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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渡見完閻野之后，回到了圣弟子天靜坐了許久，方才前往玉京山。

元靈在路上遇到，有些稀奇，“今天道祖并不講道。”

林渡頷首，“我知道的。”

“那你？”元靈在玉京山下駐足，看了一眼的臉，“是為你被污蔑之事而來？”

林渡搖頭，“有一，不得解，特來詢問。”

元靈看著這個同門師妹的模樣，雍容的臉上顯出一份憐意，“若是為了世道和人心，倒是不值得有此問，仙界眾人，和人間最大的區別，是人人都已經有了自一套的世系。”

“修煉到了仙的所有事，要達仙的境界，定然已經有了自己完整對世界的觀念，有時候他們不是不知道對錯，只是世界不是只有對錯的。”

元靈拍了拍的肩膀，“且把這條路當作是你的修行吧。”

“即便那分明是錯的嗎？”林渡開口問道，“如果陳舊的系統和觀念到如今已經不再適用，僅僅因為表面上的和平和麗，就不忍變革帶來的陣痛嗎？”

“所以他們修為會停，一生也僅止于此。”元靈淡然道，“常人都只當仙就是終點，可仙不過是最不值一提的門檻，此后每一個境界和進步，都如同天塹，這就是天宮許多人數萬年也不得進階的原因，他們永遠停止了醒悟和反思，所以永遠不會進步。”

“分明你對他們來說是一個再好不過的進階機遇，但他們卻都視你為大敵。”

元靈有一雙很通和藹的眼睛，掃過林渡的臉，“而你，我的孩子，你從一開始，就遠遠超過他們了，因為你很年輕，也永遠不會停止思考，會愿意摒棄從前學到的一切，重塑你的所學，融會貫通，所以你一直是你，又每天都是更進一步的你。”

向前一步，抬手，輕輕過林渡的額頭。

“修行一道，沒有終點，道法自然，莫要強求他們跟上你的腳步。”

林渡只覺得額上一片清涼，再抬頭，元靈已經走了，只剩下一點霞。

站在原地良久，還是走上了玉京山。

林渡兩個世界里過的教育，不容許自己一人獨善其。

玉京山只能徒步，不能飛行，每一步都有本源清氣滌其，威促使著人不斷反思自。

林渡一步步地上前，終于登上了最后一步階梯。

走到殿前，俯行禮，“靈微，拜見道祖。”

“還有嗎？”一道曠古的聲音從殿傳了出來。

林渡直起，“您曾經告訴弟子，且走我自己的道，元靈師姐教導弟子的，弟子都懂，如今置風波中，不愿獨善其，此番上山，一路思索，明晰自，卻也只剩下了一句話，縱使碎骨，也要再為天地立心。”

“你已經有了答案不是嗎？”道祖的聲音曠古悠遠，“曾經有個星君，飛上了三十六重天，在天地本源的加持下鍛造了一個靈寶，但凡有本源加持的寶，會遠遠超過打造者所求的東西，所以駕馭不了它。”

“而靈寶擇主，擇的是能使用它的人，靈微，你要知道，選擇你，是因為你的琉璃心。”

“而你，是世間第一個，無師自通，從凡胎修琉璃心的人。”

“琉璃易碎，但碎裂之后，淬煉重生的，才是真正的琉璃心，靈微，你能走到這一步，世所罕見，天時地利人和，鍛造了萬中無一的你。”

“你最珍貴的，是你的神和心。”

“若你準備好了，可上三十六重天，此繩，名為縛心。”

林渡沒有片刻猶豫，俯，三禮九叩，“弟子聽訓。”

轉，看了一眼天，最后卻下了玉京山，沒有再向上。

楚觀夢初時不解，“這三十六重天可不是誰都能上的，道祖給你機會你怎麼還不上去？”

林渡下山的時候腳步卻不比上山的時候輕快，沉默良久，在楚觀夢急了的時候，方才開口，“走，帶你去吃好吃的。”

楚觀夢就這麼被繞過去了。

盛宴再次見到了林渡，依舊是那副樣子，“喲呵，怎麼又來了，還是那一桌？”

