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于蓮心中恨得牙,表面上也不能擺出一丁點兒不恭敬的樣子,這其中的原因,正是鄭青云話中說的那樣。
于蓮就算出再高貴,心氣再高,脾再傲,終究也只是一個侍妾,就算是公主,此時此刻,若為侍妾,就必須守規矩。
見于蓮一張臉幾乎都要扭曲的變形,卻還要強行調整面部,擺出一副和善的樣子,鄭青云怎麼看怎麼爽,只要于蓮過的不痛快,就覺得痛快。
不過看于蓮現在還能忍,鄭青云不介意在這火堆上加一把油:“姨娘怎麼這麼盯著云兒看,看姨娘這樣子好像不服氣?姨娘倒是說說看,是哪里不服氣了?還是說,姨娘覺得云兒說的,句句都不是道理,嗯?”
“云兒這是哪兒的話,云兒這說的自然是規矩,雖說話是不太中聽,可究竟也是這天理人倫,姨娘哪里會生氣呢?”
話雖是這麼說,可鄭青云看于蓮頭上的青筋都要出來了,這哪里是不生氣的樣子?
鄭青云不傻,知道有句話窮寇莫追,見好就收,如今也達到了刺激于蓮的目的,沒必要一開始就把關系全部弄僵。這最后一層臉皮還沒撕破,看不說,大家都還是朋友。
“是嗎?既然姨娘也這麼覺得,那便是最好了,如今云兒也醒了,子骨較從前好上了許多,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雖說有些虛弱可神卻比從前好,姨娘說,這是不是就是因禍得福?”
“自然自然,我們云兒為人良善,天上的神佛都保佑我們云兒,如今云兒好了,這是天大的喜事啊,從前姨娘每日的吃齋念佛,都盼著云兒的能好一點,如今也算是得償所愿了。”個屁,我不得你早點去死!
于蓮每說一個字,就像是有一把刀子割在的心口上,可偏偏這手的人還是自己,看著鄭青云那一張笑瞇瞇的臉,于蓮恨不得把那張臉給撕出一陣七彩斑斕。
從前鄭青云在面前雖說也敢擺一下小姐譜兒,但也不敢太過分,哪里像是現在這樣,直接的痛,當著眾人的面說是奴才。
“姨娘這樣為云兒著想,云兒無以為報,日后便讓云兒為姨娘分擔分擔些家中的庶務吧,姨娘這個年紀,該好好的休養,為爹爹綿延后嗣。這些勞神勞心的家務事,就不勞煩姨娘去做了。云兒一個人也能承擔下來。別人家的姑娘們,比云兒還小的時候,都已經幫著家里的太太辦理家務了,哪像云兒這樣,每日懶耍,只想落個清閑。如今云兒也想通了,就讓云兒來替姨娘分擔分擔吧。再說,太太走的時候,老太爺也說過,等云兒大了,就讓云兒管理家中的事,可不能讓云兒長得像都不懂的小丫頭一樣,失了家小姐的臉面。”
趁著于蓮主示弱,鄭青云直接把這話題擺到了臺面上說,就不信到了這個份兒上,于蓮還敢當面拒絕。
“家里的事多著呢,都是一團剪不斷理還的麻線團子,云兒有心幫姨娘是好事,只是這些事太繁雜,姨娘怕云兒覺得煩,若是云兒不覺得煩心,姨娘也樂意。”于蓮雖說舍不得這權柄,但也正如鄭青云料想的那樣,不敢當面拒絕。
一來,鄭青云拿家中后嗣的事,若是太權,忘了這最重要的事,這就落人口實;二來,鄭青云話中的老太爺,這個迂腐的腐儒,是一生的噩夢。那個茅坑石頭一樣又臭又的腐儒可不懂什麼憐香惜玉,當初耍手段進府,可是被他一陣的折騰,險些命都丟了。
如今這個老頭子自己去老家養老,才算是逃出生天,若是鄭青云再去把那老頭子請回來,的好日子可算到頭。
看著鄭青云笑瞇瞇的,不聲不響就從自己手上奪掌家大權,余蓮心頭終于飄過了一危機。難怪剛剛鄭青云那麼輕松的就肯放過,挑起一件事,卻高高的拿起,輕輕的放下,原來是在這兒等著自己。
管家大權,這里面到底有多油水,于蓮清楚的很。若不是因為拿到的管家大權,只怕這府里的人脈關系,更難經營。現下好不容費才有一點起,鄭青云就想從手頭上搶走這麼大一塊,哪里舍得?
