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子里「嗡」的一聲,臉瞬間變得慘白。
他媽的,陸云景這個賤人!
我知道他的意思了!
他故意把話說得不明不白,這是拿我當魚餌了,人上鉤呢!在他的視角,真兇會疑心我聽見了什麼靜,派人殺我滅口。
到時候他就可以順藤瓜,揪出兇手。
你可真機智啊,不顧人死活的機智。
9
果然,二皇子眼前一亮,走近了幾步。
「陸大人,那你可要護好這位沈姑娘,不然有些人聽了,只怕宗人府里都待不住,要跑出來殺人呢。」
五皇子和六皇子都是三皇子一派的,聽見二皇子這樣說,頓時氣得上前同他理論。
「二皇兄什麼意思?這樁案子還沒定論呢。有些人,可別是賊喊捉賊。」
「就是,沈姑娘,你今兒在這園子里,可得離這位二皇子遠些。」
幾位皇子當著我的面吵吵嚷嚷的,我聽得汗都滴下來。
我什麼份,配聽這些話嗎?
好在平公主及時解圍,翻個白眼,冷哼一聲道:「都吵什麼,審案子自然有陸云景,你們誰都別瞎指揮,給他力。」
說完直接過來拉我的手。
「你放心,既然他說要護著你,今日在我府上,我自然不會讓你了一毫。」
我忙摟了平公主的胳膊,一臉激地點頭。
「公主,你真是個好人。」
宴席設在湖邊的水榭里,平公主把我的位置安排在隔壁,的丫鬟親自給我布菜。我機械地吃著菜,味同嚼蠟,本沒有品嘗食的心。
因為太子就坐在我正對面,一雙狹長的眼微微瞇起,手指在桌上規律地敲擊幾下,忽然笑道:「能剪秋姐姐親自給你布菜,倒是你的福氣。」
「是你的福氣」這幾個字,他特意加重了語氣,很耳的腔調,仿佛在哪里聽過。
我愣了一秒,一個念頭竄腦中。
「能死在本王的劍下,是你的福氣。」
我全頓時僵住,渾如墜冰窟,一顆心直直地沉到了腳底。
要死了,完蛋啦!
當時裴史跌到我面前,發出響聲,太子殺他的時候,就說了這一句話。
我只是瞎,又不是聾了,不應該毫無反應的啊!
這個破綻太大,到底該怎麼才能圓回來?
毀滅吧,打個雷把這座亭子劈了,下隕石砸平京城吧,啊,我活不了啦!
10
「剪秋姐姐以往是跟在母后旁伺候的,自己一刻也離不得。等你開了府,卻又地把人賜給了你。平,你這恩寵,可把我們兄弟幾個都蓋下去了。」
幾位皇子七八舌地聊天,剪秋笑著搖頭。
「幾位殿下抬舉奴婢了,沈姑娘,這菜可合胃口?」
「沈姑娘?」
剪秋提高音量,大家都朝我這個方向看過來,我卻愣在原地,依舊一不。直到平公主出聲提醒,我才反應過來,忙紅著臉給剪秋道歉。
「對不住,剛剛沒聽見。」
嗯?
我眼前一亮,頓時計上心來。
「我這人打小有個病,經常發呆走神,走神的時候,旁人說什麼都聽不見,各位看笑話了。」
解釋很牽強,但好過沒有,也不知道太子能不能信。我雙眼發直,盯著太子的臉看,他不聲,看不出什麼表,旁邊的五皇子卻笑著。
「可真是巧,前兒陸大人盯著勤政殿旁的一叢竹子發呆,首輔大人連喊三聲都聽不見。首輔贊他有王明之姿,看來沈姑娘,也是個勤思哲的妙人。」
啊對對對,你怎麼這麼會解釋?我就是思考人生哲學啊!
我激地看向五皇子,太子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仿佛信了。
我立馬松一口氣,剛剛太張,現在一放松,就想去方便。我向公主告了罪,剪秋親自帶著我去如廁。
離水榭不遠就有
一花廳,剪秋扶我沿著湖邊走,湖岸在前頭拐了一個彎,剪秋卻忽然松開手,站在旁邊不了。
太子懶洋洋的嗓音在后響起。
「往前直走就是了,我跟著你,別怕。」
青石路沿著右手旁拐了個彎鋪設,我再往前,必然一腳進湖里。太子不懷好意,分明是還不信我,故意試探。
我心中哀嘆,卻只能裝作激地點點頭。
「多謝太子殿下。」
然后直雙手,索著朝前走去。
11
就在我一腳快要踩進湖里時,剪秋忽然在后喊道:「沈姑娘且慢。」
快步追上來,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帶著我朝右邊走,輕笑道:「姑娘怎麼一個人走得這麼快?」
我繃著的背部放松下來,這個考核算是過了吧?
