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更室總是更多人搶著用。

等換好私服出來，還抱著那件男款外套。

張雁和慢慢往外走，思忖片刻後說：“你知道為什麽我從來不讓你用最後一間嗎？”

施今倪聽出點不尋常，依舊開著玩笑：“難道你也信‘尾房有鬼’這種老一輩人的話啊？”

張雁咬著腮邊，破罐破摔般說出口：“不是，那裏麵有微型攝像頭。”

“……”是一個完全意想不到的答案。施今倪呼吸凝滯一秒，臉沉下，“誰裝的攝像頭？”

“我們班的理老師，甄時建。”張雁看著凝重起來的表，認真道，“我說的話，你可能不會信……”

“我信你。”聽到這個名字，施今倪反倒沒這麽意外，“但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已經快被他擾一個學期了。”

張雁在高一下學期開始接網絡直播行業，起步期不太會說話，隻能看著同賽道的主播是選的什麽音樂和舞蹈。

為了流量最大化，開了同城定位，當時還不同學都吃驚地來找問況。

但沒想到的是，某天的一節理課後，甄時建借著幫講試卷題的機會把帶進了他的辦公室。

窗簾和門閉後，張雁覺得他有點不對勁了。

他在教做題時增加那些不必要的肢接，的腰和，狀若無辜的惡心臉像下水道裏見不得人的老鼠。

回憶起這種事時，張雁很痛苦地皺著眉：“……後來有個男同學看見了我，他幫了我。”

施今倪臉看不出緒，但牙關咬得很，說出自己的猜測：“所以他也因此被甄時建針對，不斷打擊他，在課堂上課堂下都變著法兒取笑、侮辱他。是嗎？”

因為理績差被喊蠢驢、廢，被惡意對待總是在教室外麵罰站，故意讓他回答很難的問題後帶全班一起以此為樂無形中欺……

於是形惡循環，再怎麽努力學卻依舊學不好。

張雁猛然抬眼：“你認識鍾析？”

“我隻是恰好聯想到會是這樣的走向。”施今倪眼皮微，放在服下的手握拳，平複下眼裏的緒。像是不懂在說什麽般反問，“那個男生鍾析？”

“是。”

“你們沒想過告發他嗎？”

張雁覺得很諷刺：“你以為告發就有用嗎？”

就算有勇氣揭發，但是不得不考慮後果。

從始至終都隻有自己，沒有家庭後盾，還需要相安無事地在網上繼續賺錢給媽媽做手。

“鍾析倒是想過撕碎甄時建那張虛偽的人渣麵。可是他和我一樣，在這個學校都是被排的邊緣人。”張雁突然看著的眼睛，一字一頓，“你知道他最後怎麽樣了嗎？”

“他就是我之前提過的，在理實驗樓樓頂跳下來的人。甄時建可不是唯一一垮他的稻草，他比我經曆得更多。”

大樓門口空無一人，施今倪聽著耳邊的那道聲在平靜地講述，眼前似乎有了那個畫麵。

“那天樓下真的好多人在圍觀。有人不知悔改，有人大聲譏笑，有人惺惺作態……還有人在拍照紀念，怕錯過這份死亡的饕餮盛宴。但是他沒有猶豫。”張雁拉住的手，字字鏗鏘，“那個消防員明明就快要拉住他了———”

“夠了，別說了！”雙眼通紅。

一剎那的安靜，隻有冬夜裏的風穿過道路旁的凰木，呼呼作響。

“他沒有死。但撞到了石頭，流了很多。”張雁低聲，輕描淡寫一句，“可能殘廢了吧。”

15、6歲本該意氣風發的年，他又做錯了什麽呢。

施今倪手腳發涼，臉蒼白地目視前方：“後來呢？這次是甄時建又找你的？”

“鍾析出事後，學校對學生嚴格管理了一段時間。他也安分了很久。”

再後來，斷續換了幾個格混的男朋友，經常讓他們在教室門口等著。自然不清楚甄時建在這期間有沒有找過其他生進行迫害。

施今倪驀地想起來一件事：“我記得上次他找我去實驗樓……”

“是，他也許是盯上你了。那天我男朋友也在。”張雁安地說，“他沒得逞。不過我知道他在更室裏裝了攝像頭的事，他想讓我閉吧。”

施今倪：“漆司異剛才救了你？”

張雁點頭：“甄時建不敢對他怎麽樣。對了，我沒去拆過更室的攝像頭。”

每次都隻勸住施今倪，但並未管其他生。畢竟於而言，這個學校給過善意的人寥寥無幾。

張雁心口慢慢蔓延出一陣苦意：“我在某種意義上，是推鍾析跳樓的幫兇。如果不是我，他不會被甄時建報複……是我沒有站出來。”

施今倪低著眼，手裏那件外套被皺：“鍾析都沒有怪你，那就沒有人能責怪你。著苦的是你，沒人配對你的強、弱說三道四。”