林渡看了一眼楚觀夢，“嗯，一桌。”

坐在桌邊，漫不經心聽著周圍的靜。

天宮和仙城還是有些區別的，天宮之外，討論天宮的人也極，更多的，是念叨著去哪里修行更好，最近仙城的府造價，還有各族各封地的閑事，比試、定、生意，小小一樁事，都能激烈地談論許久。

又是發現了哪些散仙兵解轉世了，留的府里挖出了什麼好東西，又是散修沒能渡過命劫，還有哪一發現了一個新的小世界，又有誰了小世界的主人。

林渡一面看楚觀夢吃飯，一面聽著散仙們的絮語。

“誒，不過說到底，天宮那幫人，真有什麼事兒，不一定有我們能打呢。”

“可不是，也沒見怎麼練，天天就在天宮里待著，除了穩定，還能有我們自由快活？”

林渡從儲戒取出了最后一壺酒，趁著楚觀夢正在埋頭苦吃，仰頭直接就著那白玉壇子灌了下去。

放了三年，還是那個，怎麼喝也不是烈的。

“不過啊，說起來，穩定也好的，你還記得那個誰嗎？就是那個老喜歡到逍遙的道人，前陣子聽說死了，尸骨無存，還是他路上撿到的一只靈一路逃到仙城門口，才被人發現了。”

“被什麼兇生吞了？”

“或許吧，誰知道呢，散仙的命不值錢，常有的事。”

“早知道就不飛升，在過了天劫之后散了修為，一直待著也好，這麼一想，難怪有些人明明修為到了，就是不愿意飛升，人沒老死，心先老了。”

“這不思進取！嘿！”

林渡聽到這里，仰頭灌下最后一口酒，楚觀夢也炫完了。

站起，面容依舊平靜，淡然走向前，帶生風，有淺淡的酒氣，像是醉了的冬雪。

盛宴忽然喊住了，“有個事兒，我想求你幫忙，今兒的帳你不用結了。”

林渡轉頭笑道，“一頓飯，就賄賂我了？”

盛宴笑了笑，“二狗前日帶著一個散修去林子里獵殺妖，誰知道一直沒回來，你們天宮，有什麼辦法嗎？”

林渡點頭，“告訴我名字，我去司命府看看。”

盛宴這才放心，“多謝你。”

林渡睨一眼，“跟我客氣？”

盛宴上掩蓋不住的沉重，“二狗可是……天狗，你知道的，他很強，一般不可能有什麼兇能殺了他，但我用蓍草占卜出來的卦象……很奇怪，幾乎可以算作占卜失敗了。”

林渡挑眉，轉頭思量片刻，“知道了。”

盛宴一路送林渡到門口，林渡忽然轉頭看，“我記得，你是，燭龍刀法的傳人？有燭龍脈？”

盛宴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林渡應了一聲，“好。”

好什麼，盛宴不知道。

林渡剛踏司命府，一個小子就攔住了，脆聲說道，“真君說，若是有個長得像我親生的白來找我，千萬別讓進來，煩。”

林渡歪頭看那小子一會兒，取出了一把從仙城里帶回來的糖。

仙城集市上有許多各個大小世界的特產，像是飛升之后的散仙們的一個掛念。

小子看了一眼，小聲道，“不行的，我在上差呢。”

“我不是他親生的。”林渡將糖塞給小孩兒，“這個是給你下差之后吃的，招財最喜歡這個糖了。”

小子愣了一下，手里就多了一把糖，林渡轉就走，直接去找了閻野的上級，九天司命。

九天司命還是第一次和靈微道君正面相，差點以為這位是向上一次司危府那般，開始拿他們司命府開刀了。

但林渡態度良好，“此番來，是想請司命道君看一看天狗的命。”

這世上只有一個天狗，九天司命愣了一下，“天狗？”

“哦對，天狗，我想起來了。”九天司命一拍腦門，“它是又回天界了，我想起來了，怎麼，它出事了？”

林渡點頭，“所以得找找，天狗雖然莽撞，但死了也不算小事。”

