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忽然笑了起來,笑聲里充滿了荒謬的意味,大概是他驟然發現。自己在這個世上所有值得尊敬的敵人,竟將擊敗自己的最后手段,全部給了自己最喜歡的兒子手中,這個荒謬的事實,便是這位看似冷酷無的君王都有些心神微搖。
“陛下,咱們再看看東夷城。”范閑地目從雪地的右下角往上移了移,移到了這片寂寞雪地的中腹部,那邊便是一堆雜草,看上去就像是夏天時的東海,盡是如山般刺破天穹的大浪。
皇帝漸漸斂了笑容。表變得平靜而溫和起來,說道:“東夷城不須多談,只是劍廬里十幾個小子有些麻煩,不過終究也不是大軍之敵。”
“九品強者,搞建設是一點作用也沒有的,但要搞起破壞來,總是一把好手,比如搞搞刺殺,在我大慶腹部弄弄破壞。”范閑的眼幽幽地看著雪地的右中部。
皇帝和他一問一答的聲音還在繼續,冬宮里的雪花還在落下。有地落在了這一對奇怪的父子二人上,有的落到了二人前的雪地上,荒草上。
這一大片雪地上沒有線條,沒有國境線,沒有雪山和青青草原的分隔。甚至連形狀也沒有。然而慶帝和范閑父子二人。便是看著這片沉默清冷的雪地,縱論著天下。
他們的眼落在左手方便是草原。落在右手方便是東夷,落在右下角便是江南,落在略遠一些的前方便是北邊的大齊疆域。
他們看到哪里,哪里便是天下。
雪花漸漸大了,打著卷兒在殘破的宮殿里飛舞著,漸漸積地深厚起來。范閑穿著的青裳和陛下上那件明黃的龍袍上都開始發白,二人腳下前的殘雪地也被厚厚覆蓋上了一層雪,再也看不出任何草跡土地,就如這個天下,白茫茫一片真是干凈,在他們的眼里,又哪里可能有人為地分割?
“我有讓這天下大地實力,即便我此時死了,我也能讓陛下您千秋萬代的宏圖為這場雪,待日頭出來后盡化水,再也不可能真。”范閑出舌頭,了干枯地,今天說話說的太多,有些口干舌燥,他認真地對皇帝陛下說道:“所以我要求與陛下公平一戰。”
“何謂公平?”皇帝陛下瞇著眼睛說道。
“請陛下放若若出宮,我只有這個妹妹了,請陛下允婉兒和我那可憐的一家大小回澹州過小日子,我只有這個家了,請陛下網開一面,在我死后不要搞大清洗,那些忠誠于我的員部屬其實都是可用之材。”范閑頓了頓后苦笑說道:“我若死了,他們再也沒有任何反抗朝廷的理由,請陛下相信這一點。”
天下已經被濃了君臣二人面前一小方雪地,烽火戰場被變了這座安靜的皇城,范閑做了這麼多,說了這麼多,似乎只是想盡可能地將這場父子間的決裂控制在小范圍當中,給那些被牽連進這件事的人們一個活路可走。
皇帝將雙手負于后,肩上的雪簌簌落下,他沉默很久后,微顯疲憊說道:“朕只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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