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死死扯著洋洋的胳膊，模樣癲狂，洋洋被嚇到，掙扎著大哭起來。

「爸爸救我，爸爸救我——」

陸閔卻臉慘白，形搖晃了兩步，難以置信地看著婆婆。

「你剛剛說什麼，當初，是你推的沈曼？」

看著陸閔的神，我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當初我和陸閔結緣，就是因為這件事。

我是四年前進的公司，那時候，陸閔和沈曼其實就已經不好了。他對沈曼有很多不滿，即使下班了，也不愿意回家，而是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里發呆。

他不走，我自然也不敢下班，就留在辦公室里陪他，他偶爾會跟我吐槽幾句，說家里現在的氛圍讓他窒息。

我還記得那天天很冷，外面飄著雪花，辦公樓的燈幾乎全黑了，陸閔一個人坐在辦公桌后，悶頭喝啤酒。

「嘉琪，你說人為什麼會變得這麼快？」

陸閔晃著手中的啤酒，神恍惚。

「當初是多好的一個姑娘啊。

「大學時候，沈曼家境比我好，每次到食堂吃飯，會多打幾個菜，然后把都夾我碗里，說今天的不好吃，讓我幫吃掉。

「我大學畢業的助學貸款，幫我還了，還讓導師說是因為我畢業績優秀，學校給免除的。

「總是這麼善良，這麼包容，幫我的時候也小心翼翼地呵護我的自尊心。這麼好的沈曼，為什麼結婚后變這樣？」

9

陸閔用手撐著額頭，眼眶通紅。

「可能本來就看不起我媽吧，有時候我回到家里，我媽紅著眼眶看我，什麼都不說。

「我也不敢問，我和沈曼吃了這麼多苦，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抱怨我在家時間，和我媽在教育孩子方面有點小矛盾，我都可以原諒。

「可是怎麼能這樣呢？怎麼能陷害我媽？那是我親媽啊，居然把電視劇里宮斗那一套，用在我媽上。

不止我媽，甚至冤枉六歲的兒子撒謊，當著我的面就想孩子改口。

我真的搞不懂，當初那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到底去哪了？」

陸閔狠狠拉住我的手腕。

「到底去哪了？」

「哎呀，陸總，你松手，你得我好疼啊——」

我嗔一聲，順勢跌坐在陸閔懷里。

接下去順其自然，我和陸閔在辦公桌上翻云覆雨，沈曼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醫院的病房里，給陸閔打了無數個電話。

電話鈴聲一聲接一聲，陸閔煩躁地把手機摔在地上，世界終于清靜下來。

我知道，我的機會終于來了。

那件事是陸閔心底的一刺，也是死他們的最后一稻草，讓他對沈曼的人品產生懷疑，繼而放大，生活里很多事就都了別有用心。

現在被他知道了，沈曼是冤枉的，那陸閔，該不會后悔回頭去找沈曼吧？

我不安地握住陸閔的手。

「老公，你先去趕飛機吧，再晚要來不及了。」

婆婆也自知失言，懊惱地在自己上扇了一下。

「兒子，我不是這個意思，之前是之前，但是這次，確實是周嘉琪這個婊子先打我的，你看我的臉——」

「夠了！

「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

陸閔拿上護照，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出家門，到門口的時候甚至踉蹌了一下，明顯神到巨大沖擊。

沈曼對他的影響，比我想的還大，我心里越發不舒服。

10

等大門一關，我立馬撲過去，薅住我婆婆的頭發，左右開弓，大耳瓜子使勁。

「你這死老太婆，不會說話就不要說！你他媽長的是豬腦子嗎？」

「啊，打死人啦，臭婊子，我跟你拼了！」

婆婆反手撓我，我人高手長，鉗制住彈不得，使勁掙扎，也還是被我打的豬頭一樣。

婆婆心生懼意，個空轉就跑，邊跑邊哭。

「喪良心的臭婊

子，我要去告你，報警抓你！」

手正要開門，我已經飛奔到后，一手扯住的頭發，把往后拖。

「你敢報警？你報警試試，陸閔不在，我馬上打電話聯系神病醫院，把你送醫院里去！

「洋洋，待會警察來了，你給媽媽作證，就說發瘋了把自己弄這樣，聽見沒有？媽媽給你買十個奧特曼。」

洋洋在旁邊拍手。

「好的，壞，臭，剛才還掐我胳膊，就讓警察把你抓走。」

陸閔媽媽，我從剛開始接，就知道這人不是什麼好鳥。

那時候陸閔請了公司幾個同事回家吃飯，坐在沙發上，擺出一副闊太太的樣子，把沈曼支使得團團轉。

「嘉琪，聽說你是名校畢業的，可真厲害啊——沈曼，你大學那個學校，比起來可差遠了吧。

「你看嘉琪這麼厲害的，都只能在我兒子手下打工，你還能當陸太太，不知道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一頓飯的工夫，言語中辱沈曼，要把一頭。似乎忘了，陸閔和沈曼是大學同學，并不比沈曼高級。