可就算舍不得,也得要舍得!鄭青云看著于蓮一副糾結的樣子,心中暗暗冷笑。
于玲眼中的貪婪,沒有逃過鄭青云的眼睛。
上輩子,鄭青云就算本不關心這些爭權奪利的事,也多知道于蓮對于權柄的貪婪和。
如今重生了一回,自然不會讓于蓮好過。
既然那麼看重錢權二字,那就要把這權利生生的從手里挖走,每天看得見不著。
“姨娘這說的哪里話,理庶務,這是每個家姑娘都該學的事,若不這樣,往后又該怎麼嫁出去呢?這京中的事,姨娘也該知道的。若是為了蠅頭小利,腦袋發昏做了糊涂事,遭了眾人恥笑,甚至被史臺的老大人們聽見了,那可就不好了。若是讓那些老大人們知道,是有誰在吹枕邊風,從后面耍小手段挑起事端鬧得滿城風雨,這可就不是后宅之間嚼舌了,那可是要鬧到皇上那兒去,擺在朝堂上剝繭一條條的理明白,最后把那罪魁禍首狠狠的懲戒一番,姨娘說是嗎?”
于蓮心頭一震。
鄭青云這話,分明就是知道了,攛掇鄭大人要把嫁給別人當續弦的人,是自己。
可自己明明藏的很好,也沒有告訴任何人這件事,是怎麼知道的?
于蓮越想越怕,連帶著看鄭青云眼睛的勇氣都沒有,只能四下慌忙的躲閃來自鄭青云審視的目。
“姨娘怎麼了?怎麼不說話呢?該是出了什麼事姨娘慌這樣?是姨娘覺得這府中的事務實在太繁忙,姨娘慌的頭疼嗎?那干脆這樣,姨娘把事兒都給青云來,也免得姨娘犯難。”
于蓮深吸了一口氣,恨不得甩自己一耳,自己好好冷靜下來,可就算是這樣的心理暗示,的雙手還是忍不住的抖。
眼前的鄭青云,和昏過去之前簡直判若兩人,難不還是妖變的?
“姨娘,姨娘這是怎麼了?怎麼就一直盯著云兒看,在云兒臉上,難不還能看出一朵花來?”鄭青云不不慢的敲了敲床鋪,聲音不大,可卻是結結實實的敲在了余蓮的心上。
“沒什麼,姨娘是想著,府中還有多的事要接。既然云兒想辦,那便去辦吧。這是接,確實需要一點時間,急不得。這事呀,向來要慢條斯理的做,若是坐著急了,只怕就了套。”
于蓮雙手下意識的絞著帕子,表面上一片鎮定,可心里卻還是怕,不知道鄭青云,這個忽然像是妖變得一樣的人,還能耍出怎樣的手段。
鄭青云還是那樣一副笑臉,不不慢,一字一句的,看著于蓮的眼睛說道:“不急,有了姨娘這一句話便是了,這下面的人,若是敢使絆子,又或是打著姨娘的名頭糊弄我,我自有方法他們死無葬之地。往日還是我太心善了些,沒得個威嚴。如今,也該讓眾人知道,我這個嫡出的大姑娘可不是什麼柿子,可以由著他們。姨娘可不要太過心,縱容了這些刁奴。若是這些刁奴敢打著姨娘的名號作惡,云兒是不會手的,到時候若是傷及姨娘的臉面就不好了。要不這樣,姨娘,你先把這些人部置一番,等接過來的時候,就沒有那些敢反抗的了。若是還有反抗的,那就殺,若是全都反抗了,那就一并趕出府去,反正云兒也不怕鬧出什麼事兒,若是真敢鬧起來,大不了,大家一起去大理寺,把這事明明白白,完完整整,從頭到尾一字一句的說明白了。”
鄭青云的話中帶著威脅,這便是在說,你若是敢耍些手段,那我便把你吹枕邊風最后鬧得滿城風雨的事也一并捅出去,區區侍妾唆使當朝大員賣求榮,又把這件事鬧得滿城風雨,甚至皇上都有所耳聞。這樣的罪魁禍首,又幾個腦袋夠砍?