九天司命急忙去找閻野。

閻野得令的時候對上了高坐在其上自家孽徒的目，一陣頭疼。

“天狗沒死，至命薄上沒有顯示。”

林渡掏出了浮生扇，九天司命立時喝道，“再查！”

閻野：……早知道還不如把這小崽子請進去關門再打。

他忍氣吞聲地說道，“確實還沒死，或許可以找司星辰的斗部看看，再卜算卜算。”

林渡輕輕嘆了一口氣，“天狗食日啊。”

閻野一凜。

扶桑帝君，本為扶桑木，上有十日。

天狗食日雖然只是吸收日月華，但其實還有一個天賦，從不畏懼真正的太之力，有他在，可克制扶桑本的神威。

而且，這東西對扶桑的力量應當是十分的敏。

扶桑肯定有問題，天狗在這個時候失蹤就太蹊蹺了。

難怪林渡會親自來，且直接找了九天司命，就是想把事鬧大，讓背后之人不敢有作。

林渡隨即轉去了雷部神霄府。

墨麟跟在真君后，對上了林渡的視線。

雷部自然也是管巡查仙界的，聞言也迅速答允了尋找。

林渡給了墨麟一個眼神，轉頭又去了趟無上宗在仙界的地盤。

無上宗的地盤還混著明界別的宗門的人，大部分都不在里頭，有也是為了在府靜修，所以還算清凈。

墨麟隨后下值趕到，發現林渡和一幫人已經坐了滿桌，正在吵吵嚷嚷地說著什麼。

“事就是這樣。”林渡抱著胳膊，“上界的魔氣本源在我院子之下鎮著，當初我們明界有墮神碎片泄，上界也有，初步判斷是萬年之前的時間，也差不多能對上，上面先出問題，重新封印，所以有一部分到了下面。”

五個人齊齊出了雖然驚訝但仔細一想又很合理的表。

“上界的這所謂的墮神碎片，更多的是當年的墮神的是神力和三毒結合衍生的意識產。”林渡頓了頓，“墮神碎片本質上不是墮神，是一種新衍生的出的東西，邪魔也是信徒們死去被三毒熏染困住的魂魄失去人類或者原本本的意識之后誕生的。”

五個人瞪大了眼睛，晏青筆疾書，默默消化這個概念，不敢打斷小師叔的長篇大論。

“所以我的懷疑是，仙界還有墮神碎片潛伏，只是他們藏得更加蔽，我們的任務就是揪出這些東西，順便重新肅清天宮的秩序。”

五個人同時直了腰背，眼睛亮了。

“當然這很危險，我更想要保全你們，比如直接把你們都踢出三元九府，在無上宗當個散仙好的。”

林渡掃了一眼五個人頓時憋不住要開口的臉，“但我知道你們肯定不愿意。”

五個人同時用力點頭。

“所以我想還是和你們一起吧，畢竟我們六個可是無上宗平均飛升年齡最早的一組，一起救過世，肅清過邪魔，殺過墮神。”

林渡笑起來，“而且，除了你們，也沒有我能相信的人了。”

人還是自己從小帶大的用著放心，也不用磨合。

“好耶！”倪瑾萱率先站起來，“我就說嘛，小師叔可不能不要我們！”

“就是就是，這太平靜的生活我還是不習慣，逍遙歸逍遙啊，那人嘛，也得追尋一點刺激不是，要不我只能在仙城里坐著賣藝了。”

晏青目堅定，“這個鐵飯碗我怎麼也得保下來！但凡讓小師叔你有一點不滿意，那就是我的失職！”

墨麟抱著胳膊，用最嚴肅的臉說出了最弱的語氣，“我也想調任。”

夏天無溫和又堅定地拒絕，“你不行，你得在神霄府待著，雷部卷宗齊全，必要的時候，你能直接帶人過來。”

雷部的戰斗力比其他所有司危府都要高，并且直接隸屬長生帝君，必要的時候，那還是能搖人的。

“那我們的計劃是什麼？”晏青興提筆。

林渡搖頭，“計劃嘛，要先等一個人。”

