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歲小甜妞[七零]最新章節
「哎喲我的一塊錢!」別看都摔趴到地上了,汪翠芬還是著手想去夠那一塊錢。
「哎喲我的屁骨!」這是紅花,說話是俗慣了的。
鄭紅呢,隻是「啊啊啊」地尖。
李香娟嫌這幾個的耽誤工作,剛剛就已經扭頭走了,至於孟麗雲,又不傻,能去向害的人獻心?所以,就抱著唐棠,等地上那幾人嗚哇哇地鬼喊鬼了一陣,才隨口關心道:「喲,地上多臟啊,快起來!」
菜市場是真的臟,爛菜葉子、泥漿水、甘蔗皮、西瓜子……還有嗡嗡飛的蒼蠅,循味兒滿地爬的螞蟻。
鄭紅頭上掛著片爛菜葉子,脖子上沾著幾顆西瓜子,忍著痛從地上爬起來,先去拉扯汪翠芬,老太太膘壯,鄭紅本拉不,於是轉而去拉紅花,將紅花起來了,姑嫂兩個才合力把汪翠芬扶起來。
最後,三個老孃們兒都瘸了,仨人一溜並排站著,一個扶著一個的肩膀,就像劉二胖家電視機放的外國人跳的士高一樣,集一腳高一腳低,嘿喲,還走出一個四四拍的節奏。
被這麼一鬧騰,已經上午十點多了,孟麗雲今天也不賣襯啦,轉頭跟唐棠說:「小甜妞,大功臣,有沒有什麼想吃的?媽媽在菜市場買了,一會兒回家給你做呀。」
孟麗雲說兒是大功臣,是因為一家三口來菜市場的路上,兒最先發現紅花在後頭跟著。那一家子的肚子裡都裝著壞水,孟麗雲當時一聽就提防了,唐誌華的單位離這兒不遠,等看到紅花往家屬院方向去了,孟麗雲就騎著三車去唐誌華的單位,把襯換了唐誌華的工作服。
為什麼還要回到菜市場呢,是因為想確定這家人是不是真這麼壞,以及看看他們的招數,以後也好防著嘛,至於看仨黑心娘們摔跤,那就是意外收穫了。
「我不是大功臣。」唐棠小小聲地嘀咕,胖麻雀纔是大功臣,因為是胖麻雀認出紅花的,家麻雀這種小東西,真的賊。
孟麗雲見對麵的豬鋪案板上擺著一個豬頭,問唐棠,「要不,咱買豬頭去?」
這年頭,豬是油水越重越好賣,但是豬頭呢,吃起來有豬味,其實沒什麼油水,而且一買就起碼得是半個豬頭,花幾塊錢就買個味兒,一般人家哪裡捨得嘛。
唐棠還沒回答呢,孟麗雲說完自個兒愣住了,不久之前,還在為兒子們幾塊錢的學雜費發愁,而現在,已經可以闊氣地掏幾塊錢買豬頭了。
日子,是越來越好了啊!