對付這種人，就應該在剛開始的時候，把收拾得服服。不然你對稍微客氣一點，把客氣當福氣，會把你踩在腳底下。

想到這，我又朝婆婆肚子狠狠踢了幾腳。

「報警，你報警，你報啊！」

婆婆弓著腰，大哭著求饒。

「不敢了，我不敢了，你松手——」

11

這種人其實最欺怕，你對客氣，當你好欺負，你比狠，反倒立馬慫了。

鬧了一場，婆婆也怕家丑外揚，更怕自己在警察面前說不過我，灰溜溜地跑回房里，鎖上房門，也不知道在干啥。

我懶得管，換好服回公司上班，順路送洋洋去上學。

洋洋坐在后座上，從后視鏡里觀察我的表。

「嘉琪媽媽，你打架好厲害啊！」

他眼珠子轉了轉。

「爸爸知道你打架這麼厲害嗎？」

我挑了下眉，轉過看他。

「怎麼，想跟你爸爸告狀啊？」

洋洋狡黠地笑起來。

「嘉琪媽媽，我今天不想去上學，想去游樂場玩，還想吃肯德基。」

「行行行，去玩兒吧，我中午來接你吃飯。」

公司隔壁的商場就有一個很大的兒玩樂中心，洋洋在那辦過年卡，我拐了個彎，直接把車開去商場，洋洋興得兩眼冒。

「嘉琪媽媽，你真好！

「你放心吧，我肯定站在你這一邊！」

送他進游樂場以后，我回公司理工作，等忙到中午，又把洋洋接出來去隔壁西餐廳吃午飯。什麼炸，薯條，冰激凌，想吃啥就吃啥。

洋洋胃口很大，以前被他媽節制慣了，現在乍然得自由，哪里肯罷休。他一口氣吃了三個冰激凌，還想再吃。

我低著頭一邊玩手機，一邊招呼服務員。

「再來兩份冰激凌。」

服務員面難，勸道：「士，這孩子一下吃這麼多冰的，這樣吃要吃壞肚子的。」

我瞪一眼。

「我自己的孩子，想吃什麼吃什麼，關你屁事啊！

「你上不上，不上菜我找你們經理投訴你！」

服務員灰溜溜地走了，洋洋滿油，得意地揮舞著手里的刀叉。

「嘉琪媽媽，你真厲害！還是你對我最好了！」

12

我贊許地拍拍洋洋的頭。

「那當然了，洋洋乖，我最喜歡洋洋了。」

還是收買小孩子最簡單，花一點錢就收獲一堆彩虹屁，不像那個死老太婆，心都是黑的。

當初我跟陸閔好上以后，我想討歡心，逢年過節送了不東西。照單全收，只會用說幾句好話。

「嘉琪你真孝順，比沈曼強多了，我家陸閔當初娶的要是你該多好啊。」

結果呢？里說得這麼好聽，結婚第一天就要我做早飯，還說疼我，想想都氣人。

我放任洋洋在游樂場里玩了一整天，下班之后又帶他買了好幾樣玩，這才回家。

才晚上七點半，別墅大門閉，我輸指紋解鎖，發現門居然打不開，從里面反鎖了。

我生氣地拍門。

「王翠芳，你給我開門！」

洋洋在旁邊拉我的手。

「嘉琪媽媽，肯定是生你的氣啦，以前生我媽的氣，也會這樣把門鎖起來。」

我一愣。

「什麼意思，把你媽鎖在門外？」

洋洋點頭。

「外公生病，媽媽就不在家做晚飯了，每天這麼晚回來，害我和肚子，真討厭！

「坐在屋外淋雨，說老天都在罰呢！」

說實話，聽到這里，面對這一對祖孫，我頭一次的，產生了道德上的優越。

我蹲下，好奇地看著面前白白胖胖的小男孩。

「你媽在外面淋雨，你就不心疼啊？」

洋洋「嗤」的一聲，神和他一模一樣。

「都不心疼我，我為什麼心疼啊！

說嫁出去的兒潑出去的水，是我們陸家的人，卻跑去伺候外公，給外公做飯，讓我和肚子，活該被罰！」

「刺激。」

我拍拍洋洋的頭，從包里拿出手機。

「你媽是廢，我跟可不一樣。」

我發了微信給婆婆。

「王翠芳，一分鐘不開門的，我馬上聯系開鎖公司，等把門撬開，你看我怎麼收拾你！我他媽腦漿都給你打出來！」

13

語音剛發出去沒多久，很快，房門打開了。

婆婆黑著臉站在門后，冷哼一聲，朝我翻個白眼，轉上樓了。

媽的，這老賤人，我遲早得想個辦法把趕走。

我回房里換好裳，泡了個牛浴，好不容易才平息下心頭的怒火，正敷著面看電視，聽見洋洋在臥室門外哭。

「，我拉肚子了，我肚子好疼。」

婆婆冷冰冰的嗓音傳來。

「別喊我，你嘉琪媽媽這麼好，你去找啊！」

說完「砰」的一聲，把門關了。

洋洋開始敲我的房門。