“誰啊？”元燁認真想了想，“我師父好像出去溜達了，朝掌門死活不想干活了，五師叔在天醫部自閉，那也不能指吧……難不!是閻野師叔祖？”

林渡搖頭，“危止。”

元燁：啊？

“等他找到一個足以讓我發的證據。”林渡挲著浮生扇，“順便，也給我自己一個時間。”

倪瑾萱不解，“什麼時間？修煉？布陣？”

林渡看著眼前神各異，卻總是親切的臉，笑了笑，“沒什麼，就是，修煉，還要想一些事。”

“因為有些舍不得。”輕輕了倪瑾萱的頭，像很久之前那樣。

倪瑾萱嗅到了一點淺淡的未散的酒氣。

“好了，”林渡站起，出手，握拳向前，“我們的目標是什麼？”

“揪出墮神碎片！”墨麟率先開口，聲音堅定得一聽就是雷部的人。

“肅清天宮！”晏青積極響應。

“拯救世界！”倪瑾萱興地高喊。

“跟著小師叔走！保住大家的鐵飯碗！”元燁嘿嘿一笑。

“注意安全。”夏天無補充道。

六個人上拳頭，骨骼堅，卻都笑了起來。

林渡回到圣弟子天府邸的時候忽然發覺自己的防陣有了些不一樣的地方。

條件反祭出了浮生扇，楚觀夢也跳出來，化為巨型白虎，咆哮了一聲。

寶樹之下，一個癱坐的人影映林渡的眼簾。

林渡皺起眉頭，濃烈的邪魔氣帶著古怪的腥味撲面而來，風都是熱的，“開？”

開坐在樹下，滿腥，湛藍錦繡星袍褶皺破碎，他艱難地看向林渡，聲音嘶啞，“我，我沒想到，最后，居然要跑到我最討厭的人的府，才能茍且生一刻。”

楚觀夢嚨里發出低吼，林渡看了一眼自己的陣法。

難怪，開的陣法造詣極高，能安全進的防陣，還能把防功能開著，足以說明了一些東西。

“林渡……”開手上拿著一把斷了半截的劍，口短促地起伏，已經有了瀕死之相。

林渡蓄力走了過去，察覺到了開上生機的飛速流失，終于還是蹲下，“別廢話，趕說重點。”

開笑了一聲，鮮從嚨里溢出來，讓他說話越發艱難，瞳孔瀕臨渙散，“對……不起……給你添大麻煩了。”

“我沒法說……但你那麼聰明，能猜到吧。”

林渡眉頭鎖，即刻拿起自己的弟子令牌試圖找夏天無和姜良，“語咒？”

看來開是說不出這事兒的真相了。

開慢慢舉起自己的斷劍，“只可憐，我的……子了。”

“墨麟說得對……我大概，真的錯了……”

原來沒有一個人的命，是可以隨便死的。

他哽出最后一點鮮，緩緩闔上了眼睛。

另一道聲音出現在了防陣外。

“在下搖，前來抓捕逆犯，煩請道君開門。”

林渡垂眸，手落到了開上，腕上有刺骨的灼痛。

“三毒印？”林渡低聲喃喃，“怎麼可能？”

開上之前沒有三毒。

“靈微道君！靈微道君！”搖的聲音更加急促，“敢問道君，逆犯開是否逃您的府邸之？此人危險至極，還請道君小心。”

林渡用最快的速度布陣，隨即給開灌下去一瓶從下界帶上來的靈，繼而起，打開了府的防陣。

搖剛要繼續敲門，就發覺制開了。

靈微道君站在門，蒼青袍子上掛著斑駁的跡，因為法材質的特殊，那慢慢凝聚，向下滾落，不曾落下一點痕跡。

而那張慣常帶著點笑的臉，此刻卻沒有任何笑意，高高在上的，微微抬著下頜，耷拉著眼皮俯瞰著人，灰眸冰冷異常。

“他死了。”

三個字，結了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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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還沒寫到大高揭開一切，龍崽都要泡囔了，快了快了，明天應該就是了！飛速爬行，甩頭尖，拽你們狂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