……
一九七八年的秋天過去了,轉眼是冬,翻年是春,接踵而至的夏,如約又來的秋……
春夏秋冬,四季轉,很快就到了一九八零年的夏末。
「劈劈啪!」
「劈劈啪!」
榆樹街的街口子上,一家新開的店麵門口,幾錢一百響的小鞭,放了足足十幾分鐘。
過路的人聽到這熱鬧非凡的靜,忍不住就停下來張,有人問:「這又不過年,誰家放鞭炮呢?」
「那邊牌子上不是寫著嘛,麗人服裝店,新店開張。」
「喲,這些待業青年夠豪橫啊,就這放鞭炮的錢都得十幾塊了吧?」
這兩年大批知青回城,國營企業的崗位有限,本安頓不過來,好些人都了待業青年。城裡頭連喝口水都要錢,這些待業青年也得想法子是不,所以呢,找不到工作,又不肯閑著的,就練攤兒賣點小東小西。
現在大家的意識裡,國營企業裡的工作纔是好工作,哪怕是有門麵個戶,那也相當於是個固定地方練攤兒而已,所以一聽說是服裝店開張,大家就認為老闆肯定是找不到工作的待業青年。
不過,過路的人裡,也有一二個訊息靈通的,就說:「門口站著和居委會楊主任說話那個,見著沒,那位就是老闆。」
居委會的職能有調節家庭糾紛、招工上崗、管理轄區戶口、出門開介紹信等林林種種,總之是個充分深群眾日常生活的組織,而楊主任又是個隨和親切的幹部,轄區好多居民都認識他。
這麼一說,大家的目就順著去找服裝店老闆了。
這一看啊,就眼前一亮。
和楊主任說話的是一位同誌,怎麼說呢,這位同誌本長得就很俊,凈白的麵板,端莊的鵝蛋臉,而上穿的裳,更是非常引人注目。
——上穿著一件的確良白襯,雖然很好看,但也不算稀奇,稀奇的是子。
子的料子一看就不是勞布,而且普通的子近乎於直筒,從頭到腳的尺寸都放得比較寬,往裡頭塞秋或者那是寬鬆有餘。而那位同誌的子,小至鞋麵的那一部分筒,跟個張開的喇叭一樣上小下大,其他部位呢,尤其是大和部,子的料子合地包著,將人的形展無疑。
「呀,老闆穿的是喇叭!我隻在電視上看到過!」有個年輕姑娘眼睛一亮,發出驚呼,又說:「沒想到在我們市裡竟然能買到!」
年輕姑孃的堂姐在北京上學,最近給家裡寄回來的照片裡,堂姐穿的就是剛買的喇叭,那一個神氣活現,還在信裡專門大大地得意了一番。
年輕姑娘雖然看不慣堂姐顯擺,但對於喇叭,是真的羨慕。
那可是電視劇《大西洋底來的男人》裡麵主角穿的子款型,雖然很多老人說穿喇叭的是男流氓流氓,但是擋不住年輕人們的喜啊。
穿一條喇叭,戴上個□□鏡,再提一臺半導,那就是眼下最時髦的青年了。
但是,一件品的流行,從一線城市往二線三線下沉,總有個過程是不是,眼下這個階段,年輕姑娘逛遍了山嵐市的百貨商店都沒買到喇叭。
哪裡能想到,這家服裝店竟然有!
「走,咱去看看!」年輕姑娘二話不說,拉著同伴就往麗人服裝店去了。
其他人,雖然不一定知道喇叭是什麼,但是架不住那位老闆穿在上好看,那就是一個活招牌,誰看了誰都想去試一試。
榆樹街一頭通向幾個大單位的家屬區,一頭通向人民廣場,幾分鐘的腳程就能到新華書店、電影院等,所以街上總是人來人往,就憑那百響的鞭炮以及店門口的孟麗雲,路過的同誌但凡是俏的,十有□□都忍不住進店看一看。
服裝店門口,楊主任還在跟服裝店老闆說話,「孟麗雲同誌啊,現在國家開放了手工和服務業的個經營,你既有頭腦又有膽識,我相信你的服裝店一定會紅紅火火,但是同時你也要牢記,咱們姓社不姓資,這其中的分寸界限一定要把握好,尤其是『七上八下』的標準必須遵守。」