「嘉琪媽媽，嘉琪媽媽，我肚子疼。」

我立馬關掉電視，躺床上裝睡。

現在的孩子真是太慣了，肚子疼有什麼好哭的，拉個肚子而已，又不會死。

洋洋敲了一會房門，見我沒反應，又捂著肚子跑回房里上廁所。上了幾趟廁所，他只能又出來敲婆婆的房門。

「，我真的不行了，我好冷，我肚子好疼。」

婆婆也不開門，隔著門喊。

「有事了想到我這個？你今天撒謊那得意勁呢？別喊我，走開。」

我靈機一，跑進浴室打開水籠頭，然后給陸閔打電話。

「老公，你在干嘛？人家剛洗完澡，好想你哦——咦，你等等，我好像聽見洋洋的聲音了。」

我打開房門，把手機對準洋洋的方向。

洋洋哭著用力拍門。

「，我好疼，我肚子好疼啊——」

婆婆的大嗓門隔著房門也清晰有力。

「疼什麼疼，周嘉琪那婊子肯定在裝睡，你怎麼不去找？再說了，拉個肚子而已，就你這麼氣，大驚小怪！」

我心中竊喜，尖一聲，撲過去抱住洋洋。

「天吶，洋洋，你臉怎麼這麼白，你怎麼了，媽媽送你去醫院！」

我手忙腳掛斷電話，抱起洋洋往樓下跑。

14

等我在醫院安頓好一切，陸閔連夜坐飛機趕回來了。

洋洋已經躺在病床上睡著了，他閉著眼睛，一都沒有。

陸閔心疼地他的臉。

「洋洋怎麼樣了？」

我嘆口氣。

「急腸胃炎，差點水，你媽也真是的，這是親孫子，怎麼能鬧脾氣——」

我懊悔地抿住。

「算了，我不該說，老公，也怪我，放學回家路上給孩子買了個冰激凌吃。」

陸閔咬著牙，臉鐵青。

「不怪你，我媽的話我都聽見了。

「我實在沒想到，會這麼對洋洋！」

我摟住陸閔的腰，把頭靠在他肩上。

「老公，請個阿姨吧，要是我今晚還在公司加班呢？我實在不敢想洋洋會出現什麼意外。我們兩個工作都忙，媽媽對洋洋又是這種態度，不找個阿姨，我放心不下。」

陸閔點點頭。

「好，這事你來辦。」

從醫院出來之后，陸閔冷著臉，好幾天不搭理婆婆。婆婆幾次湊上去解釋，急得臉通紅。

「我怎麼知道況這麼嚴重，周嘉琪也沒開門啊，你就怪我一個！洋洋敲了半天死活不開門，那人蛇蝎心腸！」

「蛇蝎心腸，蛇蝎心腸送洋洋去醫院，不眠不休地照顧一個晚上？

「行了，媽你別說了，我不想跟你吵架！」

陸閔擺著手，滿臉不耐煩。

我站在陸閔后，朝婆婆做鬼臉。

略略略，老綠茶，想跟我斗，我專業吃這行飯的，你能斗得過我？

15

我進門剛兩天，婆婆已經在我手里吃了不虧，打又打不過我，演又演不過我，陸閔還不信，整個人氣得要抓狂。

婆婆緒激，拍著大罵陸閔。

「你是被灌什麼迷魂湯了！以前沈曼在的時候，你都是向著我的！

「洋洋發燒，沈曼照顧他一整個晚上，第二天沒起來做早飯，你也幫著我罵沈曼了！

你那時候不心疼，現在這狐貍假模假樣，在醫院陪幾個小時你就心疼，你腦子長腰帶上了？」

陸閔臉一白，張了張，半晌沒說話。

「我——沈曼——」

陸閔又開始出那種讓我不舒服的眼神，我忙打斷話題。

「算了算了，這次的事大家都別提了，還是請個阿姨吧，我和媽媽都省力。」

婆婆也就坡下驢，沒再跟我吵，可我知道陸閔不一樣了。

他經常長久地盯著一個地方發呆，有時候會自言自語地問一句。

「我是不是對沈曼太差了？

「其實以前都是我媽錯了吧，但是我從來沒有相信過沈曼，我是不是做錯了啊。」

我裝作吃醋的樣子，掐陸閔的胳膊。

「老公，都過去了，不許你再提。你再這樣，我生氣啦！」

我撒耍賴，科打諢地把話題扯開。

婆婆卻若有所思地看著我，仿佛找到了我的命門。

開始在陸閔面前，頻繁地說沈曼的好話，故意惡心我。

「哎，這阿姨做菜手藝不行，還是沈曼做的飯菜好吃。

「兒子你最近又開始胃痛，哎，沈曼熬的粥養胃，可惜喝不到了。

「你看看你這真襯衫給洗的！這阿姨不會干活，以前沈曼都是給你手洗的！

「沈曼不在，院子里的花都死了大半，沒人照顧。」

陸閔喝醉了攤在沙發上，我站在旁邊看電視，就會假惺惺地坐在陸閔旁邊抹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