沒想到,我還是太天真了。
公主府的凈房很豪華。
擺著屏風,燃著熏香,紫檀木鑲金的恭桶旁邊,甚至放了張椅子。
我也不知道椅子是干啥用的,但是此刻,太子正大馬金刀地坐在上面,雙手抱臂,眼神銳利地盯著我看。
剪秋又及時消失了,我手扶著墻,額角青筋跳。
不了了,太子還能更變態一點嗎?看完我洗澡,要看我如廁。
活下去真的好難啊。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只是個云英未嫁的啊!
指甲摳墻壁,我深吸一口氣,索著往太子靠近。
想死我是吧,我不能一個人辱。
我手朝前晃幾下,剛好到椅子扶手,我握住扶手,提起擺,往太子上一坐。
「不愧是公主府,連恭桶的設計都別一格,這樣溫熱有彈,也不知道是什麼材料做的。」
太子:……
我手拍了拍太子的大。
「在這樣的恭桶上如廁,覺自己——啊——」
太子猛地推了我一把,面紅耳赤地跑了。
我從地上爬起來,邪魅一笑。
跟我斗,這幾天我丟的臉比吃的飯還多,我有什麼好怕的。
出了凈房,我哭哭啼啼地拉住剪秋的袖。
「剪秋姐姐,好可怕,剛才恭桶突然彈起來,把我撞飛了。」
剪秋:……
「咳咳,沈姑娘說笑了。」
12
回到宴席上,太子裝沒事人一樣,淡定自如地喝著酒,耳尖卻是通紅的。
幾位皇子時不時地向我套話,我都搖頭,一臉真誠。
「我當時在發呆,什麼都沒聽到,陸大人是瞎說的。」
陸云景滿意地點點頭。
「不錯,就按這麼說。」
可惡啊。
陸云景目的達到,用完午膳,就帶著我離開了。
「沈姑娘不用害怕,本已經讓人在沈府埋伏好,今晚不管來的是誰,都他翅難飛。」
結果陸云景埋伏得太好了,皇子們又不是傻子。一連幾日,沈府都風平浪靜,半夜連只蚊蟲都不曾顧我的閨房。
陸云景又特意讓我經常出門,還放出風聲,說案子已經有了眉目,三日后連同刑部、都察院三堂會審。
這一下,終于有人按捺不住了。
大明寺在南郊附近,寺廟后山植被茂,連著南山。
陸云景說,這地方最適合行刺,一擊得手之后從南山逃跑,便如水大海,無跡可尋。他帶著我在后山閑逛,專挑僻靜的小路走。
我嚇得臉發白,握住他的胳膊。
「陸大人,我們這樣太明顯了,到底行不行啊?」
陸云景輕哼一聲,有竹。
「我們這是謀,他知道這是本給的機會,卻不得不上鉤。」
「那你要保護好我啊。」
我覺陸云景的算盤要落空。
因為只有我知道,真正的兇手是太子。
太子武藝高絕,想殺我易如反掌,前面幾次試探,卻屢次放過了我,這說明什麼?
說明我演技湛,他應該相信我真的什麼都沒看見聽見,才不殺我的,那自然也犯不著現在再來行刺,把自己暴了啊。
這麼一想,我又放松下來,沒啥好怕的。
13
誰料,我們往前拐了個彎,迎面就撞上了太子蕭元。
他今日一反常態,沒有穿明黃的蟒袍,反而穿了件青長衫,和背景的山林融為一。
陸云景腳步一頓,握我的胳膊。
「太子殿下?可真是巧了。」
蕭元板著臉,走過來扯住我另一只胳膊,往他側用力一拉。
「不巧,本王在此恭候多時。」
「瑤瑤,琉璃怎麼沒跟著你?你姓陸的那麼近做什麼?」
太子語氣艱,飽含醋意,我都聽傻了。
陸云景也大為震驚,看看他,又看看我,手指著我們兩個。
「你們,你們兩個——」
太子點點頭。
「我們相識已久,早就互定終。瑤瑤把事都告訴我了,陸大人,你拿當魚餌,可曾考慮過的境?」
嗯?太子也猜到陸云景在釣魚執法,所以他相信我什麼都沒聽見?
那他現在特意等在這里,說這些是要干啥?
我覺腦子一團糨糊,不會思考了,正一臉懵時,遠忽然傳來一道尖利的破空聲,一支箭矢旋轉著呼嘯而至。
我瞳孔驟,千鈞一發之際,太子一把摟住我,往旁邊一避。我堪堪避過了箭頭,太子胳膊卻被傷了,濺起一大蓬花。
從斜前方的林里鉆出一隊黑人,舉著刀劍,朝我們沖過來,太子然大怒。
「陸云景,看你干的好事!瑤瑤小心!」
陸云景和那群黑人混戰在一,太子也抬手擋了幾招,然后拉著我,轉頭就跑。
他跑得飛快,兩側有枝葉從我臉頰掃過,勾住我的發釵,我一會工夫就披頭散發,像個瘋婆子似的。
我著氣,腦子依舊是懵的。
不是,這都誰啊,太子才是兇手啊,那現在這些殺人的又是誰?