弱勢被欺淩好像一定要反抗，不反抗就是活該認命，向弱的人不配得到同幫助。

那些人對害者總是有著太多要求。

張雁像是被這話安了不，視線放在地麵上，咬著薄：“你如果是為了鍾析來的，就不該招惹漆司異。”

施今倪背脊直，語氣平靜：“我沒有說過我認識鍾析。”

如同沒有聽見這句反駁似的，自顧自道：“漆司異應該最清楚鍾析的境，他才是鍾析破碎人生的源頭。”

施今倪輕聲：“可是，他可以讓甄時建滾出朗。”

張雁錯愕地看著。

-

———“誰說我可以？”

遠大禮堂的晚會剛結束，有稀稀拉拉的人群一小撮一小撮地拎著凳子回教學樓裏。

而在一旁幽暗的小徑上，漆司異冷淡地低著頸看向站在自己麵前的，後頸幾截清晰骨的棘突。

他接過了還回來的那件外套，指間還明目張膽地燃著煙。即使聽完了張雁的遭遇，也依舊不為所。

“我們班理老師不是正兒八經地考進朗的，他給行政主任塞過錢。”

施今倪查過朗聘任老師的條件有多高，但是因為朗是公私合辦的學校，待遇福利好，工資也高，很多編製教師都想考進來。

甄時建的教學資格本就不夠，他總是請行政主任吃飯喝酒，旁人一看就知道他有多會結人。

漆司異並不在乎這麽多，看了眼鄺盛那些人在小群裏發的晚會視頻，往上劃了劃，到某時停下來。

眸一暗，隻將其中一則視頻保存。

他收了手機，撣撣煙灰：“所以？”

施今倪悶出口氣：“就算你不幫我，我也有自己的辦法。”

隻是他出手配合，會更快解決。況且漆氏集團是朗最大控，漆司異顯然有絕對的話語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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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勾，笑：“你有辦法還來求我？”

“那我自己去做。”施今倪皺皺鼻梁，邊說邊往他前湊。

漆司異皺眉，手疾眼快地移開了夾著煙的手。意味深長的視線落在發頂，在打量又要折騰什麽心思：“別這麽近。”

施今倪站著不，腦袋埋在他口，手著鎖骨下一點的位置擋住。耳尖泛紅，很小聲地說：“可是我的背扣開了。”

“……”

為了讓今天在臺上那件禮服顯得更符合甜風，特地換了件以前的。

但終究是太小太勒，在剛才又小跑了一陣之後給斷開了。

手探到後邊試圖去弄好，半側過頭不去看路人走過的方向，額間靠著男生溫熱的膛。逆著的路燈在形微時變得明暗不定，烏黑發上也染上一抹暖橘。

這條路上已經有晚會散場的學生來來往往。

即使他們站在離路燈較遠的昏暗角落，但這倆人的量也很難不被人第一眼就注意到。

陸陸續續有好奇的目朝這邊看過來，漆司異麵平常地站在那棵大榕樹旁，拿著件外套的手放在背後擋著。

小臂因為用力，淡青的漂亮管突戾凸起。

“今天那個13班的施今倪是真的好啊！那個禮服口蠻低的，沒料都撐不起來吧。”

“我之前就覺材很好啊，不然那些男生怎麽可能都這麽喜歡啊，覺這種再過幾年完全能去做網遊裏的角建模。”

“羨慕！上的是真會長啊，腰細長這麽瘦還有s曲線。”

幾道議論的聲從人群中傳出，順著風都落兩人耳朵裏。施今倪充耳不聞，還在和上這件較勁。

外套落在教室，上隻有一件方領的海馬。厚實，但領口稍大。

一垂眼，就能在影虛實之間看見青的脯，一截帶著凹陷曲線的白如羊脂涼玉。

漆司異冷的下頷偏了偏，骨被翹起的頭發弄得很。線吞咽中，呼吸聲重了點，視線冷冷地瞥向經過這邊故意磨蹭的幾個男生。

突發這種況，又是在這麽多人都能看過來的場合下，施今倪額前又驚又窘迫地出了一層薄汗，也慶幸這不是在上臺時。

漆司異拿外套遮著的手一直沒放下，迫的黑影籠罩下來，看上去的姿勢像是把人半圈懷裏，又要不地挨著他膛。

彼此的氣息溫都相互換著，難分難舍。

“好了。”施今倪拍了下他手臂，在微妙的對視氣氛下開口，“你怎麽一直盯著我，是不是想親我？”

他頹頹懶懶地咬著煙，沒出聲。重重地抵吸了口，抓著外套轉往教學樓裏走。

施今倪趴趴地鼓了下腮幫，有些尷尬地跟上去：“我想多了？”

漆司異微哂，吐出一口煙圈。在彌漫的青白霧氣中留給淡淡一句：“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