新方案已經通過，公司今天難得能準點下班，我開車回到家里的時候，沈廷正坐在沙發上看書。

余暉尚未落盡，西窗上有溫暖的橙涌，斜照在他上。沈廷穿著一件白，劉海溫順地垂在眉間，清冷中又帶有一乖巧，不像平日那樣疏離。

「這麼早回來，吃晚飯了嗎？」

我下班都晚，沈廷基本都在學校食堂吃了才回來。見我不說話，他挽起袖子，放下書，自覺地去廚房給我做飯。

我搖頭。

「我在外面吃過了。」

其實沒吃，氣都氣飽了，不想吃他做的飯。

「嗯，那吃點水果吧。」

沈廷推過一盤青棗。

「我正好有事和你商量。」

「下周我要出差一趟。」

我站在玄關，剛換下拖鞋，幾乎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答應和趙依然去度假了？

我們是同事啊，他難道就沒有半點考慮過我的，在他眼里，我到底算什麼？

我失頂，呆呆地看著沈廷，半天說不出話來。

沈廷見我站著不，有些詫異地走過來，手我的臉。

「不舒服嗎？」

「別我！」

我立刻把頭一偏，有些厭惡地躲開了他的。沈廷一愣，放松的角瞬間繃。

我氣鼓鼓地側頭看著另一邊。

「我累了，我先去睡一會。」

14

我和沈廷的關系陷了一個僵局。

兩個人本來就說不上幾句話，我獨自生悶氣，刻意回避和他的相，兩個人就更冷淡了。

閨許薇薇給我打電話，嗓音興。

「啊——欣欣，我男朋友回來了！我帶他見見你啊，把你們家沈教授也上。」

我失落地嘆口氣。

「別提了，我們在冷戰，薇薇，

我覺自己真的好失敗。」

我把沈廷和趙依然的事說了。

「他們應該以前在一起過，沈廷爸媽還說他沒談過，我被騙了。」

許薇薇氣得，把趙依然大罵一頓，又安我。

「沈教授看著一正氣，不像這種人啊，你們之間是不是有誤會？」

能有什麼誤會呢，出差的事我都難以啟齒，沒好意思告訴許薇薇。

下周就要出發去度假，這幾天公司又恢復了之前的忙碌。

這天我下班回到家，又到了晚上十二點。

高跟鞋在地面上敲擊出寂寞的脆響聲，我抬頭看了一眼空的地下停車場，裹了上的外套。

一秋，天冷得好快。

回房間以后，我卸完妝，在浴缸里放滿了水。

我泡在溫水里，蒸汽氤氳，疲倦縷縷地從四肢百骸冒出，漂浮到水面上。

眼睛忽然就酸了。

許薇薇說得對，沒有的婚姻，最后都是一盤散沙，想要先婚后慢慢培養，只不過都是我的一廂愿。

我紅著眼眶，往臉上抹了一把水。

再睜開眼睛時，整個洗手間都黑了。

我有點慌。

猶豫兩秒，試探著喊了沈廷的名字。

「沈廷——」

喊完又覺自己有點傻，這個點，他早就已經睡了，怎麼可能知道家里停電呢。

15

誰料，廁所門打開，沈廷手里拿著一支香薰蠟燭走了進來，溫暖的亮驅散了黑暗。

他把蠟燭擱在浴缸旁邊，半挨著浴缸壁坐下。

「外面停電了。」

我不自在地弓起背。

「哦，那你先出去吧，我再泡一會就起來。」

話音落下，沈廷卻坐著不，我順著他的視線，往水底瞥了一眼，臉立刻漲得通紅。

下一秒，放在旁邊的手機又發出一聲悉的短信鈴聲。

我惱地瞪他一眼。

「你先出去。」

「林欣，我問你答。」

沈廷的手忽然進水里，握住了我的手腕。

「今天為什麼生氣？」

「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用力掙扎，沈廷加大了手上的力道，鉗子似的，握得我的手腕生疼，我火了。