「七上八下」的意思就是,個工商戶可以請人,最多可以請七個,那雇傭幫手,如果請的人達到八個及八個以上,那就是剝削,是屬於資本主義的行為方式。
「是,謝謝楊主任。」孟麗雲連連點頭,笑著跟楊主任道謝。知道楊主任是在警醒,也是在提點。
「行,祝你的生意蒸蒸日上。」楊主任爽朗一笑,揮揮手,這就去辦別的事兒了。
孟麗雲的人緣好,家屬院的鄰居們聽說新店開張,好多人都來捧場,這會兒楊主任一走,大家七八舌地誇獎說:「麗雲,你這店好闊氣,你膽子可真壯啊!」
闊氣確實闊氣,店裡的水泥地改了地磚,牆上重新刷了白,臨街的那麵牆全部挖空鑲了玻璃,靠著玻璃擺放了兩個塑料人模特,玻璃外麵,沿著招牌掛了一圈霓虹燈泡。
實際上,店麵的投隻是看得見的投,在背後,還有一個製團隊的投。
孟麗雲一口氣買了四臺紉機,讓方小桃幫忙找了四個信得過的服裝廠員工,把紉機分別放在那幾個人家裡。也就是說以後,孟麗雲自己隻負責兩件事,一是定裳款式,用牛皮紙打好版,二是負責售賣,其他人工環節全部讓別人做。
開這個店,買紉機、進貨、裝修、租金,一共花了兩千多塊,孟麗雲這兩年練攤兒存下的錢,基本都搭進去了。而這筆款子,原本是為了讓孩子們的爺爺長期住到山嵐市,要用來買一套房子的。
所以,孟麗雲沒有鄰居們說的那麼膽子壯,心裡頭其實也有很大力。
暗暗想,一定要把錢掙回來啊。
唐棠在店門口佔得有點痠,轉頭問唐文和唐武,「去學校打乒乓球,去不去?」
也不是真的想打乒乓球,就是在這兒無聊,而且這個年齡能做的事著實有限,算起來,乒乓球已經算是有趣的了。
唐文和唐武已經九歲,看到媽媽的服裝店人氣很旺,也沒什麼需要他們幫忙的,就點頭,「去。」
唐大彪想念戰友回了安平,唐兵是爺爺的小跟班,跟著一道去了,現在家裡的小孩兒就唐棠和兩個哥哥,兄妹三個和孟麗雲說一聲,帶著乒乓球拍子就去聯合子弟小學了。
學校的三個乒乓球檯,兩個在初中部教學樓前麵,一個在小學部教學樓前,兄妹三個去的是小學部這邊。
運氣還好,剛好沒人用。
球檯是水泥板做的,上頭沒有球網,唐文和唐武練地從球檯下搬出幾塊碎磚頭,橫著在球檯中間立了一排,就準備開打了。
這時候,唐文看到球檯不遠的走廊下站著個中年人,連忙朗聲問好:「王校長好!」
唐文回回考試都是年級第一,王校長也是認識的,王校長一輩子教書育人,看到聰明踏實的學生,不由得慈地笑一笑,「你們好。」
不過,王校長的心其實不太好,因為,他又一次往區裡申請經費修建教學樓,區裡再一次地駁回來了。
聯合子弟學校的建築是分兩次修建的,一次是民國時期,收垃圾的老夏家裡捐了款出了地,在這裡修建了一座書院,那一批的房子就是現在的小學部,另一次是五幾年,那批修建的房子是現在的中學部。
不管是哪一批建築,現在都已經十分老舊,有些教學功能本無法滿足,所以這次學校跟區裡打申請,想修建幾間磚房,用來做化學實驗室、室活室以及閱覽室。
結果呢,區裡的幾個學校競爭太激烈,聯合子弟學校沒能爭得過。
「唉。」王校長是真的想讓孩子們的條件好一點,他嘆口氣,轉回辦公室去接著發愁了。
唐文和唐武的乒乓球打得不錯,唐棠呢就是重在參與,到球就算贏。但是哥哥們都願意讓著,本來說好一人六顆球,實際上到唐棠打的時候,都是隨著唐棠玩兒多久就多久。