剛才那些黑人,出手狠辣,招招致命,又不像是假的,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14
我很快就跑不了,太子把我背在背上,貓著腰在林里鉆。
「沈瑤瑤,抱了。」
他滿頭大汗,嗓音發干,我更不懂了。
剛才如果我死在黑人箭下,他不是剛好達目的,他為什麼又要救我啊?
算了,大腦超負荷,想不通我就不想了。反正他花那麼大力氣救我,總不會又要我的命。
背上忽然一涼,有水滴麻麻地落下,我抬頭一看,遠層云翻卷,雨勢漸大。
太子松口氣。
「雨水會沖刷掉我們的腳印,他們追不上來,我們暫時安全了。」
太子找到一蔽的山,帶著我躲進里,又在口稍微布置一番,遮掩好痕跡。
我坐在地上,握著擺,擰出一團水跡,開始出言試探太子。
「太子殿下,剛才那些刺客,都是三皇子派來的嗎?我好害怕。」
我抱膝蓋,臉朝著太子的方向,一臉。
「殿下是怎麼知道陸大人以我做餌的?又怎麼會恰好出現在此?」
太子在里撿了些枯枝,生起火堆,走到我旁邊坐下,理自己胳膊上的傷口。
「我猜的。」
「昨日宴席上,看你表誠惶誠恐,我便猜測是你被陸云景利用了。」
「他那人素來如此,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不顧旁人死活。我放心不下,今日特意跟來看看。」
呵呵,好善良,好關心人哦,我都要了。
我害地抿一笑,手捂住心口。
「沒想到太子殿下這樣關心我。」
「嗯,我注意你很久了。」
太子忽然握住我的手。
「三年前我帶兵回京,于千萬人中一眼就看中了你。你一襲白,站在人群中,花容月貌,我一見傾心,再不能忘。」
嗯?
我角的笑意瞬間僵住。
15
太子看著我,深款款,我盯著太子,雙眼發直。
這悉的配方,悉的味道。
他媽的,大意了,太子還是在試探我,他還是不相信我!
那你花那麼大力氣救我干嘛啊?讓我死了算了。
我實在搞不懂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但是站在太子的角度,我暗他被他聽見了,這個時候他也對我表白心跡,那我是不是該有所行?
我頓了片刻,握太子的手,眼含淚花。
「那我們這不就是——兩相悅?」
太子:「……」
「實不相瞞,我心悅太子已久。」
我撲進太子懷里抱住他。
「嚶嚶嚶,蕭元哥哥——」
手下的軀瞬間僵。
我仰起頭,太子如玉般的臉龐籠罩在橙黃的火下,眉角瘋狂。
我心里竊笑:不是學我嗎?惡心我,嚇唬我?呵呵,來呀,讓你知道,擺恥底線以后的我,有多可怕。
太子低頭看著我,眉頭皺,眼神晦不明,像一汪深潭。
就在我以為他要退的時候,他忽然拉住了我的手,啞聲道:「瑤瑤,裳都了,下去火邊烤一烤。」
我大驚,本能地瑟了一下。
「這不好吧。」
太子眼中瞬間閃過一道銳芒,我反應過來,他還是在試探我,我要穩定好癡他的人設,不能崩啊。
我害地側過頭,手上他的腰帶
。
「蕭元哥哥的裳也了,要一起。」
太子:……
16
我和太子互相試探,彼此都想對方退一步,出馬腳。
如果我輸了,暴我不是瞎子,那結局就是我死。
如果他輸了,暴他言語前后不搭,邏輯不通,他并沒有心悅我,那他出現在這里的目的就很可疑。那結局就是——嗯?還是我死?
那我在干嘛?
該死的,我好像想岔了,我應該立一個害的人設,躲在旁邊不說話就好了啊。
我心中懊悔不已,卻已經來不及了。
狹小,火燃燒,氣氛陡然變得很曖昧。
我坐在太子懷里,太子手著我肩頭,嗓音沙啞。
「沈瑤瑤,你當真心悅本王?」
我點頭,視死如歸地盯著太子。
「蕭元哥哥在懷疑什麼?」
太子瞳眸漆黑,眼中倒映著火,也映出我單薄的形。
我們兩個湊得太近了,呼吸纏,我心跳如鼓,鼻息間全是太子上清幽的冷松香味。
火星跳躍,干柴被燃燒得發出一聲脆響,太子忽然低頭湊了過來。
「懷疑你是個小騙子。」
太子親我了,我整個人都麻了。
為什麼,到底為什麼況會變現在這樣?
幸好沒多久以后,外頭有喊聲傳來。
「太子殿下——」
旖旎之氣頓消,我們兩個同時清醒過來,太子把外袍披在我上。
「在外頭等著。」
外,陸云景一破爛衫,看見我們毫發無損地出來,長舒一口氣。
「太子殿下,刺客抓到了。」
16
刺客是死士,角藏著毒藥,可他服上卻沾著異香。陸云景順藤瓜,排查了整個京城的香料鋪子,最后查出這香味是二皇子府上一名丫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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