「你到底是不是去出差，你自己心里沒數嗎？」

沈廷一愣，松開手。

「你不喜歡我去出差嗎？」

「是去南山大學流，下周一就走，大概半個月。你如果不喜歡的話，我就回絕系主任，在家陪你。」

16

糟了，好像是我弄錯了。

趙依然剛好打了那個電話，沈廷又那麼巧說出差，我理所當然就聯系到一起了。

我尷尬地看了沈廷一眼，氣勢一下就弱了。

「你服都了。」

沈廷依舊穿著件棉質睡，剛才把手進水里，我一掙扎，他半邊肩膀都了。

「沒事，我了就行。」

沈廷掉服，垂眸看著我。

「第二個問題，林欣，你不喜歡我你？」

沈廷看著瘦削，了服卻完全不同，肩寬腰細，分明，在燭照耀下，仿佛一尊玉白的雕塑。

我有些傻眼。

沈廷低頭湊到我耳旁。

「討厭我？」

我傻乎乎地搖頭。

我泡在浴缸里，不著寸縷，毫無安全，神好像也變得脆弱無比。被沈廷虎視眈眈地盯著，問什麼答什麼。

「電梯壞了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

「我怕打擾你睡覺。」

「不想我去出差，一個人在家害怕？」

「不是，下周我們公司去厘島團建，我想你陪我一起去。」

沈廷愣住，過了片刻，角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嗯，我陪你去。」

下一秒，他長一，進浴缸。

我發出一聲尖。

「你進來干嗎，啊——」

17

被沈廷抱回臥室，我疲力竭得幾乎睜不開眼睛。

「你去跟業說一下，把電修好。」

「沒事，我剛關的電閘，打開就行。」

沈廷吻了吻我的額發。

我睜開眼睛。

什麼？

大概我的眼神太過震驚，沈廷低聲笑了起來，腔震，眼神里的笑意水波一樣開。

「早點睡吧。」

腦子里一團，為什麼我和沈廷每次吵架，都是以這種結局收場啊？

第二天起床時，沈廷已經先去上班了。

我看著凌的床鋪，旁微微凹陷的痕跡，這才想起來，昨晚沈廷睡在我房里了。

我抱著被子發了一會呆，起穿服下床。

脖子上一道痕跡格外明顯，用遮瑕膏都蓋不住，想了想，我只能翻出一個創口上。

回公司上班時，果然引起了小謝的注意。

「欣姐，你這脖子咋了？」

「蟲子咬的。」

「那你可要注意了，聽說厘島蟲子特別多，多帶點風油啊。」

「行了！一天天就你話說，這麼閑就把手里那份報表趕做好。」

趙依然忽然發了脾氣，小謝嚇一跳，著脖子回到自己位置上。

憋著氣，用力敲擊鍵盤，水杯放在桌子上，也發出很大的響聲。我看著那副方寸大的樣子，沒來由地到解氣。

「趙依然，電腦很貴的，悠著點用。」

趙依然狠狠瞪我一眼。

「關你屁事啊。」

18

許薇薇約我吃晚飯，到下班的點，我請了個假就提早走了。到餐廳才發現，除了他們兩個，沈廷居然也到了。

他和許薇薇的男朋友舉著酒杯，相談甚歡的樣子。

江煜留著個簡單的板寸頭，劍眉星目，非常英氣的長相，許薇薇挽著他的胳膊，笑得一臉甜。

「欣欣，快過來，這是我男朋友，江煜。」

我坐到沈廷旁邊，吃驚地看著他旁邊空了大半的紅酒瓶。

「你們兩個喝了這麼多？」

沈廷抿著，在桌下握住我的手。

「和江煜難得投緣，不會喝多的，放心。」

我一僵，本能地想掙扎，手機卻響起了悉的短信鈴聲。

牽一下手也能有十萬？那我之前還費那麼大勁干嗎？

我放松下來，任由沈廷握住，過一會，用大拇指在他掌心撓了撓。

「叮——」

又是十萬，這下我真的驚訝了。

江煜又給沈廷倒了滿滿一杯酒，許薇薇手阻止。

「沈教授酒量不好，你別倒那麼多啊。」

我忙拉住許薇薇。

「沒事的沒事的，讓他喝。」

他喝了酒，我賺錢特別容易。

許薇薇是個話癆，滔滔不絕，飯桌上就沒有冷場的時候，看沈廷喝得高興，許薇薇朝我眨了眨眼睛。

「沈教授，你呢，聽說你大學時候有個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