結唐武橫排改豎拍,放輕了力道,正陪唐棠慢悠悠地玩兒著呢,三個小孩兒跑過來,其中一個小胖子說話橫,上來就沖唐棠嚷道:「讓開,我們要打球!」
本來吧,小學部隻有一個檯子,大家平時一起排好隊,一起玩兒,也沒什麼,但是這幾個小孩兒太沒有禮貌,而且一來就沖唐棠吼,唐文和唐武就不高興了。
小胖子是小學部一位外號「四平」的語文老師的兒子,名字張超超,四平老師經常把張超超帶到辦公室,偏偏這小孩兒特招人嫌,所以好多學生都認識他。
唐文說:「張超超,先來後到,是我們先來的。」
唐武不講究以理服人,直接撂了拍子,把唐棠擋到後,沖張超超吼:「不許吼我妹!」
張超超別看比唐文和唐武矮,但是他媽媽四平不但是語文老師,還是教務主任,所以張超超底氣足得很,仗著長得圓,屁把唐文一撞,自個兒站在球檯麵前去了。
他另外兩個小夥伴兒呢,也趕去佔了球檯另一頭。
唐文能忍嗎?他手就去扯張超超。
誰知道,張超超長得像個豬崽,格也像,唐武剛一,張超超就嗷嗷嗷地,活像是外婆家的豬崽被劁豬匠劁的時候那點兒慘。
跟張超超一起來的兩個小孩兒,一看這邊手了,趕過來幫忙,唐文不能讓弟弟欺負啊,也加了團戰。
男孩子們打架的次數比吃飯的頓數還要多,唐棠退開幾步避開,觀察幾個男孩兒打得並不激烈,主要是你推我一把,我攘你一下,而且唐文和唐武並不吃虧,所以唐棠就先在一邊兒看著。
那邊辦公室裡不是有個王校長嘛,要是真打激烈了,就去喊人。
幾個男孩子拉拉扯扯,也不知怎麼的,一道反的亮片閃過,丁零噹啷兩聲響,有東西掉到旁邊的水裡去了。
幾個小孩兒愣了一下,都往自個兒上,過了幾秒鐘,唐文大一聲,「糟了,那是我的鑰匙!」
小學部這邊的建築都是民國時期夏家捐修的,夏家祖上在前清的時候就搞洋務運,到了民國那陣,家裡人接的洋人事多,就說這排水就是按外國樣式,修的是七彎八拐的暗,上原先蓋著鐵篦子,後來大鍊鋼鐵那陣,學校把鐵篦子捐出去了,又改了死沉的石頭篦子。
「要不,拿我的鑰匙找小區門口的鎖匠配一把?」唐棠試著把手進石頭篦子,在場就屬的手最小,然而也隻能進去手掌,到了手腕兒那就過不去了。
而且更糟糕的是,因為頭一天晚上的暴雨,暗裡有水流,沖沖刷刷,兩隻鑰匙就變了位置,想用樹枝掏都夠不著了。
「不行。」唐文搖搖頭,小帥哥皺著秀氣的眉頭,說:「不是咱們家裡的鑰匙,還有我們班教室的鑰匙。」
被委任管理教室的鑰匙,對於小學生來說是莫大的榮譽,結果現在把鑰匙弄丟了,就算老師那兒還有鑰匙,對唐文來說,那也是辜負了老師的期待,把榮譽搞砸了。
唐武雖然不學習,但他很能明白哥哥的想法,當即轉頭怒瞪張超超,「小胖子,你等著,我饒不了你!」
石頭篦子是長條形,重量太大,而且嵌在土裡好多年,唐武試著抬了抬,石頭篦子紋不。
張超超這會兒倒是慫,不吭聲了,見兄妹三個忙著,連忙招呼兩個小夥伴,悄就開溜了。
唐棠有點疚,都是要來打乒乓球,所以努力開腦袋瓜,看有沒有什麼解決的辦法。
「咱們拿這個花鋤從側麵掏個,然後手進去撿鑰匙,怎麼樣?」唐棠看到花壇裡有個園丁用的小花鋤,趕啪嗒啪嗒跑過去,又啪嗒啪嗒把小花鋤扛回來。
抬不石頭篦子,但是可以從石頭篦子下打嘛。
暗一側是建築,一邊是場,建築那一邊是水泥地,肯定挖不,但是場這邊是沙土,頂多沙土裡頭長了點雜草,而且暗的壁是鑲嵌的碎石,挖一個小應該不難。