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母親了。”謝承素較之原先稍稍坐起了,他默不作聲地接過瓷勺,面無波瀾地將一碗湯羹盡數用完,又嘗了些謝夫人親手做的其他飯菜,隨后淡聲夸贊道,“母親的手藝不減當年。”
謝夫人聽了極是高興,莞爾一笑道:“你子恢復得如何了?可有讓大夫再把把脈?”
“明日應當就能回府。”謝承素言簡意賅道。
他面對自個兒的母親,瞧著有些冷漠得不近人,仿佛謝夫人的關心不值一提。
事實上他往常的子便是如此,謝夫人早已習慣,知曉嫡次子是個面冷心熱之人,一時并未介懷,只溫聲笑道:“如此甚好,那明日娘便派馬車來接你。”
謝承素微微頷首,旋即他垂下眼簾似在思索著什麼,一時并未作聲。
謝夫人見兒子今日有些異樣的沉默,依舊并未多想,此刻起笑道:“你且再休憩片刻,娘也不在這兒叨擾你,便先回府了。”
不料方才轉,便聽后的謝承素淡聲開口道:“母親,我有一事相求。”
事關阿昭,他想再盡力挽回一次。
此前他連生死都尚且能不顧,又何懼區區西祈太子那番威脅呢?
第174章
幾日后, 涼州皇宮。
齊靖淮接到圣上旨意進宮,此刻正候在書房外。如今天氣愈漸寒涼,他披墨灰狐貍大氅, 英的面容堪稱毫無表,一時讓人難以窺探他心的想法。
不一會兒,宦的通傳便高聲響起:“宣七皇子覲見!”
齊靖淮依言走殿,他很快朝惠安帝屈膝行禮道:“兒臣參見父皇, 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惠安帝方才休憩了片刻,如今面容依舊顯疲態,他蒼老的臉微微泛白, 此刻抬起渾濁的老眼瞧了瞬齊靖淮,須臾后語音虛浮地開口道:“平, 賜座。”
齊靖淮這才從地上直起, 隨后坐到了側邊的椅子上問道:“不知父皇尋兒臣何事?”
“你與西祈太子在六合巷過手了?”惠安帝不知從哪兒聽說了前些日子巷激戰之事, 此刻著齊靖淮冷聲道,“為何不向朕稟報?”
齊靖淮只得了鼻子道:“此事兒臣沒占到上風,遂并未向父皇稟報, 恐到斥責。”
“哼。”惠安帝雖說如今子每況愈下,可帝王威儀毫不遜當年,只聽他涼聲嘲諷道, “朕不知你近日忙于何事, 此前你信誓旦旦說有法子對付西祈,如今西祈太子就在涼州, 你準備拿他如何?是殺了他,還是他, 以此來向西祈索取更多利益?”
齊靖淮被惠安帝這般連番發問,事實上早在與蕭胤達約定時, 他便料到會有這一幕,此刻也別無他法,唯有應付搪塞道:“西祈太子此人文韜武略,實非池中之,兒臣一時還未想好應對之策,還父皇能寬裕些時日。”
惠安帝聽后自是不滿,雖說他如今已是強弩之末,卻不允許旁人如自己一般無能。他很快冷聲斥道:“你為朕的兒子,莫非連夜長夢多的道理都不知?若是再這般拖下去,等太子蕭胤回到西祈,只怕要竹籃打水一場空!”
齊靖淮一時無可奈何,只得沉默不語:“……”
他原先的確打算拿壽王要挾西祈,再引得太子蕭胤涼州,隨后將這兩人一網打盡。可不料西祈也不是吃素的,不僅增派數萬大軍兵臨邊境,蕭胤更是帶了三千兵守在承恩侯府附近。
更遑論對方又手握舒念這個籌碼,齊靖淮此前出師不利,如今自是不敢輕舉妄。
惠安帝見他如此沒個主意,頓時氣得將茶盞擲在齊靖淮腳邊,發出陣陣清脆的碎裂聲:“無能之輩,你太讓朕失了!”
說罷,他便沉聲下令道:“即日起,剝奪七皇子執掌衛和城防之權,由三皇子全權負責!”
齊靖淮未料到惠安帝竟這般輕易地收回了權柄,他不垂下眼簾,袖藏著的五指攥拳。
他再如何聲名狼藉,可在位時始終兢兢業業,不說是恪盡職守,起碼也盡全力維護涼州百姓安危。如今這權柄落三皇子手中,那等蠢笨昏庸之人一旦得勢,只怕這涼州的局勢又要了。
……
待齊靖淮告退后,惠安帝仍舊怒火難忍,滿屋的宮人們見狀紛紛跪了一地。
為首的宦被喚作畢公公,是惠安帝為數不多的心腹之一,此刻他連忙出言相勸道:“圣上息怒。”
“咳……咳咳!”惠安帝連連咳嗽數聲后,他著手中帕中央的跡,面郁至極。
惠安帝看了眼方才說話的畢公公,他很快將帕子折好給對方,旋即繼續若無其事地冷聲嘲諷道:“豈有此理,如此大好時機,竟被他白白蹉跎了!”
畢公公知曉圣上的意圖,如今萬萬不能讓旁人察覺惠安帝子虧損之事,一時連忙賠笑道:“圣上膝下子嗣眾多,放眼滿朝文武,能者比比皆是。眼下為這西祈太子之事,不妨找三殿下和謝宰相進宮商議一番,興許能尋著解決之法。”
“你言之有理。”惠安帝暗嘆了聲,隨后便吩咐道,“傳令下去,宣三皇子和宰相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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