對于蓮,鄭青云可不屑于玩謀,這種背地同耍手段的事,傷心傷神,鄭青云要的就是謀,正兒八經的說給你聽,還要你心服口服的鉆進這個陷阱里去.
于蓮此刻,就算再不甘,也只能把心頭的不甘給忍下去,現在若是想要活命,就必須按著鄭青云說的來。畢竟吹枕頭風這個把柄可是讓鄭青云抓著了,這還是個致命的把柄,找不到別的手段來開。
如果說,剛才還想著在這權力接之中使些絆子,讓鄭青云丟臉;此刻是一點這個心思都沒有了。別家的家姑娘,可能怕這種事捅出去,臉上無;可鄭青云這個像妖孽一樣的東西,卻是本不害怕丟臉。
都說,惜命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臉的,鄭青云此刻不要臉了,于蓮也沒有別的辦法。
“這樣是再好不過了,那麼就麻煩姨娘親口去向爹爹說這事兒吧,免得爹爹又誤會,覺得是云兒欺負姨娘呢,哎呀,這事說出去也是好玩,誰又會相信,當家的老爺會為了一個侍妾,去罰家中嫡出的大姑娘不是?”鄭青云,畫了畫指甲,十個指頭都染了上好的丹蔻,襯得皮更加雪白。
可這指甲看在于蓮的眼里,就像是一只鮮紅的鬼爪,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要拿過來,一爪子把的心臟給碎。
讓自己主去提,可不就是為了防止自己又去吹枕邊風嗎?這話里話外,又說著,只要自己不從,就要鬧出去,鬧得人盡皆知,和自己個玉石俱焚,且鄭大人若真做了這事,只怕位難保。
這是要拉著整個鄭家一起跳火坑。
于蓮沒這個膽子。
鄭青云不要命,自己還要命呢,鄭青云不要臉,還要臉呢。
于蓮氣得一口都要噴出來,可見鄭青云歪著頭又對著微微一笑,背后打了個寒戰,把這一口又吞了下去。
“也好,明日我便去同老爺說一說這事兒吧,這事繁忙……”
“今日就去,今日事今日畢嘛,這也是老太爺教我的。”不等于蓮把話說完,鄭青云出聲打斷,指甲在床鋪上又敲了幾下,話中又把老太爺搬出來,這是實實在在的威脅。
于蓮的帕子都被撕開一個口子,氣的狠狠的瞪了鄭青云一眼,但也只是一瞬間的事,馬上又換上了一副和藹溫順的樣子,點了點頭道:“好,那邊今日去說吧。”
“既然姨娘這麼熱,那此刻便去吧”鄭青云擺了擺手,一旁的小丫頭趕忙挑了被子,打了簾子服侍著下了地,又有幾個年歲大些的過來幫著梳頭。
一行人忙得風風火火,卻是把于蓮撂到了一邊,這樣的熱絡和冷清的對比,于蓮心理很不是滋味。
往常,都是這里熱絡,鄭青云哪兒冷清的跟死了人一樣。
剛想開口再說些什麼,鄭青云卻回過頭,自下而上的瞄了一眼,這鋼針一樣的目,讓把話又深深的憋了回去。
看來,這口氣今日只能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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